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校对)第6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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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家伙就是不肯让我安安心心写字!”苏轼没好气地抬起了头,一看是高俅便立马变了脸色,眼神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柔和,但最后却被责怪取代了。“伯章,你上任在即,这种时候不在家里准备,上我这里干什么?”他生怕话不够到位,放下手中毛笔便走上前去,“话说回来,圣上已经把明年年号改为了崇宁,分明是准备行绍述之政,你身为重臣,怎么还不知道劝谏?”
  看着苏轼那真情流露的样子,高俅不觉心中暖流涌动,只是思量片刻,他便在一旁坐下,将自己对将来时局的猜测一一讲述了一遍,末了才小心翼翼地要求苏轼好好保重身体。谁料苏轼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达观地说了一番让人大吃一惊的话。
  “如今子由他们仍旧被贬在外,只有我一个人获准回京,说来也已经很过分了。伯章,我明白你的为人秉性,不用管外人如何评价,尽管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做就是!”他豁达地拍了拍高俅的肩膀,指着王晋卿笑道,“晋卿好歹和当今圣上有一层密切关系,我在京城不会有大碍,你就放心去吧!”
  直到傍晚时分,高俅方才离开了苏府,但是,一上了马车,他便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吩咐道:“出城,去五里庄!”
  马车在暮色中滚滚驶向城外,离那汴京城的万家灯火越来越远……
第五卷
剑指西南
第一章
川中马帮太猖狂
  四川地处西南,往往能形成偏安一隅的格局,历朝历代都出了不少盘踞其中的势力,最有名的当属三国时期的蜀汉和五代十国时期的蜀国。由于气候适宜人口众多,因此四川很早就是赋税重地,才子文人更是层出不穷,说是人杰地灵并不为过。然而,在人们记忆中,最有名的仍然是盛唐诗仙李白的那千古名句——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四川古称巴蜀,直至北宋真宗咸平四年将川陕路一分为四:益州路、梓州路、利州路和夔州路,合称为“川陕四路”之后,方才始有“四川”之名。自唐代开始,四川的驿道已经有了相当的规模,那时的驿道自上都长安开始通达各地,到了宋代,那通往汴京开封府的驿道便更长了。
  径直赴成都府上任的高俅对外人推说身体不堪劳顿,因此大队人马走得并不快。由于是隆冬起行再加上路途遥远,因此他考虑再三后,不得不将包括英娘和伊容在内的家眷暂时留在了京城。在入蜀后的第一天,他便得到了唐门急信,而后不得不把辎重行李扔给了蔡京推荐给自己的三个幕僚,让他们带领大队人马徐徐而行,自己则带了精挑细选的数十名随从轻装上路,日夜兼程直扑泸州。由于他嫌弃马车太慢,因此所有人一概骑马,并披上了厚厚的披风,饶是如此,一行人仍旧被那凛冽的寒风冻得够呛。
  这一日,又是将近两个时辰的赶路之后,一行人终于看到了路旁的一个简陋酒馆,顿觉饥渴难忍。这些人中,骑术最好的是两个早年投靠高府的中年武师,而体力最好的是一干年轻力壮的护卫,至于经过这一番急行军的燕青则是疲累欲死,只是强打精神才支撑了下来。至于一向养尊处优的高俅则更是不济,若非曾经一直练习养气功夫,只怕早就累趴下了。
  “大人!”那个仍旧精神奕奕的中年护卫见所有人都放慢了速度,便策马驰到高俅身边请示道,“是不是先到那个酒馆休息一下?”
  “嗯……”高俅恍恍惚惚地应了一声,随即一个激灵方才彻底清醒了过来。他的骑术不过勉强,马速一慢就打起了瞌睡,此时才完全听清楚了对方的话。“也好,大家都累了,趁这个机会先歇歇脚也好。”
  他看了看座下依旧活蹦乱跳的川马,不禁哑然失笑。虽然这些南方的马匹并不高大,速度也相对较慢,在战场上只能驮运装备,但是耐力却是北方马匹比不上的,在驿道上的速度也勉强可以忍受。瞥见一个年轻护卫急匆匆地拍马朝那酒馆冲去,他陡地想到了一个关键。水浒传中动辄就是蒙汗药和黑店,万一自己这一行人一不留神被人放翻了,那可就麻烦了。
  出于这种担忧,在看到那一个干瘪的小老头端出了一坛子酒之后,他当即一口回绝道:“我们还要赶路,不能喝酒。你把干粮准备一些,然后拿一些清水过来!”见小老头和自己的那帮子属下全都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他只得苦笑着补充了一句:“你尽管去准备饭食,那些清水我会按照酒的价钱给你。还有你们,一个个给我打足精神!又不是没见识过美酒和女人,到了地头之后还怕没有酒喝不成!”
