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精校)第31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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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永顿时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你是说,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马永成他们三个先前已经表现得过头了,咱们三个就做一回好人吧。”徐勋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比他年长一倍不止的张永,低声说道,“有时候,做好人远远比做恶人要强。老刘人都死了,他那家人中又没有什么出色的人才,留人一线的好。”
  “你就不怕你下头那些老大人们闹开来?”
  闻听此言,徐勋自然知道张永担心的是什么。想当初英宗皇帝在土木堡之变中失陷,而王振更是身死,消息传到京城,第一时间王振的党羽就几乎全军覆没,甚至有人被活活打死。现如今刘瑾招人恨处并不比王振少,这事后群起而攻之的场面是显而易见的。
  他只是略一思忖便开口说道:“我临走之前,留着亲笔信给张敷华林俊,还有康海他们几个,只要他们少许收敛些,底下的人再闹也出不了大事。更何况,皇上刚刚固然发了大脾气,但过了今天。老刘再多的不好也会被他从前的好,还有今天最后那一招舍身行刺盖过。”
  闹一闹并不是坏事,朱厚照一面念着刘瑾的旧情,一面又知道他有诸多不好,同样颇得朱厚照赞赏的张彩在京城方才能顺利接收刘瑾遗留下来的庞大政治遗产。他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想要独霸朝堂,更何况他已经是世袭的侯爵,这一次回去,说不定朱厚照更会突发奇想给他个国公当当,他才那么点岁数就已经到顶,日后几十年全都去当人的靶子吗?张敷华林瀚这些清流之中颇具公允明正的人会信赖他,但焉知别人不会因为刘瑾已去而把矛头指向他?而他可没兴趣现在就躲到塞外亦或南洋小岛上去,他还想过过盛世太平富贵的日子呢!
  而张永并没有徐勋那么多想头,思来想去觉得徐勋的做法虽说仁慈些,可他们已经是大获全胜,做人留一线也没有太多大问题,因而忍不住摇摇头道:“算了,反正刘家也没什么出色的人才,就当他们走运!”
  徐勋和张永谷大用不打算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却并不代表马永成和魏彬罗祥就不想。认出了朱厚照,又跟着经历了那样一回千古难逢的惊险,再加上刘瑾和宁王朱宸濠同归于尽,他们顿时看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契机。因而,当得知徐勋张永和谷大用都不在府中,而是分别去了宁王府以及宁王府仪卫司以及南昌前卫营地之后,他们就立时赶了过来。好在除却张永和徐勋最心腹的那几个护卫之外,别人并不知道当今天子就住在这里,因而他们轻轻巧巧径直闯了进来。
  到了屋子门口,马永成三个人你眼看我眼,全都打叠了一番面上表情,紧跟着马永成方才轻轻叩响了门,却不敢叫什么皇上,只是用极其恭敬的声音低唤道:“寿哥儿?”
  “进来!”
  尽管里头的声音异常冷硬,但三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朱厚照在昨日动乱之后决计心里不好过,因而谁都没往心里去,答应一声便推开房门鱼贯而入。待到掩上门后到了朱厚照面前,见小皇帝托着下巴正冷冷坐在圆桌前,三人立时齐刷刷跪了下去。
  “皇上,请恕奴婢等人之前……”
  “好了,废话少说,朕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之前朕是混在徐勋那条船上跟着来的,不想太多人知道,所以就没知会你们!”朱厚照脸色很不好看地冷哼一声,继而才淡淡地说道,“这事儿不许泄露出去,谁若是走漏消息,朕就要他的脑袋!”
  这话已经是很重了,三人自然齐齐叩头不提。待到小心翼翼试探了几句宁王朱宸濠的话题,见小皇帝果然是对这位继安化王之后第二位举兵反叛的亲王恼恨得很,马永成便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宁王谋逆叛乱,罪不可恕,但归根结底,倘若不是归还了护卫给他,激起了他的野心,也不至于造成这么大的乱子。恕奴婢直言,宁藩的人在京城一而再再而三给刘瑾送去了好几回东西,价值不下数万金……”
  朱厚照顿时面色倏然一变。听着马永成仔仔细细地罗列着刘瑾贪污纳贿之事,中间甚至有些极其详尽的数字,他顿时面色越来越黑。尽管这些是他从前也隐约听说过的,但总是不敢尽信,可这一次派了刘瑾下江南的时候,他听刘瑾亲口承认了某些事,此时便不会再当成是纯粹的构陷。然而即便如此,他仍然一时怒火高炽。
  明明知道,怎么不早说?
