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侠(校对)第12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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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韭知道刘昆仑是通缉犯,收留帮助他都是犯罪行为,保不齐自己这儿也有警察盯着呢。但她此刻想不到那么许多,只是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外面,将乞丐让进来,叫学徒去批发市场买调料,亲自下了一碗面端过来,坐在一旁看乞丐吃饭。
  “你怎么来了?”春韭低声说。
  “我妈我姐还有你都在这,这就是我的家,我得回来。”刘昆仑说。
  春韭心里一阵暖意,昆仑哥这是把自己当亲人看待,自己还有啥不满足的呢。
  “也行,你就住我这,我养你。”春韭脱口而出,说出来脸就红了,也许这句话她已经在心里藏了许久。但她抿抿嘴,加重语气道:“我养你。”
  春韭心里一直有昆仑哥,但她知道自己不配。自己只是一个乡下穷丫头,没相貌没身高没学历,还傻乎乎的,除了干活勤快之外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她不敢奢望能做昆仑哥的另一半,能照顾他就心满意足了,所以当刘昆仑高位截瘫之后,她义无反顾地接盘。实际上刘家也认可了这个儿媳妇,虽然嘴上并不承认,还说不愿意耽误春韭一辈子。
  奇迹来得太快,刘昆仑不但恢复了健康,还莫名其妙地成了亿万富翁的继承人,两人的差距迅速拉大,春韭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绯闻不断,身边绝色女子走马灯一样换着,但她连吃醋的心都没有,因为她知道自己不配。
  老天爷眷顾,昆仑哥又倒霉了,这回成了通缉犯。春韭没想太多,就算是窝藏包庇罪她也认了,昆仑哥从此就是她的了,没人夺得走,那些女人不行,警察也不行。
  “吃完了回家,我在旁边小区租的房子十七号楼一单元101,钥匙给你。”春韭解下腰带上的钥匙放在桌子上。
  “行,回头你把我姐叫过来,我有事和她说。”刘昆仑吃完了面,拿着钥匙走了。
  春韭心情大好,一边擦桌子一边唱歌。过了片刻,菜市场管理所的张大姐带着一个人过来,说小苗啊,你老家亲戚来找你了。
  那人四五十岁年纪,老实巴交的面孔,穿一身旧军装,解放鞋,背着蛇皮口袋,脸上挂着局促的笑容。
  “三叔,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春韭有些警惕。
  “春妮儿,这些年你咋也没个信儿呢?”三叔埋怨道。
  “我不是经常寄钱回去么?”春韭冷冷道。
  “钱是钱的事儿,人没有音儿怎么行,逢年过节也不打个电话回去。要不是我一个工友告诉我说你在这儿,再过十年也找不到你。哎呀,旁的不说了,你赶紧回去吧,你娘病重快死了。”
第175章
葫芦崖
  春韭瞬间泪奔,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母亲,没想到那年一别,再见就是永诀。她立刻做了决定,回家!