  听到这句话,一群人顿时轰然应诺,刚才还略有些沮丧的神情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等到那小老头端上饼子和清水,他们便风卷残云一般地扫荡开了,还有些人则小心翼翼地在腿上股间磨破皮的地方涂抹着药膏。
  为了了解更多的情况,高俅早就让高明和雷焕先去了泸州,如今的这帮属下中,除了燕青,他竟连一个商量事情的人都没有。斜睨了一眼精神困顿的燕青,他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毕竟还是一个不满二十的年轻人,他又怎么能够苛责?
  由于驿道和小道的交叉点在这个酒馆后方百里,因此素来人烟稀少,纵有人经过也多半是想入川讨生活的河西百姓,生意当然不太好。那小老头摆上所有的吃食,便搓着衣角满脸不安地道:“客官,这是饼子和清水。店太小,实在没什么可以招待的。”
  “没关系。”高俅这才定睛打量面前的这个小店老板,见其一幅憨厚老实的模样,心中暗暗一松。不过,早在进店之前他就吩咐了那两个中年武师,让他们只用自己预备的食物和清水,免得被人暗算了去。“都是行路人,我们不会计较那么多。”
  那小老头偷偷瞟了一眼周围那些汉子佩戴的兵器,脸上掠过一丝异色,神情却更恭顺了。“看客官的模样,似乎是官府的公人,不知小老儿猜的准不准?”
  “公人?”高俅见老头的目光始终在那些佩刀上晃来晃去,心中立刻了然,“不是公人就佩不得刀剑么?若我说我是强人呢?”
  “客官……客官别开玩笑,小老儿胆小,不经吓的。”那小老头被高俅这话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客官这样的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怎么会是那种杀人越货的强盗!不过这川中强人多,是应该带些能打的手下!”他絮絮叨叨地还想再说,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嚷嚷。
  “老爹,外头怎么有这么多马?”
  闯进来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见到往日空空荡荡的店中坐了一大帮人,他立刻便愣住了,好一阵子才大惊小怪地道:“老爹,我还以为找碴的人已经上门了呢!你也真够镇定的,马帮放下话来让你三天关门,今天都是第三天了,你至少也得想个办法吧?”
  “马帮?”听到这两个字,高俅的眉头立刻紧紧皱了起来。他当然听到过这个名字,四川虽然算不上民风彪悍,但是,由于少数部族聚居的羁縻州不少,因此拉帮结派的汉人尤其多。根据唐门的资料,马帮就是巴蜀的第一大势力,他们不仅涉足贩马,而且盐铁金银无所不包,就差只手遮天了。想不到,这小小一个酒馆的老板,居然会有胆量和马帮抗衡。
  “办法,我有什么办法,左右不过是一拼罢了,拼不过就是一死!”刚才还显得有些畏缩的老头突然露出了恶狠狠的神情,“不就是因为我那个莽撞的儿子杀了他们一个小喽罗么,居然来威逼我这么一个老头!一天到晚只知道欺负我们老百姓,这日子没法过了!”他仿佛忘记了有其他人在场,竟突然将手中那个粗瓷碗砸在地上,一时间,刚才还乱哄哄的酒馆一片寂静。
  眼见刚才还忠厚老实的小老头发这么大的火,不想多事的高俅便想命令其他人整理行装上路,恰在此时,外头响起了一声长长的马嘶,紧随而来的则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响,那声势一听便不同寻常。此时此刻,不待高俅喝令,两个武师便抢出门去,须臾功夫,其中一个便脸色铁青地回转了来。
  “主人,外头围着几十个汉子,看样子是来找麻烦的!”
  一听这话,那小老头顿时面色惨白,而刚刚那个小伙子也勃然色变,嘴巴嗫嚅着不知想说些什么。见此情景,一旁的高俅知道情况不妙,连忙带着剩余的人一起出了门。他这里的人满打满算也只有二十多个,强龙不压地头蛇,硬扛绝不合算,但是事到如今,也只有看对方究竟是如何考虑的了!按照常理,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和无关人为难,可是,这些在巴蜀横行惯了的蛮徒,真的会讲道理么?
