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校对)第13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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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主的是我,你怕什么?你不是想要荣华富贵吗,铲除了那些绊脚石,你还怕没有机会?至于我这一头,你不用担心,我能做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再说了,三人成虎,舆论有的时候也能杀人!圣上不是下不了决心吗,我们可以帮助他下这个决心!”
  在其中一人神情愈发狰狞的同时,另一个人的脸色却渐渐苍白了起来,但是,却没有说出一句反对的话。直到计议完毕,两人方才先后离开,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不多时,大街小巷便纷纷扬扬地传出了一个消息——宫中传出餍镇大案!知情者还说得有鼻子有眼,什么从皇后宫室里起出了巫蛊小人,什么贴身宫女咬舌自尽,什么内侍之中有人暗通其他妃嫔,端的是天花乱坠眼花缭乱,听者说者固然都是有心,那传播流言的人自然更是居心叵测。仅仅数天的工夫,就连开封府衙门里头的公差也在背地里悄悄议论,让开封府两个推官措手不及。
  “这都是谁在胡说八道!”
  听到风声的一刹那,高俅着实怒了。就在今天早上,他从府中下人的口中探知了流言的最新版本,其中大意竟是说郑贵妃和王德妃一起策划了此事,并买通了皇后宫中多名宫女内侍,其目的便是掀起一场巫蛊案,而后便设法让郑贵妃取皇后而代之。听到这样露骨的话,他当然能够料到之后的矛头会指向谁,不消说,那天正好进过宫的伊容便难逃干系,接下来,谁能担保幕后之人不会盯向自己?
  “开封府都干什么去了,分明是有人故意散布谣言,当此各国使节还未离京之际,这不是让别人看笑话吗?”由于事情并不干己,因此蔡京的态度便悠然得多,但是,这并不代表身为首相的他就能完全置身事外。姑且不论赵佶的雷霆之怒,就说外边大战在即,这边却是正在闹内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立刻传令下去,再有散布谣言者一概从重治罪!”
  高俅见刚刚自龙图阁学士,开封府权知府接任尚书右丞的吴居厚在旁边默不作声,而张康国也在那边装聋作哑,哪里不知道他们是在隔岸观火。然而,虽说天子无家事,但内朝之事外臣插手十有八九都是失败的,所以他们的态度并不奇怪。然而,暗箭总该有个源头,究竟是谁如此处心积虑,希望借此机会一网打尽这么多有干系的人?
  砰——
  一向涵养最好的赵佶也在福宁殿中拍了桌子,深居内宫并不代表着他就真的不知道外事,毕竟,皇城司的耳目不是白吃饭的。自打中午听到了勾当皇城司的几个内侍诚惶诚恐的奏事时,他的脸色就阴沉得可以凝出水来,待到曲风在外转了一圈前来回报之后,他终于忍不住暴怒了。
  “好,好,真是好!”赵佶气急而笑,一袖子拂落了桌子上的笔墨纸砚,“朕就这么成了放任元配为人诬陷的昏君!好嘛,既然他们都个个明察秋毫,干脆这个帝位就给他们坐好了!查,命令开封府立刻去查,若是不能查一个水落石出,他们就不用在京城待了,通通去岭南吃荔枝好了!”
  尽管知道赵佶是气急败坏之下口不择言,但曲风还是吓了一大跳。跟了赵佶这么多年,除了那一次撞破昭怀皇后刘珂的丑事之外,赵佶从来没有发过这样大的火气。其实,若不是诸皇子如今都年幼,恐怕这位主儿真会在一怒之下做出汉武帝那样的举动也说不定。当下他便俯首应了一声,连一句劝解都没有便匆匆离去。这个节骨眼上,多说多错,他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正如曲风料想那样,赵佶终究还是难息内心怒火,在福宁殿中又待了一会便满脸不耐烦地甩手离去,甚至连一个内侍宫人都没带。宫中上下谁不知道如今沸沸扬扬的流言,见了这位至尊无不退避三舍,这更是让赵佶气不打一处来,只是始终不得发泄,最后干脆一个人独自坐在临湖的一个亭子中发愣。
  由于日头藏进了云里,赵佶的大半个身子又被廊柱完全遮住,因此两个捧着竹篮水果走路的宫女并没有看见他,嘴里自然也没有多少顾忌。
  “你听说了吗,外头说皇后娘娘是被陷害的!”
