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千秋(校对)第41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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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越千秋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越发明显,小胖子就是蠢蛋也知道自己越说越错。然而,事到如今,他知道再解释只是徒劳,干脆就转而口气强硬了起来。
  “反正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做错事情的又不是你!就算你家为了那件事焦头烂额,外人墙倒众人推,那也没关系,武品录中从上三门到下十二门,哪一家没有蒙受过不白之冤?”
  虽说用不白之冤四个字来形容冯家,那纯属用词不当,但越千秋还是给小胖子的急中生智打了七分。当然,如果真的冯贞因此而认定冯家是被人诬陷,那他就为难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终究还是向着好的那一面发展。就只见冯贞使劲一揉眼睛,随即就抬头挺胸说:“做错的事情就要敢认!不用你安慰我,我知道,确实是我家长辈做错了事情,我这个做晚辈的被人说两句算什么?”
  她一面说,一面看向了已经坐直身子的彭明,愧疚地低下头说:“彭大叔,之前你好心救我帮我,就算冯家现在这场劫再难过,我也不想连累你!而且,我自己有多少斤两我自己知道,冯家怎么也轮不到我做主,而且我也没什么本事,铁骑会值得更好的盟友。”
  她冷冷瞪了越千秋一眼,期待看到他因为好心喂了驴肝肺而错愕甚至气愤的表情,结果看到的却只有他那笑眯眯的脸。这下子,她顿时有些泄气,毕竟,她抛开可能存在的一丝希望,就是想让这个信口开河的家伙看看女孩子也能有志气独立支撑家门,可结果却事与愿违。
  然而,同样注意到越千秋那笑脸的刘静玄却听出冯贞只是一味赌气,可是当他发现彭明那越发犹如捡到宝贝似的表情之后。因此,他就恍然大悟,索性沉下脸来扮一回黑脸。
  “冯姑娘倒是好志气,可你要是知道自己拒绝了什么,那你还能有如此志气否?”
  “大名府冯氏现如今是什么情形,我正好略知一二,你两个兄长从前借着家里的势头,给别人的官司出过力,但那是人命官司,你家势头正盛的时候当然没人敢拿来说嘴,但你家势头不好的时候,应景翻了出来,一个不好他们就要坐牢甚至流放!”
  小胖子没想到刘静玄竟然还会吓唬人,不由得讶异地盯着人直瞧。然而,即便他那视线带着几分惊疑,刘静玄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在看到冯贞面色惨白时,继续在她心头上下摇摆不定的秤上加了又一根稻草。
  “至于你的父亲和叔叔,他们最初是收了裴旭一个庄子,可后来发现裴旭官路正好,就反过来年年给裴家送礼,求着裴家庇护,在大名府同样是一手遮天,比你两个哥哥做的事情还要更险恶,说一句不好听的,杀他们十次八次,也不嫌为过。刚刚别人说你无辜,但这世上为什么会有一人犯罪,满门受牵累,你可知道?”
  心乱如麻的冯贞自然答不上来,而小胖子却正好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见刘静玄没有解释的意思,而越千秋正笑着对他使了个眼色,他就立刻接上了口。
  “那是因为既是一家人,就要对家人负责,至少要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是做好事还是坏事,如果他们是做好事,就应该支持他们,自己也不妨亲自参与,如果他们是做坏事,那么就应该竭尽全力地劝说,让他们走上正途。否则,等他日大错筑成,无可挽回的时候,对犯罪者丝毫没有尽到义务的那些家人,当然会因为他们的失察而不得不承担责任!”
  冯贞简直快被刘静玄和小胖子这一搭一档给逼疯了,下意识地叫道:“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三个字,不是敷衍塞责的理由。”小胖子这次终于找到了一点做太子的气势,义正词严地说,“谋反的人,他的至亲也能说不知道,但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察觉到端倪,这才纵容出了一个大逆的犯人,所以他们不能因为不知道而脱罪。”
  “我……”冯贞终于意识到,这里不是自己家里,长辈和亲人会容让自己的倔强和赌气。一想到父兄可能真的会因为那些她不知道的罪行受到惩处,她不禁悲从心来,竟是一下子瘫坐在地,可她没有失声痛哭,而是强忍抽噎竭力抬起头,用袖子擦去了滚到眼圈边上的泪珠。
  “可冯家都已经这个光景了,如果我拉上彭大叔,不是会连累他吗?”