  当先骑在马背上的是一个生得短小精悍的汉子,年纪约摸三十来岁,古铜色的脸上,两颗漆黑的瞳仁显现出深深的戾色。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从酒馆中出来的高俅等人,又瞥了一眼旁边拴着的数十匹马,原本还泰然自若的脸色微微一怔,但随即便流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想不到还会有这么多人抄这条小路!马帮行事,向来是恩怨分明,无关的人请先离开,否则遭了池鱼之殃可别怪我没提醒!当然,要是你们愿意为这老头出头也无妨,他欠马帮一万贯钱,只要你们拿出钱来,我立马带弟兄们走路!”
  听到这样嚣张跋扈的话,别说高俅憋了一肚子火,他那些护卫们也是个个怒火中烧。这些人自恃来自京城,平素哪里被外人这样轻视过,理所当然地把这些话当作了挑衅。可是,主子没发话,谁也不敢轻易冒头,只能用希冀的目光看着高俅。唯有两个见多识广的中年武师没有妄动,看清楚了四周人数后,刚才那个回转报信的武师便凑到高俅耳边悄悄建议说:“主人,好汉不吃眼前亏,马帮的人平时打斗惯了,我们这些虽然都是好手,但毕竟经历过生死相斗的是少数,打起来难免有闪失。”
  “也罢……”高俅见那面容黯淡的小老头也走出了屋子,心中难免有些过意不去,正当他寻思着怎样体面地离开时,人群中突然传出了一个肆无忌惮的声音。
  “楚七哥,别放他们走!这些人的马都是上好的种,卖出去少说也有上千贯钱!”
  此话一出,马帮众人顿时为之哗然,个个都用一种挑剔的目光审视着那些马匹,末了都露出了贪婪的神色,就连打头的那个矮个汉子也不例外。
  “你们人可以走,马给我留下!”矮个汉子撂下一句话后,见高俅手下的那帮护卫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便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恶狠狠地冷笑道,“要人还是要马,你们大可自己决定!要是你们真想入川做生意,就别得罪我们马帮,否则,巴蜀之内你们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
第二章
姚家有子箭穿杨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是再好涵养的人也坐不住,更何况是这些原本就怒火中烧的护卫。也不知是谁一时忍不住气抽出了兵刃,只听铿铿铿的几下轻响,前排的四五个护卫纷纷掣出了兵刃,紧接着,后面围着高俅的一帮子人也照样仿效,眼看便是剑拔弩张之势。
  见此情景,高俅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别说他绝对不可能双手奉上这些马,就是打算放过这马帮也不过是万不得已,想不到这些无知的家伙竟以为自己是好捏的柿子!再回忆起行前了解的川中概况,他顿时露出了一丝冷笑。曾经任成都知府的蔡京说得很清楚,所谓蜀人彪悍只是胡说八道,真正土生土长的蜀人生性善柔,而那些拉帮结派胡作非为的,往往只是外来的汉人拉帮结派组成的武装力量。正因为如此,他并没有开口阻止自己属下的妄动。
  那马背上的矮个汉子见底下的人全部掣出了兵器,不由勃然色变。他刚才之所以会贸然下令夺马,正是认为对方色厉内荏,所谓的兵器不过是假装用来唬人的,如今见这些人拿出了货真价实的精钢刀剑,心中自然暗暗叫苦,但此时已是骑虎难下。要是这个时候后退,那么他在下属面前便会丢尽面子。
  “哼!”他重重冷哼一声,伸手往马腹下一抹,手上立刻多了一对明晃晃的双刀。那些跟在他后面的小喽啰见头头准备动手,也都不甘示弱地拔出了兵器,有大砍刀的,有短矛的,也有那种看似和铁片差不多的,总而言之,百十号人这么一张扬,也颇有几分气势。
  高俅被一群人簇拥在当中,冷眼打量着面前的这些可称得上暴民的汉子。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人并未经过多少训练,兵器更是杂乱无章,看上去更像是乌合之众,然而,他们偏偏人人都有马……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下一瞬间,他的面色登时变得难看无比。要知道,自古骑兵在野战时远胜于步兵,若是那个打头的一声令下让这些人策马上前,那么,就是马蹄也能把己方踩得溃不成军,千算万算,自己怎么就会忘记这一点?