  “嘘,小声一些!皇后娘娘被禁了足,郑贵妃王德妃全都闭门不出,如今谁是谁非难说得很。”
  “要我说,皇后娘娘那么好的人,对下头最是和气的,怎么会做这种事?”
  “这是什么话,郑贵妃难道就颐指气使了么?皇后娘娘固然好,待我们这些宫人也只是平常,哪里像郑贵妃!要知道,淑宁殿里已经有两个宫人得了宠幸,转眼便飞上了高枝。换成其他娘娘,哪个不会闹上天去?”
  “可郑贵妃毕竟不是皇后,谁能担保她不想着那个位子?再说了,郑贵妃王德妃与高相公府里头那位可是最好的交情,说不定……”
  那宫女还要意味未足地再说下去,突然瞥见前头突然多出来的身影,顿时唬了一跳,待到看清楚那人的装扮之后,她顿时傻了,不但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就连脚下步子都没法挪动一步。倒是她旁边的那个宫女稍稍机灵一点,回过神来便立刻跪倒在地,心中已是反复求神问佛。
  原本赵佶是满腔怒火,但是,在看到一站一跪的两个宫女都是吓呆了,再加上身边再没有一个内侍跟着,他也懒得再去理会,狠狠瞪了两人一眼转身就走。只不过,那两个宫人的话却在他脑海中徘徊不定。
  自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怀疑过郑瑕或是王锦儿,原因很简单,两女都是钦圣向太后赐给他的,跟着他的年限仅次于王皇后,王锦儿固然还有些许恃宠而骄,可郑瑕却从来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那挖出来的餍镇小人是清清楚楚的,上头钉的针也是真真切切的,甚至还写着郑瑕和王锦儿的名字。这后宫中根本没有足以和王皇后以及这两个人作对的第三方势力,那么,岂不是注定非此即彼?
  当夜,心神俱疲的赵佶没有招幸任何一个妃嫔,而是独自睡在福宁殿中,但一晚上勉强只睡了一个时辰的囫囵觉,其他时间都在胡思乱想,待到天亮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中满是血丝,精神状态也是相当不好。然而,他却一口回绝了曲风去请太医的要求,执意御崇政殿上朝。
  皇帝的强打精神谁都看得出来,然而,如今的福宁殿在朝议之后拒绝任何官员的请见,一大帮官员自然是不好劝解。耳听着那些千篇一律的奏事,眼见着上头君王无精打采的模样,政事堂的几个宰执更是面面相觑,手头的大好军报都不知该怎么呈上去。要知道,就在这一日一大早,西北便传来了最新战报,保安军大捷,说是斩敌过千人,收拢西夏牧民八百余人,缴获牛羊三千余。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至于暗地里的另一份战报,如今还未曾送到。
  终于,瞅了一个奏事的空子,高俅向蔡京使了个眼色,双双站了出来,犹如唱双簧一般将战报上奏。一时间,殿中大多数大臣全都傻了眼,要知道,严均明里的理由可是告病在家,这一转眼的功夫便去了西北,着实太惊人了些。要知道,如今西夏和辽国使臣可是还在京城,如今仗是打了起来,那边可怎么办?
  “好,好!”
  赵佶似乎感到心中的一丝东西突然破裂了,大为欣慰地点了点头。正当他还想再说什么时,突然感到心中一阵悸痛,下一刻,他便突然失去了知觉。
  在群臣的眼里,眼前的结果当然是极度震撼的。就在他们的面前,年轻的君王突然毫无征兆地软倒在御座上,然后,便是内侍手忙脚乱地将赵佶抬到后殿。虽然蔡京亲自出来镇压局面。但是,这毕竟是大朝议而非小朝议,要禁绝众人之口谈何容易。对于赵佶即位之后从未遇到大变故的大宋而言,这无疑是最大的一个危机。
第九卷
内忧外患
第一章
病势沉内外忧心
  福宁殿前,几个重臣正面色焦急地站在那里,时不时会转头看看紧闭的大门,但是,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赵佶的病实在来得太突然,没有任何人有这样的准备,毕竟,赵佶不是当初多病的哲宗赵煦,即位这四年多来,几乎从没因病断过朝议,更不用说这样在大殿晕倒的情况,因此,这一次的事变无疑是不得了的大事。
  一群医官已经进去了足足半个时辰,可直到如今,里面也没有半点动静,既没有人叫人进去也没有让人出来,那种慑人的寂静堵得人人心里发慌,就连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蔡京也不例外。此时此刻,他不时朝另一边的高俅瞟去一眼,但却没有上前说话,情况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高俅直直地望着紧闭的大门,心中犹如一团乱麻似的难以解开。如今这位大宋官家才二十一岁,自从他结识赵佶以来,几乎从未见过对方有什么病痛,就连头痛脑热之类的小病小灾也没有,怎么会发生这种预料之外的情况?难道老天就真的这么不长眼睛?
