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荣华(校对)第11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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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晗和王凌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等到夏守义又把那装裱匠召进了屋子,先是借着请其拿出装裱的一幅旧画,让章晗和王凌看了他的手艺,等这妯娌两人左看右看后都点了点头,他嘉赏了这装裱匠几句后,这才含笑说道:“王老实,我这里还有两幅要紧的东西得靠你的手艺。”
  那被称作王老实的装裱匠人憨厚地笑了笑,有些不自然地搓了搓手道:“部堂,别的事小的不敢夸口,可装裱上头小的样样精通,一定会给您做得漂漂亮亮。”
  “好!你从前的活计一直做得很漂亮,但今次要你动手的,是皇上赐给我的两幅御笔。”夏守义有意将这两幅御笔说成是自己的,见王老实果然面色一变,他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这两个后生的师长曾经看过这东西,说是内中还藏着另一幅东西,倘若你能把之后的东西揭出来,把御笔裱成原来的样子,那么,日后我便送你一块我亲自写的牌匾当招牌!”
  章晗和王凌都没想到夏守义竟敢当着人的面直言那是御笔,甚至还道出了字中玄机。然而,见那王老实对于御笔的敬畏须臾就被对夏守义亲笔牌匾的渴望给冲淡了,憨厚的脸上露出了异常振奋的表情,两人对视一眼后,心里虽仍有些担心,但也只能看着这王老实将各种各样的工具摆满了一整张桌案,随即忙忙碌碌了起来。
  而夏守义见两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王老实忙活个不停,便低声说道:“他一手装裱的好手艺,却是大字不识一箩筐,可对于印鉴规制却是熟悉得很。无论是明面上那一方御宝,还是内中那一张可能盖着的宝玺,不说反而惹人怀疑。而且,他对于颜料文墨新旧最是熟悉,倘若说成是前朝的东西,那也决计瞒不过他。你们不用担心,等做完这件事,我自然另有安排。”
  章晗微微点了点头,见那王老实看似粗笨的手指却异常灵巧地做着一道道的工序,一颗心也不由自主地吊了起来。尽管她不知道嘉兴公主是怎么找到那地方的,也不知道那信究竟有几分把握,但如今之计,她只能试一试冒一次险。想到这里,她愈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王老实的手,久久都没有动一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了一个声音。
  “部堂,可是下头这一幅字么?”
  章晗强抑心头激动,等王老实捧了东西过来的时候,她看见那一方清清楚楚仿佛能力透纸背的小楷字迹,还有盖着的那一方皇帝之宝时,她不由得感到心头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这真是一场及时雨!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东宫之忌,章晗之谋!
  偌大的书房中,太子脸色沉郁地坐在书桌后头,唯一的声音便只有翻动奏折以及伏案书写的声音,两侧垂手侍立的两个太监俱是屏气息声,生怕一个不好又撩动了太子的怒火。自从赵王府的那场大火之后,朝野内外就完全乱了套。重臣们一个个告病不算,清流们也跟着上蹿下跳,而最令人惊惧的则是赵王的反应。
  那位北边实力最强大的藩王之一,竟是凭着天子剑宣称有密旨讨伐秦藩,尽管至今只是大肆调动兵马而不见真正动兵,但对于朝廷明旨号称不奉诏,如今却这般宣称,无疑是在太子的脸上重重打了一巴掌。这些天来,东宫中动辄得咎的人越来越多,多到往日在太子和太子妃面前露脸的好差事,如今却成了人人畏之如虎的苦差事!
  “太子殿下。”
  当外头传来了一声压得极低的声音时,那两个伺候的太监迅速对视了一眼,最终把头埋得更低,谁都不敢去提醒太子。就在昨日,一个在外头给人通传的内侍正好碰在太子的火头上,结果被活活杖毙,这事情他们人人都记在心里,哪里敢触这个霉头帮腔?因而,哪怕外头那一声声的太子殿下叫得心惊胆战,但他们都当成没听见似的。
  终于,书桌后头的人突然猛地将手中笔重重一摔,竟是厉声喝道:“又是什么糟心事!”
  “回禀太子殿下,吏部尚书夏大人求见。”
  尽管门外的那个声音依旧是战战兢兢,但听在太子耳中先是惊疑,随即便是难以抑制的大喜。且不论夏守义为何进宫来见他,但只要人肯出来,便至少稳定了如今暗流汹涌的朝局!于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当即便二话不说大步走了出去。
  “宣见议政殿!”
