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荣华(校对)第13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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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你不用担心。大同不是西安。”陈善昭哂然一笑,轻轻握住了章晗那有些冰凉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要知道,西安府是二伯父经营这么久的地方,尚且能够有内应让父王入城,更何况二伯父不过是才得了大同,靠的是胁迫六叔方才最终得了大同的兵马和钱粮?如今二伯父的兵马知道家小落入人手,后路被断,有几个肯陪着他让一家人送死?而六叔不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摘干净,他将来会是个什么罪名?墙倒众人推,二伯父……完了!”
  “秦王完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安国公世子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透出了一股说不出的舒坦。尽管他和秦王一度是亲家,儿女婚事成了之后也不是没有过某些往来,然而,自从陈善聪做出那样狼心狗肺的事情之后,两家便彻底变成了死仇。因而,秦王根本就没有费事地再派人来联络他在京城干些什么,因为心知肚明他必然会把说客五花大绑直接扭送到宫里!
  此时此刻,看着同样大为欢喜的发妻,他便轻咳一声说道:“如此一来,再加上那三个据点已经尽毁,陈善聪更加无路可逃!我会传令下去,让人尽快查出陈善聪的下落。只要能有这么一个交待,不但之前元娘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而且咱们家日后也能明明白白做人!”
  “老爷……”安国公世子夫人想起此前为了两个女儿的婚事而生出的那些不切实际的念想,眼睛一时渐渐红了,“都是妾身的失职,要是早先没带她们去护国寺……”
  “事到如今,不用再提旧事了。要紧的不是过去,是从前!”
  话音刚落,书房外头就传来了一个小厮的声音:“老爷,有消息了!”
  闻听此言,早已经不再年轻的安国公世子立时一个箭步冲到门边,一把拉开了房门,竟是声色俱厉地问道:“什么消息?可是探知了陈善聪的下落?”
  “回禀老爷,正是。”那小厮侧了侧身,让出了身子背后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管事,又轻声解释道,“他说得到可靠消息,确定那陈善聪就躲在珍珠桥那边的一处宅院内。”
  听到这么一个要紧消息,安国公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却思忖了片刻,这才招手叫了两人进来。到了书房,他摆手吩咐自己的夫人不要说话,见那管事又拿出了一幅画像,虽是脸庞瘦削了许多,但他仍是一眼就认出了人来。捏着那幅画的边缘,他的指节都有些微微发青了,可话到嘴边,审慎的他又多问了一句。
  “他藏身的那座宅子有什么背景,主人是谁,如今住的是谁?”
  “这个……据说屋子的主人是北平一个商人,至于如今住在那里的人……是怀柔郡王陈善恩。”
  
  
  第二百八十一章
千古艰难唯一死!
  “父王是完了。”
  正如同那换了一稿的影子图形上所画一般,兴许是从前遭受的打击太大,兴许是大半年之内在西安和京城这数千里路程上跑了个来回,陈善聪那招牌的肥硕身躯,现如今已经缩进去了好些,双颊甚至有些凹陷了进去。此时此刻,站在陈善恩面前的他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见对方又气又怕地看着自己,他便嘿然笑了一声。
  “你大哥是假书呆真精明,你三弟四弟都是少年英雄,唯有前后不沾边的你是个废物,否则,当初我现身你就该把我交出去,哪里还有如今的麻烦?啧啧,现如今你就算杀了我,你这身上的嫌疑包袱也洗不清,谁会相信原本就是赵王府最边缘人物的你留着我这好几天,不曾密谋什么或是做了些什么?”
  “你不要血口喷人!”陈善恩气得脸都白了,“若不是你说有父王的消息,我怎会留你到今天?”
  “你觉得别人会相信么?”陈善聪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见陈善恩脸色越发难看,他便一字一句地说道,“就因为你这优柔寡断,所以哪怕当初你大哥和四弟都陷在京城,赵王府也轮不到你继承,你那三弟比你出色多了,更不用说后头还有两个小的。陈善恩,生在赵王府这种地方,你这无能便是你最大的罪过!”
  说完这话,陈善聪突然伸手探入怀中,手上倏然间便多出了一把匕首。眼见陈善恩吓了一跳,继而连连后退,他不禁哈哈大笑道:“你还真是脓包势,以为我临死还要抓个垫背的?你还不够资格,要是你大哥或是四弟在这儿还差不多,动手杀你那是脏了我的手!”
  说到这里,抽出那亮晃晃匕首的他对着自己的脖子比划了两下,随即才自言自语地说道:“大好头颅,谁来取之?哼,凭什么便宜了别人,我自己便下不了手不成!”
  眼见陈善聪大笑三声,继而突然横刀于颈,陈善恩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竟是慌忙出声叫道:“别,你想干什么!”