  王皇后禁足于宫中,郑贵妃和王德妃因为要避嫌,谁也不敢踏出寝宫半步,这样一来,后宫便没有了主事的嫔妃。诸妃一共为赵佶生过刘个皇子,皇长子京兆郡王赵桓,王皇后所生;皇次子赵柽早死;皇三子高密郡王赵楷,王德妃所生;皇四子南阳郡王赵楫,这一年四月刚刚薨逝;皇五子吴国公赵枢,赵美人所生;皇六子冀国公赵杞,张美人所生。
  现如今仅存的四位皇子中,皇长子赵桓生于元符三年四月,如今不过是四岁多,若是真有一个万一,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此时,怀着最坏的设想,他已经完全把郑贵妃和韦美人怀着的龙胎剔除了出去。
  终于,紧闭的殿门被推开了,几个医官面色凝重地依次而出,为首的翰林医官院院使刘钦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不由更觉惶恐,镇定了一下心神便上前行礼。他虽然执掌医官院,但大宋历来对医官以武官叙阶,他这个院使也不过区区从六品,见到宰执自然不止矮了一截。
  “圣上究竟是什么病?”蔡京脸色铁青,直言不讳地问道,“向来你们都是定时请脉,圣上若有不适便当及时用药,如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纰漏?”
  刘钦根本不敢抬头,但是,背后那一道道犀利的目光却躲不过去。“启禀各位相公,圣上是心火太重,以至于被寒气所趁,这两相交攻方才会一时乱了脉气,以至于当庭晕厥。如今虽然还未醒来,但是只要过一段时间……”话还没说完,他便听到头顶传来了一声怒喝。
  “别说这么多废话!”高俅听这刘钦语意含糊,心中着实不耐烦,因此一口便打断了他的话。“我只问你,圣上的病究竟如何,若要痊愈需要几日?”
  刘钦闻言身躯一颤,好半晌才低声道:“圣上素日身体康健,虽然此番病势汹汹,但只需调养得当还是不碍事的。解了风寒之外再用一些清心宁神的方子,只要能够不动心火静养一两个月,过了冬也就能够完全痊愈。”
  在其他人长长嘘了一口气的同时,高俅却感到心中咯噔一下。对于这些医生大夫常用的言辞,他毕竟听得多了,什么只要熬过了冬天就能无碍,什么春天过了也就能够痊愈,其中隐含的意思分明是指,这个冬天动辄便是十分凶险之局。想到这里,他不由抬起头来,正好对方了蔡京的炯炯目光。
  这个时候,朝廷急需一个主持大局的人,但如今既无太后可以主持政事,也没有年长的皇子可以抬出来主持大局。可以说,大宋立国这么多年,似这样棘手的情况几乎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蔡京扫了一眼另一边的几个医官,声色俱厉地吩咐道:“圣上的身体如今是最要紧的,从今天开始,你们医官局轮班伺候,不管任何时候,福宁殿中都必须有人!”
  “是!”
  直到几个医官分别按职司匆匆离去,蔡京方才换了一幅神情,淡淡地打量着面前的几个宰执。蔡卞皱眉沉思,张康国面色阴沉,阮大猷若有所思,吴居厚咬牙切齿,至于高俅看上去也没有了起初的慌张,神情反倒有些令人琢磨不透。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泰然自若地说道:“我已经吩咐适才朝议上的官员不得泄露消息,不过,人言可畏,那时在场的有百多人,要完全不泄露一点口风,无疑是不可能的。各位,圣上虽然只是小疾,但在外人看来却未必如此,若是我等不能应对得当,那么,等到圣上康复之日,我们又有何面目面对圣上?”
