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校对)第19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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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嘉良和申朝贵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刚刚平息了辽国间谍一案,突然又冒出这样一档子事,这江南如今是怎么回事?话虽如此,两人却谁也不敢小觑此事后果,申朝贵当即上前一步道:“相公,此事马虎不得,可要下官立刻派人去查?”
  “嗯,此事回去再说!”高俅微微颔首,见法明在那里忐忑不安,他便笑道,“法明大师,不管此事是真是假,你能够告知官府,总归是有功的,不必有什么顾虑。倘若日后还有这样的消息,也请你随时知会,我自当铭记在心!”
  法明这才舒了一口气,连忙大喜过望地拜谢不止。那些富民虽然有钱,但捐起香火钱时从来就是吝啬万分,出卖这些不知好歹的人和他有什么关系?交好一个朝廷重臣,对于灵隐寺和他来说总是有莫大好处的。
  既然此间事了,高俅自然懒得再多呆,又闲聊几句后便准备离开。临去之时,他突然转头道:“法明大师,灵隐寺在江南各寺院中颇有名望,贵寺有的苦恼,其他的寺院未必就没有。你若是愿意,不妨作一场法会,邀请各地寺院的高僧来此地,到时若是能够解大家危难,想必贵寺的名声能够更进一步!”
  法明起初还有些不乐意,听到后来不由得大喜。这简直是老天送来的好机会,有了这一遭,何愁灵隐寺不能名扬四海?当下他满口答应了下来,亲率一群老僧送到山脚下,这才喜气洋洋地回到了寺中。当日,整个寺院的素斋也比往日丰盛了不少。
  赶回杭州之后,高俅就立刻把问题扔给了申朝贵,并明言让其不用担心民变。有了这一条保证,申朝贵自然笃定,拍胸脯打包票把事情办好,这才兴冲冲地回去准备大干一场,而被留下来的胡嘉良却有些忐忑,不知道究竟还有什么事。
  “胡兄,你从入仕到现在,怕是有六年了吧?”
  尽管高俅的态度颇有些漫不经心,但是,胡嘉良却本能地抓到了一丝重点,连忙欠身道:“下官三十三岁中进士,如今确实有六年了。”
  “六年就能够通判杭州,胡兄的仕途还算通坦,不过,通判毕竟掣肘重重,若是能够独当一面管理一个大州,恐怕胡兄的名字就能上达天听了。”
  听到这句话,胡嘉良顿时感到一颗心怦怦直跳,更有一种热血上脑的感觉。只不过,他毕竟是正正经经出仕的人,再心急也不会立刻提出来,只是小心翼翼地道:“下官资历尚浅,因此还不敢奢求太多,只求好好地做上几任地方官,为百姓做些事也就够了。”
  “圣上年少登基,只有三个忌讳。”高俅也不理胡嘉良的表白,自顾自地说,“一忌讳以私心结党,若能存公心为国事,哪怕是与宰臣政见不同,圣上也能容了;二是忌讳贪,虽然我朝对于贪官的处置并不严厉,但是,圣上却对此深恶痛绝;其三则是忌畏首畏尾,若是身为上官却不肯担责任,则这等人至死也不会有登堂入室的那一天。胡兄是聪明人,这些想必都能够明白!”
  胡嘉良低头把这几句话一点点掰碎了分析,不由得大喜过望,连忙点头道:“相公的教诲,下官明白了!”
  “明白就好!”高俅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一眼,语带双关地道,“以后,我还有诸多倚重之处,只希望你能够始终记得这几句话!”
第三十六章
翩翩钦使乃阉宦
  陈王死了!
  看到朝廷明发天下的诏谕,那一条又一条的荣宠,高俅却感到心中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伤。在赵佶即位之前,他和陈王赵佖谈不上有多少交情,但是,在之后的一段日子中,这位天子官家唯一的皇兄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而且在诸多大事上都给了他莫大的帮助。而现如今,这个甚至不到三十岁的亲王,居然就这么去了。
  “人生果真是无常啊!”他轻轻感叹了一声,想到赵佖那拖了许久的病。尽管有最好的大夫,最珍贵的药材,可是,人的性命终究不是靠这些就能够挽回的。只是,这样一位分量颇重的亲王撒手人寰,将来还有谁能够劝得住赵佶?皇室之中还有哪个长辈能够在关键时刻出面?难道真的要复立那位元祐孟后?
