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侠(校对)第6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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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李明和刘昆仑同坐一辆车,他语重心长地告诉年轻人,以后身份不一样了,要珍惜生命,好好活着,要活得精彩,活得有价值。
  “你是王化云的儿子,注定不会平凡。”李明拍着刘昆仑的肩膀说,“今后你的生活会有些变化,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是为了让你慢慢适应,和你的过去说再见吧。”
  刘昆仑对于王化云这个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并无感情,他说道:“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还是我。”
  王化云哈哈大笑:“有骨气,有志气,和你父亲如出一辙。我相信有一天,他会为你骄傲的。”
  车队返回格尔木,就地解散。这次不成功的探险花销巨大,光是车辆人员的租金和佣金就上百万了。李老板眉头都不眨,还额外给了每个人大红包,相约明年天气转暖后再来可可西里。
  李老板一行和刘昆仑简艾先飞到成都,然后给简艾买了回昆明的机票。至于刘昆仑何去何从任由他自己安排。
  “我想一个人走走。”刘昆仑说。
  “也好,注意安全,有事情可以打我电话,二十四小时为你开机。”李明给了刘昆仑一张名片和一张信用卡,叮嘱他卡的额度是每月二十万,别刷爆了。
  离别的时刻到来了,但大家并没有伤感,只是互道一声江湖再见。简艾登机走了,刘昆仑则买了一张去武汉的机票。
  把他们送走之后,李明再度飞往格尔木。
  ……
  武汉天河机场,刘昆仑终于来到了楚桐生活的城市。十月底的武汉天气还很热,见惯了高原的苍凉空旷,重回人群有一种亲切感。他无数次地想过和楚桐再度相见的场景,真临近这个时刻还是有些忐忑。
  刘昆仑知道楚桐的家庭住址。楚家是汉口老户,在楚嫣然和罗澜谈恋爱的时候就住在那里。楚桐没重蹈母亲的覆辙,自己也没走尤老鼠的老路,命运眷顾了这对年轻人。他坐在一辆蓝白涂装的富康出租车里,问司机汉口最好的酒店在哪里,计划着一场浪漫的重逢晚餐。
  按照住址找过去,眼前却是一片废墟,这栋民国时期的小楼和附近其他建筑一起化为乌有。现场用彩条布围着,没有住户,没有拆迁人员,只有一台挖掘机孤零零地停着。刘昆仑拿着花束站在废墟旁,心头一沉。
  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他找不到楚桐了。自从上次分别后,两人就再没有联系过,打以前留下的手机号码已经是空号。打电话到江师大宿舍找王月侠,得知王月侠和楚桐也很久没联系了,但她提了一句,楚桐家并不只有这么一处房子,起码在汉口沿江大道上的怡景花园还有一套能俯瞰长江的大房子。
  楚家的老房子位于步行街附近,距离怡景花园不算很远。刘昆仑顺着沿江大道往上走,右手是武汉港和江滩公园,左手是旧时代租界建筑和新建的大酒店。沿江大道上车流滚滚,远处氤氲中隐约若现的是长江二桥。
  在怡景花园楼前,刘昆仑站了许久。他知道楚桐转学了,也许住校,也许住在另外的地方,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想用最笨的方法等下去,给楚桐一个惊喜。
  天擦黑的时候,一辆崭新的白色标致307轿车驶来,车上下来个英俊的年轻人,牛仔裤、T恤衫,身材修长。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似乎在等人。刘昆仑有些隐隐的不安,他觉得不该这么巧合。
  但命运偏偏就喜欢捉弄人。几分钟后,楚桐从楼上下来了,一身打扮和男孩子一样,是标准的情侣衫。两人的身高气质也很搭对,彼此间用武汉话说了几句,然后钻进车里。
  刘昆仑没有走上前去,楚桐已经有了新生活,自己有什么资格打扰呢。他将花束放下,默默离开。307从后方驶来,副驾驶位置上的楚桐看见了他,但只是惊鸿一瞥,黯淡的黄昏看不见面目。
  “看么事撒?”同伴问道。
  “哦,那个人好像我一个同学。”楚桐说。
  小伙子瞟了一眼后视镜:“那人好像拾荒的,保安怎么放他进来的。”
  “也许是吧。”楚桐没有再回头。
  ……
  刘昆仑没在武汉停留,他买了当晚汉口到近江的火车票,因为时间仓促只买到站票。在两节车厢连接的地方站了一夜,抽了一包烟,终于在黎明时分回到了阔别两个月的近江。
  清晨的近江火车站和记忆中别无二致,左手是长途汽车站,右手是金桥大市场。出站的旅客熙熙攘攘,建设中的金天鹅大酒店高耸云霄。
  上次在乃东和四姐通过电话后,刘昆仑就没断了和家里的联系,但他没告诉家里自己已经康复如初。从火车站出来,他直奔四姐工作的酒店,到前台问刘沂蒙今天当班么。
