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攻略(校对)第6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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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罢他终于忍不住困倦,一头栽倒在桌子上沉沉睡去,不一会儿便发出了阵阵鼾声。而一旁的李绩面色数变,最后发觉李贤正在那里看他,旋即也大大打了个呵欠,起身慢吞吞地朝外走去:“人老了,不中用了,且让我去睡一会!”
  这个老狐狸!
  李贤恨得牙痒痒的,却也只得眼睁睁看着李绩的人影消失在门口。苏定方是一杯接一杯喝得实打实,可李绩却是小酌慢饮,压根就没喝几杯。话说回来,姜还是老的辣,他上苏定方家固然是目标太大,但要是一群娘子军做伴,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他是不是该把原因解释为,老苏看他特别顺眼?
  带着种种疑惑,靠在板壁上的他渐渐睡了过去。迷迷糊糊正做着好梦的时候,忽然感到有人在用力推他,睁开眼睛却发觉是一个李宅的老仆。
  “沛王殿下,长安令冯子房来了!”
  李贤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才起身却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可是李宅,又不是他家,李绩既然是朝廷宰相,见一个小小的长安令并没有任何问题,干吗非得来通告他?想到这里,他立刻问道:“师傅可曾见过他?”
  那老仆在李宅执役多年,见李贤一瞬间变了脸色,当即解释道:“大人刚刚喝多了几杯,如今已经睡下了。”
  李贤哪里会相信这种说法,如果说刚才他还是嘀咕两句,现如今他干脆在心里打骂李绩狡猾。谁不知道上官仪拉着冯子房,把刺客的事闹得老大,他就不信李绩会不知道。之所以不出面,还不是担心惹事上身?明哲保身保到这份上了,还真是一个难以打破的乌龟壳!
  骂归骂,但他还是不得不跟着那老仆出面,心中暗自庆幸李宅上下犹如铁桶一般水泼不进,不怕有人把事情捅出去。快到中庭时,他却不忙着进去,抬眼眺望了一下,见冯子房在那边转着圈子,便转头对旁边的仆人问道:“为何不带他进房等?”
  那仆人也没料到冯子房会忽然出来,一时间呆若木鸡不知该说什么好。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李贤便打发了他走路,自个提脚跨入了中庭。
  “老冯……”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只见冯子房便急急忙忙转过身,一溜小跑地上得前来,忽然冲着屈膝跪了下来:“殿下救我!”
  怎么又是这一句?李贤情不自禁地想到昔日王汉超也玩过这么一手,当下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但还是笑容可掬地把人扶了起来,面上却笑道:“什么事这么火烧火燎的,还非得扯上一个救字?”
  “下官命人严加看管的那两个刺客,刚刚发现死在了牢里!”冯子房的声音中已经是带上了哭腔,看上去分外可怜,“下官刚刚去上官相爷家里求见,那家人无论如何都不肯通传,说是相爷急病,大夫正在诊治,下官……下官真的是六神无主了!”
  这个节骨眼上,上官仪居然病了?李贤一惊之后,立刻觉得不对劲。要知道,就昨儿个晚上,上官仪还在那里和他谈笑风生,一幅中气十足的样子。眼珠子一转,他便随口安慰了冯子房几句,硬是把人拖进了房间。这可是李宅,站在中庭说话像什么样子!
  一屁股坐下,他便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两个人怎么死的?”
  “殿下,那两个人是被人勒死的,可是,我把看押他们的狱卒全部审问了一个遍,板子打得震天响,愣是没有半点结果!”冯子房在感到自己的前程岌岌可危的同时,更知道有人在暗算自己,当下只得抱住李贤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殿下上回为我指了一条明路,还请再救我一次,我一定……”
  “打住打住!”李贤唯恐冯子房说出什么肉麻的话来,连忙打断了他的话。要说当初他会同意屈突申若的要求,留了一个人证在她那里,不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么?如今可好,要扭转冯子房遭遇的不利局面,那就是最好的一步棋了。不过,在此之前,是不是更该弄清楚,上官仪的病是怎么回事?
  打量了一下冯子房,见其并未穿着官服,他便轻咳一声问道:“你刚刚来可有人看见?”