  当太子在议政殿见了夏守义出来之后,他那这些天来一直都阴霾密布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笑容。哪怕是太子妃得知这个消息,也长长舒了一口大气,更不要说近些日子别说分到恩泽,就连处心积虑送上各式补品都会被劈头盖脸痛斥一顿的其他妃妾了。然而,太子这样的好心情却并没有持续多久。
  盯着面前先头办砸了赵王府的事情,如今又信誓旦旦地说,嘉兴公主此前见了一个身份不明的老乞丐,又命人将其送到化人场烧了的事,太子终于忍不住劈手砸东西的冲动,声色俱厉地喝道:“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现在才禀报?”
  顾振知道此前办砸了赵王府的事,再加上如今太子逐步安插了不少心腹在各大京卫指挥使司中,对自己已经不如从前那般倚重,因而他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便是赶往化人场,可得到的答复却是公主府的人特意留着,眼看烧成飞灰之后方才回府复命,什么东西都没能留下来,他顿时气了个半死,又盯了公主府两日却没有任何线索,他方才赶来禀报。
  此时此刻被太子这么一训斥,他不禁咬了咬牙,这才陪着笑脸说道:“太子殿下,臣也是想着仔仔细细查探明白方才禀报。十二公主素来并不是飞扬跋扈的人,断然不会因为人得罪了她,而连死尸都要一块毁了,分明是在隐藏什么,又或者是送去的不过是别人尸体,那人还藏在她府中!须知乾清宫管事牌子李忠可是到现在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给孤闭嘴!”
  喝止了越说越直白的顾振,想到嘉兴公主算是顾振的大嫂,太子顿时对其更添几分厌恶。然而,如今威宁侯的旧部乃是他手中最为善战的军马,他还有需要顾振的地方,因而还是缓和了脸色后,淡淡地说道:“才烧了赵王府,就检视公主府,你想让孤被千夫所指么?夏守义好容易才肯站出来安抚人心,区区一个李忠误不了大事。他就算曾经身上带了什么,可掉到秦淮河中那一趟,他就是不死,身上带的东西也必然泡汤!”
  “可是……”
  见太子冷冷摆了摆手,顾振咬了咬牙,终究还是不甘心,当即开口说道:“可那终究是心腹大患。倘若殿下觉得让咱们的人动手容易引人怀疑,何不让那些叛逆……须知殿下名分大义在手,只差最后一道关卡而已!若能借刀除掉这些人,异日也能少些麻烦!”
  尽管太子对于韩国公那些旧党亦是厌恶得很,顾振这提议最初让他怦然心动,可想到京城如今需要的是稳定,而不是这种乱子,他皱了皱眉后便淡淡地说道:“不用了,孤自有主张,你不用再多言。”
  眼看顾振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沮丧,行过礼后要退出去,太子却又出声叫住了他:“夏守义已经向孤表示了臣服之意。威宁侯的爵位,孤会给夏守义打招呼,回头下旨让吏部验封司尽快让你重新承袭,如此你走在人前也更有底气些,你父亲那些旧部亦会欢欣鼓舞。至于孤提过的那些锦衣卫旧部,你自己好好收拢了。锦衣卫不会重建,但这些人却可以为你所用。记住,没有明确证据的事,不要摆到孤面前来!”
  尽管刚刚说一个条陈就被驳一个,这打击实在是不少,可当太子说出了不日要赏还自己爵位,更是隐隐之中透露出让自己领着旧日锦衣卫的意思,顾振立时喜出望外。他跟着赤忠等人摸爬滚打吃了不少苦头,可他从来就没想过上阵打仗!相比那些功劳,紧紧跟着异日天子,牢牢树立作为心腹的地位,那才是他梦寐以求的!否则如同二叔武宁侯顾长风这般,打了胜仗回来还险些下狱,那还有什么意思?
