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侠(校对)第5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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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桐思虑半天,一咬牙道:“做,休息一晚上够了。陪我妈也就是吃顿饭而已,我能挺得住。”
  决定好了,看看外面的天,下着蒙蒙细雨,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天是越来越冷了。楚桐翻出一件毛衣穿上,给刘昆仑打了个电话,让他开车来接自己。
  刘昆仑接了电话,立刻出发。他开着捷达车从工地出来,一路驶向大学生,可是途径一个十字路口,踩刹车的时候感觉不对劲,刹车失灵了!他反应很快,强行降档降速,打方向冲向路边,最终撞上一棵行道树,由于车速太快,气囊爆开,他脑袋也撞出了血。
  一辆路过的面包车停了下来,车窗降下,司机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刘昆仑捂着头从车上下来,摆摆手说没事,面包车也就没再多问,慢慢开走了。这场事故是单方面的,车也脱审没有保险,不必要报交警,回头叫一辆拖车来拉走就行,重要的不能耽误楚桐做手术。他拿出手机想给楚桐打个电话,可是一个陌生电话突然进来,接通了又不说话,挂断又打过来,连续数次,同时又有大量短信涌入,全是垃圾内容,气得刘昆仑差点把手机砸了。他站在雨中,额头流血,拿着一部响个不停的手机,身边是引擎盖里冒着白烟的汽车,路过车辆行人都为之侧目。
  刘昆仑当机立断,关了手机,挥手打车。可是下雨天出租车很难叫,都是短途好生意,十块钱一单挣得利索,即便有空车,听说去大学城立刻拒载,气得他一路跑回去。今天也是邪门了,所有能借的车都不得闲,他又不好意思说载女朋友去打胎,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骑摩托去大学城。
  雨下得不大,但是路面湿滑,刘昆仑的摩托车又是公路赛轮胎,浅浅的几道花纹没有排水功能。好在他驾驶技术过硬,一路有惊无险。驶入大学城区域之后,路上车辆稀少,他不禁忧虑起来,这儿似乎更难打车,实在不行就叫一辆高价黑车得了。
  突然前方横起一道铁索,刘昆仑应激性紧急刹车,但是摩托车还是撞了上去,被生生截停。他整个人飞了出去,自己都能感觉到在空中飞翔,短暂的失重感过后,重重地落在地上,然后翻了十几圈,终于停下不动了。
  刘昆仑穿的是赛车服,耐磨但是扛不住这种撞击,他能感觉到自己骨折了,得亏戴了全封闭头盔,不然当场就得挂掉。
  冷雨淋在身上,刘昆仑想动,但是动不了,似乎全身都麻木了。此时一辆灰色的面包车停在身旁,他只能看到一双翻盖皮鞋踩在雨水中,一柄伞撑开,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把人抬车上。”
  车上又下来两个人,轻而易举就把一百二十斤的刘昆仑拎起来扔到了车上。他们显然没打算送医,因为上车就给刘昆仑上了手铐。
  刘昆仑忽然醒悟过来,捷达车刹车失灵是有人做了手脚,当时停在路边关切询问的就是这辆灰色面包车!
  他试图反抗,但被人按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头盔被摘下,一张陌生面孔伸到脸前,高颧骨,薄嘴唇,眼睛冷得像蛇。
  “大佬,把他眼睛挖了吧。”蛇眼男说。
  副驾驶位子上传来懒洋洋的声音:“那不行,得留着让他看戏呢。”
  这声音越听越熟,刘昆仑忽然惊醒,这是张彦斌的声音。大毒枭一直没有消失,他时刻盯着自己,手机遭到电话短信轰炸怕也是他干的,想到这里,他不寒而栗。
  “看好戏是什么意思?”他不敢去想。
  一只手掐住刘昆仑面颊,硬把他的嘴捏开,一团破布塞了进来,紧跟着黑布头套蒙住脑袋,世界一片黑暗。
  他听到张彦斌操着普通话打电话的声音:“请问你是机主的什么人,哦,他出车祸了,现在人昏迷不醒,我们正把他送往最近的医院,好的,保持联系,就这样。”
  刘昆仑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捏过一样疼,张彦斌一定是打给自己最亲近的人,他说的好戏,大约是在自己面前一个一个地杀害自己的亲人。刚才这个电话,不知道是打给四姐还是打给楚桐。
  他想到楚桐在自己手机通讯录里标注的是亲爱的,心又在滴血。
  ……
  此时楚桐已经到了市区,她等不到刘昆仑,再打电话就是不停的占线,打到后面是关机。虽然不相信刘昆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渣男,但此时的心情也是极差的,索性自己一个人打着伞出去。等王月侠打热水回来,已经找不到楚桐的人影。
  楚桐花了一百五十元的高价打了一辆黑车,已经到了私营医院的时候突然接到刘昆仑的电话。起初她还赌气不接,连打了三次才接了。那边传来的竟然不是刘昆仑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男子,说刘昆仑出车祸了!
