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荣华(校对)第15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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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七章
辽王请缨,天子激赏
  深夜,当章晗得知辽王妃魏氏陪着燕王妃王凌敲开了春和门时,第一反应便是王凌和陈善睿恐怕是出了什么岔子。
  一想到事情是因为自己而起,她不禁心中愧然,虽则还在坐蓐,但她仍是去请了她们进来。见进门的两人一身斩衰麻衣,一个失魂落魄,一个满面焦急,她慌忙让芳草去打了水来服侍她们洗了脸,这才拉着把闲杂人等都遣退了下去。
  “四弟妹……”
  “大嫂你不用劝我,也不用觉着心里不好受,事情闹到这份上,和你无关!”王凌凄然一笑,随即便仰天看着房梁,想要竭力忍着又快从眼眶中流出来的眼泪,好一会儿方才强笑道,“是我自以为是,没想到却看错了人!”
  魏氏虽然不太懂外头的事,但听着王凌这若有所指的话,她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嫂,四弟妹,我身上的衫子都给汗浸湿了,先去换一身来。”
  见魏氏匆匆避出了门,王凌苦笑一声,这才面带讥诮地说道:“他终究不肯听我的劝。不肯听也就罢了,他居然疑我贪生……大嫂,从今往后,你和大哥不用再替我们夫妇想些什么,事到如今,已经无可挽回了!”
  尽管很想开口劝解一两句,可是,一贯极会劝人的章晗此时此刻却是语塞了。想到陈善睿那没法抑制的野心,想着陈善昭那对于丢城弃地的不甘,她不禁在心里猜测陈善昭下一步的做法。陈善睿不愿意,那么,恐怕就只有陈善嘉了!
  天子服丧,上朝素冠麻衣麻绖,下朝仍服斩衰。然而对于如今尚未复朝会的皇帝而言,即使在文华殿召见臣子,还是退居乾清宫,都仍是一身斩衰。这一日深夜,坐在乾清宫东暖阁的他终于批复完桌上那高高的一摞奏折,丢下笔之后忍不住转动了一下手腕,随即才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又往宽大的扶手太师椅上重重靠了下去。
  打了天下的父皇去了,这个天下终于完完全全都落在了他一个人手中,从此富有四海四个字便扎扎实实再无一丝折扣。可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从前是赵王的时候,纵使那个家也不好当,但大部分都是朝廷供给,再加上他的产业庄田等等,养那样一支北地雄军即便艰难,可终究堪堪抵得过。然而如今户部尚书张节把户部的账本真真正正摊开到了面前,他才知道废太子之乱以及二哥陈柏捅出来的乱子是牵连多大!
  光是西北卫所调防,北平都司和行都司兵马部分内迁京城,再加上那一场场大战后损伤的元气人口,其花费就都是一个个恐怖的数字!
  但钱粮的缺口好弥补,人员的缺口却难以弥补!此次开平被围,北平行都司多地告急,正是因为北平无人镇守,毕竟都指挥使胡宽也高升成了前军都督府都督。朱逢春张铭徐志华三人虽然都愿意领兵援开平镇北平,但放出去打仗可以,放出去镇守他却仍然不放心。不是担心他们忠诚是否可靠,而是他们往昔都是在麾下,即便上阵也不曾独领全军。更重要的是,相比京城那些战功卓著的勋贵和老将,这些人资历人望都不够!
  难道还是要用武宁侯顾长风?可顾长风此前的功劳就已经没赏过,如今太上皇故去,他可以加恩新旧臣子,顾长风这一升爵,就不能用了!而且顾长风一动,辽东怎么办?
  “皇上,辽王殿下求见。”
  “嗯?”
  听说是陈善嘉,陈栐顿时愣了一愣,随即才吩咐进来。见身量极高肩阔腰圆的陈善嘉大步进来,行过礼后却不起身,突然又结结实实磕了一个头,他不禁皱眉问道:“善嘉,你这是何意?”
  “父皇,如今开平之围迟迟未曾有军报传来,且北平行都司的新任都指挥使不能当机立断,不能伺机而动,显见只是平庸之辈。而此前文华殿数次朝议,一直都没能商量出一个稳妥的章程来,人选更是悬而不决,但如此拖延下去不是办法!儿臣虽不是智勇双全的名将,但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请父皇命儿臣前去援开平,继而镇守北平!”说完这话,陈善嘉方才猛然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说道,“儿臣不用调京城人马!”
