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行三国(三国小霸王)(校对)第106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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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接过名单看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曲指轻弹。“有了这些俊杰,冀州可定矣。”
第2219章
逢纪有奇计
  逢纪说,要取冀州,必须取得世家的支持。
  一方面,世家掌握着大量的户口和钱粮物资,没有他们的支持,轻则无兵无粮,重则处处皆敌,无法立足;另一方面,孙策势强,中山国非其敌手,唯一能够倚仗的就是世家的支持。
  孙策新政以侵夺世家产业为基础,手段残忍,豫州、兖州、青州世家陆续被屠杀,首级挂在官道上示众,激起了世家的同仇敌忾。何况冀州世家追随袁谭父子,多次与孙策大战,结下的仇恨难以化解。如果不能阻止孙策,冀州在劫难逃,他们的首级迟早也会挂在官道上。
  哀兵必胜,无路可退的冀州世家是可以利用的对象。胜负转机,正在此时。袁谭原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重振旗鼓,但他却被孙策击溃了心志,再无与孙策对阵的勇气,冀州世家自然不会再支持他。
  此时此刻,冀州世家需要一个敢于迎战孙策的雄主。袁熙、袁尚都承担不了这个期望——袁熙为人平庸,袁尚又太年轻,徒有一副好皮囊,没有实践经验,指望他上阵,与孙策较量,显然不太现实——刘备是冀州世家唯一的选择。他有经验,有实力,也有名望,麾下又有关羽、张飞等作战经验丰富的大将,本身也是北疆有名的勇士,由他来主持河北,显然要比来自中原的袁氏父子兄弟合适。
  但刘备也有劣势。他年轻时不以学问著称,与冀州的关系也不太好,如今的名望来自于朝廷和先帝。虽然被封为中山王,却又发生了祖坟被盗的事。如今谣言流传,怀疑他血脉的人不在少数,此时此刻,他行事更要谨慎,欲夺冀州,必须出师有名。
  为先帝报仇就是一个绝妙的理由。
  先帝与朱桓大战于兖州,全军覆没,从此生死未卜。虽说有消息称他死了,葬在定陶城外,却是以庶人的身份,这显然与礼不合,不能不让人怀疑他是怎么死的,孙策逃脱不了弑君的嫌疑。弑君是大逆不道,但凡大汉臣子,都应该鸣鼓而攻之。袁谭身为先帝所封魏王,不仅在先帝战于兖州时不出兵相助,现在也无一言声张正义,还有什么资格称藩?声讨乃至于起兵讨伐,都是名正言顺的事。
  当然,刘备应该选择先礼后兵,先约袁谭见面,敦促他将功折罪。他若不从,再以武力讨伐。这样不仅符合礼仪,而且可以将战场设在于己有利的地方,而不是奔袭邺城。
  中山与魏国之间隔着巨鹿,有四五百里,其间河道纵横,不便行军,奔袭是一个很危险的事。若能将袁谭调离邺城,那情况就不同了。万一袁谭不来,那也无妨,光明正大的进兵就是。袁谭怯战,冀州世家失望之下,檄文所至,冀州必然响应,刘备可率主力长驱直入。
  刘备连连点头,觉得逢纪此计甚妙。刚柔并济,有理有节,成功的希望大增。
  逢纪最后说,袁绍之所以惨败于官渡,和汝颍人的三心二意有关。大王入主冀州后,可以利用汝颍人,但不能信任汝颍人,否则必蹈袁氏覆辙。
  刘备一口答应。他也清楚,一来汝颍人大多已经离开冀州,二来他要取得冀州、青州人的支持,就不能重用汝颍人,否则袁绍之祸必然重现。郭图这些人可以利用,却不能信任,将来有机会,一定要除掉。
  商量已定,逢纪命人写文书,送往邺城,约袁谭见面,商量共抗孙策,为先帝报仇一事。
  与此同时,刘备传令诸将,集结人马,做好出征的准备,尤其是代郡的张飞、广阳的田豫,欲夺冀州,骑兵是当之无愧的中坚力量。
  当然,更少不了刘备手中最锋利的那口刀:关羽。
  ……
  赞皇山,在太行山东麓,济水之源。
  关羽坐在一块大石上,俯瞰平原。黄昏将至,太阳即将落山,太行山巨大的阴影从他身后铺展开来,迅速吞噬着一望无际的河北平原,一直延伸到天际。
  每当这时,关羽都喜欢坐在这里,仿佛整个河北都匍匐在自己脚下。