  拿到了重新装裱好的旨意,当章晗和王凌小心翼翼回到了计嫂子的茶馆之后,无不是异常振奋。密诏上头言简意赅地说太子悖逆不轨,今废为庶人,分明是皇帝亲笔,否则夏守义也不至于在令下人将那装裱匠带下去用饭之后就肃容整衣下拜。一想到莫大的兵灾兴许便会因此消解,王凌在痛喝了一气茶之后,忍不住冲着章晗竖起了大拇指。
  “大嫂你真是厉害,亏得你想到去找夏守义,让他眼睁睁看着从这两幅御笔之中揭出了如此密诏,如此就能不战而成功了。”
  “你也别夸我,即便如此,夏守义相信了,别人却未必会相信。换句话说,尽管朝中不少人告病告老请求致仕,但相形之下占据整个京官的比例是多少?不到十分之一吧?这天下有的是投机之人,尤其是此前郁郁不得志的,只要太子肯用他们,还愁没有人肯为其所用?若父王在此,拿着此物振臂一呼,兴许还可能应者云集,可我们就只能让人亲眼看见才能拉拢一个夏守义,别人那儿就不那么容易了。而且,此物在宫中是否有存档尚未可知。所以,我方才建言夏尚书出去做事,毕竟他在朝堂威望高,太子必定倚重。”
  看见王凌满脸的遗憾,显然曾经思量过拿着此物去闯金殿的可能性,她不禁扑哧一笑,当即开口说道:“四弟妹别想这密诏了,这好东西要用便得一锤定音。与其想这个,你还不如想想,令尊老大人究竟是上哪儿去了?”
  此话一出,王凌顿时露出了满脸凝重的表情。这些天来要周顾的方方面面实在是太多,多到她几乎忘记自己在烧了赵王府后悄悄在定远侯府附近探查,结果却发现此地大放空城计这件事。她自然不会认为太子能够有本事扣了自己的父亲定远侯王诚,否则早就让人放出榜文诱使自己出现了。可若是如此,父亲到哪里去了,又究竟是干什么去了?
  “大嫂,和爹比拼心思,我就没有一次赢过他的,你可有什么想头提醒提醒我么?”
  见王凌说起父亲便又爱又恨的样子,章晗不禁莞尔:“我哪有那本事。不过以我想来,定远侯乃是出了名的智将,这些年却任事不管一心逍遥,可以说是大隐隐于朝的典范了。所以,皇上既然埋了一张密诏在赐给你我的这两幅斗方中,会不会对你爹……”
  “会不会我爹是另一招伏笔?”
  王凌倒吸一口凉气,最初觉得不可置信,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最后不知不觉就跌坐了下来。爹爹是奉诏免朝的元勋重臣,这些年来就不曾见过他和别的勋贵大臣交往,来往家中的顶多是往日旧部,可也坐不了多久。更多的时候,她就只见父亲手捧兵书在沙地上比划,亦或者是在演武场摩挲着架子上的十八般兵器……从前只是觉得父亲是为了母亲的死而甘心隐退,如今她却隐隐之中感觉到,父亲的心还在那铁血的战场上!
  “爹,你究竟在哪儿……”
  她无知无觉地念了一声,却不防章晗突然拉住了她的手,随即一字一句地说道:“我险些忘了最要紧的事。此前咱们不和京城赵王府那些暗线联络,是生怕暴露彼此,但如今情势却非比寻常。得立时让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北平通知父王密诏之事,请父王定夺!”
  王凌立时回过神来,当即毫不犹豫地站起身道:“好!大嫂你且在这等着,我立时去办!”
  “等等!”章晗一把拖住了王凌,斟酌片刻便开口说道,“信我亲自来写!”
  如今城门口对女子盘查尤为严苛,此等物事又决不能交给旁人,就看陈善昭能否明白她的意思!
  
  
  第二百四十四章
公主策应,三妃复出
  日落时分,一乘华美的凤轿停在了东华门。尽管守卫见到嘉兴公主措手不及,可还是尽职尽责拼命拦阻,直到把太子妃惊动了出来。见着一贯雍容华贵模样的太子妃,嘉兴公主见其端着架子训斥禁卫,又含笑邀自己入宫,她却是嫣然一笑。
  “多大一点小事,却让太子妃费心了。我这几天原本身体就不好,听着家中婆婆太婆婆都病了,才撑着去看过,可母妃也病了,这才进宫想要探视探视,刚刚被人拦了一拦,倒想起自己身上也有病气。宫中父皇还病着,三位娘娘又都病了,再加上东宫里头我那几个侄儿侄女也是三灾八难的,我还是别把病气带到了宫中,改日我养好了病再进宫探视吧。”
  说到这里,嘉兴公主盈盈行了一礼,继而便笑吟吟地退回了凤轿中坐好了。帘子放下来的一刹那,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太子妃那无比难看的脸色,当即暗自冷笑了一声,又忍不住轻轻摩挲着手中佛珠。
  虽说她是想要进宫,把此前李忠所言密诏之事知会了三妃,可却不能让人借着惠妃的病轻轻巧巧就把她困在了宫里!再说她收容了一个老乞丐,却又把人烧成了灰,这事儿理应瞒不过那些眼线,太子妃那点本事拿捏不住她,那么就该轮到太子出场了!
