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箭神(校对)第6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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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啸歪着头,看了看李椒,轻笑了一声:“多谢李兄提醒,我知道了。我不会把那些话当回事的。”他明白李椒的意思。李当户口风很紧,没有透露“平阳侯”的事,李椒以为他入仕就是因为李当户的推荐和李广的赏识,所以把严助对他的挑衅看成了对李家的挑衅。
  不过,持此种观点的人恐怕不在少数。汉代未成年即入仕的例子不少,但大多是从军,或者在郡县做小吏,像他这样十六岁就成为未央郎的绝对是少数,被人误会走了李家门路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梁啸没有解释。他能理解严助的心情,这里面不仅有对李广等武人的轻视,还有对他的嫉妒。
  这种心理很奇怪。面对征战斗半生,名满天下,如今不过是二千石卫尉的李广,严助可以很自豪。可是面对尚未成年,只是因为李家父子的赏识就成为未央郎的梁啸,严助却抑制不住自己的嫉妒。更让梁啸觉得有趣的是,严助不仅不打算掩饰这种心理,而且一见面就明白无误的表达了出来。
  真不知道该说他直爽还是该说他幼稚。不过,这样的人绝不仅严助一个,汉人好像都不怎么喜欢掩饰自己的好恶。李椒也是如此。身为未央郎的长官,他不陪在严助前后,而是做导行,本身就是一个“我很不爽”的表示。梁啸没有回头看,但他估计严助的心情和脸色都不会太好。
  这种不爽,连刘陵都看出来了。刘陵在霸城驿门外等着,看到梁啸和李椒并肩而来,李椒一脸不快,她就笑了。她冲着梁啸使了个眼色,等着严助的车从她面前经过时,她扬声叫道:“严君,能借一步说话否?”
  严助原本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看到刘陵的车马停在路边,他也没有假以颜色。听到刘陵说话,他才轻拍车轼,示意车夫停车,微侧着身体,向刘陵欠身行礼。
  “不知翁主有何指教。助有使命在身,不能久驻,还请翁主见谅。”
  刘陵笑盈盈地说道:“严君奉天子诏令出使,陵岂敢打扰。只是想问问使君是否愿意同行。旅途烦闷,欲与严君相伴,谈诗论赋,不知可否?”
  严助笑了。“能与翁主同行,听翁主纵论天下大事,也是人生一快事。助求之不得。翁主,请先行。”
  刘陵笑了。邀请严阵到她的车上,严助欣然答应,立刻换了车,与刘陵共乘一车,谈笑风生。
  梁啸很奇怪。严助难道就不知道避嫌吗?身为天子使者,与淮南翁主同车而行,还谈笑风生,就连他这个普通的郎官都知道不妥,他就没有一点忌讳?这政治情商可真是让人捉急啊。
  虽然对严助的做法不以为然,梁啸却没资格,也没兴趣去提醒严助。他跟着李椒,一路前行,一边练习骑术,一边听李椒讲解一些例行规定。看守宫门、护送使者只是他们职责的一部分,一旦天子出巡,他们还要随驾,这里面有很多规定,梁啸一窍不通,正好趁这个机会向李椒学习,就像向李当户学习射礼一样。
  任务紧急,梁啸等人一路急行,每天至少要赶三舍(九十里)的路程,多的时候甚至达到四五舍。不到二十天,他们就赶到了淮南国。
  淮南王刘安亲自到边境迎接,对严助非常热情,将严助接入寿春城,安排在驿馆里,又大摆宴席,为严助接风,喧寒问暖,礼节备至。
  严助在淮南王府赴宴,自有卫青、秦歌保护,梁啸等未央郎没资格登堂,只能在阶下的庭院里做陪。听着堂上严助的高谈阔论,梁啸暗自摇头。
  正在这时,淮南王府的伍被举着酒杯走了出来,向庭中就坐的未央郎敬酒,敬完了李椒之后,伍被在梁啸面前站定,举起酒杯,微微一笑。
  “梁君,能请你到淮南王府一晤,可真是不容易啊。”
第111章
伍被
  李椒等人很是吃了一惊。
  他们多少都知道梁啸和淮南翁主刘陵关系亲近,刘陵还在泬水旁替梁啸扬名,据说淮南王府多次邀请梁啸,却被梁啸拒绝。不过他们都没当真。从各种迹象来看,刘陵对梁啸有好感,邀请他入府也是有可能的,但最多只是她本人的想法,不可能是淮南王府的想法。
  淮南王礼贤下士,门客三千,是大汉最有名的贤王,可他至于对一个未成年的少年如此礼敬吗?