  他不喜欢这种躲躲藏藏,见不得人的日子。他想摧锋折锐,斩将夺旗,取上将首级于万众之中,令对手闻风丧胆,望旗奔溃,而不是躲在暗中,等待着也许永远不会出现的机会。在他看来,这或许只是刘备的一个借口,既不用他,又不让他离开,落下恩断义绝的恶名,避免将来战场上相遇的被动局面。
  我怎么会杀你呢?你可以不仁,我焉能不义。关羽心中暗自叹息。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夏侯兰快步走了过来,转到关羽面前。“君侯,大王急令。”
  关羽接过命令,轻轻抖开。命令很简单,命他集结人马,做好出击的准备。具体时间和地点,很快会有人通知他。关羽没作声,将命令收了起来,交给夏侯兰保存。在山里这段时间,类似的命令他已经收到好几次,没有一次有结果,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夏侯兰是常山人,是赵云故交,明于法律,为人谨慎。赵云将他推荐给刘备,刘备又将他安排到关羽军中做军正,负责军纪。关羽身边没什么读书人,夏侯兰是赵云的朋友,关羽对赵云印象不错,就请夏侯兰兼任了文书。反正刘备派夏侯兰来做军正也有监视他的意思,索性让他掌握往来文书,免得疑神疑鬼,多费心思。
  夏侯兰收好文书,又说道:“大王收到战报,对君侯练兵的效果很是满意,下令嘉奖,赏赐已经送到君侯府中,交与太公。”
  关羽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头都没回。夏侯兰识趣,躬身退下。关羽静静地坐着,直到天色尽黑。山脚下,周仓洗马归来,牵着那匹雄骏的大宛马,慢慢来到关羽面前。关羽看着洗涮干净的大宛马,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君侯,这马真好,灵得像个人似的,说什么都懂。”周仓在身上抹着手。“该给它起个名字。”
  “叫什么好?”
  “叫赤菟吧。这马又高又壮,跑起来像头虎,君侯骑着它出战,手中有龙刀,胯下有猛虎,何人可当?”
  关羽卧眉蚕微耸,心中有些异样。人中吕布,马中赤菟。吕布有一匹大宛马叫赤菟,年前的兖州之战中,赤菟与吕布一同战死。据说吕布之所以被杀,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赤菟马被秦牧用强弩射杀。对秦牧这种卑鄙的行为,关羽很是不屑,同时也为赤菟感到惋惜。一匹绝世良驹,成了吕布那种人的坐骑已经很悲哀,又死在秦牧那种庸才手中,真是不幸。
  吕布死了便死了,赤莬不该如此。“赤菟就赤菟,这名字好。”关羽起身,抚着赤菟光滑的皮毛。“有了它,下次遇到太史子义,一定要和他大战三百回合,看看究竟谁更胜一筹。”
  “是啊,吴王与中山王迟早有一战,太史子义必是大将。除了君侯,中山国还有谁是他的对手呢?”周仓兴奋起来,想了想,又道:“君侯,听说太史子义当年曾与吴王大战,他与吴王孰强?”
  关羽眉头扬起。“我也很好奇。将来有机会,一定要试试吴王的霸王杀,看看他是不是真如霸王一般有万夫不当之勇。我虽名羽,奈何生不逢时,无缘与真霸王项羽一战,与小霸王一战,聊以自慰。”
  说完,关羽放声大笑,心中豪气顿生。
  虽然没抱什么指望,关羽还是安排夏侯兰多派斥候,打探情况。
  夏侯兰是常山人,招募了一些本地游侠儿为部曲,口音、相貌都与本地人相似,去附近的乡聚打探消息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赞皇山就是济水源头,沿着济水向东北不到六十里,就是房子县,房子县东就是冀州境内最重要的南北干道。向北可直达蓟城,向南可直抵黄河,邺城也在这条干道上。关羽隐在这里,就是准备奔袭邺城。只不过路程实在太远,而他又没多少骑兵,可行性并不高,关羽本人也没把这当真,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了。
  但这一次,关羽发现自己的判断似乎不准。没过两天,斥候送来消息,高邑、房子都收到了州里的命令,正在征发徭役,修缮官道,准备粮食、刍藳,似乎有大军即将从此经过。
  关羽警觉起来。难道逢纪那老朽的计划实现了,袁谭要北上征讨中山?