  果然,她的凤轿还没到东安门,就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尽管这是在外皇城之中,但眼下这时候,能够在皇城跑马的,显然也就是太子东宫的人。于是,她当即吩咐落轿,当即便有旁边随行的妈妈打起了轿帘。须臾,只见一骑人越过了轿子,随即就是一人利落地从马上一跃而下。认出那人的服色面貌,嘉兴公主的嘴角不禁一挑。
  “太子九哥?”
  嘉兴公主叫了这么一声,其他人这才醒悟了过来,慌忙纷纷下拜不迭。而太子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这才提着马鞭来到了轿子前头,见嘉兴公主低头出了轿子要行礼,他便亲自伸出手去将嘉兴公主搀扶了起来。
  “十二妹这是进宫来看惠妃娘娘的?”
  “本是这么打算的,但刚刚在宫门等了一会儿,吹了一阵子风,再加上身上本就不好,到时候见着母妃病气对病气,也不知道谁会更倒霉病更重些。”嘉兴公主说着便揉了揉太阳穴,这才看着太子说道,“九哥这是正巧要出宫,还是……”
  太子从前只觉得嘉兴公主为人爽利机敏,和最年长的宁安公主一样,是公主之中少见的聪明剔透人物。可此时此刻,他却分外希望面前只是个寻常的娇纵公主,自己也不用费这么大功夫。于是,他只能平息了一下这急急忙忙赶来时的气喘,当即苦笑道:“哪里是正巧要出宫,这不是为了你来的?”
  嘉兴公主的脸上露出了恰如其分的惊讶:“为了我?”
  “没错。”太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看着嘉兴公主说道,“淑妃娘娘和惠妃娘娘敬妃娘娘全都称病闭宫,一时间宫中人心惶惶。你嫂子太子妃去求见,却也被挡下了。父皇一直赞你是公主之中最聪颖的,想也知道如今情势如何。所以,还请十二妹去见一见三位娘娘,劝她们把宫务担当起来。”
  看来,太子妃近来想要大权独揽,可宫务上头未必那么顺利!也难怪,想当初皇帝令礼部为还是魏王的太子选正妃时,可不是按照未来皇后的标准选的!
  嘉兴公主面上稍稍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但须臾便点点头道:“既然太子九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去一趟吧,只成与不成却不敢担保。另有就是,我家里珍哥还在等着,驸马三天两头要忙着跑武宁侯府,可不能耽搁太久。”
  太子哪里不知道嘉兴公主是在讨价还价,然而,如今赵王动向已经远离了他的计划,而且秦赵二藩之间是否会打起来仍然是没准的事,他的实力还没到真正掌控整个京师,少不得对嘉兴公主多容忍几分。毕竟,武宁侯顾长风在辽东尚有数万大军,关键时刻可以牵制赵王!
  想到这里,他便含笑说道:“那是自然,你差遣个人回公主府报个信就是。只不过,如今禁卫之中要汰换人,我那十二妹夫闲着也是闲着,我打算让他领个职司,十二妹觉得如何?”
  见太子肯让自己派人回去,无非是暂时还没有禁了自己在宫中的打算,嘉兴公主顿时放下了心底一块大石,对于这交换条件,她想了想便决定还是让太子暂时安安心,当即点点头道:“也好,那我就代我家驸马谢过太子九哥了。”
  事情已定,嘉兴公主遂命两个家将护送了当年陪嫁的一个妈妈回去。等到又回转了东华门,见这儿早已经备好了肩舆,却不见太子妃,想也知道那位九嫂是心中有气,不愿和自己虚与委蛇,她自是更加畅快,坐上肩舆后便笑着说道:“九哥可要同去?”
  “还是算了,三位娘娘对我有些心结,等回头我再去拜见。”
  太子既然这么说,嘉兴公主当然不会勉强。她先去过东一长街最北边的咸阳宫,却没有对惠妃言说密诏之事,出了咸阳宫就到东一长街最南边的长宁宫停下了,又让跟来的太监去叩门。起头里面只说淑妃娘娘病了不见外客,当报了嘉兴公主之名后,里头的人方才立时前去通报,不消一会儿,长宁门便打开了一条缝,那探出来一个脑袋的夏雨看清是嘉兴公主,立时闪了出来,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地说道:“十二公主,怎么是您来了?”