  他摇摇头把这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驱出了脑海,赵佶的心意不猜也罢,如今这位天子大权在握,自然希望事事顺遂,所以,不能够辅佐他达成愿望的大臣,早晚就只有黜落这样一个下场。这种做法无疑是有得有失,只不过在眼下的情况下,他宁可希望赵佶是一个有野心有担当的天子,也不希望那是一个软弱无能的官家。
  “相公!”
  高升几乎是一阵旋风似的冲了进来,弯腰深施一礼道:“申大人传来了消息,已经抓到了首恶何丰,据他招认,当初正是他召集了一群富民,并用重金买通了明尊教圣母,然后做下了那样一场戏!”
  高俅闻言眉头一挑,立刻陷入了沉思。看来,自己着实是小看这些人了,因为利益遭损而想到了如此下策,不管其用心如何,胆大包天却是毫无疑问了。若不是白玲和伊容打听到了这些,难说他们将来再设计什么圈套。怪不得人说市井之人亦不可小觑,自己果然是太大意了。
  良久,他便坐下身问道:“那其他人呢?”
  “申大人正在着力缉拿,已经发下了影子图形,想必能够很快归案。”说到这里,高升的脸上不免露出了一丝疑虑,沉吟片刻便开口问道,“相公,此事若是深究,不免会牵涉到明尊教那批人,相公既然无意宣布明尊教为邪教,是否应该……”他骤然想到了家中的规矩,连忙闭口不言,心里着实有些后悔。
  “唔。”高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见高升露出了惶恐不安的神情,不禁笑道,“你都是为我着想,我怎么会怪责于你。你说得有理,你去转告申朝贵,此事主要是给他们一个警告,让他不要大肆株连变成答案,只需以煽动百姓入罪便是,切勿把不相干的人都牵涉进来。否则,他若是把所有对我怀有敌意的人都一一扯出来,恐怕就要变成震惊天下的大案了!”
  “是!”高升这才放下了心,答应一声便转身离去。他前脚刚走还没多久,管家高丰景后脚便跨进了门槛。
  “相公,京城来人了!”
  高俅原本还在嘀咕今日不得安生,听到京城来人不免心中一振:“来的是谁,是夫人捎信来,还是圣上那里有旨意?”
  高丰景脸上的神情很有些古怪:“相公,是圣上派来的特使,不过也捎来了夫人的家书!”
  “嗯?”高俅这下子真的诧异了,赵佶那里来的往往都是正经的公事,万万不会特意去替他捎一份家书。这来人究竟是谁?他思来想去不得要领,张口就责备道:“既然是圣上特使,你怎么不带他直接进来!让堂堂钦使等在外面,别人若是看见岂不是要责我怠慢?”
  “相公,并非小人有意怠慢,而是他们执意如此,小人只能让他在厅堂等候。”高丰景见主人脸色不佳,犹豫片刻便补充道,“一共来了四个人,小人看他们似乎像是宫中宦侍。”
  听到这里,高俅立刻起身往外走去。赵佶往日派来的信使大多都是御前班直,鲜少有派一个宦官出来公干的。在任用内臣这个方面,这位天子一向很谨慎,童贯至今不过是一个监军,梁师成一发现罪状便立刻处死,而尽管信任曲风,也并没有给他一个外职,如今怎么会突然往外头派一个内侍?
  “小人拜见高相公!”
  由于并非是传达正式的旨意,因此,一见高俅出现,厅堂中的四个人便慌忙起身,毕恭毕敬地伏地下拜。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高俅已是看清了中间的那个人,不是昔日福宁殿内侍杨戬又是何人?
  来不及细想,他便上前扶起了杨戬——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赵佶派来的特使,看在天子面上也不能怠慢了,更何况,他还隐约记得此人和蔡京有些关系。刹那间,他的心中浮现出了一丝极度不好的念头,赵佶该不会是将此人派来监管明尊教一事吧?