  听到这里,刚刚忍了又忍的彭明终于重重咳嗽了一声。见小丫头朝自己看了过来,他就怒容满面地骂道:“笨丫头,你就没看出来人家是在讹你?”
  虽说知道身边这位是大吴太子,虽说知道刘静玄现如今这个实权霸州将军比自己这个铁骑会会主要风光得多,但彭明从来就是又臭又硬的脾气,这会儿狠狠瞪了两人一眼,见刘静玄若无其事,小胖子有点小小的尴尬,他忍不住又去看越千秋。
  毕竟,之前就是这小子把冯贞带来,还提出了那么一个正正好好戳中他心的提议!
  见越千秋一副不关我事的无辜模样,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能眼睛圆瞪地盯着冯贞。
  “我之前骂你这丫头冒冒失失离家出走,说什么要做一番事业是没脑子,你还不服气!现在你瞧瞧,被他们两个人一搭一档说得心乱了吧?冯家眼下状况是不好,可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你口口声声叫我彭大叔,我还会不管你吗?我是一个没钱没势的江湖人,可好歹还有几个老兄弟老朋友,不说别的,保你个小丫头一辈子平安喜乐还是做得到的!”
  小猴子听到师父这么说,之前因为说话的是刘静玄和太子殿下,一直都不敢插话的他如释重负,连忙冲着冯贞说:“对对,师父是最急公好义的性子,你要相信他……”
  “有你小子什么事?乱插嘴!”
  小猴子这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重重一记暴栗,可捂着脑袋发现一边呵斥一边敲他的是师父,他就哭丧着脸不敢说话了。可他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却是逗乐了冯贞,她一下子破涕为笑,等意识到之后顿时面色绯红,一时咬着嘴唇不做声。
  而彭明敲过关门弟子小猴子之后,这才没好气地说:“铁骑会现在是有人没马,霸州榷场交易战马这么多,我当然免不了想过来瞧瞧,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弄到一点马,免得铁骑会有名无实,不想正好遇上了你。我这个会主确实穷得叮当响,所以根本谈不上你会连累我。”
  他拿手一指刘静玄,没好气地说:“这家伙是端着冷脸吓唬你呢!我这种只有一个名头的江湖穷汉,榷场中那些说一套是一套的奸商,谁会把我放在眼里?也就是你这种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会因为我仗义帮你,反过来帮我一把,所以这是合则两利的事。不过我也丑话说在前头,我认得是你,你那些狗屁的父亲叔叔哥哥们,休想我正眼看他们!”
  被彭明如此一点破,冯贞终于完全明白了过来。她有些羞恼地偷觑了刘静玄一眼,见其收起了刚刚的冷色,面露微笑,看上去不再有之前怒斥那些奸商和官吏军官时的凌厉气势,反而显得宽容而温和。
  呆了一呆的她不由得再去看彭明身边另一个微胖少年,心中还在想他刚刚说需为亲人犯罪负责任,谁想正主儿一本正经,她却正好看到小猴子对她偷偷做鬼脸,等发现他立时被彭明一把拎住耳朵,疼得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好玩,她不禁扑哧一笑。
  便是这破涕为笑,她便犹如一朵本来被风霜打得有些蔫了的小花,重新焕发出了光彩。
  笑过之后,她才再次擦了擦眼睛,对刘静玄行礼说道:“多谢刘将军不怪罪我一个姑娘女扮男装混进榷场,还煞费苦心为我牵线搭桥。”
  没等刘静玄开口说话,她就转过身来,再次对彭明深深一揖:“彭大叔,大恩不言谢,如果不是你,我都不会知道冯家竟然已经岌岌可危。我从小被长辈们宠坏了,总算这次出来,才知道是非黑白,世事艰辛。如果你相信我,我会尽力去学,尽力去做,但是……”
  她在直起腰之后,脸上却流露出了倔强之色:“可我没办法丢下家里人不管!”
