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侠(校对)第2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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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昆仑想起当初买摩托时的情景。那时¥¥生意正兴隆,卖走私车的水哥是康哥介绍的。这辆车本来是苏晴看中的,被自己抢了先。那天刮着西北风,苏晴开一辆敞篷标致206CC,自己穿着西装敞着怀,没戴头盔,一路裹风开回¥¥。想想也就是半年前的事情,却恍如隔世。康哥不在了,苏晴走了,¥¥的伙计们也烟消云散,他连个证明人都找不到。
  “哎,说你呢,你有什么证明?”老大的声音将刘昆仑从回忆中拉到现实。
  “卖车的水哥能证明。”刘昆仑深吸一口气说道。
  “给水货哥打电话。”老大吩咐道,他们都是玩摩托的人,和水哥都是熟人。一通电话打下来,没找到人。水哥因为走私案被警察抓了,正蹲号子里等着过堂呢,电话联系不到。
  老大两手一摊,耸耸肩:“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辆川崎400是我去年十一月在水哥那里花一万二买的。”刘昆仑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那你想怎么样?”
  “我的车,我要骑走。”
  老大回头看圆脸小伙:“小满,你怎么说?”
  “丫的讹人,扁他!”小满气得脸通红。
  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老大拦住他们,说:“你混哪里的?”
  刘昆仑面对一帮壮小伙子,气势分毫不输:“我人在哪,就混哪。”
  老大点点头:“行,有种,我们人多,不欺负你一个。你讹人的事儿改日另说。你把我牌桌掀了,我也不打你,但你要给我们道歉。”
  “道歉!”摩托车手们纷纷叫嚷起来。刘昆仑觉得有点意思,这帮人身上没有江湖气息,反倒像是学生。他没上过学,也不知道学生气质到底是什么样,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吧。单纯热血,心中还有“公道”二字。
  “刚才你们不理我,我情绪急躁了,把桌子掀了,对不起了。”刘昆仑抱拳施礼,敢作敢当。
  老大说:“好,我接受。咱们再说车的事儿。车呢,今天肯定不会让你骑走,但你就这么走了肯定不甘心,还得来找我们后账。这样吧,咱约个时间地点,一次性解决。你把人带齐,我们也把人都叫上。谁输了谁认倒霉,怎么样。”
  刘昆仑说:“好,就这么办。”
  “明天吧,下午四点,北岸桥头空地。”
  “行。”刘昆仑回头就走,忽然又停下问道:“怎么称呼你们?”
  “我叫庄誉,俱乐部是我开的,他们都是我的小弟。”
  刘昆仑笑笑,便开了老马的钱江125回去了,他没告诉老马这茬事儿,他也不吹哨子喊人,¥¥没了,兄弟们散了,刘昆仑只有单枪匹马一个人。
  ……
  第二天下午三点,刘昆仑借了老马的摩托,把一根梢子棍别在后腰带上。这玩意造型和双节棍类似,但前头是一个用铁环连接的包铁短头,抡起来威力巨大,还不会抽到自己的手,绝对是打群架的利器。
  北岸桥头是近江社会人约架的常用地点。这地方处于淮江北岸,桥头堡下方的一块空地,人迹罕至,鸟不拉屎,铁路公路两用桥在头顶经过,很有些《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北京大院小爷们茬架的意思。
  下午三点五十,刘昆仑从大桥上下来,拐了几个弯绕到了桥头下方。远远就看到对方来了黑压压一片人,足有二百多口子,大多是骑着摩托来的,也有三五辆汽车。一群似乎是领头的人靠在车旁抽烟聊天,等待对手到达。
  刘昆仑拧动油门,开到他们对面的空地上停下,摘了摩托头盔,拢一下头发,熄火,支起脚架,下车,点烟,自顾自抽着。
  对方二百号人顿时鸦雀无声,齐刷刷看着刘昆仑。双方隔了三十米远,彼此看得清清楚楚。那边刀枪棍棒俱全,还有战车压阵,一辆皮卡的车厢里装满了用来投掷的砖头,连战后劳军的靓妹都带着了,几个长腿妹子坐在哈雷后座上搔首弄姿。
  而这边就一人一骑,实力悬殊巨大,谁胜谁负,已经了然。
  一列装满煤炭的货运列车从淮江大桥上呼啸而过,重车压得桥梁铁轨发出有节奏的轰响,大地都在抖动。对面的骑士们纷纷跨上摩托,戴上全封闭头盔,拿起了棒球棍、日本刀、铁链子。他们采用了双座战斗布局,骑手负责驾驶,后座上的人负责战斗,看起来都是久经战阵的老手了。
  刘昆仑不慌不忙丢烟,上车,戴头盔,抽出梢子棍,摆出迎战的架势。
  摩托车群发动起来,百余台马达的轰鸣声比头顶上的火车还要响。排在前列的十几辆造型夸张的哈雷摩托跃跃欲试,车手不停轰着油门,战斗一触即发。
  刘昆仑知道这一仗真干起来自己必死,但他竟然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是微妙的兴奋和憧憬。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没什么丢人的,死了就释然了,死了就可以见到康哥了。
  忽然从皮卡里下来一个戴墨镜的高个子,摆一摆手,摩托车的轰鸣顿时减弱一半。他向刘昆仑这边看了看,然后走了过来,后面又跟过来三个人,其中就有庄誉。
  刘昆仑掀开头盔面罩,警惕万分。那几个人都没家伙,走过来站定。为首的高个子单手叉腰问道:“你的人呢?”