  “元长公所言极是。”高俅淡淡地答道,目光却只是在众人身上微微扫了一圈便又落在了蔡京身上,“辽国和西夏使臣定会设法将消息送出去,王恩刚刚接任马步军都指挥使,依我看,如今非常时刻,可命王恩接任殿前都指挥使,从即日起,协同开封府维持京城治安,并处理一应紧急情况。除此之外,北京大名府、西京河南府、南京应天府都必须遣人前去通知,尤其是北面不可有丝毫轻忽,真定府、河间府和太原府都应该即刻加强防范。至于西北军中也必须送去密函,让严均达早作准备,但是,进兵之事绝不可拖延!”
  “这个时候怎么能够再动刀兵?”张康国一听高俅的话便几乎要跳了起来,“当时禁中失火,圣上就曾经告诫边将持重用兵,如今更是非常时刻,怎么还能先考虑伐夏?万一西夏趁我国有变之际趁机……”
  “宾老,圣上不过是些许小疾,你这么紧张,岂不是告诉外界我国有变?”蔡京毫不客气地将张康国剩下的话全都打了回去,口气凌厉得惊人,“用兵伐夏是朝廷早就拟定的方略,大军集结不仅要钱粮,还要防止对方预先得到消息!倘若只因为圣上小疾而贻误战机,你能承受由此带来的后果吗?”
  “你……”张康国闻言气急,待要反驳却发现根本无话可讲,而身边的另三人则一点支持自己的意思都没有。眼见孤立无援,他只得将后半截话头全都吞在了肚子里,暗地里腹谤连连。
  正当诸位宰执僵立在那儿时,殿门打开了,里边探出了一个脑袋,正是曲风。只见他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最后才低声道:“蔡相,高相,圣上已经醒了,有旨意召见二位。”
  皇帝醒了!
  蔡高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闪过一丝喜色。不同于蔡京旁若无人地当先而入,高俅却还分出了一丝余暇在其余几人脸上扫了一眼,发觉除了蔡卞和阮大猷不动声色之外,张康国和吴居厚似乎都有些许异色。他也来不及多想,跟着蔡京便进了大殿。
  由于赵佶的病,本就寂静的福宁殿中更是不闻任何异声,就连曲风的脚步也放得轻轻的似乎担心惊扰了圣驾。这样一来,就连蔡京和高俅也不觉放慢了脚步。终于,两人看到了斜倚在竹枕上的赵佶,旁边还有几个手忙脚乱的医官。
  “你们先退下,朕有事要吩咐元长和伯章。”
  听到这句不容置疑的吩咐,医官局的几个医官二话不说便叩头退下,转眼便只剩下了前面的蔡高二人,后面还传来了一阵沙沙的笔录声。
  “朕前些日子便有些头晕,只是自恃强壮没有在意,这并不关那些医官的事,所以你们就不必苛责了。”赵佶满脸疲惫地坐在那里,眼睛却依旧盯着面前的两个宰臣,“依照他们所说,朕怕是有一阵时日无法临朝,不过,有你们在前朝,朕应该不必担心。”
  听到这句话,蔡京和高俅先后大惊失色。宋朝的宰相看似尊荣,但是,一百多年来都从未出现过真正的权相,也就是说,宰相别说权倾天下,就连一言九鼎都不一定能做到,如今赵佶的意思里似乎说要放权,这怎能不让两人心惊。
  “你们无需担心,但有军国大事,一样可以进福宁殿禀报。至于小事,朕信得过你们,政事堂一同议决也就行了。”
  听了这句补充,两人才同时躬身答应了,但由于殿内昏暗,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脸色,更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接着,高俅便把自己刚刚在外头说的话转述了一遍,先是请了擅权之罪,末了才说道:“臣只是认为,圣上既然不惜以天宁节让西北出兵,此刻就决不能半途而废。要知道这不仅关乎大局,而且一旦示敌以弱,对方必定会趁势进击,到了那个时候,战局便会完全颠倒。”
  赵佶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向了蔡京,微微颔首征询道:“元长也是同样看法么?”