  梁啸的射艺的确不错,却还没有高明到这种地步。更何况淮南王礼敬的大多是学问之士,而梁啸显然没什么学问。除了射艺不错之外,他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年。
  可是,伍被这句话,让他们不得不重新考虑刘陵说的那些话。
  淮南王府多次邀请梁啸,梁啸却不肯答应?如果是世家子弟,那还情有可由。毕竟现在王国官地位下降了。可是对于梁啸这样的普通百姓来说,拒绝淮南王的邀请,而且是多次邀请,那就与众不同了。
  严助身为天子身边的二千石近臣,不可能再入淮南王府,可是对淮南王父女的热情,他也无法拒绝,欣然接受,并引以为荣。梁啸有什么样的底气,能够拒绝淮南王府的诚挚邀请。
  一时间,这些天受了严助不少气的未央郎们都挺直了腰杆,欣欣然与有荣焉,看向梁啸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羡慕。在对梁啸的射艺表示敬佩之外,又多了几分亲近之意,为有这样的同僚而感到自豪。
  富贵固然难得,拒绝唾手可得的富贵更难得。梁啸小小年纪就能做到这一点,令人钦佩。
  梁啸连忙起身,双手端着酒杯。“敢问足下大名。”
  “某楚人伍被,蒙淮南王不弃,忝为中郎。”
  梁啸大吃一惊。他听刘陵提及过伍被,据说是伍子胥的后人,是淮南王府的门客中最有才华的一个,也最受淮南王信任。他来给自己敬酒,又说出这样一番话,真是太给面子了。
  “原来是伍中郎,久仰久仰。”梁啸双手举杯,低于伍被之手,以示尊敬。“实在是淮南王府人才济济,啸一介白丁,自惭形秽,不敢与诸君并列。”
  “呵呵,你虽然读书不多,见识却自不凡。能从葡萄而知西域,眼界之开阔,非等闲书生可比。”伍被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举杯致意。
  梁啸心中一动,也笑了,双手端着酒杯,一饮而尽。从伍被的这句话里,他听出了些许言外之意。刘陵应该是将他的意见转告了刘安,而刘安又和伍被商量过,至少是提及过。很显然,伍被赞同他的看法。鼓动淮南王求财而不是谋反,对伍被来说,是一个比较可行的选择。
  据他所知,伍被最后虽然受到牵连被诛,但他本人是不赞成刘安谋反的。自己这个提议显然正中伍被下怀。伍被身为淮南宾客之首,亲自来给坐在阶下的郎官敬酒,可能正与此有关。再往深处想,梁啸觉得伍被不仅仅是为了来夸他两句,而是另有用意。
  比如向天子传话。
  可是,他为什么不通过严助这个天子使者传话,却要通过我这么一个不起眼的郎官?
  梁啸向堂上的严助看了一眼。严助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妙处,正前仰后合,开怀大笑。不过梁啸是练箭的,虽然他的目力不像耳力那样出类拔萃,却依然看到了严助不经意间的一瞥。
  梁啸有些不高兴。严助身为天子使臣,却处处透着小家子气,实在有悖身份。难怪他最后不得善终。梁啸收回目光,当作没看到,向伍被深施一礼:“得蒙伍君错爱,梁啸感激不尽。伍君,这位是李将军之子李椒……”
  梁啸转身介绍起李椒及其他同僚。刚才伍被给李椒敬酒时,他注意到伍被并没有特别的尊敬,只是因为李椒的官职略高而先敬李椒,他特意提醒伍被,这位可是李广将军的儿子,不仅是要为同僚长脸,也是提醒伍被朝廷人才济济,淮南不是对手,不要乱来。
  伍被虽然未必明白梁啸的意思,却对李将军不敢怠慢,连忙重新给李椒行礼。
  李椒非常高兴,又和伍被喝了一杯。梁啸又一一介绍了其他同僚,并且告诉这些同僚,伍被是伍子胥之后,淮南王府宾客之首,是真正的豪杰。郎官们听了,不敢怠慢,纷纷上前见礼。
  他们都是没资格上堂就坐的人,不敢指望和淮南王说上话,能和淮南首席宾客喝一杯酒就是莫大的荣耀。如果这个人还是名臣伍子胥之后,那就更有面子了。
  一时间,庭下热闹非凡,郎官们主动给伍被敬酒,表达仰慕之情,搞得比堂上还热闹,无形中抢去了严助的风头。
  严助很不高兴,却不好发作。
  酒宴终了,梁啸等人护送严助回到驿馆。就在梁啸准备跟着李椒去巡视一番的时候,卫青走了出来,叫住了梁啸。“严君要见你。”
  梁啸知道麻烦终于来了,他给李椒使了个眼色,跟着卫青上了楼。上楼的这几步路,梁啸对卫青说道:“卫兄,这淮南人说话,你能听得懂么?”