  冯子房微微一愣便立刻醒悟过来,连忙信誓旦旦地道:“殿下放心,我是借口拜访一个亲戚出门的,如今马车还停在那家,绝对不虞为人发觉。”
第一百五十五章
老爹的厚赐,襁褓中的上官婉儿
  对于上官仪的病,官方解释是,感染风寒需要静养数日。但是,李贤在用尽神通后得到的结果却是,上官仪一大早还去了一次蓬莱殿见了李治,这马车一到家就立刻病了。面对这种状况,能够推理得到的结果就很值得商榷了。
  坐在自个的书房中,想到当初和裴炎打的那个赌,再想想可怜巴巴的冯子房,李贤只能叹了一口气。上官仪这么一退,李义府自然无人可以钳制,此消彼长,刘仁愿这日子大约就更加难过了。人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君王心意何尝不是难测,他这老爹究竟在想什么呢?
  想不出的事情就不再费力去想,这是李贤为人处事的原则。因此,愁眉苦脸了一阵子之后,他立马换上衣服出了武德殿,谁知才一出门就撞见了笑眯眯的王福顺。
  “小人向沛王殿下道喜了!”
  突如其来被人奉承了这么一句话,李贤不觉有些摸不着头脑。正疑惑的时候,却只见王福顺大手一挥,后面便呼啦啦上来一大群内侍,人人手中都抱着一大堆书卷之类的东西。
  “陛下说,以往赐给殿下良马宝剑之类的东西已经太多了,一时想不出什么好东西赏赐。这是刚刚刊印出来的新书……哦,陛下知道殿下酷爱兵法,但格于物议不便赏赐,这还有些前人用兵的札记,殿下闲极无聊可以看看。另外,今年新进宫人当中,陛下挑选了四名贴身侍奉殿下。”
  说到这里,王福顺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笑得肉都几乎堆在了一起:“陛下对沛王殿下可真是没得说,要知道太子殿下也只获赐了四名,周王殿下只有两个,刚刚小人过去的时候,周王殿下可是叨咕了好一阵子。”
  最初听到老爹赏赐了一大堆书,李贤只觉得头皮发麻,待听得中间还有用兵札记,眼睛顿时大亮。然而到最后,当听说他那老爹一下子又塞给他四个侍女,他脸上的笑容便有些挂不住了。要知道,由于他上次训练宫人的缘故,武德殿上上下下的侍女是最多的,阿萝整天已经忙得脚不沾地。再说,先头那些他都能保证忠心可靠,这四个谁知道有没有问题?
  此时,原本低头站在最后面的四名宫人便齐齐上得前来,恭恭敬敬地伏跪于地:“拜见沛王殿下!”
  得,君有赐臣不敢辞……李贤示意她们起来,随即扫了四女一眼,只是这一眼,他的目光就一下子移不开了。四女的年纪大约只有十四五岁,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端得是明眸皓齿清丽可人。最最难得的是,这根本是两对双胞胎!
  叫来阿萝带她们去安置,他少不得认命地跑了一趟蓬莱殿谢恩,结果正好遇上李弘。不消说,同样是当孝顺儿子来的。足足消磨了半个时辰,他方才和李弘一起出来,还没等他准备溜之大吉,却被李弘一把拽住了袖子。
  “陪我出宫一趟。”
  “五哥,你怎么忽然转了性子,想起要出宫了?”
  不是李贤多此一问,实在是他这个太子哥哥天生劳碌命。想当初他好不容易为其争取来了出宫透气的福利,结果东宫那群师傅固然是三天一来,但李弘自个还是在那里刻苦读书,连走出东宫的机会都不多。
  “我哪里有你这么好命,成天在外头闲逛,居然还能出口成章!”李弘咬牙切齿地瞪了弟弟一眼,脸上忽地露出了一丝肃然,“于太傅……于大人当初就说过,勤能补拙,我既然资质不如你,少不得多花一点功夫,谁让你这家伙如此惫懒!”
  老于居然对他的评价这么高?李贤先是被李弘那种语调吓了一跳,待到最后一句方才放下了心,嘿嘿一笑带了过去,这才问起李弘的目的地。
  “当然是去上官太傅家探病啊!”
  一听说是去上官仪家,李贤自然是千肯万肯。他原本就想去瞧瞧上官仪的病是真是假,这李弘居然要去探病,那就最好不过了。而就在这时候,李弘忽然笑着又提了一句:“对了,上官太傅刚刚得了一个孙女,父皇还让我顺便把赏赐带过去。上官太傅文名满天下,想必此女将来也必定是一代才女。”
  上官仪的孙女……不就是上官婉儿么?