  杨戬对于高俅的礼待很是受宠若惊,呈上赵佶书信之后,他方才回身坐下,一双眼睛只是在高俅脸上打量。这一次的差事原本轮不到他,而且蔡京也需要他在宫里传递消息,谁知赵佶突然一时兴起,把皇城司送来的名单全都否了,单单挑选了他。直到现在,他仍有一种在梦中的感觉。
  高俅一字一字地看着那熟悉的御笔,眉头时而蹙起时而展开,最后方才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对于阉宦说不上有什么好感或是恶感,毕竟,宦官之中也有李宪这样出色人物,可是,对于那些个在历史上恶名昭著的奸宦,他总免不了有些成见。如今梁师成死了,童贯被压制得无法动弹,便只剩一个杨戬还在京城。所以,一看到此人,他立刻就有一种不好的念头。
  杨戬又不是童贯,江南也没有一个赋闲在家的蔡京可供其巴结,再者,赵佶在信中说得清清楚楚,若有违法事,可按律诛之,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他抬头在杨戬脸上扫了一眼,又在同行的三个内侍脸上扫过,见那三人生得虎背熊腰,从外表看丝毫不像阉宦,心中着实一惊。看来,这就是天子准备的后招了。
  “既然你们受了圣上旨意,想必这里的景况已经了解了。”高俅折起书信,重新塞到了封套中,便慢条斯理地说道,“此事历经千辛万苦方才有所转机,若是你们处置不当而出了纰漏,我也不会客气,必定具折详细禀报圣上,这一点希望你们能够记住!江南民风虽然不如北地彪悍,却同样轻忽不得,尔等身为天子内臣,这尺寸轻重,便需把握好了!”
  听了这一番告诫,杨戬便第一个站了起来:“行前圣上也曾经严厉告诫过小人,言说到了江南一切听相公的吩咐,不许自作主张。相公为朝廷拔除毒瘤,居功至伟,小人不过是奉旨来善后的,自当一切小心。不过……”他稍稍拖了个长音,见高俅犀利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哪敢再卖关子,“小人之前从来未曾管过这种勾当,所以,还是想请高相公请人从中安排,否则若是出了差池,小人着实吃罪不起。”
  见另外三人也起身施礼但不说话,高俅便微微颔首:“该熟悉的我会让人带你去渐渐熟悉,不过,这种暗地里的勾当,你身为内臣无需亲自露面,只需控制好就够了。别的话我不再多说,想必你身为天子内臣,应该比我有数。”
  当夜,杨戬四人便被安排在了安抚司中,而高俅则在书房中反反复复地琢磨着赵佶的那封信。西南当初的局势是不得已,再加上敛财的考虑,所以他才默许了燕青的举动,而最后天子和朝廷勋贵的一起注资,也就确定了马行的半官营性质。而东南则不同,莫说一个是江湖草莽的帮派,一个是蛊惑人心的邪教,就以地域计,朝廷也不会容许东南出现这样一个不安定因素,所以,他才会在一切就绪之后上书详细奏明。如今看来,这步棋没走错,只是,那个杨戬怎么看都让人不放心。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随后便传来了一个压低的声音:“高相公,小人杨戬有要事求见!”
  这家伙这么晚来干什么?高俅倒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犹豫了片刻便命身旁的书童上前打开了门,把人请了进来。
  “小人有要事禀告相公,可否……”
  听到这话,高俅当即便命那书童退去,这才沉下脸问道:“究竟是什么要事?”
  杨戬站在那里犹豫半晌,终于咬咬牙道:“相公明鉴,小人当初能够进宫,多亏了蔡相公的从中出力,所以一向和蔡府过往甚密,不过,小人在宫里一直都奉公守法,从未做过半点亏心事……”
  “你对我说这些干什么?”高俅心中一跳,一口打断了杨戬的话。须知从前大宋士大夫从来就不屑于结交内臣,但是从熙宁之后,这一条却渐渐成了空文。哲宗时的梁从政郝随,无不是和几个外官交往密切,更不用说如今了。不管杨戬是否和蔡京有关系,这一条都不能成为打击蔡京的由头,再说,眼下他和蔡京根本没有大动干戈的必要,杨戬和他说这个有何用意?