  当初刘备安排关羽来赞皇山,就是逢纪的计划。逢纪说,关羽骁勇善战,曾阵斩颜良,为冀州军所忌。只要他在,冀州军就不敢轻举妄动。如果他不在,冀州军才敢主动进攻中山。因此,他打算散布传言,说关羽与刘备不和,愤而出走,诱冀州军深入,再不济也会放松警惕。届时由关羽出击,或是截其后路,或是奔袭邺城,一举而取冀州,合幽冀为一体。
  当时关羽很不以为然,觉得逢纪是在忽悠自己,以便名正言顺的让他进山。现在看来,似乎误会逢纪了。此人不愧曾在袁绍麾下多年,对袁谭兄弟的心思还是清楚的。
  既然如此,那就不客气了。
  关羽下令分散在周边各岭的全军集结,准备出击。
第2220章
沮授进计
  泜水南岸,柏人。
  魏王袁谭拱着手,绕着一棵古柏缓缓转着圈。古树参天,树荫浓密,投下一大片阴影,挡住了刺眼的夏日骄阳。
  沮授站在一旁,看着低头而行的袁谭,心里的阴影比古柏的树荫还要浓,还要大。乱世争雄,魏国危在旦夕,身为魏王的袁谭却一蹶不振,实在令人担忧。
  一个年方而立的高门子弟,怎么会颓废至此?沮授想不明白。
  沮鹄领着几个执戟郎官走来,见沮授在侧,连忙过来见礼。又见袁谭绕树缓行,眉头微蹙,用眼神向沮授示询。沮授没吭声,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又挥挥手,示意沮鹄离得远一些,不要干扰袁谭思考。
  沮鹄带着执戟郎官刚刚离开,崔琰捧着一份文书走了进来,见袁谭这副模样,不禁脸色微沉。他快步走到沮授面前,大声说道:“祭酒,邺城消息。”
  沮授苦笑。崔琰这么大声音,摆明是故意的。不过袁谭并没有做出反应,连回头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还是绕着树来回漫步。崔琰有些急了,低声问道:“祭酒,这是为何?”
  沮授接过公文,打开一看,颇感意外。“蒋干走了?”
  崔琰点点头。“郭将军正在派人追查,一有消息,会立刻通报。”
  沮授蹙着眉,沉吟片刻,低声说道:“季珪,魏国之患,不仅在外,更在内。郭将军分身乏术,你要多为他分担一些事务,最近辛苦些。”
  崔琰盯着沮授看了片刻,忽然咧嘴一笑。“人之大病在首,国之大患亦如此。祭酒身为元首肱股,责任更重。”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绕树而行的袁谭。沮授暗自叹息,脸上却不露破绽,不紧不慢地说道:“执政君子,自当终日乾乾,夕惕若厉。”他不经意的瞥了崔琰一眼。“季珪以为不然?”
  崔琰眨眨眼睛,无声地笑了,拱手而谢,转身离开。沮授斜睨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消失在门外,这才一声叹息,忧虑又浓了三分。
  “沮卿,轻松些。”袁谭不知何时停住了脚步,仰着头,打量着古柏茂盛的枝条。“崔琰至少不是卖主求荣的人。”
  “大王所言甚是。”沮授赶上两步,站在袁谭身后。
  “你知道我看到这棵柏树,想到了什么?”
  沮授看看眼前这棵古柏。这棵古柏据说是晋文公重耳逃难时手植,后来发生过很多故事。汉高祖刘邦经过此地时,赵王张敖的臣子贯高曾在此伏击,打算刺杀汉高祖,为张敖报仇。光武帝刘秀击破王朗将李育时,也曾在此逗离。此外大大小小的故事更是数不胜数,他也不知道袁谭想说的是哪一件。与袁谭此刻心境最契合的人应该是赵王张敖,但他实在不希望袁谭有这样的联想。
  “光武?”
  袁谭摇摇头。“董昭。”
  沮授微怔,随即恍然。“臣差点忘了,董昭做过柏人令,想必也曾在此树下休息。”
  “董昭不仅做过柏人令,还做过魏郡太守。先王还曾打算任他为豫州刺史,与孙坚父子争雄,可惜未能成行。孤很是好奇,如今董昭战败而降,吴王会如何处置董昭?”
  袁谭转过头,看着沮授,眼中充满疲惫。沮授心中酸楚。作为袁谭信赖的心腹,他知道袁谭活得有多累,内忧外患,形势比袁绍在世时严峻十倍,而袁谭本人的号召力却远远不及袁绍本人。别的不说,当初战败被俘,就让他面对质疑时抬不起头来。
  “先王为人所误,兄弟不和,致使孙氏父子坐大,有今日之患。前车之辙,后车之师,大王正当警惕,莫蹈覆辙。当效光武,韬光养晦,以待时机。”
  “我们还有时机吗?”袁谭眼皮颤了颤,嘴角微挑,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
  “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大王能忍耐,机会总是有的。”
  袁谭笑道:“有几分?”
  沮授暗自叫苦,却又不能不答。“以臣揣测,至少有三分。”
  袁谭打量了沮授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眼中的忧郁减了稍许。他扬扬手。“那你便说说,这三分机会从何而来,有何依据?”
  “喏。”沮授拱手再拜,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他倒不是一点准备也没有,也早就想进谏了,今天正好有这个机会。“大王以为,今日之局面,有几分是必然,有几分是偶然?”
  袁谭眼珠转了两圈,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五五吧。大汉崩溃,州郡并起是必然,吴王横空出世,以东南力抗西北,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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