  而罗祥瞧见朱厚照那隐藏着森然怒火的眼睛,只以为朱厚照是痛恨刘瑾辜负圣恩,便趁热打铁地说道:“皇上,从前刘瑾一手遮天,咱们谁也不敢和他犯拧。奴婢曾经奉旨去淮扬,结果他硬生生让内厂和奴婢抢功劳,把奴婢排挤了回京,接下来又屡有挤对。奴婢实在气不过,便一度在御道留书想要提点皇上,可谁知道他竟是花言巧语,险些陷皇上于不义……”
  听罗祥絮絮叨叨说着昔日曾经怎么煞费苦心想要提醒自己,朱厚照一时脸色更黑了。敢情御道留书是罗祥干的?都是身边人,有什么话直接对他禀明不就成了,还用得着这样神神鬼鬼的一套?这分明是又想阴人又不想沾上麻烦,简直是比鬼还精!
  到底还是魏彬机灵些,见朱厚照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担心弄巧成拙,他便悄悄在马永成和罗祥的背后捅了一下,最后方才痛心疾首地说道:“皇上,总而言之,奴婢等的意思是,司礼监乃是内官重地,决不能再用一人掌管,否则实在是容易出事……”
  可他这精心打叠的一番话还没说完,朱厚照就再也忍不住了,竟是拍案而起道:“够了,朕不想再听了!都给朕滚出去!”
  一边徐勋和刘瑾也是颇为不对付,却冒大险把刘瑾的罪证给烧了,在他面前也没说徐勋什么坏话;另一边这三个一见刘瑾倒霉便齐齐上来落井下石,他们是想要干什么?
  他们都跟了他这么久,他却还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突然爆发出来的天子之怒让马永成三人措手不及,可面对脸上涨得通红的朱厚照,三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子,终究谁也不敢劝阻争辩,只能蹑手蹑脚站起身来告退。等到出了屋子掩上房门,还不等有人开口,他们就只听里头传来了砰地一声,显然是朱厚照摔了什么东西。
  面对这情形,三个人不禁相视嘿然。想当初他们被刘瑾压得多么凄惨,现如今该是讨回那些旧账的时候了!
第八卷
会当凌绝顶
第638章
赏罚,残局
  倘若说是只有一子的弘治皇帝算得上是子嗣艰难,那么,已经两代单传的宁王嫡系便更是奇葩了。朱宸濠并非嫡出,生母冯氏更是出身娼妓,他是独子,哪怕没封世子,仍是在父亲过世后,以上高王爵位袭封了宁王。而往上再数,他的父亲朱觐钧也是独子。祖父朱奠培倒是有几个兄弟,但与兄弟弋阳王朱奠壏闹翻,最后朱奠壏因烝母的罪名,母子皆赐自尽,倒是另一个兄弟瑞昌王一系一直和王府有些往来。此外,附庸宁王府的宜春王则是当年初代宁王朱权的子嗣。
  兴许是为了开枝散叶,兴许是个性风流,生育能力也不错,朱宸濠比父亲在子嗣的运道上都好,长子之外还有四个儿子,已经请封世子的长子至今也才十岁,小儿子们就更不用提了。只是,他一直沾沾自喜超过祖父和父亲的这一点,现如今却成了一个笑话。
  一旦谋逆,即便亲王之尊,哪里还会有子嗣能活下来?