  “在这了。”刘昆仑道。
  高个子点点头:“行,有种。”顿了顿又说,“你是金桥大市场的吧,我问个人,你认识不?”
  “说。”
  “这个人叫刘昆仑,刚调过去没几个月。”
  刘昆仑摘下头盔,面无表情:“刘昆仑就是我,我就是刘昆仑,怎么着吧。”
  那人原地转了一个圈,骂一声我靠,朝庄誉肩膀上擂了一拳:“听见么,看见么,他就是刘昆仑,两个人铲了一个毒品基地,那可是配备自动步枪的毒品基地!”
  庄誉露出恍然大悟和久仰的表情来,另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说道:“听我爸说过,一个武警中队都未必能拿得下来那地方。”
  那人自我介绍道:“我叫赵宏波,这些人都是我的小弟。我给你引荐一下,小庄,你们打过交道的,李昑,詹子羽。”
  这三个人和刘昆仑轮流握手。后面那些摩托手们见这边握手言和,也都熄了火,剑拔弩张的火药味一扫而空。
  赵宏波说:“都是自己兄弟,走,我请客!”
第029章
没个干事的人
  请客的地点就在北岸的一个农家乐饭店,院外的空地停了百十辆摩托车,近千平方的院子摆满桌椅。桌椅餐具不够,店家还找同行借了十几张桌子,临时从农村买了五只山羊,现杀现烤。啤酒是从现打电话从近江啤酒厂拉来的桶装的生啤,一场江湖盛宴。
  刘昆仑和几个领头的坐一桌,一番叙谈,基本摸清了这帮人的底细。被称作大哥的赵宏波原来在省政府工作,现在停薪留职在外面单干。他家庭背景显赫,本人也喜欢交朋友,喜欢玩越野车和摩托,所以结交了一帮小兄弟。
  开越野俱乐部的庄誉是体育学院的大四学生,他父亲是望东区交警大队长。一个叫李昑的小伙子还是高中生。叫詹子羽的二十岁,是警校学生,他爹就是近江刑侦支队一把手詹树森。用赵宏波的话说,这些兄弟将来都是近江警界的中坚。
  “再过十五年,近江就是咱们的天下。”赵宏波举起塑料扎啤杯,腕子上是一块翠绿色的劳力士。
  “干!”一桌人都举扎啤杯,一通豪饮,让刘昆仑想起在¥¥的峥嵘岁月。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金桥大市场上班的?”虽然刘昆仑能猜到答案,但是想听对方亲口说出来。
  赵宏波说:“简单,小庄的父亲是交警大队长嘛,那天看到你的车牌号了,上车管所一查就知道。这个牌子的登记人是马千里,物资局职工。我打电话到物资公司问了朋友,说马千里现在金桥大市场干保卫,这不就分析出来了么。”
  说白了,赵宏波和他的小弟们就是一帮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警界二代。本来他们这帮人是瞧不上刘昆仑的,但是因为有了铲平制毒巢穴的炫目经历,那就英雄莫问出处了,刘昆仑成了他们敬仰膜拜的对象。
  这个案子对外并没有大肆宣传,但是在近江公安口却脍炙人口。事后检查现场,带队的刑警和武警都惊出一身冷汗。詹子羽的爸爸詹树森确实说过这话,真强攻的话,以近江武警的装备和训练程度,强攻是能打下来,但是要付出较大伤亡,而且未必能抓得住人。毒贩选择的地点极其巧妙,四面环水,易守难攻。他们还有性能优越的越野车,事发涉水逃亡,警方只能望洋兴叹。这些总结事后被以讹传讹,毒贩的装备被大大夸大,铲平毒巢的卧底自然也罩上了一层英雄的光环。
  詹子羽说:“昆仑哥,给我们讲讲当时的经历吧。”
  刘昆仑摇摇头:“没什么好说的。”
  赵宏波劝道:“子羽,别勉强人家,毕竟战友牺牲了。”
  大家就都肃然起来。韦康和刘昆仑一道铲平毒巢,事后旋风般杀一个回马枪,把制毒的幕后黑手苏容茂绳之以法。在抓捕过程中,打入敌人内部的侦察员韦康死在了苏容茂贴身保镖罪恶的枪下,是刘昆仑抱着韦康的尸体从地下室出来的。这些酷似香港警匪剧一般的经典场景,在场的警二代们都听父辈讲过。心驰神往之余,只有深深地敬重。
  赵宏波大喊一声:“老板,拿白酒!”