  面对陈善嘉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请命,陈栐一时心情极其复杂。陈善嘉虽说武艺高强深得他心,但较之他亲自教导武艺的陈善睿总是还要靠后些。平心而论,此次战事,他更加属意陈善睿,尤其是镇守北平的人选,否则他当初也不会册封了其燕王。但朝议上头,他也注意到陈善睿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更没有自动请缨,因而他还想再思量思量。毕竟,这东宫之位他因时势而立了长子,总觉得对功勋赫赫的陈善睿有些亏欠。然而,没想到竟是陈善嘉前来请命!
  “你不调京城人马,那你的兵从何来?须知北平等地兵马已经很是吃紧,你难道还能变出一支兵马来?”
  “儿臣当初打辽东,又和章大人一块在开平受过蒙人兀良哈部内迁,父皇难道不记得因为打的是西北,生怕牵动太广,所以没有动用他们,而且在战后将他们安置在了大宁都司以东那一带放牧?这一支部落人有数万,从中至少可以招募勇士数千。但使许以重利,以及大胜之后瓜分草场,可以让他们效命!”说到这里,陈善嘉又双手抱拳道,“儿臣愿意立下军令状!”
  见陈善嘉说得掷地有声,分明是已经下了决心,陈栐深深吸了一口气,当即点点头道:“既然你有如此胆气,朕便准你所奏!”
  “多谢父皇!”陈善嘉大喜过望,立时又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起身之后却是兴奋地说道,“儿臣定会尽心竭力,不失寸土!”
  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了一个笑声。陈栐眉头一挑,待见果然是傅氏挑了帘子进来,他便笑道:“皇后来了,也不让外头人禀报一声。”
  “我是听说你们爷俩正在说话,所以才不让他们禀报的。”傅氏走到陈善嘉面前,见他连忙行礼不迭,她便笑着将人拉了起来,又替陈善嘉整理了一下那鬓角,这才含笑说道,“到底是随你父皇征战这许多年,胆气心志武艺都是一等一的!可你就不想想你那王妃么,你成婚之后,在王府里安心住过几天?而且,如今正是太上皇大丧期间。”
  “没事,柔娘看着娇憨,其实每次我出征的时候,都是她亲自给我整理衣裳行头。”陈善嘉笑呵呵地挺起了胸膛,面上又是喜欢,又是骄傲,“她说过,她的舅舅就是军官,舅母每次给她舅舅出征送行的时候,哪怕背地里哭,当面都是笑呵呵的!要没有她舅舅上阵,哪里有家中妻儿老小优渥富足的日子?我也是一样,一身武艺窝在京城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出去拼一拼!皇爷爷在天有灵,一定会赞同的!”
  想到陈善嘉从小都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眼看着从一丁点大的婴儿长成了如今这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虽不是亲生,但却和亲生差不了多少,傅氏不禁心中激荡。沉默良久,她方才突然转头对陈栐说道:“皇上真的要答应他?”
  “这小子是个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朕要是不答应,他会把朕磨死!”皇帝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随即又笑道,“只不过,若他真的能够马到功成,那将来又是一个独当一面的大将!”
  “那不如让他的王妃也去北平吧,北平虽没有修建王府,可终究还有别业在,将来他们夫妇足够住了。”傅氏说着又宽容地笑道,“虽则服丧二十七月,但有些事情有人照料总是好的。魏氏和善嘉也算是新婚不久就三灾八难的,总别折腾成一对怨偶了。”
  陈栐对这些并不在意,当即点点头道:“那就如皇后所言!”
  当陈栐次日清晨在文华殿再次召见诸子和文武重臣,表示以辽王陈善嘉往援开平,继而镇守京城时,除却本身便设计了此事的太子陈善昭以及辽王陈善嘉以外,从上到下都陷入了一片震惊之中。这其中固然有人出来表示异议,但陈善嘉从前的战绩毕竟可圈可点,他又点了徐志华随行,圈了赵破军等好些个当初赵王中护卫的旧部,总共打算只带三百人日夜兼程赶往北平,最终此事终于还是成了定局。当散去的时候,陈善睿看着陈善嘉那张笑得阳光灿烂的脸,心中不由得有些不是滋味。
  “殿下何必因此等小事而心中不快?若是只知道打仗,不过一介莽夫而已!”杜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陈善睿身旁,却是压低了声音说道,“更何况,太子殿下在朝中几乎就没什么人脉,在军中就只辽王殿下这一条线,可他偏偏为了自己建功而跑了,您说太子殿下是不是最倒霉?”