第三十九章
众志成城备死战
  “小人……”
  杨戬已经觉得后背心出了一身冷汗,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前些日子,他在相当偶然的情况下,听说曲风正奉天子官家之命清查福宁殿内侍的背景,当时便感到有些不妙。而这一次的事情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落到了他的头上,他非但没有感到受宠若惊,反而有一种深深的惊惧。要知道,内臣永远不同于外臣,外臣即便有天大的错处也不过编管贬谪,可是他一个内臣若是遭了疑忌,将来便只有一个死字而已。
  “高相公,小人知道您和蔡相公乃是姻亲,平日又是互相扶助的,只求相公能够拉小人一把!”他终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小人此次得了这个差事,竟是始终不能安心。因为陈王的薨逝,圣上如今疑心日重,小人担心是有人就蔡相公的事在圣上面前嚼了舌头,所以才把小人远远打发了出来。可是,小人对圣上的忠心,惟苍天可表!”
  听杨戬说了这么一大堆,高俅终于渐渐明白了过来。怪不得御笔上说的那么奇怪,原来,赵佶是动了疑心,所以才把这个曾经颇为得宠的内侍派到江南来。不对啊,若真是如此,找个错处处置了此人不就完了,何必把明尊教这么大的人交到此人手中?一瞬间,一个念头划过他的脑海,立刻让他清醒了过来。
  如今放眼朝廷找不到一个像蔡京这样的能臣,所以不管怎么样,只要赵挺之一落职,赵佶都是一定会用蔡京,而像杨戬这样身份有干碍的人,则一定要远远打发出去,甚至于找一个罪名处置了,以便惹出不必要的麻烦。那么说来,这个人自己帮不得?
  脑海中窜过一个又一个念头,他最终还是微微点头道:“此事我会辗转向圣上提一提,江南之事非同小可,你若是能够打点得好,未必不能建功。你看童贯当年还不是区区一个供奉,如今已经是西北监军,这建功立业的好处就不用我教你了吧?至于你和蔡相公的那一层关系,就只看你如何把握了,你若是对圣上把其中关节坦承了,圣上体谅你多年服侍,应该不会追究才是。只要你不是一力推卸,蔡相公想必也能够体谅。”
  “这……”杨戬本就是聪明人,若不是性命攸关,他根本不会如此惶急。此时细细思量,他终于感到眼前一亮,连忙磕了一个头,“小人多谢相公的指点迷津!”
  “好了好了,你起来吧!”高俅压根没打将杨戬收归己用的意思,宫里已经有了一个曲风,还有公孙胜当年送进去的一大批小黄门,他没必要再多做无用功。“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是,小人告退!”杨戬刚刚想走,便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那三个和你同来的内臣在宫中是何职司?”
  杨戬慌忙转身道:“禀告相公,他们乃是皇城司从宫监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各个都悍勇无比,圣上挑选了几个随侍在侧,其他的则打散分发到了宫中,这三人是曲大人推荐的。”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打发走了杨戬,高俅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如今看来,京城局势已定,自己回京恐怕是不远了。从这一年开始,两浙路江南东路将会实行新税法,光是这一桩,大约就会减少江南一地一半多的税收,也正因为如此,商税方才更加重要。沿海各个码头上,他已经颁布了严密的命令,但凡夹带铜钱的,一律暂时记下,放其出海,回来之后所得货物三分之一归公。虽然看似是商人吃亏,但是,这等于是变相开了铜钱的禁令,从长远角度来看,无疑是对商人有利的。
  一文铜钱的价值远远小于其实质价值,而铁钱则更贱,这实在是这个时代钱法最大的弊病。交钞信誉全失的情况下,也就只能看看钱庄的钱票能不能发挥一点作用了。最最主要的是,金银等贵金属远远不够,所以铜钱的需求量巨大。不过,据陈无方等人的意思,日本那里的谈判已经差不多了,那帮贵族愿意用真金白银购买大宋货物,只要商品精美,他们愿意全部吃进,尤其是天皇和藤原家更是如此。
  据他的记忆,日本在最初的时候流出了大量黄金白银,买入了大量精美的瓷器、珠宝及中原工艺品。那时日本的公卿贵族自以为有用不完的金银,因此从不知道俭省,这一点正是可资利用的。至于钱票,只要信誉良好,自然能够像后世的银票一样通用。中原的百姓向来都有藏钱的习惯,只要这些人能够把钱拿出来,哪怕是暂时拿出来给钱庄生钱,朝廷也不至于年年发愁市面上的铜钱不够。
  江南风调雨顺的当口,西北却笼罩在一片战云之中。延安府中时不时可见疾驰而过的军士,有关消息一拨接一拨,来往府州麟州的探马更是马不停蹄。毕竟,辽国的动作非同小可,西军尽管自认骁勇,却仍然没有人愿意一举对上西夏和辽国联手的攻势。
  “一定是李乾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此时,一个参议忍不住开口说道:“李察哥虽然是难得的名将,但是,毕竟难以抵挡西北几十万军马,所以,他一定是诱饵。辽国动用军马需要有一定的时限,若不是他拖住了我们的视线,辽国又怎有时间准备?他们陈重兵于边境,分明是想要趁火打劫!”
