大汉箭神(校对)第4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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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梁啸……还不是未央郎。”
  刘彻很不满。“朕让你带他去见李将军,你怎么给忘了?”
  李当户很无语,只得把梁啸和李广一言不合,拂袖而去的事情说了一遍。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天子看中的少年,李当户也不好偏袒哪个,只好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李当户还没说完,刘彻的眉梢就扬了起来,笑道:“有趣,有趣。既然如此,那我去找他。”说着,又站了起来,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
  梁啸住进了刚租来的房子。
  在他和东方朔说话的时候,李当户帮他搬了家。他家除了几个大活人,也没什么其他的东西。把梁媌和李蓉清接来,就完成了搬家工作。
  这座院子和广陵城的院子差不多,只是更整洁一些,梁媌依旧住后院西室,梁啸住东室,荼牛儿住前院的东厢房,兼当门房。现在梁啸还没有经济来源,请不起仆人,只能由荼牛儿兼任。
  搬进了新居固然是件好事,可是对梁啸来说,无形中也增加了一笔支出,对本来就坐吃山空的他来说,这个问题一点也不小。
  将房间收拾停当之后,梁啸来到西屋,和老娘商量今后的生活。
  所有的家当都放在床上,已经快要见底了。
  梁媌再一次清点了财物之后,一一收了起来,藏在床头。“啸儿,明日还是去购一架织机来,我和蓉清织些锦卖,补贴一下家用。你一旦入仕,不仅要置办鞍马衣装,还要与同僚往来,花销不小。”
  梁啸皱着眉。他也觉得很棘手。长安居,大不易。做京漂的日子不好过啊。好容易抱上了汉武帝的大腿,有机会入仕为郎了,没想到还要倒贴车马费,这叫什么事儿?
  没错,做郎官要自备武器、马匹、衣服。对官宦子弟来说,这不值一提,可对梁啸来说,这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让老娘织锦卖钱,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可是,他多少和老娘一起生活了一年多,老娘的心理变化,他体会得清清楚楚。
  老娘不想再织锦了。不是因为不愿意吃苦,而是怕连累他。住在城南的瓜棚里,附近没有人家,没几个人知道她织锦,现在住在城郊,梁啸随时会有朋友来访,如果得知梁家要靠她织锦度日,对梁啸的名声不利。
  “再等等。实在不行的话,我去向李当户借一点。”
  “不要向人借钱,特别是李当户。”梁媌说道:“你和他刚认识不久,贸然借钱,会让人轻视的。”
  梁啸正准备再说,荼牛儿走了进来。“梁婶,阿啸,那个刘陵又来了。”
  梁啸很诧异。天已经黑了,刘陵来干什么,不怕惹非议么?他和梁媌交换了一个眼神,起身跟着荼牛儿出了门,来到前院。
  刘陵穿着一身男装,站在院中,正在观赏梁啸刚刚做成的箭侯。汉代的箭侯是长方形,梁啸别出心裁,做了一个后世常见的圆形箭侯,又从东方朔那儿借来朱砂,画了十道环。刘陵大概觉得很新奇,看了又看。
  “刘翁主……”
  “别叫我刘翁主,就叫我刘陵。”刘陵抬起手,打断了梁啸,指指身上的衣服。“我是偷偷出来的。”
  梁啸这才注意到门外只有一辆马车,两三个随从,没看到雷被,熟悉的人只有邓国斌。他吃了一惊。“翁主,你怎么能这么大意,我听说长安的治安可不好,常有恶少年劫掠行人。”
  “有你这位射声士相陪,谁敢劫我?”刘陵掩唇笑了起来。“你还不知道吧,你和李将军较技的事快传遍长安了。不少人都知道长安来了位射声士,用不了几天,你这儿就会访客不断,我只好抢先一步,留个印象。”
  梁啸苦笑道:“谁这么多嘴?”
  “倒也不是多嘴。长安游侠少年无数,个个争强好胜,恨不得一战就扬名天下,为此不惜踩着成名人物出头。只不过李将军成名多年,杀伐果断,箭下伤过的人数不胜数,没几个人敢去找他的麻烦。你初来乍到,就向他挑战,而且全身而退,一战成名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梁啸大惊。这绝对不是实情啊。他当时挑战的是未央宫郎署的郎官,可不是李广本人。这话要是传到李广的耳朵里,李广会不会拿着弓上门,一箭射他个透心凉?