  陈善聪平生最为惜命,即便是秦王的败势已经不可避免,但他却根本没有死的念头,如今此举也不过是做给陈善恩看看罢了。眼见得人果然是又惊又怒,他却并没有放下手,而是似笑非笑地说道:“也罢,事到如今满城大索,就算你是赵王之子,陈善昭的弟弟,但说不定也会有人搜到这里来。既然你怕我连累了你,我走就是了。”
  陈善恩一想到自己收容陈善聪被发现的后果,就已经觉得连脑袋都快炸了开来,此时此刻陈善聪既然说要走,他自然是巴不得,当即想也不想地开口说道:“那好,你赶紧走!”
  “恩哥你说得容易,这满大街的影子图形,还有安国公府以及各家的家丁,再加上那些愚民满街搜索,你以为我能那么轻松逃了?倘若是我落在人手中,到时候禁不住那些折腾,把你这个窝藏我的人给供了出来……”
  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陈善恩顿时目眦俱裂。他只恨自己听信流言一时糊涂,只想从陈善聪口中探知父王下落,到时候报上去也能稍稍让皇帝对自己重视一些,却不料一错再错。等着陈善聪那可恶的笑容,他突然心头生出了一股说不出的冲动。
  就让这家伙死了……就是人不想死,他也可以让人杀了这该死的家伙!
  “恩哥,我知道你在打些什么主意。不好意思,我已经让人放了些风声出去,这会儿,恐怕已经有人知道我可能在你这儿了。”陈善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狠,随即嘿然笑道,“安国公府的那帮老少爷们是最恨我的,你虽说是赵王之子,可他们急着撇清自个儿,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报了陈善昭,抑或是直接围了这儿。到头来上头责问,他们担一个心急的罪名也就罢了……恩哥,时间紧迫,你可是得想好了。我死在这儿,你可没办法收拾!”
  陈善恩简直恨不得掐死这如今已经不再臃肿的死胖子,但一想到没法收拾残局的后果,他只能咬牙切齿地低喝道:“你到底想怎样!”
  “不怎么样……恩哥你送我出城。虽说京城之内我已经是呆不下去了,但只要离开京城,我自然有办法存身。你放心,今日之恩我会记着,异日总会回报了你。”
  “你只要不再来找我麻烦就行了,谁稀罕你的回报!”
  陈善恩再次吼了一声,随即咬咬牙到了门边,却是把自己最心腹的两个奶哥哥给召了来。回头看见陈善昭依旧是利刃加颈满不在乎的样子,他便索性反手掩上门到了外头,低低把里头形状对两人说了,立时激得他们为之大怒。
  年长些的平四便沉声建议道:“郡王,这种人越是纵着他,他日他越是要挟你!不如拼一拼把人拿下……”
  “不可不可。”陈善恩慌忙摇头,继而便低声说道,“若是他真的鱼死网破死在我这儿,这么短短时间里能够把尸体藏到哪儿去?别说了,赶紧安排马车送他出城,迟恐生变!”
  平七本待开口相劝,可见陈善恩吃了秤砣铁了心,他也只能偃旗息鼓,和哥哥对视了一眼便应声而去。不多时,平七便回来禀报说马车已经备好。当下陈善恩快步回了屋子,对滚刀肉似的陈善聪恶狠狠地说道:“好了,我已经都收拾好了,快走!”
  “恩哥不愧是雷厉风行的人。”陈善恩笑呵呵地嘿然一笑,却是拿着那柄匕首直接塞进了怀里,这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在前,我在后。这最后一程之后,咱们俩井水不犯河水,估计是不会再见面了。你也不用担心我讹诈你什么。”
  信你才有鬼!
  陈善恩深深吸了一口气,当即昂首走在了前头。等到了二门口,他让陈善聪先上了马车,自己犹豫片刻要跟上去之际,却见外头平四一溜小跑冲了进来,竟是上气不接下气地叫嚷道:“郡王,郡王,不好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旋即飞快地说道,“世子爷来了!”
  陈善昭?他不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怎么有功夫到这儿来看自己?
  几乎是一瞬间,陈善恩就只觉得心里冒上来了一股最不妙的预感。然而,他还不及做出什么预备,就只见陈善昭在左右十余亲卫的簇拥下从甬道尽头的那扇门拐了进来。见陈善昭脸上看不出喜怒,头皮发麻的他即便万分不情愿,最后仍是不得不迎了上前。
  “大哥怎么有空到这儿来?”
  “我原本是没空的,但却不得不来。”陈善昭扫了一眼陈善睿背后那辆车,嘴角便露出了一丝讥诮的笑容,“怎么,看样子我来得仿佛不够巧,二弟这是要出去?”