  太子微服出行,随扈卫士当然少不了,好在李弘不愿意坐马车,一群人骑马呼啸而过,更像是寻常贵胄子弟,倒是不曾引起多大轰动。自从升任宰相,上官仪便迁居新邸,整座宅子的规制极大,门口的人起初还不肯通报,等到李弘拿出东宫的印信,声称是代太子来探望,仆人方才将众人放了进去。
  下人不识贵人,上官庭芝却好歹是东宫属官,闻讯而来的他一看到那边谈笑风生的两个少年,呆了一呆之后便慌忙上来大礼参拜,自然少不得请罪。
  李弘和颜悦色地宽慰着上官庭芝,李贤却在打量着这个出了名倒霉的家伙。只见上官庭芝二十五六岁,容貌酷肖其父上官仪,只是少了几分上官仪的天生从容,言谈间颇有些拘束。
  “父亲只是小病,大夫已经诊治过了,劳动太子殿下和沛王殿下亲自前来探望,臣实在是惶恐。臣女婉儿如今还在襁褓之中,不能亲自拜谢陛下恩赏,臣代其谢过了!”
  眼看今天跑这么一趟的目的可能要落空,李贤立刻抢在李弘之前咳嗽了一声,这才笑道:“上官太傅是五哥的师傅,师长有恙,五哥和我一起来探望乃是正理。就请上官大人带五哥和我进去一趟,若是看到上官太傅安然无恙,这才好安心不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上官庭芝自然不好阻拦,当下只得带着两人往上官仪的居室行去。才走到一半,前头忽然行来几个女子,一见到这边情形慌忙退到路边行礼。而眼尖的李贤一眼就看见了其中一人手中的襁褓,登时眼睛大亮。
  “怎么把婉儿带出来了!”
  上官庭芝见状,立刻板着脸呵斥了几句,而李贤则趁势拉着李弘走上前去,光明正大地往那襁褓里瞅。好在是夏天,没有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因此里面那个小小的婴儿看得清清楚楚。大约是降生不多久的缘故,除了那双灵动的眸子之外,其他的都没法看出来,什么一出生眉目如画笑颜宛然全都是鬼话而已。
  这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称量天下的上官婉儿么?
  李贤很想去捏捏那张脸,但碍于身份只得硬生生打消了这个念头,眼睁睁地看着乳母和侍女用一块纱巾把人遮住了。心下惋惜的他一转头就看到上官庭芝面带尴尬地站在那里,当下便笑道:“果真可爱得紧。”
  李弘少不得也夸奖了几句,一行人方才继续行去。及至见到上官仪,李贤便发觉他只是面色苍白了一些,无论精神还是其他全都很好,顿时更认定所谓生病乃是鬼话。看着李弘在那里嘘寒问暖,宛然一个好弟子,他便在心中盘算了起来。
  “这夏日感染风寒,上官太傅也得好好保养。”眼珠子一转,李贤便顺着李弘的口气道上了一句安慰,随即词锋一转道,“如今朝堂事多,政事堂若是缺了上官太傅,只怕也会一时运转不灵。昨日我正巧遇见长安令冯子房,他还满脸惶然地问起上官太傅的病情,足可见这人心所向,上官太傅可得早日复出才是。”
  话音刚落,上官仪便忽然连连咳嗽,脸色一时很不好看。见这光景,李贤哪里还会觉察不到其中玄虚,便轻轻放过了这个话题。及至出门上了马车,李弘方才忽然问道:“你刚刚对上官太傅说的似乎话里有话,是不是为了前时朝廷的争论?”
  李贤还没来得及开口,李弘便忽然露出了一脸忿然:“前时刘仁愿遇刺,李义府便抓着此事不松口,力指刘仁愿在海东碌碌无为。结果长安令抓到了刺客,他又坚持不肯让父皇派人专审,搪塞许久,我看此事分明是另有名堂!”
  刘仁愿这件事李贤原本没打算从李弘这里下手,因此直接让冯子房找上了上官仪。谁知道上官仪受挫之后忽然告病,这顿时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如今见李弘如此态度,他心下一转,忽然神秘兮兮地晒然一笑。
  “五哥,不瞒你说,我先头和刘仁愿在望云楼见过一次,后来也微服拜访过他一回。他对我提过,当初他遇刺的那一回,似乎刺客对他宅第里头的情况寥若指掌,所以才能一击中的,险些取了他的性命。”
  “竟有此事!”
  李弘一下子站了起来,头在车厢顶上重重撞了一下,这才想起此时身在马车上。坐下之后,他犹觉心中恼火,脱口而出道:“六弟,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老哥,没看上官仪都装病了么,这事情哪有那么容易?李贤在肚子里嘀咕一句,没奈何地解释道:“总而言之,这事情上官太傅心里也有数。你要是真的想管,不妨找他参详参详。”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眼看着李弘带着大批卫士兴冲冲地原路返回上官仪的宅邸,李贤不禁坐在马上嘿嘿笑了起来。上官仪要是知道李弘杀了个回马枪是他的缘故,会不会在那里直懊恼?不管怎么说,他这个沛王不太好出手管朝堂上的事,既然如此,让李弘出马也是一样的。
  冯子房,我可是已经尽力了!