  走在自己昨日带人亲自攻破的宁王府中,想到带着世子投缳自尽的宁王妃娄氏,再听说娄妃曾经屡屡规劝朱宸濠而不听,而这位娄妃出自理学名家,可说的上是书香门第,其父甚至和王守仁有些师生情分,徐勋不禁叹了一口气。因而,面对那个来请示是否应该将朱宸濠和娄妃收殓在同一间屋子里,他便摇摇头:“将娄妃及世子一块收殓了,和朱宸濠分开,待我报请京城,遵皇上旨意后再做处置。”
  从昨天开始,布政司衙门经历司经历周仪和原宁王府典宝阎顺以及内官陈宣刘良就被他调了过来,主持清理宁王府上下的财物和各式文书。这四个被委以重任的人面对一场来得快去得更快的暴乱,全都深感庆幸,做起事来自然卖力得很。尽管才清出了一小部分,但那一沓详细的簿子仍然让随手翻阅的徐勋大为惊讶。思量片刻之后,他就随手从上头划出了里头的两箱子金银。
  “昨日南昌前卫和随行扈从的杀敌奖赏,以皇上的名义先行发下去!”
  跟在后头的都指挥使柳芳顿时小心翼翼地说道:“侯爷,可犒赏按理要等朝廷核功……”
  “事急从权,既然当初许以重赏,如今就不该拖延,照我的话立刻去办。另外,若是让我知道有谁敢克扣有功将士的赏赐,回头休怪我无情!”
  “是是是!”
  等到柳芳退下,徐勋见周仪指挥着几个书吏团团转,阎顺等人亦是无暇分心,他便出了如今已经成为了宁王府盘点中心的圜殿。一脚才出来,他就看见谷大用三步并两步地快步上来,随即伸手递上了一样东西。
  “你让我去查的那个铁面人,只在大街上收殓尸体时找到了掉落在地上的这个。因死人太多,头面部受伤的也不在少数,因而难以找到。为防发生时疫,得尽快将死尸送了化人场,若是要继续找下去,只怕得加派人手……”
  “不用了。”徐勋捏着那个见过一次的面具,沉思片刻就开口对谷大用问道,“宁王府中对此人可有什么说法?”
  “宁王府中的人似乎对其又恭敬又忌惮,据说人是宁王的左膀右臂,他主管钱袋子,另一个去了京城的罗迪克则是智囊,杀人越货的主意多半都是他出的。对了,倒是另有一个传言,说是老刘刺杀了宁王之后,他也在象辂中,是他开口嚷嚷的,后来传出消息说宁王死了之后,却又不见了踪影。”说到这里,谷大用顿了一顿,方才继续说道,“要说咱们这边应该是不打紧了,怕就怕京城……”
  “没事,在动手之前,我就已经让人八百里加急送信到了京城,神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张彩更知道该怎么做!
  徐勋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将徐边的事彻底放下。不论昨日象辂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总而言之宁王朱宸濠死了,是刘瑾刺杀的,这已经是传遍大街小巷的事,默认是唯一的办法。不管徐边究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是死了,亦或者是已经逃遁,真相恐怕都已经要湮没在了那一场大乱之中。
  那个人既然没打算把他认回来,他也没时间去做多余的事。只看其人所为,与其说是助宁王,还不如说是害宁王更贴切。倘若没有那一嗓子,宁王护卫怎会兵败如山倒?
  就在他思量京城局势的时候,一个军士突然匆匆过来,单膝下跪禀报道:“侯爷,谷公公,南昌府衙通判李梦阳刚刚被发现关在一间空屋子里,人绑得严严实实。小的本待给人松绑,他却不由分说破口大骂,据外头人说,是他昨日在王府门外大骂朱宸濠,本待报请宁王处置,却被大掌柜吩咐绑了关空屋子饿几天,等回头凯旋再做处置。”
  这李梦阳还真是……早先被宁王礼贤下士的虚名给糊弄了,成了宁王府的座上嘉宾,等到人造反了又不管不顾登门大骂,这真是一个一等一的二愣子!
  徐勋想了想,却是懒得去那儿见人讨个没趣,当即开口吩咐道:“你去对他说,宁王已死,宁王中护卫兵马已经大多或诛杀或被擒,余者正在全力追捕。宁王府如今是我做主,要做的事堆积如山,他要是不想死就回家去老老实实呆着,我没工夫理会他!”