  闻听此言,陈善睿看着正和陈善嘉拍拍打打仿佛很高兴的陈善昭,怎么都看不出长兄有丝毫自认倒霉的意思。然而,杜中却又添油加醋地说道:“不过,卑职要恭贺殿下,没了辽王殿下在京城,太子殿下又要去主持修书,您这显露才能的机会可是多得很!”
  发现陈善睿的脸上稍稍流露出了几许释然,杜中方才似笑非笑地说道:“倒是卑职听说,昨夜辽王妃陪着王妃去了东宫?”
  陈善睿顿时遽然色变,恶狠狠地说道:“不该你管的事情,你少插嘴!”
  “是是。”杜中低了低头,却是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卑职却有一句话不得不提醒。须知如今太上皇大丧,这二十七个月丧服之内,殿下是不可能有子了。等到两年多之后,皇长孙便差不多四岁了。日后纵使还有其他皇孙,加上怀胎十月,却都至少差他五岁,这五年的差距,殿下觉得怎么才能弥补?”
  
  
  第三百二十八章
酒壮行色,开平大捷!
  陈善嘉立时就打算启程,因而这一日中午,陈善昭奉了父皇之命,便在东宫春和殿东次间专为他送行。由于如今仍是太上皇丧期,因而自然一色都是素食,更没有酒。陈善昭直接给陈善嘉满满斟了一杯清茗,双手捧到了这位三弟面前。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三弟,事出突然,多谢你能答应我这请托。”陈善昭不由分说地将茶盏塞到了陈善嘉手中,自己又以茶代酒先饮了一杯,这才说道,“太上皇尸骨未寒,朝中文武却忧心于北地难守,因而打算逐步弃守那些卫城,我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倘若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而且又身为东宫,不可能上阵征战,我恨不得自己请缨前去……你也知道,你大嫂的父亲,如今一点消息也没有!”
  陈善嘉也不禁沉默了下来。良久,他才咧嘴一笑,将陈善昭递来那杯温热的茶一饮而尽,这才正色说道:“吉人自有天相,更何况战场上的局势谁都说不准。章大人从前在武宁侯麾下都能够逢凶化吉,更何况如今依托开平坚城,还带着一支雄军?至于谢我,那就更加不必了。大哥你都忍不下,我跟着父皇风里来雨里去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怎么忍得下这还没怎么开打,就要弃守那么多地方这口鸟气!而且,京城虽好,可不适合我的性子,整日里迎来送往宾客不断,烦也烦死了,还是去前头打仗来得清净!而且……”
  他突然站起身来冲着陈善昭深深一揖:“而且大哥能够信赖我这个兄弟,我很高兴!”
  这最后一句话说得陈善昭面露苦笑,他站起身来搀扶住了陈善嘉的双手,随即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不瞒三弟你说,我原本是更加属意四弟的……可让你大嫂请托四弟妹去探四弟的口气,反而似乎弄巧成拙了……他终究是不愿意。”
  看着陈善昭那黯然神伤的脸,陈善嘉犹豫片刻,这才说道:“大哥,四弟素来最得父皇疼爱,往日和我一道在军中时,去结交他的将领也更多。别说他没有想头,别人也会拱着他出头,更何况他自己也有些不服!就好比上次我闹的那一场,最终却牵出了朱逢春那个混蛋一样……大哥,你要真为四弟着想,最好把这些人都一个个调开京城!我替你把徐志华给弄走了,其他人你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好兄弟!”陈善昭笑着拍了拍陈善嘉的肩膀,这才提起茶壶又敬了他一杯,“不论如何,大哥先祝你旗开得胜!”
  前头春明殿陈善昭正在给陈善嘉践行,后头丽正殿中,章晗也正在和魏氏说话。两人便简单多了,不过是几色点心过后,就都捧了茶盏说话。尽管妯娌两个相处不多,但章晗看得出魏氏性子纯真娇憨,因而对其很有好感。如今陈善昭说动了陈善嘉请缨往援开平,她自然更对魏氏有几分过意不去。然而,她还没有开口,却被魏氏先劝解了两句。
  “大嫂,我知道您一定担心章大人,可三郎说了,他会日夜兼程赶路,一定能赶上,您就放心好了。”
  章晗被魏氏说得哑然失笑,旋即方才反问道:“你就不担心三弟?”