第083章
假戏真做
  刘陵说着,上了堂,指着摆在堂上的两只箱子。“些许薄礼,还望你不要嫌弃。”
  梁啸一看那两只箱子,就知道价值不菲。他虽然手紧,却不好意思再三接受刘陵的厚礼。他连忙推辞,还没说话,刘陵笑了。
  “梁啸,我本来希望你进淮南王府,你不肯,一定要为朝廷效劳。淮南王府不能和天子争才,所以我只能放弃。可是淮南王府不能再输给平阳侯府。平阳侯推荐你入仕,我只好送你一点俗物。以你的才华,你迟早会飞黄腾达,我可不希望天下人到时候只记得平阳侯府,却忘了我淮南王府才是第一个相中你的。”
  梁啸听了,不知道怎么解释。此平阳侯可不是彼平阳侯,这是天子啊。你淮南王府再厉害,要与天子比高下吗?可是刘陵这么说,他又不太好拒绝,要不然岂不是伤了淮南王府的面子?
  “翁主的知遇之恩,某没齿难忘,这礼物……”
  没等梁啸客套完,刘陵一手抓住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君子一言……”
  梁啸不明白的,茫然的看着刘陵。“翁主,你……”
  “你刚才说,我的知遇之恩,你没齿难忘。”刘陵脸色微红,却不肯松开手,盯着梁啸说道:“如果哪天你忘了,可别怪我敲掉你所有的牙齿。”
  梁啸恍然大悟,连忙说道:“翁主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梁啸绝不会忘了翁主的知遇之恩。”
  “那我就放心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没能将你招入淮南王府,却多了一位至交,也不算失败。”
  “翁主还真是耳目灵通啊。”门外传来一声轻笑。“我刚刚为梁啸安排了住处,你就捷足先登了。莫非输得不服气,非要较量个高下?”
  话音中,刘彻在李当户的陪同下,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梁啸一看,头立刻大了。刘陵是翁主,刘彻是天子,刘陵既然在长安游历,两人断没有不认识的道理。看到平阳侯本人,刘陵能认不出他是天子吗?一旦说破,这个戏可怎么演?
  刘陵起身,瞟了梁啸一眼,嘴角挑起一抹窃笑。她冲着刘彻拱了拱手:“君侯,你来得也不慢啊。不过,我还是抢先一步。”
  “再抢先,他也不会去淮南,我劝翁主就不要白费心机了。”刘彻得意的瞟了刘陵一眼。“不知道翁主是否知道梁啸下午和东方朔的一席谈。我可是欣赏得很啊,这不,特来与他探讨。翁主如果有兴趣,不妨一并听听?”
  “是么?”刘陵不服气的昂着头。“正有此意。”
  一看这架势,梁啸忽然明白了。刘陵肯定是早就知道平阳侯是天子,正因为如此,当她得知自己一心要投奔朝廷,为天子效命的时候,她才没有坚持。她当时故意和他提起平阳侯,一方面是暗示他,另一方面可能也是在试探他,看他不肯入淮南王府究竟是什么原因,要为天子效力是托词还是真心。
  如果他答应了“平阳侯”,那他就是看不起淮南王府,刘陵不仅不会送礼,弄不好还会在背后捅他一刀。
  原来大家都是影帝、影后啊,而且都以为对方不知道。他是有先验之明,刘陵却是没有剧本,临场发挥。
  梁啸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吩咐李蓉清烧水待客。他刚搬来,家没有备酒,只有用水代替了。
  刘彻和刘陵入座,他们一个是“侯爵”,一个是翁主,不相上下。不过刘陵显然不敢真与刘彻平起平坐,很自觉的坐了客位。梁啸虽是主人,这时也没什么脾气,只能老老实实的陪坐。即使是一个“平阳侯”,对他这个布衣来说,那也是无比尊贵的存在。
  说了两句闲话,刘彻开门见山,直接说到了下午梁啸和东方朔讨论的话题。他毫不掩饰的表达了自己对梁啸的支持,认为应当向前看,不能泥古不化。
  刘陵立刻出言反驳,坚持循圣人之迹,复三代之治,继续黄老无为的治国之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辩得热烈,却把梁啸这个始作俑者抛在了一边。
  梁啸听了一会,明白了自己的地位。这是阎王打架,小鬼看戏啊。
  刘彻刚刚登基,年轻气盛,一心想做一番事业。他当然不希望因循守旧,遵循什么黄老之道,无为治国。他的向前看正中刘彻下怀,立刻赢得了刘彻的共鸣。面对太皇太后窦氏,刘彻也许不敢吱声,可是面对刘陵,他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大可将一肚子怨气全撒到刘陵身上。