  “三叔,我收拾收拾东西这就回去。”春韭临危不乱,有条不紊。她先拿了五百块钱给三叔,然后打电话让学徒回来看店,又给刘沂蒙打电话让她过来一趟,有事交代。
  ……
  刘沂蒙和春韭情同姐妹,接到电话立刻赶过来,春韭说姐啊我得回老家一趟,家里钥匙你帮我拿着,有事情也好照应一下。刘沂蒙说行,于是跟春韭回家,敲开门,就看到刘昆仑站在门内。
  “小弟,你回来了。”刘沂蒙惊喜万分,难以言表。
  “四姐,昆仑哥,我妈病重,我得回老家一趟。昆仑哥你就住这儿,让四姐给你送饭。”春韭一边说一边收拾行李,她拿了个旅行包,往里面塞衣服,又拿了存折和一些现金。
  “要不我跟你去吧。”刘昆仑说,他听春韭讲过一些老家的事儿,再加上春韭这么多年都不回去一趟,这老家肯定不对劲。
  再说,他也知道自己亏欠春韭许多。一个弱女子回到不愿意回的故乡,身边有个男人会稳妥很多,这个人非自己莫属。
  春韭惊喜不已,没有推辞,没有客气,只说咱们今天就得走。
  “我随时。”刘昆仑说。
  此时刘昆仑已经去掉了乞丐的装扮,打扮得像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走在街上丝毫引不起注意,形象和人们心目中奢华高调的富家公子截然相反。他收敛起狂狷邪魅的霸道总裁范儿,和春韭假扮两口子倒也珠联璧合。
  事不宜迟,收拾好行李立刻出发。刘沂蒙甚至没时间和弟弟好好唠唠,因为担心人多目标大,四姐就没送他们。
  刘昆仑有其他的身份证,顺利地买了火车票,和春韭一起踏上回家的旅程。在火车站进站过安检的时候,两个全副武装的巡警就在安检口随机查人,看到形迹可疑的就要求出示身份证。刘昆仑的心理素质无比强大,神色如常地从警察面前经过,警察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瞥他一下。
  这趟旅程无比的漫长,先要坐四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到一个县城,然后在县里的长途汽车站转车去乡里。这种长途车并非城际大巴,而是破旧不堪的私人承包中巴车,招手即停的那种。车上的人大多是乡民,彼此间熟悉,抽烟的放屁的无拘无束,车顶上堆着货物,货架上是活鸡活狗。如果刘昆仑是原生的富家公子,光是坐这趟车就够让他崩溃的。
  中巴车走的是盘山路,一路蹒跚,四十公里的山路走了三个小时,到地方之后人困马乏,天也黑了。
  ……
  这是一个不知名的小乡镇,只有一条大街,两排房子。汽车站在镇子的尽头,其他旅客下车之后或步行,或坐拉客的三轮车四散而去,只剩下刘昆仑和春韭拎着行李站在车站大门外。四下一片荒凉,山风呼啸,大门上锈迹斑斑的铁牌子上刷着一行字葫芦崖乡汽车客运站。
  “上哪去?”一个拉客的三轮凑了过来,说的是当地土话。
  “苞米顶。”春韭也用当地话回应,拉三轮的咕哝了一声,默默骑着车走了。
  “我老家距离这儿还有几十里山路,不通公路,夜里走危险,怕掉到悬崖下面去,山里还有狼。”春韭说,“找个地方住下,天亮了再走。”
  镇上只有一个招待所,就在镇政府隔壁,一大一小两座楼,一个大院子,没有前台,只有窗口。宛如八十年代卖电影票的拱形小窗口内是负责住宿登记的工作人员,一位披着棉袄,面容严肃的大妈。
  “今天镇上开会,就剩床位了。”大妈说。
  “床位是啥样的?”春韭问。
  “八人间,按床位收费,男女分开。”
  春韭探寻的目光投向刘昆仑,后者正在欣赏墙上挂着的价目表,他忽然说道:“我要小南楼的房间。”
  大妈鄙夷道:“那是县领导来时住的地方,不对外。”
  刘昆仑说:“不对外你贴什么价目表,我又不是出不起钱。现在什么年代了,奥运都开过了,咱们国家实行市场经济都多少年了,你们怎么还这么故步自封。还领导住的地方,你这是招待所还是行宫啊。”
  大妈嘴笨说不过他,一推算盘:“就是不让你住!咋的吧。”
  旁边过来一人劝和,大妈消了气,说住也行,不是市场经济么,那就溢价,六百一天。
  墙上明明写着三百一天,溢价直接翻倍,但刘昆仑根本不在乎,掏出一叠钞票递过去:“剩下的当押金。”
  “身份证,结婚证。”大妈伸出了胖手。