  “是要出去……”陈善恩竭力想让脸上的笑容显得自然一些,可背后却已经是渐渐出了汗,急中生智的他刹那间想到一个借口,也顾不得是不是牵强矫情,当即强笑道,“是咱们王府的一处田庄有些小岔子,横竖我闲着无事,就打算过去看看。”
  “哦?”
  陈善昭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也无事,陪你一块走一趟好了。”
  “啊?”陈善恩没料到陈善昭竟是打蛇随棍上接了这么一句,顿时脑袋一片空白。他几乎是使劲吞了一口唾沫,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这就不必了吧?大哥你忙于国事……”
  就在这时候,陈善恩背后的马车突然之间拉开了车帘,竟是露出了陈善聪那张凶狠狞恶的脸。说时迟那时快,还不等陈善聪开口说些什么,陈善昭左近的护卫几乎立时抢上了前来,而陈善昭则是顺手将陈善恩这个弟弟往身边一拉,旋即厉声喝道:“有刺客!”
  听到这一声,平四和平七全都反应了过来,他们对视一眼,立时齐齐冲着陈善聪扑了上去。从小便习练武艺身手极好的平七才刚抓到陈善聪的衣领,就只觉得手掌一阵刺痛,一咬牙仍是不管不顾地一个头槌撞了过去,而平四则是已经拔刀在手,一刀向着陈善聪斜劈了过去。然而,相比他们俩的动作,倒退回车厢中的陈善聪却动作更快。
  他毫不犹豫地探手入怀,握着匕首就向着胸口猛然一刺。随着那股刺痛以及激射喷涌出来的鲜血,重重咳嗽了两声的他讥诮地看着那四周顶棚几乎被人硬生生拆了的木质车厢,脸上露出了讥诮的笑容,随即用尽力气叫嚷了一声。
  “陈善恩,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千古艰难唯一死?真要是豁出去,死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就是死了,也一定拉上一个垫背的,让赵王府今后不得安宁!
  尽管陈善聪重伤濒死,这一声虽竭尽全力,可声音也仅仅是在场这些人能够听到,但陈善恩仍旧是如遭雷击。即便看到那车厢板壁刹那间轰然倒下,平四的刀和平七的拳头都已经重重击中了陈善聪,但他心头那股寒意仍然是久久不去。
  他算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长兄亦如父,世子最担当!
  背手站在陈善恩临时辟作书房的那间屋子里,面沉如水的陈善昭久久都没有说话。倘若不是安国公世子亲自来见,而且赌咒发誓说事情决计无误,他自己又亲自找了过来,他怎么都难以相信自己遍寻不着的陈善聪,竟然会藏在陈善恩这儿。相形之下,刚刚那血腥一幕的冲击,对于他来说反而不算什么。
  对于他不算什么,对于陈善恩来说却是莫大的打击。满心的惶恐不安的他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身前传来了长兄愤怒的声音,他才回过了神。
  “陈善聪究竟是对你说了些什么,你敢把这种皇爷爷深恶痛绝的家伙隐瞒下来?你知不知道他这些年来都做了些什么混账事,知不知道这次就是他在散布对父王不利的消息!”
  从事发之后,陈善恩就一直处在一片浑浑噩噩的情绪之中,此刻长兄这劈头盖脸一训斥,他挣扎了许久,最后只得满脸羞惭地说道:“他来找我,只说是知道父王的下落。因为此前外头都是乱七八糟的消息,我一时鬼迷心窍,就把他留下了……后来满城贴了榜文的时候,我知道不好,也知道是他散布的那些流言,可他威胁我说只要我把他交出去,人人都会以为我和他密谋了什么对不住父王的事情,到时候没我好果子吃,我一时犹豫不决,就……”
  “就瞒着不报,被他这种色厉内荏的话给吓住了?二弟啊二弟,你让我说你什么是好!”
  尽管陈善昭十二岁入京,和这个弟弟也就是儿时那点情分,可仍是清楚其人优柔寡断的性格,此时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父王已经得了皇爷爷面许东宫,而且此前北面战局一片大好,而陈善聪只是被皇爷爷亲自除了爵位和宗籍的皇族败类,你居然连这种决断都没有?最初犯糊涂也就罢了,后来看到满城榜文,你就该聪明些,直接杀了他,说是他行刺于你反被你所杀,这种事情你都不会?你简直是……”
  这后头的话,陈善昭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见陈善恩面如死灰,他只能无可奈何地扶着脑门坐下身来,好一会儿方才淡淡地说道:“待会我要去禀报皇爷爷,你知道该怎么说?”
  “我……”陈善恩只觉得喉咙口被堵住了,挣扎良久方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大哥你帮帮我吧……要不然,我实话实说?”
  “这会儿除了我相信你这实话,还会有谁相信你那是实话?”陈善昭反问了一句之后,见陈善恩讷讷无言,他再次思量了好一会儿,终于疲惫地开口问道,“起头陈善聪来找你的时候都有谁知情?还有你这次带着住在这座院子的所有人等,可是能够守口如瓶抑或是对你忠心耿耿的人?”