  “七万契丹铁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大的动作了。”说话的是晋成,在座众人中,他的年纪最长,此时眉头也是皱得紧紧的,“我朝用弓弩手应对西夏骑兵,但是,和辽国却已经很久没有交战,这一战若是真的打起来,孰胜孰败难以预料。严帅,朝廷难道就没有章程么?”
  “朝廷旨意未到,两府合议就不是短时间能出结果的,更何况圣上也许还有自己的心意。”不到两年的时间,严均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变得发黑,圆润的嗓子也变得有些沙哑,“打与不打是朝廷的事,而我们的准备就是,倘若打应该怎么打!”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全都是悚然一惊,严均这么说,岂不是断言,朝廷有七八成的可能是要大动干戈?澶渊之盟后,大宋和辽国已经很久没有动过兵了,这一次一打起来,会不会如当年一般祸及整个中原?他们这边的压力也就罢了,河北真定府等地首当其冲,凭河北禁军那些货色,抵挡得了辽军铁骑?
  “河北那边你们不用多做考虑!”严均适时打断了众人的联想,要知道,西军一向自成体系,虽然内部有各种各样的派系,但是,对外的时侯却是非常团结的。对于吃着优厚的俸禄而没有寸功的河北禁军,他们向来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连带着一群文官也有了这样的性子。而他如今和这帮彪悍的军人待久了,也不免沾染了同样的习气,此刻却只能竭力压制属下。
  “上次曾经得到消息,辽国东京道那里汇集了重兵,如今又在南京道汇集重兵,难道他们就不怕两面作战么?”
  “提得好,若不是辽国朝廷有人如此撺掇,他们又怎会这么干?”严均如今深信辽国朝堂上大多是庸碌之辈,此时不免冷笑一声道,“事到如今,他们还以为辽国兵威一下,我大宋就得乖乖退兵,这也未免以为我中原无人!”
  见底下几个参议都看着自己,他便解释道:“一直以来,辽国都是扶持夏国以牵制我大宋,以达到消耗我朝钱粮军力的目的,只是到了眼下的地步,这一招却再也没有用武之地。经过夏国梁氏内乱之后,昔日的西夏游骑早已不复当年骁勇,而我朝西军却在一次又一次地对外作战中历练了出来,如今纯论战力,还有谁敢小看我大宋将士?不说别的,横山乃是西夏最大的兵源地,如今横山大半在我朝之手,西夏此次冒险出兵损失惨重,试问他们如何补充兵源?辽国即使再花力气帮他,难不成还能把契丹骑兵送给李乾顺不成?”
  “不错,就算送过去了,李乾顺也不敢要!”
  不知是谁哄笑了一声,原本有些僵硬的气氛很快缓解了下来。自从西夏崛起于西北之后,陕西六路始终不得安生,如今,终于有可能一扫以往的窝囊,在座谁会不高兴,一时间,就连大战在即的紧张也渐渐淡了。
  “辽国陈兵边境,示威的成分还是居多,上一次因为辽东之战,辽国的调停策略大大受阻,使得西夏没能收回横山,这也成了李乾顺最大的心病!如今,他宁可损兵折将也要将走出这一步,自然是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所以,我们的动作也要对得起他的决心才是!”严均狠狠地一拍桌子,一字一句地道,“即便不能葬送了夏国,也要让他们退回当初那苦寒之地,把灵夏之地全部夺回来,那原本就该是属于我中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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