  “我们没有结婚哪来的结婚证。”刘昆仑诧异了,这地方是不是还停留在八十年代啊。
  “没有结婚证男女不能合住。”
  “我有说合住么,给我们开两间。”
  “就剩一间了。”大妈恶意满满,有一种复仇的快感。
  “你就说能不能住吧。”刘昆仑已经做好了甩手走人的准备,大不了花钱住老百姓家,也不受这个窝囊气。
  旁人又劝了几句,大妈气哼哼地给他们开了房间。这种招待所是没有门卡的,钥匙统一由服务员掌管。别管什么时间,总有一个服务员拿着大串钥匙等在值班室帮客人开门。
  招待所设施陈旧,一层楼才有一个洗手间,洗澡要去锅炉房。只有小南楼才有点现代宾馆的样子,虽然也陈旧得一塌糊涂,猩红色的化纤地毯应该是上个世纪的产品,有些部位已经磨秃了,但好歹屋里有洗手间,拧开龙头还有热水。
  “热水瓶在桌上,打热水去锅炉房,晚上九点半以后房间停热水。”服务员交代完了便离开,刘昆仑搬过一把椅子抵住门,看看表,他在跑路期间戴的是一块多功能的电子表,能显示这里的海拔在七百米以上,现在是夜里九点钟。
  “趁还有热水,赶紧洗洗睡。”刘昆仑说。
  “怎么睡?”春韭为难地看了一眼大床,这个房间里可没有沙发,“我睡沙发你睡床”的梗儿派不上用场。
  “该怎么睡就怎么睡。”刘昆仑何许人也,怎么会被这种低级的世俗问题所困扰。
  “噢。”春韭心中暗喜,她当然明白昆仑哥不会站自己的便宜,但现在的问题是自己想占昆仑哥的便宜。
  房间的热水温度不足,两人只是简单洗了脸洗了脚,上床歇息。刘昆仑和衣而卧,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被通缉的人要随时准备夺路而逃。
  春韭舟车劳顿,很快睡着了。刘昆仑睡得浅,每隔半小时就醒过来一次。他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的人,对于危险有种敏锐的嗅觉,这地方就透着不安。
  果然,在深夜两点钟左右,有人踹门了,不是歹徒,因为歹徒是不会这么正大光明地踹门的,来的是本地的公安。
  “开门,开门,公安查房。”门外的人用钥匙开了锁,但是因为门内还有一把椅子抵着所以打不开。
  刘昆仑下床开灯,春韭也惊醒了,忙不迭地穿上外套。
  门开了,三个穿制服的男子冲进来,手中握着强光手电。他们的制服很不标准,臂章上是治安,胸标是协警,外面还披着军大衣。
  “你们干什么的!”刘昆仑喝问。
  “你干什么的,身份证,结婚证!”制服男喝道。
  刘昆仑知道这是故意找茬来的,给春韭使了个眼色。
  “拿不出来是吧,我告诉你,你这叫现行流氓罪,走吧,跟我们去派出所说清楚。”制服男拿出了手铐。
  “老实点!”后面的协警拿着橡皮棍色厉内荏。
  刘昆仑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大江大河都闯过来了,岂能在一个山村派出所落网。他苦笑一下,一记手刀砍在制服男颈部,将他当场打晕,另外两人猝不及防,也被他从容放倒。
  三个协警被他们自己的手铐锁在暖气片上,嘴里塞着他们自己的袜子。小南楼的两位住客收拾行李,下楼消失在夜色中。
  ……
  这回山路不走也得走了,好在刘昆仑缴获了两个手电筒可以照明。这条山路崎岖蜿蜒,确实不能行车,哪怕山地摩托也不行,只有人和山羊可以走。两人走走停停,累了就裹着同样缴来的军大衣坐在避风处坐一会。
  背靠着山崖,面前是群山莽莽,抬头是一轮冷月,耳畔隐约还有狼嚎。这里就是春韭的家乡。
  “春韭,你从小就长在这里?”刘昆仑点了一支烟,长夜漫漫,冷得睡不着,不如唠唠嗑。
  “我家还在更高的地方,叫苞米顶,要爬上去才能到,九十度的山崖。”春韭比划着,“山上没有耕地,只能在犄角旮旯种点苞米,常年吃不饱,见不到荤腥。我上学要早上四点钟起来,走三个小时夜路才能到学校。”春韭笑了笑,“我一共就上过五年学,大山里太苦了,老师待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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