  越千秋忍不住以手扶额。事实上,如果不是这小丫头之前跳出来揭发了一群奸商,他瞧着刘静玄有利用这一点整顿榷场的意思,也不会明示她和铁骑会合作。可事实证明,哪怕有彭明的点醒,这小丫头还是一根筋。
  “谁让你不管家里人了?”他无奈地插嘴说道,“彭会主只是告诫你别让你家里那些父兄长辈掺和到和铁骑会的交易乃至于霸州榷场这一摊子来,他只认你。至于你要怎么护着你家里人,那是你的事。可有些时候,你对家人的纵容,只会把他们养得更可恶,你懂吗?”
  冯贞很想说自己不懂,可她心里却隐隐觉得,她大概能明白。然而,越千秋却明显要捅破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因此把话说得更加直白了一些。
  “你家既然有了你姑姑的例子,你这次离家出走,说不定你家也会有点不好听的风声传出来。我和你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赌?”冯贞迸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脸上满是警惕。
  越千秋笑吟吟地说:“如果回头大名府有传言说冯家小姐病故了,那么,你就以你自己的名义和铁骑会彭会主把合作的事情敲定,然后把冯家那些很可能大难来时各自飞的掌柜伙计挖走一批自立门户。至于冯家,你记着生恩养恩给他们一口吃的就行了。如果你家还到底宝贝你这个女儿,瞒着你出走的事,那么,你不妨拉上他们一把,如何?”
  “好!”哪怕姑姑的遭遇已经深深刻在了心里,但冯贞还是不那么相信,一向疼爱她的父亲叔叔和哥哥们会那样无情,当下斩钉截铁地答应了下来。
  而直到这时候,刘静玄这才轻描淡写地开口说:“如今趁着北燕兵马违约来袭之际,我打算整顿霸州榷场这种种乱象,冯姑娘,你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直到这一刻,小胖子才算是真正明白刘静玄作为霸州将军,却明显假公济私,顺着越千秋那意思,帮冯贞和铁骑会主彭明牵线搭桥的缘由。想到之前在榷场大门口亲眼目睹的种种,他最终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一路出来虽有收获,却没什么成绩,如果回头有必要,就从这霸州开始好了!这天下固然不是非黑即白,黑白分明的,可那些灰色的东西却也不能由着某些人的意思来,他即便现如今成不了规矩的制定者,可至少应该发挥点作用!
第六百九十章
忠贞的条件
  曾经多年兴盛一时的霸州榷场,在这一天北燕兵马乔装打扮成商团的掳劫事件中,虽说还不至于成为废墟,可放眼看去仍是一片狼藉。而北燕其他商团都被出击的竺汗青亲自驱逐,而那些吴国商团的人又被刘静玄软禁起来,连守军也被齐齐缴械看押,因此更显得冷冷清清。
  而此时此刻,萧敬先正在庆丰年的陪同下,优哉游哉地漫步期间,不时还去翻检一下某些摊位上没来得及搬走的商品,似乎对这榷场里的交易很感兴趣。然而,他嘴上和庆余年聊的话,那却和榷场毫不相干,因为萧敬先打听的竟然是庆丰年和令祝儿师兄妹的那点八卦。
  庆丰年本来就脸皮薄,平日里他又不像小猴子这样活泼好动四处和人搭话,所以当面拿这一点儿女情事开涮的,从前还有宋蒹葭那几个小丫头,可随着她们和令祝儿渐渐熟络,成了闺中密友,至少顶多在背后朝他们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当面现开销的情形少了许多。
  所以,这会儿他在萧敬先那步步紧逼的追问之下显得很狼狈。
  尤其是萧敬先的问题全都异常简单直接。比如什么时候办婚事,什么时候要孩子,打算要几个孩子……天知道他珍惜现在这得来不易的相处日子都还来不及,哪敢去想那么长远?