  “自然是担心的。”魏氏忍不住低下了头,声音也变得低落了起来,“可是,娘对我说过,男人想要做什么,女人不能拖他的后腿,没有男人会喜欢拖累自己前程的女人……更何况三郎在京城虽说风光,但我看他一个人的时候老是唉声叹气郁郁寡欢,没事就拉着人上演武场,太上皇病倒之前那一阵子,他更是天天拉着那位赵指挥陪练!他的心就不在这儿,我拦也拦不住。”她说着突然一顿,随即抬头笑了笑,“而且,母后建言父皇,等北边战局一定,就让我也去北平,那时候我能陪着他,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对于陈善嘉和魏氏能够夫唱妇随,章晗自然心中欣慰,可想着王凌因为受了自己之托去提请陈善睿,结果夫妇之间平添嫌隙,她不禁又有几分无奈。失神片刻,她便对魏氏笑道:“也不能真的一丝一毫担心也没有,你可得好好调养身子,毕竟子嗣也是要紧的。”
  “嗯,多谢大嫂提点!”魏氏连连点头,修长的睫毛眨了眨,有些烦闷地扫了一眼平坦的小腹。皇后送来的那两个宫人她好吃好喝供着,陈善嘉倒是去过两人那边,只先后坐着喝了一盏茶扭头就走,过后再也没去过。皇后固然什么都没说没提,还让她跟着去北平,可如今是大丧,过后要还是没有动静……
  魏氏想着想着,也一时忘了这是在东宫,不禁咬着嘴唇发起了愁。章晗见她一会儿发呆愁眉,一会儿又挑眉微笑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也索性没惊动她。直到外头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婴啼,她看到魏氏一个激灵惊醒过来,这才说道:“是明月在哭,这孩子比她大哥好带多了,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很少哭闹,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谁惹了她!”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金姑姑急急忙忙冲了进来,甚至来不及行礼便开口说道:“太子妃殿下,开平有消息了!”
  见章晗一怔之下立时面色大变,她好容易理顺了气,这才喜气洋洋地说道:“镇守开平的章大人上报朝廷,虏寇兵围开平十昼夜,他以粮绝假降,带二十余亲随至敌营,挟持了虏寇三王子库特,再加上城中猝尔一举反击,虏寇猝不及防一时大败……总之奴婢只听了一个大概,反正开平保住了!”
  此话一出,章晗只觉得心中大石落地。想起章昶此前送信进宫道是母亲闻开平消息而病倒,因而从此前临盆之前到如今坐蓐,她竟是一直心忧父危母疾,一时竟是险些瘫倒了下来。一旁的魏氏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她,又连声问道:“外头春和殿里,太子殿下和辽王殿下可知情?”
  “都知道了,辽王殿下欢喜得大笑不止,正是太子殿下差了人来丽正殿报信!”
  东宫这边如释重负欣喜若狂之际,这紧急军报亦是让乾清宫中的皇帝陈栐大为振奋。送信的信使尽管早已疲累欲死,但还是被他直接召入了乾清宫,得知此人便是当日在城中参与了最后反击的章锋亲兵,他少不得开口问道:“就算是假降,虏寇就一丁点防备都没有?”
  “回禀皇上,章大人早早就在几次城头攻防之中,令人对虏寇放出了城中快要绝粮的消息,因而后来虏寇为了不战而屈人之兵,攻势渐缓,不断让人射箭上城头劝告归降,最后章大人是假作被部属捆绑胁迫,由二十余死士送到虏寇大营中去的。这些死士的武器都早早被收走了,而章大人虽被搜过,可因身上捆绑锁着铁链,虏寇三王子库特丝毫没有提防,因而章大人得以用铁链挟持了库特,为其他人争得兵器防卫,而此刻城中宋先生指挥兵马乍然袭营,虏寇猝不及防大败而走,斩首六百余,余者溃散不计其数!”
  听完这些禀报,陈栐想着此前那一份龙飞凤舞词采华茂的奏折,忍不住挑了挑眉:“听你刚刚说是章锋的亲兵,可谈吐清雅,是读过书的?”
  那信使镇定地又磕了个头:“回禀皇上,卑职奉章大人命贴身护卫宋先生,已经有三年了。宋先生教过卑职读书认字。”
  “那这一份精彩绝伦的报捷折子,也是那位宋先生的手笔?”
  “是。”
  陈栐顿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宋秀才的事,章锋曾经奏过,道是旧日邻居,如今又是姻亲,因而在身边为幕僚。他本以为也就是寻常武将身边添个读书认字的文士帮衬,如今看来不但文章写得好,一手字写得好,而且尚能在章锋假降身在敌营之际,调度了兵马猝尔袭营,足可见竟是一个人才!