  服务员颠颠拿过来一瓶二锅头,赵宏波拧开盖子,将每人面前的小碗倒满,郑重其事举起:“敬康哥!”
  大家也都举起:“敬康哥!”
  然后都将酒洒在地上,第二碗再倒上,这回敬的是刘昆仑。
  一圈酒下来,似乎感情增进了许多。赵宏波说起那辆川崎400,拿出手机就给看守所的伙计打电话,外人没办法和里面通话,但不代表真的不可能做到。事实上住在看守所里不但能打电话,烟酒副食样样不缺,还有人帮着洗衣服。
  赵宏波打完了电话,说:“搞清楚了,阿水收了两份钱。这车是去年十一月从碣石运来的日本水货,卖给了刘昆仑。后来有人又把车卖回到水哥那里,三钱不值两钱收的,肯定是销赃了。然后三月份阿水又一万四卖给小满的。”
  “是谁卖给水哥的?”刘昆仑问。
  “一个叫什么老鼠的人。”
  刘昆仑明白了,原来是尤老鼠。这个白粉仔毒瘾犯了就到¥¥里偷东西,把自己的摩托弄走卖了。好在烈火战车和自己有缘,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赵宏波让庄誉把小满叫过来,直截了当地说道:“小满你买的是赃车,但这个事儿不能怪你,你属于善意第三方。但是呢,车毕竟是刘昆仑的。要不这样,车先还回去,你买车的钱,我让阿水赔你。”
  老大的老大都发话了,小满还能说啥,只能乖乖交出车钥匙。这把钥匙是后来配的,不过刘昆仑身上那把也不是原配,真正的原配车钥匙还在日本呢。
  这一场大酒喝到天昏地暗,上百辆摩托一起过大桥返回南岸市区的时候,浩浩荡荡的队伍引起了守桥武警的警惕,正要拿起对讲机报告情况,让小战士震惊的一幕出现了,所有开车的和坐车的摩托手,在经过哨位时,齐刷刷举起右手敬礼。
  武警狐疑地放下对讲机,愣了几秒钟,端正回礼。
  刘昆仑的摩托车回来了,他又成了有车一族,还交了一帮玩摩托的朋友。他们在一块儿干的第一件事倒不是赛车,而是抓捕尤老鼠。没费多少工夫就逮到了这个瘾君子,可是这种人身上的钱不会过夜,卖车的赃款早就买成毒品开销掉了,根本榨不出一分钱,只能打一顿了事。
  后面赵宏波是怎么安排的,刘昆仑不知道,他只知道再见小满时,圆脸小伙已经开上一辆本田公路赛。
  川崎街跑停在东门岗亭后面的屋檐下。进口摩托车象征着社会地位和财富水平,更能直接扩大一个人的活动范围。刘昆仑找回了车,就能隔三差五带着四姐回大垃圾场探望爹娘了。每当周末他跨上摩托归去的时候,春韭都会从米线铺子里钻出来,望着火红的背影发呆。
  这时候,对面水果摊的小张就恶狠狠地劈起菠萝来。
  ……
  隔天,火车站广场上开旅馆的孙三请客,刘昆仑有事儿没去,马后炮披着西装单刀赴宴。他有个事一直搞不大懂,趁这次酒局想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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