  就当旁人眼中持重的庆师兄一张脸都快涨成猪肝色的时候,萧敬先突然呵呵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真是的,你就不知道学学千秋那厚脸皮吗?”
  庆丰年在如释重负的同时,却只听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千秋那厚脸皮,不是人人都学得来的。”
  辨认出那是周霁月的声音,庆丰年心想怪不得自己丝毫没察觉有人靠近。他连忙转过身来出声打招呼,随即就只见周霁月含笑对他点了点头:“让庆师弟你这么一个老实人陪晋王逛这霸州榷场,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你去将军那儿吧,我留在这儿就行了。”
  庆丰年巴不得这样的安排,可毕竟之前是刘静玄吩咐他的,因此他犹豫片刻,见周霁月那脸上表情并没有什么打趣的意思,他最终还是扛不住刚刚应付萧敬先时的心力交瘁,当即一拱手道:“那我先回去复命了!”
  见庆丰年逃也似地飞快离开,萧敬先盯着人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他这才笑眯眯地说:“霁月,你这一宗之主哪怕身边没有一个弟子门徒随侍在侧,可仍旧气势十足。有时候我实在是忍不住想,当初千秋能把你从大街上捡回来,到底只是一时好心,还是慧眼识珠?”
  周霁月哂然一笑,根本不接萧敬先这话题,她刚刚接近的时候就已经查看过四周情况,确定此时没有外人,她就直截了当问道:“晋王对榷场很有兴趣?”
  “不是对榷场,而是对刘静玄。”萧敬先同样单刀直入。见周霁月的眼神倏然转厉,他就笑着摇摇手道,“霁月你别摆出这么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我又没说要对刘静玄怎样。他是霸州之主,我现在呢,也就是个光杆王爷,巴结他都来不及,能拿他如何?”
  “晋王殿下走到哪,哪就会有止不住的风波,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更何况,千秋对你的评价素来很高,你何必妄自菲薄?”否则,皇帝和越老太爷也不会特地嘱咐她看好萧敬先。
  萧敬先却眯起眼睛反问道:“千秋对我什么评价?”
  “他说你是个妖孽。”周霁月似笑非笑地把越千秋的原话给直接揭了。可下一刻,萧敬先竟是放声大笑,那笑声肆无忌惮,仿佛丝毫不怕显露出自己的身份,更不怕引来外人。面对这样意料之外的情形,周霁月不禁有些后悔激怒这个棘手的男人,可却已经晚了。
  “千秋自己就是个妖孽,还好意思说我?”萧敬先笑得仿佛眼泪都出来了,随即就心情很好地调侃了越千秋,这才淡淡地说,“冲着千秋这评语,我要是再不兴风作浪,岂不是对不住他这妖孽的评价?霁月,我问你,你怎么看刘静玄这个人?”
  面对这样一个突然的问题,周霁月微微皱了皱眉,随即才坦然说道:“刘将军是千秋的师伯,我曾经听说,他当年镇守边疆,战功赫赫,却一直都被上峰忌恨,压着功劳,后来又被高泽之兄弟二人暗算,在被俘之后降了北燕……”
  “好,后面的你不用再说了,因为我比你知道得多!”萧敬先打断了周霁月,这才似笑非笑地说,“毕竟,刘静玄在北燕那些年的日子,大约也就很少一部分人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和戴静兰因为家眷被人出卖而最终投降之后,就被安置在上京城。”
  “他们是玄刀堂弟子,虽说那时候玄刀堂已经被除名了,可他们毕竟是曾经的悍将,哪怕投降之后,接受了我那姐夫赏赐的宅子,也把那些被出卖送到北燕的家眷接了过去,但是,他们没有用一个婢仆,每日粗茶淡饭,开销不是靠俸禄,而是亲自种地种菜,女眷缝补女红。”
  周霁月还是第一次知道,刘戴两家在北燕竟然过的是这种生活。然而,她却敏锐地感觉到,萧敬先要说的绝对不止这些。果然,下一刻,萧敬先就突然词锋一转。
  “后来,刘戴两位派出亲生儿子南归联络大吴,又通过千秋的师父,还有他背后的越老相爷和东阳长公主,成功把当年的铁案翻转过来,促使大吴皇帝下定决心重修武品录。如果单单通过这样的结果来看,他们栖身敌营多年,坚贞不屈。可你想过没有,所谓的忠贞之心就这么绝对?会让人在蒙受那样的不白之冤和奇耻大辱之后,仍旧心念故国?”