  紧急时刻,楚桐保持了头脑的清醒。但她没有仔细深究刘昆仑的手机为什么会占线和关机,而过后又能正常通话,她只在乎刘昆仑的安危。
  流产手术自然是不做了,楚桐焦灼地等待着电话。十分钟后,电话响了,对方告诉她刘昆仑被送到望东医院急诊科了,生命垂危,需要家属签字做手术。
  “我马上到!”楚桐心急火燎地冲到雨中,拦车拦不到,一阵风把她的伞也给刮跑了。好在一辆载客的出租车停下,司机问她愿不愿意拼车。
  楚桐一把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给司机和乘客说自己赶着去救命,获得了对方的理解后,出租车先开往望东医院。
  ……
  望东医院是二甲区医院,平时就门庭冷落,下雨天更是连那些闲着没事就开药的退休老人都不见了踪迹。
  出租车开到医院门口,楚桐丢下一张十元钞票说声谢谢,就钻进了雨中。
  望东医院门前冷冷清清,只停了一辆灰色面包车。当楚桐走上医院台阶的时候,车里下来一个人,冲楚桐说伤员转院了,这儿条件有限,救护车把他送到武警总医院去了,我们在这儿等你一起过去。
  楚桐不疑有诈,跑过去钻进车里,刚上车就发觉不对,但为时已晚,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这一幕被孤零零坐在医院长椅上的尤老鼠看到了。他来这儿不是看病,而是踩点,想打药房里杜冷丁的主意。正一筹莫展,抓耳挠腮之际,看到这一幕情景,顿时惊呆。
  楚桐的面容身影,已经深深刻在他脑海中,绝对不会看错。他下意识地冲到窗边,看清了面包车的牌照,紧跟着跑出去,确认面包车向哪个方向开,左顾右盼,没看到有公共电话亭。这种东西已经濒临淘汰,书报亭都不再兼营公用电话业务,只有一些专业的话吧提供网络电话语音服务,但是远水不解近渴。尤老鼠只好又跑回医院,要求借电话使用。
  尤老鼠是个瘾君子,望东医院的医护人员久闻大名,自然是拒之门外。尤老鼠说我报案,人命关天啊,护士们置若罔闻。这也难怪,吸毒人员的信誉已经完全破产,哪怕说真话也没人相信。
  最后还是护士长说了一句,让他打个电话又不会损失什么,打呗,尤老鼠千恩万谢,他没打110,而是拨了一个手机号码。
  “伙计,我闺女被人绑架了,车号是江A—62579,灰色的大面包,车上至少四个男的……我没胡扯,也没吸粉,我说的是真的!认识这么多年,你就信我最后一次行不!我给你跪下了!”
  尤老鼠说着竟然真的跪下了,电话那端的人自然看不到,却把一群护士吓得够呛。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尤老鼠千恩万谢,跑出医院大楼,在车棚里瞅了几眼,挑了一辆电动车撬开锁,还把雨衣拿出来披上。偷车对他来说驾轻就熟,但是追踪这活儿就有难度了。好在老天帮忙,从望东医院出来只能右拐,而且是一条封闭式道路,下雨天堵车,灰色面包车被堵在一个红灯前。
  尤老鼠想过上前营救,但是他常年吸毒,身体都糠了。作为一个处在社会底层的人员,世态炎凉看得太多,他知道即便到处都是车,都是人,但自己真的冲上去,没有一个人会帮忙,他们只会冷眼旁观。
第078章
车里
  绿灯亮了,灰色面包车继续前行,开得很守规矩,丝毫不会引起旁人注意。除了前挡风,其他车窗都贴着不透光的车膜,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尤老鼠一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骑着电动车一路跟踪。好在下雨天拥堵严重,电动车倒比汽车开得还快。
  这是一辆灰白色的金杯面包车,后排座椅被拆掉,在两侧安装了折叠座椅。刘昆仑蒙着头套,手和脚在背后捆在一起。这叫捆猪法,无比结实,任你再强的硬汉也再无挣扎之力。他能听到楚桐的粗重呼吸声,就在自己身侧,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和后悔涌上心头。江湖这条不归路自己是走到尽头了,死并不可怕,他的痛苦在于连累了楚桐。
  楚桐同样处在绝望和恐惧中,她没有戴黑头套,能看到戴着黑套的刘昆仑和自己并肩躺在车厢地板上,被人捆成四脚朝天,如同待宰的猪猡。她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坚决反对自己和刘昆仑在一起。所谓的“黑道大哥”只是表面光彩夺目而已,做老大的女人背地里付出的血泪辛酸不足外人道也。
  所有的爱情,在生死面前变得一钱不值。如果能重来,楚桐宁愿不认识刘昆仑,宁愿永远不到近江来,宁愿做母亲的乖宝宝,一切听从她的安排。
  但世上没有如果,她只能接受即将到来的惨祸。
  雨哗哗地下,时间浓稠得好像化不开的痰。车里的人开始焦躁,有人在抽烟,有人在骂娘。他们说话口音南腔北调,楚桐的大学同学同样来自五湖四海,所以基本能判断出口音所属地域。她刻意记在心里,以备之后当做破案的线索。
  有个人最狠,操着一口湖南口音的普通话,说要不就这里在先做了唦。我把这小子脚筋挑了,然后让他看着我们把他马子上了,不就搞完了吗。
  另一人东北口音的人说:“把车弄埋汰了咋整。”
  一个广东口音说:“车里铺上塑料布不就好了。”
  湖南口音说:“费那劲,车扔江里不就得了,什么痕迹都留不下。”
  东北口音说:“哦,我寻思这车还要呢。”
  前座一个人说话了,“人不能和车一起扔,坑挖好了么?”