  “我进宫来探望母妃,听说淑妃娘娘也病了,所以看过母妃后就来这里瞧瞧。”
  见嘉兴公主眨了眨眼睛,夏雨立时醒悟到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慌忙将人往里头让。等到进了后院正殿,她径直把嘉兴公主领到了西暖阁顾淑妃榻前,见顾淑妃摆了摆手,她自然立时蹑手蹑脚退了出去,又亲自守在了外头。
  “十二娘,这种时候你入宫来干什么!”没了外人,顾淑妃立时露出了又气又急的表情,抓着嘉兴公主的手把人按在床头坐了,自己立时坐直了身体,哪里有一丝一毫病了的样子?见嘉兴公主没说话,她便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以为你太婆婆和婆婆为什么都告病不进宫,还不是怕被人扣在宫里!更何况你家里还有镇儿,还有珍哥……”
  “淑妃娘娘,您的意思我都知道,若非不得已,我也不会入宫来。”嘉兴公主握着顾淑妃的手,就这么如同从前一般,踢掉了鞋子径直坐在了淑妃床上,两人紧挨着如同母女似的,这才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对顾淑妃说道,“一来,我大略知道赵王世子妃她们的下落;二来,我之前见过了李忠。”
  顾淑妃顿时露出了惊喜交加的表情:“你说的是真的?”
  “娘娘先别忙着高兴。”嘉兴公主苦笑一声,声音却是变得更加低沉了,“李忠说是被跟了自己几十年的心腹部属出卖,在外头躲了好些天,不得已毁容哑嗓,这才费尽千辛万苦见到了我。他对我说,父皇留下了密诏在此前赐给赵王世子妃和宛平郡王妃的斗方字中,随即便自尽了。于是,我就让人捎了一封信给她们俩可能的落脚点,只希望她们真的在那儿……”
  “等等,你等等!”顾淑妃只觉得脑袋中一片空白,打断了嘉兴公主的话后,又沉吟了好一会儿,这才再次问道,“第一,李忠所言皇上留下的密诏,是什么密诏?第二,听你的意思,是只有赵王世子妃和宛平郡王妃在京城,世子和宛平郡王都不在?”
  “密诏之事李忠没有明言,应该他也不知道。至于晗儿,她的性子别人不知道,娘娘还不知道?她最是刚毅果决的人,就在世子爷奉了太子令旨和周王世子淮王世子进宫去探望父皇之前,她曾经问我要过可让人昏睡数日的药,我给了。多半是那呆子打算送了妻儿和弟弟弟妹出城,自己在家顶着,结果反而被她给算计了。娘娘想一想,前些天晗儿在外头四处拜访,她那四弟妹在府里坐镇,但有谁亲眼看到过那呆子和陈善睿?虽说还没有准信,但我可以担保,那兄弟俩早就出城了!”
  顾淑妃震惊片刻,可想到章晗的决绝,王凌的果勇,做出这样的事并不奇怪,她顿时摇头叹道:“真是好媳妇全都给赵王挑去了……不管怎么说,既然皇上有密诏,那便有了制衡太子的法子,我和惠妃敬妃不妨出来管些事,日后关键时刻也好派得上用场。只是不知道那密诏是否在宫中存档,倘若存档太子可曾发现……唉,若赵王在京城就好了。”
  “就是这个理。”嘉兴公主含笑点了点头,这才握了握顾淑妃的手道,“娘娘,虽说晗儿和王凌都是巾帼英豪,但宫中她们进不来,你和母妃敬妃还请多担待一些。关键时刻,得要你们助一臂之力!至于居中联络的事,便都交给我!”
  “别光顾着说别人是巾帼英豪,若不是知道你十二娘心思细腻又有担待,李忠会独独找到你?”顾淑妃犹如像对待女儿那般摩挲着嘉兴公主的面庞,这才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十七弟他们夫妻俩平安出京,我心底放下了一桩,但宫外终究还有顾家,还有你。十二娘,你千万小心些,别看太子面上仁善,可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足可见他是一个极其心狠手辣的人!若真的抓住你的把柄,他不会手软的!”
  “我知道,多谢娘娘提醒!”嘉兴公主含笑点了点头,站起身下床之际,却又回头贴着顾淑妃的耳畔说道,“珍哥我早就送出城了,不论如何,顾家这第一个重孙都会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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