  刘沂蒙现在是客房部的楼层领班,还在当值中。当弟弟蹑手蹑脚走到她背后的时候,刘沂蒙不经意猛回头,顿时呆住,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姐……”刘昆仑轻轻喊了一声。
  “你站起来了!”刘沂蒙欣喜若狂,一把抱住弟弟,然后上下打量,还卷起他的裤管看腿,啧啧连声,“咱妈肯定得高兴坏,你是咋好的?给姐姐说说。不对啊,你怎么还长高了一点,来量量。”
  酒店里有测量身高体重的机器,刘昆仑上去量了一下,果然长高了三厘米,本来只有一米七二的身高,现在一米七五了,但是长个相对于高位截瘫康复来说已经不足为奇。刘沂蒙也不求甚解,她才不在乎什么神秘医生和藏地修行者,她只要弟弟健康就好。
  “你赶紧回家去给咱妈看看,不,你先去面馆,给春韭看看。这段时间她可急死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昆仑,你可不能辜负了春韭。”刘沂蒙说。
  “我绝对亏待不了春韭。”刘昆仑说,“你是我亲姐,她就是我亲妹妹,我管她一辈子。”
  “你赶紧去吧。”刘沂蒙说,“中午带春韭回家吃饭。”
  目送弟弟离开,刘沂蒙叹了一句:“唉……男人啊。”
  刘昆仑岂能不明白春韭的心思,他也念着春韭的好,但真心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他是个瘫子的时候就不愿意连累春韭,现在康复了固然开心,但在春韭面前确是复杂的心情,是该以身相许还是以礼相待呢。
  昆仑面馆正常营业中,春韭正忙碌着,一抬眼看到远处站着的刘昆仑,她没当回事继续低头做事,继而又茫然地抬起头,揉揉眼,看清楚确实是刘昆仑,这才丢下手里的东西,撒腿跑过去奔到跟前却又羞涩的不敢拥抱。
  “春韭,我回来了,我的腿好了。”刘昆仑说。
  春韭没说话,泪如泉涌。店里有人喊:“老板娘,锅开了。”她慌忙跑回去掀开锅盖,偷偷抹一把脸,恢复如常,招呼刘昆仑道:“快进来坐,你饿了吧,我给你下一个大份加肉的。”
第096章
迷雾重重
  刘昆仑吃面的时候,春韭就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生怕少看一眼人就不见了。她确实瘦了一圈,但并没有为伊消得人憔悴的萎靡,反而看起来更加干练利索了。
  中午正是面馆生意最好的时候,春韭就没去刘家吃饭。刘昆仑一个人回了家,发现客厅里摆了一尊菩萨像,香烟缭绕,供品丰盛。等到十一点半母亲才捡破烂回来,她发现儿子不但全须全尾地回来,而且从瘫子变成了正常人,反应却没有四姐和春韭那么大,第一动作是扑到菩萨面前磕头,说菩萨啊弟子没白孝敬您老人家……
  母亲坚信儿子身上发生的奇迹是自己日夜祈祷的结果,菩萨显灵了。听刘昆仑讲了藏地雪山上的神奇僧侣,她更加笃信神灵的存在。
  “以后踏踏实实上班,结婚生个孩子,有了孩子你的心就拴住了。”母亲拜完菩萨,坐下语重心长地教育儿子。又提到春韭,夸这孩子心善手巧勤快能干,还能生养。
  “找个好日子把事儿办了吧。”母亲说。
  “妈,你瘦了。”刘昆仑觉得母亲和以前不太一样了。父亲走后,她也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勤勤恳恳的中年妇女了,变得神神道道,精神恍惚,身体似乎也不太好。大垃圾场常年焚烧塑料,空气和水源污染严重。想到父亲的癌症,刘昆仑不寒而栗。
  他悄悄对四姐说,有空带妈去检查一下身体,千万别走了父亲的老路。四姐深以为然,也跟着惶恐起来。
  纸里包不住火,一个高位截瘫患者去了一趟西藏就痊愈的事情终于还是爆开了,不过这次影响不是很大,没惊动央视的《走近科学》栏目,只是在近江小范围内引起热议。有人说是神秘的西域喇嘛用藏医秘药治好了刘昆仑,这是最常见的解释。文青们则说是最后一方净土净化了病人的心灵,也得以升华。法律界和医学界的人士说这是无稽之谈。崔家大嫂怀疑刘昆仑根本就没瘫痪,装成病人杀人害命,她要去北京上访告御状什么的。
  ……
  刘昆仑休息了两天,谢绝了宴请和回金天鹅上班的邀约,继续在面馆里工作。他找春韭借了点钱,把自己前些天刷的账单付了,那张黑色的信用卡从此封存起来不再使用。
  面馆继续营业,生意不算火爆但也不差,每天起早贪黑地干下来每个月能有上万元进账。刘昆仑负责力气活,春韭在店里张罗,在四姐的劝说下,母亲也来帮忙,一家人和和美美过得安静恬淡。
  立冬了,天气转寒,刘昆仑把他的烈火战车便宜卖了,换了一辆三轮摩托,两侧带金属风挡能保护双腿不受冷风侵袭,车把上也装了棉手套。三轮摩托虽然不拉风,但是实用,买面粉买肉自己拉货不求人。
  ……
  这天中午,刘昆仑接到陆刚的电话,说是有位报社记者想采访他,是陆刚的老朋友介绍的,千万别和以前推辞掉。
  “人家是新来的实习记者,你就当帮个忙,给我一个面子。”陆刚这样说。
  刘昆仑欠陆刚不少人情,便答应了,就在面馆里接受采访。
  下午不忙的时候,女记者来了,穿着白色短款羽绒服和牛仔裤,戴着绒线帽子,小脸红扑扑的很可爱,面容依稀能找到楚桐的影子。她进门就问:“请问您是刘昆仑老师么?”