  遽然色变的周霁月不禁反唇相讥道:“难道晋王觉得,刘戴二位将军那时候不应该心念故国,而是应该屈身投敌?”
  “汉时家中三代将种的李陵因为援军不来,固然打算诈降匈奴,但因为汉武帝诛其三族,最终诈降变成了真降,但何尝不是因为从祖父,到父亲,再到自己,全都遭遇不公对待?而出身草根,学艺于玄刀堂的刘静玄,他更是直接被朝中狗官连家眷都出卖了给北燕,试问朝中各位凭什么就认为,人会甘愿冒着阖家族灭的危险重新跑回来?”
  没等周霁月再次反驳,萧敬先就意味深长地说:“你大概以为,刘静玄和戴静兰在北燕,一直都是被搁置在那儿的摆设吧?可你看到曾经的神弓门掌门徐厚聪了吗?就连从没上过战场的徐厚聪,我那姐夫都不吝重用,更何况是战场悍将的刘静玄和戴静兰?”
  “你难道认为真的是千秋去年在北燕那上蹿下跳,再加上我也从中浑水摸鱼的缘故,徐厚聪这才得以受到重用?如果那样想的话,你就错了,因为我那姐夫是杀人无数,但是,他很缺人才,只要看中的人就必定会不拘一格使用。而他曾经打算给刘静玄戴静兰的职位……”
  萧敬先突然一顿,随即嘴角上翘了一个弧度:“不是什么禁军左中右将军之类听上去好听,其实不过看门狗的角色。我那个姐夫根本就没有逼着刘静玄和戴静兰与故国作战的意思,而是打算给他们一个全新的天地。他打算把人放在北燕的东面边境,和女真作战!”
  听到这里,哪怕周霁月之前一直都在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听萧敬先的蛊惑,千万不要被人成功挑拨离间,她到底还是忍不住冷笑道:“要人给自己卖命冲锋陷阵,敢问北燕皇帝开出的又是何等高官厚禄?”
  “一旦建立军功,则封郡王。不用改姓,因为北燕有的是异姓王!”
  就算周霁月心志坚毅,可听到如此出乎意料的高爵,她还是倒吸一口凉气。想当初萧敬先以北燕国舅之尊叛国南投时,大吴皇帝力排众议,仍然封其晋王,这已经在大吴上下引发了轩然大波。然而,萧敬先毕竟在北燕身份不同,可刘静玄戴静兰在大吴却不过寻常边将。
  对于这样两个被俘之后无奈投降的将领,北燕皇帝竟然能够开出那样高的代价?
  周霁月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被萧敬先诱入彀中,可理智却又告诉她,萧敬先所言并非没有可能。因为越千秋曾经不止一次对她抱怨过北燕皇帝的心血来潮,捉摸不定,那样一个君主是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的。
  更何况,越千秋的养父,那个娶了北燕公主的越小四,不也是郡王吗?
  见周霁月没说话,萧敬先就慢悠悠地说:“所以,当时刘静玄和戴静兰竟然没答应,只肯在上京屈就一个闲职,而我那姐夫竟然也没有意见,我觉得很意外。毕竟众所周知,北燕皇帝是个很大方的人,却也是个很果决的人。不肯为他所用,那么就去死,这是他的宗旨。”
  听到这里,周霁月终于完全确认,萧敬先确确实实是在暗示,甚至可以说是明示他,刘静玄戴静兰有问题。尽管她从感情上很难接受如此论断,毕竟,她和刘方圆戴展宁幼年不打不相识,如今又相处两年,关系亲近,再加上刘戴又是玄刀堂的前辈,她根本不愿相信此事,可她不得不联想一下如有万一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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