  作为曾经当街连寿宁侯张鹤龄都打过的人,作为曾经挑唆了户部尚书韩文伏阙请诛八虎的人,尽管遭受重挫先贬山西后调江西,李梦阳自然不怕死。因而,当有人摘了他堵嘴的那块破布,即便他一天一夜没用过滴水粒米,但仍然中气十足地张口就骂,引经据典全都是指斥宁王大逆不道,附逆之人必然没好下场的,哪怕是人说宁王已经死了,他也根本没听。直到起头去给徐勋报信的那军士回转来,大声转述了徐勋的话,他方才渐渐停住了。
  就这么平息了?就在他被关在这屋子里头才一天一夜的工夫,就已经完全平息了?
  尽管刚刚别人已经提过这个消息,但那时候他根本不信,可此刻面对人转述的那种口气,他仍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才一天一夜,平北侯真的已经平定了宁王之乱?”
  “什么一天一夜,昨儿个白天就已经都平定了下来。宁王朱宸濠被刘公公手刃,只可惜刘公公也没能活下来,两人同归于尽。至于侯爷则是带着南昌前卫包抄了宁王府,前头宁王中护卫因为宁王之死大乱,被平北侯和几位公公带来的随扈人马给冲了个七零八落,没费多大工夫就完全收拾了!”
  人家说得轻描淡写,但李梦阳拖着沉重的脚步徐徐走出宁王府,面对大街上尚未冲干净的一处处血污时,却更是生出了深深的颓然和沮丧。
  他识人不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要不是听了座师李东阳的话去挑唆了户部尚书韩文伏阙,也不会害得韩文险些被刘瑾害死,那许多人纷纷下台;要不是被宁王那好文的诚恳和慷慨吸引,他也不会成为宁王府的座上嘉宾,听到人作乱后,怀着一腔难以名状的情绪到王府大门大骂,归根结底也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情绪;再者则是往日在京城结交的何景明康海等人,他已经多久没和人通过书信了?还有,朱宸濠竟然是刘瑾刺死,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难道真的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当南昌府一副劫后余生的情形时,京城亦是沉浸在一种说不出的沉郁之中。正德皇帝号称出水痘而没有在文华殿议政已经有整整两个月了,尽管李东阳和刘宇曹元这些内阁大臣,张彩和张敷华林俊等部院大臣,都曾经被召到乾清宫,听到小皇帝开口说了几句话,处断了几件政务,但这并不能平息朝野之间那种渐渐弥漫起来的恐慌。
  当今天子才刚刚大婚,现如今还无嗣!
  这天傍晚,当张彩从吏部回到家里的时候,便是满心疲惫。他手中按着刘宇和曹元的把柄不是一两桩,只要有合适的契机,他完全可以打得他们永世不得翻身,但问题是如今朝堂上无论是徐党还是刘党,亦或是李东阳还有那些清流,更关心的都是天子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会否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危险!而他更烦躁的则是,徐勋出去之后就不曾再联络过!
  刘党中人多数对他的招揽都是趋之若鹜,毕竟他如今已是刘瑾面前第一红人,刘宇曹元已经渐渐靠边站了。难道他真的要先拿下刘宇或是曹元试探试探反应?
  “老爷,凤仙姑娘求见。”
  就在他沉思之际,书房外头突然传来了这么一声。听出院子里隐约有一个侍妾娇媚的声音,张彩顿时紧紧皱起了眉头。即便他确实从不拒绝别人送来的女人,甚至也暗示过让人将美貌的侍妾双手送上,但并不代表他就会让这些来历不明的女人影响正事。因而,他当即冲着身旁侍立的书童打了个手势,等到人出去之后,他本以为再不会有人打扰,可不过一会儿,就只见那书童快步回来,到了他身旁深深躬身道:“老爷,凤仙姑娘说,是十万火急的事。”
  十万火急?
  尽管心中仍有些狐疑,但张彩最终思来想去,还是出了书房。看到那个媚态十足的女子盈盈行礼,继而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楚楚可怜地呈递了上来,他看也不看就接过书信进了书房。待到拆开封口取出信笺才看了一眼,他立时面色大变,当即快步回到了书桌旁边。
  竟然是徐勋的左手亲笔!