  东北口音说:“铁锹准备好了,待会让他自己挖。”
  楚桐听得毛骨悚然,她这才意识到对方是不留活口的。自己和刘昆仑都将成为郊外的孤魂野鬼,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破案,还留线索呢,留给阎王爷啊。
  此时刘昆仑反而想开了,横竖都是一死,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坐在前座的人是张彦斌,也是这帮人的老大,他此时也焦躁不安。近江到处修路,加上下雨,原本就难走的道路堵成了一锅粥。本来的计划是开到城外再做事的,但是看起来几个手下已经按捺不住了。
  “那行吧,在车里做,别整太大动静。”张彦斌说道。
  刘昆仑感觉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左脚脖子,一把冰冷的利刃压在脚后跟上面那跟粗大的筋腱上。这就是江湖上所说的挑脚筋了,被挑断脚筋的人即便接上也不能行动如常,等于半个废人,而且被人废掉是很没有面子的事情,从此就会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忽然东北口音响起:“你把他脚筋挑了,回头谁挖坑啊?你挖还是我挖啊?”
  湖南口音说:“对啊,没人挖坑了,算他走运,先办别的。”
  刘昆仑头上的黑头套被摘掉了,一只手扭转他的头,看向几厘米外的楚桐。
  楚桐满眼泪花,嘴里同样堵着破布,什么也说不出,两人只有眼神的交流。楚桐看到刘昆仑眼中的坚毅不屈,但只有一秒钟,她就被翻了个个。
  湖南口音和东北口音争论谁先上,两人猜拳解决,湖南人胜出,要来脱楚桐的裤子。楚桐今天穿的是一条坚硬的牛仔裤,脚踝处绑着绳子,想操作还得先解开绳子。可是当湖南人一解开绳索,就挨了楚桐狠狠一记膝击。泼辣的武汉妹子垂死挣扎,换来劈头盖脸的一顿殴打。
  “傻啊你,你行不行啊,不行我来。”东北人看不下去了,两人正在争论,忽然面包车急刹车停下,同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咋回事啊?”东北人问道。
  “碰瓷儿的,你们别动。”张彦斌命令道。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司机没熄火,拉手刹下车交涉。都是行走江湖的人,搭眼一看就知道是瘾君子碰瓷。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他们是做大事的人,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一张百元钞票丢过去拉倒。
  但是今天这个碰瓷的有些奇葩了,一百元居然打发不掉,司机吓唬他说要报警,碰瓷的居然说好啊你报警啊,我等着。
  本来这条路上行车速度就慢吞吞的和电动车差不多,面包车发生碰擦事故,一条车道被堵死,后续车辆只能小心翼翼地绕过去。尤老鼠披着雨衣拦在路中央,雨水将他稀疏的头发打湿,更添猥琐。但此刻他觉得自己是个英雄。
  张彦斌有些不安了,身为毒枭,他的神经非常敏感,今天这个事儿到了后半段不大顺,似乎预示着什么,他吩咐道:“小伟,你去解决一下。”
  东北人把车门拉开一条缝,迅速跳下来,又把车门关上。他面相比较凶悍,大金链子板寸头,很有威慑力。
  湖南人继续忙他的,正低头解楚桐裤扣,忽然觉得喉头一凉,用手一摸,鲜血喷涌而出,按都按不住,茫然回头,只见刘昆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自由,手上捏着一把飞鹰牌单面刀片,手腕上还耷拉着解开一边的手铐。
  副驾驶位子上的张彦斌惊愕回头,他的反应极快,迅速拔枪。刘昆仑的反应也不慢,一把抄出别在湖南人裤腰带上的手枪,毒枭的枪都是随时上膛的,一扣就响,没有上膛和开保险的多余动作,在这种狭小空间内也避无可避,这就是一场面对面互相枪毙的战斗。
  刘昆仑并没有站着挨枪子,他扑倒在楚桐身上的同时朝副驾驶位置开枪,连打了四枪,对方回击了至少三枪。车厢里枪声巨响,耳朵里一片轰鸣,硝烟味弥漫开来,外面也响起了枪声,脚步声接近,刘昆仑向着车门开了两枪。
  无数汽车的报警器被枪声惊动,警笛声大作,刘昆仑面朝下,正对着楚桐的脸。
  “你拿着枪,走。”刘昆仑用慢慢地捡起刀片,割开楚桐手上的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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