  “我是刘昆仑,但不是老师。”刘昆仑正在抹桌子,头也不抬地答道。
  春韭过来接了抹布继续干活,让刘昆仑招呼客人,又给女记者倒了一杯热水。女记者连声说谢谢,自我介绍说叫冯媛,是《近江晚报》的记者,听说过很多刘昆仑的传奇经历,想给他做个访问。
  “我不上报纸。”刘昆仑说。
  “我会隐去您的名字,主要是想知道您在西藏的一些经历。”冯媛拿出纸笔,“随便聊聊就好。”
  可以看出女记者业务很生涩,人也羞涩。春韭在背后掐了一把刘昆仑,让他别犯倔脾气。
  刘昆仑毕竟答应过陆刚,硬着头皮接受了采访。对于过去的一切他都不愿意提起,虽然现在能站起来,但双腿还比较无力,偶尔还会失去知觉。女记者很善解人意,随便提了几个问题就开始扯家常,唠了些经营面馆的话,然后说道:“其实相对于传奇的经历,我更感动的是您自强不息的拼搏精神,这才是我们这个社会需要的东西。这篇文章我写出来之后会先给您看看,你觉得合适就发,不合适我就再修改。”
  “好的。”刘昆仑说,他觉得这个女记者虽然年轻但很会做事,印象好了许多。两人互相留了电话号码,冯媛告辞。
  晚上,女记者发信息说文章写好了,要给刘昆仑看一看,人已经在楼下了。
  刘昆仑很纳闷,继而想到这是陆刚介绍的关系,知道自家地址也是正常的,于是下楼,两人在路灯下看稿子。这是一份手写的采访稿,字迹娟秀。冯媛的个头也和楚桐接近,身上的香水味更是如出一辙。一时间刘昆仑心猿意马,仿佛回到了从前。
  “写得挺好的,可以发。”刘昆仑说,他想赶紧上楼逃避回忆。
  “那就发了,谢谢老师。”冯媛收了稿纸,露齿一笑,说声再见转身离去。此时远处有几个醉汉跌跌撞撞地走来,刘昆仑存了点警惕之心,站在原地目送冯媛。
  铁路二十七宿舍周边住了很多流动人口,治安状况一贯很差。刘昆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几个小痞子开始调戏冯媛,四个人把她围在中央,要往一旁的巷口里拉。
  刘昆仑捏紧了拳头又松开,隔得老远大声喊道:“我报警了!”
  那几个痞子不为所动,骂了一声少管闲事继续拉扯。冯媛顾此失彼,尖声大叫,路人匆匆而过。刘昆仑下意识地摸摸腰间,没带家伙。他叹口气,快步走过去喝道:“住手!”
  几个小痞子都是陌生面孔,不像是经常在这一带活动的。他们不认识刘昆仑,上前推搡辱骂。要搁在从前,刘昆仑早就拔刀了,但是经历过几次生死之后,他的脾气没那么暴躁了,甚至被锤了一拳也不动怒。
  “别动手。”刘昆仑平静地说道。
  回答他的一记耳光,打得不重,但是打脸是一种羞辱。
  “别动手。”刘昆仑依然平静。
  刘昆仑家楼上的一扇窗内,两个人俯视着路灯下的这一幕,低声交谈着。
  “他还真是转性了呢,你猜他能忍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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