第八卷
会当凌绝顶
第639章
欲壑难填
  刘瑾不在,张永谷大用马永成魏彬罗祥全都不在,再加上丘聚早就被打发去了南京,曾经霸占了宫中内官顶端地位的八虎,只剩下了一个病歪歪的高凤。然而,当萧敬勉为其难复出重掌司礼监,就连高凤也露出了几分颓势来。这种时候原本是徐党吹起号角进攻的大好时机,然而,徐勋也不在!
  李东阳如今独掌内阁,倒是有心在这时候来点大刀阔斧的手段,岂料刘宇和曹元没了刘瑾撑腰便尽显颓势,可吏部新科尚书张彩却不是吃素的!三两次交锋下来,他一个不留神反而吃了些小亏,再加上铨选尽在张彩之手,他也就索性暂时偃旗息鼓了。
  可朝堂上这一番粉饰太平,却掩盖不了人人都对宫中小皇帝的担忧和关切。这正旦大朝上,小皇帝都借病不曾露面,这实在太反常了!尤其是平日里最常见小皇帝的西苑演武场以及旁边的豹房,现如今却一直都是空空荡荡冷冷清清,怎不叫人浮想联翩?
  这其中,原本打算趁着徐勋和刘瑾都不在京城,进一步拉近和朱厚照关系的钱宁可以说是最大失所望的人。尽管他说是手握东厂和内厂,面对刚刚换了领头人的锦衣卫,还有大头头不在京城的西厂,眼下具有巨大优势,可那两头这些日子都是夹起尾巴做人,难道他还敢径直蹬鼻子上脸欺负到人家头上去?丘聚的下场可是前车之鉴!
  于是,钱大厂督百无聊赖,只能没事在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上下下工夫,可不管怎么变着法子送信到乾清宫,想要博取朱厚照的兴趣,最后不是石沉大海了无音信,就是干脆知道了三个干巴巴的回复,一来二去也就黯然收起了这邀宠的主意。他倒是对于江西那边的动静颇为关切,可前头得知徐勋等人不过刚刚从南京启程,一时半会也不会有大事,他的兴致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女人身上。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这是男人的通病,而他即便爱权力,可贪杯好色爱财这三点一样都不少。恰值下头孝敬了他一双绝色姊妹花,全都是精通伺候男人的吹拉弹唱全套手艺,哪怕他后院如今囊括了众多美色,也一时间顾不上雨露均沾,整整三四日都陷在这一对女人的肚皮上难以起身。这一天本也是如此,可就在他颠鸾倒凤正快活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老爷,老爷!”
  “不是早吩咐了,没事别来烦我!”
  “老爷,是十万火急的大事!”
  听到十万火急,钱宁方才恋恋不舍地从那姊姊的身上爬了下来。昔日满是紧实肌肉的身上,如今小腹已经明显出现了松弛的赘肉。披衣下床穿鞋的时候,纵欲过度的他甚至只觉得眼前一花,险些一个翻身跌倒在地,幸亏跳下床来的那个妹妹眼疾手快扶起了他,又殷勤地给他把鞋子穿好了。看着这一对可人儿赤条条围着自己好一阵忙活,他忍不住一阵心热,又在两人胸前的红丸上掐了一记,这才似笑非笑地说道:“在床上等着,老爷回头就回来。”
  “是,奴婢都听老爷的。”
  两个人那异口同声的回答让钱宁更觉得小腹好一阵灼热。好在他还有些理智,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出了门。待到外头,见门口伺候的那仆妇身边站着尚芬芬,他顿时一阵厌烦,皱了皱眉就不耐地问道:“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要你来通报?”
  尽管知道钱宁就是这么个喜新厌旧的性子,但见他正眼都不瞧自己一眼,尚芬芬仍是只觉得一阵气苦。好在她如今手头有银子,又是在青楼历练多年的手腕,因而在大妇潘氏和二房何彩莲都尚未觉察之间,她就用银子开路买通了上上下下大多数下人。此时此刻,她也顾不得暴露这些,使了个眼色令那仆妇退下,她便上前抓着钱宁的胳膊,不等人使力甩开,她便低声说道:“老爷,是宁王那边送来的讯息!”
  眼见钱宁面色一僵,她便有意提高了声音娇娇怯怯地说道:“老爷,贱妾有事和您商量,到贱妾那儿坐一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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