  正当高俅在这里胡思乱想,矮个汉子在那边虚张声势之际,那作为第一当事人的干瘪小老头终于开口发话了。
  “楚老七,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在这安坪村住了一辈子,你不过一个外来人,凭什么赶我走?”小老头不管不顾地上前几步,指着马背上的矮个汉子恶狠狠地骂道,“别以为加入了马帮就能够一手遮天,我今天就不走了,看你还能怎么样!这天下又不是你们马帮的,朝廷还有王法,巴蜀还有朝廷命官,我就不信没人治你们了!”
  被人这样当面数落,楚老七终于忍不住了:“你既然要找死,我就成全你!”话音刚落,他便双脚用力一夹马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驰去,那闪着寒芒的双刀当头落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只听嗖地一声厉响,紧接着,楚老七座下的骏马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嘶,随后推金山倒玉柱地仆倒在地,连带着楚老七也重重地摔落了下来。所有人都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匹倒毙地下的骏马眼窝中,深深地扎着一根白色羽箭,离马尸不足二十步远的地方,刚刚还颇有胆气的小老头已经吓得坐倒在地,人还在不住地打哆嗦。一时间,全场一片寂静。
  在听见弓弦响的时候,高俅便转过了头去,恰恰看见了那迅若流星的一箭。而那个拉弓开箭的,正是那个平时默不做声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弱冠少年——姚麟大力推荐给他的姚平仲!无论是那毫厘不差的准星,那势大力沉的力道,还是那恰到好处的时机,无不显现出一个将门子弟高人一等的风范。
  “你……”楚老七好容易才吐干净了满嘴的沙子,刚想要喝骂时,却看清楚了那个持弓的少年,再一看那弓箭,他的瞳孔立刻猛地一收缩。沉默了好半晌,他终于奋力爬了起来,用极度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高俅等人,末了却一摆手道,“死老头,今天算你运气好!”
  他三两步回到了自己的那群部属中,见其中有几个还痴痴呆呆地愣在那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便将其中一个拖了下来,自己不由分说地跃上了马背,一言不发地打马就走。那些还有些愤愤不平的小喽罗们也只得转过了马头跟在后面,只可怜那个被硬生生拖下来的家伙夹杂在人群中拼命叫唤,跟着跑出去好一会才被一个稍微有些好心的拽上了马背。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当漫天烟尘过后,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马帮中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到危机过去,小老头自然是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的眼色极好,虽然知道放箭的是另一边的少年,但还是三两步跑到高俅面前千恩万谢,就差没有下跪磕头了。然而,尽管这一次吓跑了这群马帮的凶徒,他却晓得很难躲过第二次,所以紧锁的眉头并未完全打开。
  高俅却无心打听老头和马帮究竟有什么恩怨,只看这马帮中人嚣张跋扈的样子,足可见平日横行霸道到怎样的程度,结下仇怨也是很平常的事。三两句打发了那小老头之后,他便唤来了姚平仲,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少年。
  这一番细看之下,他终于注意到了自己最初忽略的几个细节。若是换作寻常官宦子弟,在他人这样犀利的目光审视下,总会露出一点局促的情绪,但他发现姚平仲却只是笔直地挺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而那双露在袖管外头的手上则是老茧密布,尤其是拇指食指和中指上茧子最厚,显然是被弓箭磨出来的。直到此刻,高俅方才觉得一阵后怕,若是真的因为后世关于姚平仲的传说而放弃了此人,那么,他日自己必定后悔莫及。
  “刚才你为什么要放箭?”
  姚平仲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不能让他在大人面前杀人!”
  听到这个回答,高俅心中大震,仔细观察姚平仲的脸色,却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虚假成分,最后只能又追问道:“这是你爷爷教你的?”
  姚平仲摇了摇头:“姚家一向有家规,不管随何人为部属,便应该克尽职守为上效命,若置上于危机者,就是违反家训的不肖子孙!”他见高俅露出了赞赏之色,立刻更加挺直了胸膛,“我自小便在军中长大,从父亲那里学习搏杀之术,又师从军中高手练了十几年的射箭,今天才第一次派上用场。爷爷既然向大人推荐了我,我就一定会舍命保护大人!”
  听到最后一句话,高俅才真正体会到了姚家的家教。山西姚种两个将门世家他听说过很多次,但是,从姚麟这种久经世事的人身上很难看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如今从姚平仲的言行举止中,他却发觉到两种很有意思的特制,那就是忠诚和节制。忠诚两个字暂且不用说,单单看姚平仲刚刚不是射人而是射马,便可看出其并不是那种有勇无谋的人。
  “很好,看来姚家果然后继有人!”高俅站起身拍了拍姚平仲的肩膀,心中却早已笑翻了。在刚才那看似危险的情况中捡到了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人才,真是撞大运了。唯一不足之处就是这姚平仲是世家子弟,家族意识太强,但是,只要运用得当,说不定能将整个姚氏家族绑在自己的马车上。“此番你只要在四川立功,我一定会向圣上为你请封!”