  “你这一路送来报捷文书,亦是功劳不小,先下去休息,朕另有重赏!”
  “卑职谢皇上!”
  等两个内侍搀扶着这个连走路都已经不稳当的信使下去,陈栐方才叫来了马城,随手把奏折递了过去:“你亲自将此报捷文书发还兵部,议功议赏!”
  “是。”
  马城心里五味杂陈地紧赶着将这报捷文书送还兵部,闻讯而来的皇后傅氏亦是到了乾清宫笑容满面地称贺。想到太上皇去世之前开平被围,太上皇去世之后竟一时取得了如此战果,陈栐不禁满脸笑容地说道:“若是父皇在天有灵得知这一喜讯,必然会击节赞赏!如此一来,因父皇去世而浮动的人心,也可以安定了下来。”
  “皇上所言极是。”傅氏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徐徐说道,“提及安抚人心,妾身还有一事要建言。按理当初在清宁宫服侍的那些人都要去守陵司香,但妾身此前在东宫因妄言是非下令杖毙了善昭身边的内侍蔡亮,如今他身边没有可靠稳妥的人。清宁宫管事牌子路宽是才服侍了太上皇一年多的人,看着也还沉稳可靠,所以,妾身想让他去东宫。”
  若是换成李忠,陈栐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但想想路宽不过是资历尚浅的小角色,他思量再三觉得无关紧要,当即点了点头:“也罢,此事就依皇后!”
  
  
  第三百二十九章
得理不饶人,东宫势更盛
  随着开平传来了第一条好消息,接下来一时捷报频传。劫得虏寇三王子之后,章锋出开平卫城,只带亲兵三百至北平行都司所在的大宁城北,与此前蒙陈栐准许在此放牧的兀良哈三部交涉后,借得兵马两千,随即北上全宁卫,一举解了全宁卫之围,继而又和开平兵马会合,在曼陀罗山设伏,迎头痛击率兵来援的鞑靼四王子部,再斩首四百余。如是不过大半个月,此前全线告急的北平行都司之困竟是大半得解。当最后一次捷报传到京城,一时间满城尽皆沉浸在喜悦之中。尤其这些战绩都是在太上皇病故前后,于稳定人心安定诸藩上更是意义非凡,就连辽王陈善嘉的行程也暂时推迟了。
  不但如此,因章锋乃是太子妃章晗的父亲,从前在军中根基薄弱的东宫亦是声势无二,陈善昭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别人看自己的目光大不相同。
  于是,陈皎满月之际,皇帝陈栐竟破天荒赐下了和年号相同的封号长宁,曰长宁郡主。历来郡主的封号大多得等到成年婚配之后,纵使极其受宠的,也总得等到八九岁渐大一些,此次自然是分外少有的殊荣。即便因为如今尚在太上皇丧期,不能大肆操办,可皇后还是吩咐在坤宁宫小小摆了家宴,以茶代酒为陈皎摆了满月宴。帝后的赏赐亦匠心独具,皇帝赐的是一顶金盔,取的是孩子降生后前方大胜告捷的彩头;皇后赐的则是一串香串,取的是平安如意。当陈善昭和章晗带着孩子从坤宁宫回来,夫妻俩都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敞亮感觉。
  “这一次真的是因祸得福,岳父大人这一胜可谓解了燃眉之急!更何况此番用兵奇正相辅,就是朝中的宿将和父皇驾前的新贵也都心服口服。”
  “爹打仗用兵素来稳重,这一次却虚虚实实,多半是宋先生手笔。”想起此前见母亲时,章刘氏那消瘦的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欣慰,章晗自然感同身受,随即便目不转睛地看着陈善昭问道,“兵部商议出了一个什么宗旨?”
  自打开平卫捷报传来,章晗放下心事便专心安养不问外事,如今出来见人不但丰腴了少许,脸上亦血色极好,让那些揣测她在连番噩耗下早产,必定亏虚极大的人全都是料了个空。此时此刻,陈善昭端详着容光焕发的妻子,不禁莞尔笑道:“论功行赏,自然有两种声音。一是把岳父大人调回京城来,升职之后给个闲官当当;一是升北平行都司都指挥使,调守大宁。支持前一种意见的,自然是那些跟随父皇多年的新贵;支持前一种意见的,则是以吏部尚书夏守义为首的朝中文官。当然,还有一种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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