  卫青憨厚的笑笑。“官话大部分还能听得懂,私下里的话就只能靠猜了。”
  “哦,那伍被的口音虽重,官话却还算过得去,你应该听得清楚吧?”
  卫青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说话间,两人到了严助门外。严助坐在案前,脱掉了外衣,正在喝醒酒汤。他面色潮红,酒气薰人,连眼睛都有些红,看起来喝得不少。
  “大人。”
  严助指了指对面的竹席,示意梁啸坐下。梁啸在席上坐定,静静的等待着严助发话。严助却半天没有吭声,歪着身子,一手扶在案上,手指轻轻的叩击着案面,歪着头,斜着眼,打量着梁啸。
  梁啸一动不动,气息平稳,神情从容,不为严助所动。
  “你认识伍被?”
  “略知一二。”
  “就算略知一二,也不能不注意身份,须知你们代表着朝廷的脸面。”
  梁啸眉毛一挑,沉吟片刻,拱手施礼。“敢问大人,我等可有失礼之处?”
  严助对梁啸软中带硬的顶撞很不满意,脸一沉。“有没有失礼,你自己不知道吗?”
  梁啸不卑不亢地说道:“啸也年轻,出身草莽,于礼节多有粗疏。虽时时警惕,亦难免有所考虑不周。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大人多多指点。大人,我们今天有失礼的地方吗?”
第112章
马善被人骑
  梁啸以前不是这种咄咄逼人的人。他虽谈不上八面玲珑,也知道做人要圆滑的道理,尽可能避免得罪人,惹来无妄之灾。可是到了这个时代之后,他发现这么汉人太生猛,不仅不会体谅你的谦让,反而会有得寸进尺的不良倾向。
  比如眼前这位严助。
  从一见面开始,严助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一直保持克制,但严助步步紧逼,居然要借着酒劲拿他出气了。如果他再不反抗,严助岂不是要将他当成橡皮泥,任他揉捏?
  梁啸本人也许不会在意,可是真要这样的话,他丢的不是他一个人的脸,而是所有未央郎的脸。等他回到长安,以李广那种暴脾气,不是给他脸色看,就是找机会和严助干一架。
  所以,他必须让严助打消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以免形势失控。有卫青和秦歌在旁作证,他相信严助要想告他的黑状没那么容易。
  严助显然没想到梁啸会顶撞他。这一路走来,他对梁啸多有挑剔,梁啸都没有反抗。今天见伍被专程去敬梁啸酒,他很不爽,也没多想,就让卫青把梁啸叫来,要训斥他两句,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想到却被梁啸毫不留情的顶了回来。
  梁啸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当然没有。就算有,在梁啸主动请教的情况下,他也无法苛求。梁啸都承认自己出身差,不通礼节了,你还步步紧逼,有意思吗?
  可是,梁啸话说得很低调,这神情……却哪里有半分低调,这分明是一个窝心锤啊,顶得严助心里闷得慌,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严助喝了不少酒,这时候有点晕乎乎的,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对付梁啸,只是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梁啸,恨不得要将梁啸生吞活剥,却不知道如何下口。
  卫青和秦歌站在一旁,默默的不作声。
  见严助半天没说话,梁啸躬了躬身。“大人,某去巡夜,免得有人惊扰了大人休息。大人若有什么教诲,待明日酒醒,某再洗耳恭听便是。”说完,不等严助说话,起身离开。
  严阵勃然大怒,却又无可奈何。
  梁啸下了楼,站在廊下的两个未央郎冲他挤了挤眼睛,挑起大拇指。他们就站在楼下,梁啸顶撞严助的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早在心里为梁啸叫好。严助对梁啸的苛刻,他们早就看不下去了。也许他们自己对梁啸也有些嫉妒,却不能容忍别人如此对待梁啸。
  梁啸找到李椒。李椒问道:“严夫子说些什么?”
  梁啸笑了一声。李椒等人嘴里的夫子可不是什么好词。他把经过说了一遍,李椒点点头。“顶得好。你要还是还那么懦弱,兄弟们会看不起我的。”
  梁啸无语。我懦弱?明明是你们神经大条,手段粗暴,还好意思说我懦弱。我这是顾全大局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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