  蔡京这一次丝毫不犹疑,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正是,所以臣刚刚直接驳了宾老,用兵谨慎固然不假,但这不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小仗,若是因慎重而贻误战机,则臣等罪莫大焉。”
第二章
临危机陈王受命
  病榻上的赵佶脸色丝毫未变,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回答。“嗯,朕就担心有人拿朕的病作为借口,既然你们两个驳了,那事情便好办得多。”见蔡高二人似乎仍有惶恐之色,他突然又露出了一个笑容,“朕的病你们无需担心,左右不过是小疾而已,好好调养也就过去了。在此期间,政事上你们多多担待,不过……”
  听到不过两个子,高俅陡地心中一悬,立刻不露声色地斜睨了蔡京一眼。见对方眼中精光一闪,他心知这位心思缜密的首相必定猜出了赵佶的心意,不由也低垂了双目。皇帝眼下固然看上去没有大碍,但是,背后的事情谁也料不准,在没有太后可以主持大局,成年皇子一个没有的情况下,宗室这一方必定有人会被推出来,这几乎已经是不可避免的情况。
  “你们俩回去和政事堂其他人商议一下,然后拟旨进陈王为太师,诏书不名入朝不趋。若是年底朕还是没法痊愈,冬至主祭便暂时由陈王代替。这些时日,若有事你们不妨知会陈王一声,朕也会让陈王多多到宫中走动。”
  果然是陈王!
  高俅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对于朝中大多数人而言,陈王赵佖都是一个宗室的典范,任何事务不管,一心一意地当自己的富贵闲王。再加上对方又是官家唯一的兄长,诸多礼遇更在其他神宗诸子之上。最最重要的是,这位陈王不仅有目疾,身体状况又相当不好,一年的时间有大半年是在府中养病。这个时候把陈王推出来,不仅能够稳定大局,而且也不怕有什么后遗症。
  “臣遵旨!”
  蔡京和高俅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弯腰答了一句,及至从福宁殿辞出来,两人方才不约而同地吁了一口气。见殿外几个同僚都在那里看着,高俅略一沉吟便把刚刚赵佶召见的情形复述了一遍,然后便看着蔡京,显然是示意这个首相下定论。
  蔡京轻咳一声,然后便开口说道:“总而言之,刚才我们议定的一系列应急处置,圣上已经欣然应允。各位回去之后,若有朝中官员拜访,不妨把消息放出去,就说圣上劳累过度一时心力难支,所以会暂时休养几天。一应事务,政事堂都会汇总节略之后送呈圣上御览,让他们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少去瞎揣摩!”
  上头说不要瞎揣摩,但下头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有哲宗赵煦英年早逝的例子在先,谁会不担心背后的结果?王皇后如今遭禁足,本身又是个多病的体格,虽然年方二十,但却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薨逝似的。三个皇子中最大的才四岁,最小的不过一岁,要真的有个万一,连个临朝主政的太后都不见得能有。一时间,街头巷尾固然是不敢妄加非议,群臣之中却议论纷纷,忧心忡忡的不在少数。
  正在府中养病的陈王赵佖听说赵佶在文德殿晕倒之后,第一反应便是怒斥了前来报讯的总管,直到宫里来了人宣旨外加恩赏,他才勉强接受了事实。神宗诸子当中,赵佶是身体最好的一个,前些时日两人一起去吊祭姚麟的时候,赵佶依旧是精神奕奕,如今怎么会突然有了这样的变故?再联想到宫中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他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种紧要关头,定不能出什么乱子了!
  琢磨良久,赵佖终于决定还是进宫去探病。他一向身体不好,是诸王之中唯一特许乘轿的一个,因此一路抬到宣德楼时,早有内侍一路进去禀报,其他人便手忙脚乱地将赵佖扶了出来,换上了宫中特用的肩舆。这也是赵佶特赐的第一份恩宠,因此一路上的官员见状纷纷退避,及至肩舆过去方才低声议论了开来。
  足足一个时辰后,肩舆方才又从福宁殿抬了出来,但却没有径直出禁中,而是一路往都堂而去。虽然等闲郡王亲王并不能直入政事堂要地,但陈王却是特例,所以听说这位当今皇兄驾临,蔡京等人便吩咐前来处理事务的吏员回避,亲自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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