  “真的?”姚平仲终于露出了一丝属于少年的欣喜,随即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躬身行了个军礼,“属下多谢大人栽培!”
  泸州郊外的唐家堡,唐门三个掌权者正相对而坐,脸上满是郑重,其中,唐松滨的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四川的天看来要变了!”唐松平长叹一声,而后倏地站了起来,用一种肯定的口吻道,“两年前,他不过是区区一个没有实权的王府官,那个时候他就能看到我唐门的价值,如今更不可能放松我们这条线。二弟已经认同了此事,三弟,你先前一直没有完全松口,现在怎么看?”
  “大哥,先前我之所以没表态,不过是因为事态还不明朗,如今却不一样了!”唐松滨微微一笑,手指头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当初不过是敲山震虎,还有犹豫的余地,但如今人家是名正言顺的朝廷命官,若是我们敢不从,只要派一个罪名就能让整个唐门化作齑粉!大哥,二哥,此事有千利而无一害,这就是我想说的话!”
  “好!”终于等到了这个三弟的表态,唐松奇也露出了欣慰的神情,“既然大家意见统一,那么……”他还来不及把话说完,外头便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敲门声,他只得恼火地开门走到了外边,待到回转时,眉宇间已经充满了森然怒意。
  “马帮那些人太猖狂了,竟然敢公然煽动那些小势力和我们对抗!大哥,我们是不是应该和其他几个家族通通气?”
  “通气?用不着,等他们等着看我们笑话的时候,再掀底牌也不迟!”唐松平面露凶色,狠狠一掌拍在面前的茶杯上,只听一声刺耳的响声过后,一个骨瓷茶杯竟化作了齑粉。
第三章
蛮女多情投怀抱
  望着那破烂不堪的木桥和下方湍急的水流,高俅不由生出了一股暴跳如雷的冲动,随即狠狠地瞪了那个带路的小老头一眼。打发走了马帮的一群人之后,他也稍稍盘问了一下那小老头,最后得知其姓徐,年纪大的都叫其一声徐三,年纪大的则大多叫其徐老爹,另一个小伙子则是这徐老头的远房亲戚徐征。尽管高俅随行的护卫中有一个成都人,但是,那小老头刚刚拍着胸脯自称对周围的路廖若指掌,他才会听信了对方的话,谁想到竟白走了一趟。
  “官人,我前几天经过这里的时候,这木桥还是好好的,绝对能让马匹过去!”徐老头哪敢对视高俅盛怒的目光,忙不迭地解释道。他见周围的一众护卫全都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不禁缩了缩脑袋,好半晌才迸出了一句话,“这天色已晚,我知道这附近有一个乌蛮人的村寨,不如我们去……”
  “谁还相信你的鬼话!”燕青怒气冲冲地白了徐老头一眼,瞪着另一边的徐征问道,“我问你,这附近究竟有没有近道?”
  “我可不像老爹那样整天在山里头乱钻,谁知道有没有近道!”那徐征究竟年轻气盛,一时的惊讶过后,便对高俅等人硬是裹挟其一起上路颇有不满。但在看到燕青那两道冰冷的视线后,他便立刻改口道,“山上有村寨倒是不假,我曾经来这里和他们换过药材!”
  由于不想让徐老头和徐征留下泄露了自己的行踪,因此高俅不得不将两人带上一起赶路,这两天行来虽然速度慢了一点,但有两个正宗本地人带路,效率比先前还略高一些,所以他并不嫌两人累赘。见一帮护卫都露出了倦色,他沉吟片刻便下令道:“那就上山找那个村寨休息吧!”大宋时期乌蛮人在西南几乎可以算是最大的少数民族势力,因此他虽然嘴里说得轻松,心中却不无警惕。
  如蒙大赦的徐老头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立刻便发觉前面的少年回过了头,顿时又紧张了起来。虽说川马善于负重,但毕竟高俅这些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因此并不希望耗费太多马力,因此和徐老头同乘一骑的便是姚平仲。一路上,徐老头没少打探高俅等人的来历,但在不知碰了多少钉子之后,再也不敢打姚平仲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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