  知道陈善昭是在替自己想法子,陈善恩顿时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回忆了一阵子就迅速答道:“刚刚杀了他的那平四平七兄弟都是我的奶哥哥,应该可靠;起头陈善聪来的时候,是扮成那客栈的伙计,但除了我那两个奶哥哥,还有两个护卫瞧见了,但他们也是可靠的。因为我这次带出来的人……都是为了保护晨旭,母亲调拨来的,应该可靠。”
  “那就好。”
  陈善昭没好气地斜睨了一眼陈善恩,随即一字一句地说道:“记住,回头见着皇爷爷,你就说你根本不知道陈善聪藏在你这儿,这次是出门之前遇着了突然造访的我,结果陈善聪克制不住露了踪迹,我以为是刺客,你那两个奶哥哥发现不对冲了上去,错手把他杀了,记住了没有?至于一应细节,你现在给我一一编好,反反复复给我说上几遍,一个字都不能错。”
  见陈善恩慌忙点头,绞尽脑汁地开始编造其中过程,继而又竭尽全力把这些说辞都给背熟了,陈善昭方才出声叫了蔡亮进来。等到陈善恩对其复述了一遍,他便开口说道:“你去见怀柔郡王身边那些人,尤其是他两个奶哥哥,务必把这番话给记熟了,剩下的人也全都吩咐一遍。若是回头说错了话,他们就不用在赵王护卫中呆了,我送了他们去哈密卫蹲着!”
  当陈善恩随着陈善昭去面圣,硬着头皮把这编造的经过禀报了上去之后,他本以为皇帝即便没有雷霆大怒,也至少会把自己骂一个狗血淋头。然而,伏跪在那儿的他战战兢兢等候了许久,最终方才等来了皇帝的反应。
  “朕知道了。人既然死了就罢了。不过,朕已经下令将其褫夺爵位,宗籍除名,按庶人礼立时下葬吧。至于所得秦王府的那些人……悉数斩首!”说到这里,皇帝便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朕有话对你大哥说。”
  等到陈善恩如蒙大赦地行礼退下,皇帝眼看着人消失在了外头,又过了良久方才冷冷地盯着陈善昭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君!”
  原本站在那儿的陈善昭深深吸了一口气,就这么一撩袍子跪了下来,却是从容说道:“孙儿知道这说辞须瞒不过皇爷爷,只是想有个糊弄百官的借口,也让父王回京之后不至于大发雷霆。陈善聪正是看准了二弟为人不甚精明,性子又优柔寡断,这才花言巧语骗了他上当,继而又用鱼死网破威胁了他,到最后便酿成了如今的后果。恳请皇爷爷网开一面,不要再追究此事,给二弟一个改过的机会。”
  “改过?你就那么自信他不是居心叵测,只是纯粹被人蒙骗?须知你虽和他是兄弟,但你少小离家,看到的兴许只是表象。”
  “皇爷爷所言极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但孙儿却更知道陈善聪此人。他贼心不死,这才会潜回京城搅动风云,更是编造出了父王中伏的消息,而在事情尚未败露之前却冒大险去见二弟,必然不会损人不利己,而是存着卑鄙的心思。他倘若不死也就罢了,可偏偏自裁而死,显然是得知父王大胜心灰意冷,打算最后搏一搏,离间我们父子兄弟,这是他的惯用伎俩,孙儿不想上了他的恶当!”
  皇帝却丝毫不放松,再次疾言厉色地质问道:“倘若你猜错了呢?”
  “倘若猜错,孙儿也甘愿回护一次兄弟。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更何况二弟所为并未酿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孙儿恳请皇爷爷便饶恕二弟一回。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父王大胜之时,何必让此等事情搅得人心浮动?”
  当初尽管是赵王和几位公主合力将皇帝从乾清宫中接出,但力挽狂澜的不仅有章晗王凌两个女流,陈善昭在奉天殿前给宋士芳编的那一套说辞,以及之后那振臂一呼的从容胆色也同样至关紧要。可正因为这一点,陈善昭从前的书呆执拗自然而然便大打折扣。然而,此时此刻见陈善昭猛地连磕了三个响头,皇帝想起他此前给六安侯太夫人及其幼子求情,在成婚前又给舒氏叛党的家眷求情,如今对铸成大错的亲兄弟也是如此,最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你这个呆子,朕该说你什么是好!”自从平了废太子之乱的那一日叫过陈善昭呆子之后,这个从前挂在皇帝嘴边的字眼已经消失很久了,此刻自然而然又露了出来。见陈善昭依旧俯伏于地不曾抬头,皇帝不禁重重捶了一下床板,“给朕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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