  而刘陵同样危机感深重。她的父王刘安刚刚写成一部大书《淮南子》,号称是道家的集大成之作,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弘扬黄老之道,要让雄心勃勃的新帝遵守清静无为的治道。只有如此,淮南国才能继续维持独立王国的地位。
  虽然淮南国的覆灭最后与淮南王刘安图谋不轨有关,但刘彻亲政之后推行推恩令,进一步削弱了诸侯国的实力,强化中央集权,却是不争的事实。在他即位之初,他就露出了想要有所作为的苗头,刘安很可能已经嗅出了味道,所以才不放过一点机会,全力阻击。
  这既是两种学术之争,又是两种政治势力的斗争,而他不过是适逢其会,充当了一个导火索罢了。
  梁啸暗自庆幸。亏得没有接受淮南王府的招纳,否则他现在可就百口难辩了。
  当然了,现在也没他开口的机会,刘彻和刘陵辩得面红耳赤,他只能当个看客。
  突然,刘彻打住了话头,问道:“梁啸,你怎么看?”
  梁啸沉吟片刻,躬身道:“君侯,翁主,某不过是一介布衣,由母亲教诲,识得几个字而已。你们说的那些道理,我都听不懂。不过,从我个人来说,谁让成千上万,像我这样的平民能靠自己努力改变命运,谁的道理就是对的。谁让像我这样的平民没有生路,谁的道理就是错的。有为也好,无为也罢,不都是为全天下人谋福祉么?”
第084章
大隐隐于朝
  梁啸说这番话,虽是灵机一动,却也是长期思考的结果。
  他看史书的时候,看到无数关于治国理论的辩论,从古代的无为、有为,到二十一世纪的集权、民主,各种政治理论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
  他也曾经思考过这样的问题,最后同样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只能给出这样一个答案。不能说正确,却是他自己思考的结果。他不敢期望自己力挽狂澜,改变历史的进程,但是既然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如果不说,也有些对不起历史。
  至于刘彻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那他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毕竟这位是一个有名的雄主,将无数名臣良将玩弄于股掌之上,成就了无数英雄,也屠戮了无数英雄的狠角色。
  听完梁啸的话,刘彻和刘陵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道:“为何这么说?”
  梁啸早有准备,躬身再拜。“我读书少,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是我习射年余,初通射艺,敢以射艺作比。射欲及远,必用全身之力,劲从足起,不仅肩背。唯有如此,才能引三石之弓,射百步之外,中秋叶之的。若仅知努臂耸肩,背僵腰直,虽面红耳赤,咬牙切齿,亦不过引百斤弓,胡乱发矢而已。”
  刘彻若有所思,刘陵目光一闪,似乎也有些感悟。两人又如何用万民之力展开了激烈的辩论,梁啸也再一次闭上了嘴巴,老老实实的做听众。
  一直辩到半夜,两个辩得口干舌燥,依然不肯罢休。不得不说,这两个人都是最佳辩手,不论是口才还是学问,都是梁啸不敢望其项背的。估计也只有东方朔那样的怪才才能是他们的对手。可奇怪的是,这边吵成这样,隔壁的东方朔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梁啸心中暗忖。这场大戏里,东方朔应该是男三或者男四,他到瓜田去找他,很可能就是刘彻安排好的。
  长安的水真深啊,亏得自己小心,否则早就淹死了。不能多嘴,沉默是金,要不然迟早躺枪。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就是那条倒霉的鱼啊。
  刘陵毕竟是女子,体力不如刘彻,支撑不住,放下一句“来日再战”的狠话,带着邓国斌走了。
  刘彻却谈兴正浓,刘陵走了,他就将注意力转到了看客梁啸身上。梁啸刚才一直在思考,现在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立刻顺势抛出了自己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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