  满腔心思暂时一放,李贤便带着两个随从优哉游哉地往西市的方向而去。他今天原本就是准备去见贺兰周的,结果被横插出来的这一档子事耽搁了老半天,几乎耽误了去听取贺兰周那个老头的月度盈利报告——话说回来,这人一旦真的有了钱,这钱就真的变成了一个数字,没多大意思。
  彼时已经过了夏天最热的时候,饶是如此,空气中依旧带着阵阵暑意。虽然也有风,但吹在身上并不解暑热,反而挟带着不少沙土,让人分外难受。因此跑了一阵,李贤便渐渐把马速降了下来,最后索性走马观花似的一路慢行。
  西市数万家店铺,位置自然有正有偏有好有坏,而贤德扇庄便在西市的十字大街上占据了最最好的一个门面,两层楼的房子更是在一片平房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这里昔日是一座酒楼,自从被贺兰周盘下之后稍加整修就改成扇庄开门营业,打从第一天开始就是门庭若市。
  卷藏袖中舒在我,清风徐来谷衣薄。
  门口的两根立柱上,赫然各是七个大字,合在一起恰恰是一句诗。若仅仅这样,那也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但下头赫然是李贤的沛王大印!因此,在赫赫有名的六郎冰之外,少不得又流行开了六郎扇。
  此时此刻,李贤在那里端详着立柱上的十四个字,脸上万分得意——他少时诗没少背,但到了这大唐心思都放在练武上了,字却着实不怎么样,这十四个字乃是由屈突申若代笔而成。谁能想到,那位大姊头端的是拿得刀剑拿得墨笔的人,一手字潇洒不凡,倒是成了活招牌。
  眼看门里头两个伙计抱着好些匣子奔了出来,上得马就走,他哪里不知道这是往各家宅邸送扇子去的,当下便利落地跳下了马。正当他吩咐两个随从去拴马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回头一看,只见一前一后两拨人策马急驰而来,头两个堪堪在他身后数十步远处停下,而后头三四个则停在了他身侧不远处。
  定睛一看,他不得不在心中大呼巧合。两边竟同时都是他认识的,旁边那拨人中,居中的那个豪爽汉子赫然是钦陵,至于其它几个人他也隐约有点印象;至于后面那两个,一个是一身白袍的金明嘉,另一个则是侍女打扮。
  他看到别人的同时,别人也自然看到了他。钦陵愣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地走上前来,待要行礼时忽然又想起这是大庭广众之下,便叉手行了一礼:“中原人常道有缘,想不到在这里也能遇到六公子!”笑过之后,他便回头看着向这里走来的金明嘉,面上掠过了一丝惊艳之色。
  李贤连忙答礼,但在称呼上却有些伤脑筋。而钦陵仿佛看出了他的为难,又爽朗地笑道:“我这一族若是中原人来看便是薛姓,六公子若是不介意,便照中原人的习俗,叫我一声阿薛就好。”
  这时,金明嘉也带着侍女上得前来。虽然她今日和那天大宴时一样,都是一身白袍,但长长的辫子只作一股垂在脑后,发端用金环箍起,显得格外精神利落。她上前时恰好听见钦陵的这句话,立刻笑吟吟地道:“若是用姓氏称呼,我倒是觉得钦陵大人这一支向为吐蕃大论,这阿论两字,似乎更符合身份呢!”
  简简单单一句话说得钦陵眉飞色舞,而李贤不禁暗叹她善于言辞。这么一说,意思无非是指钦陵他日能够子承父业继续当吐蕃的宰相,试问谁会不高兴?
  站在原地说笑了一阵,三人之间的称呼很快熟络了起来,各自以排行称呼不提——就比如李贤是李六郎,钦陵是薛二哥,金明嘉是金三娘——虽说李贤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但既然在外头相见,总比彼此客套来客套去来得强。
  踏入大门看到里头人头攒动,钦陵不禁微微皱了皱眉,旋即意味深长地看了李贤一眼:“我行前曾经见过文成公主,答允为她带家乡之物回去,所以听说如今折扇流行,就想来这里看看,想不到竟然如此兴隆。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这里的东主似乎和六郎你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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