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千秋(校对)第44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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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在这种安定的大环境中,也不是没有烦心事,那就是留守府中的地牢开挖工作始终不大顺利。整整过去了好些天,六皇子捷报频传,克复两城,而谢筱筱也已经成功招募到了一支有些战斗力的娘子军,可留守府的地牢虽说几次挖开洞口,可随之就会发生崩塌。
  两三次下来,大叫邪门的人不在少数,更有一种说法在暗地里广为流传。
  妖王就是妖王,死后仍有残魂作祟,于是死死拖住了南京留守齐宣!
  对于这样一种说法,越千秋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些天来,有谢筱筱这个南京城临时主事者撑腰,他自然是轻轻松松就混进了挖掘地牢入口的队伍中。然而,他却实在是很无奈,一方面希望尽可能加快进度,把萧敬先赶紧挖出来,另一方面却还不得不拖延进度,以防萧敬先被挖出来之后,他根本来不及保护,人就被那些对其恨之入骨的仇人给直接五马分尸了。
  所以,第一次那确实是在总算掘出一个疑似通往地牢的洞口后,他暗地里捣鬼,希望拖延到晚上再浑水摸鱼,结果崩塌之后,一天多都白干了,而且一连两天都没挖通。可接下来每日白天晚上都有人值守,他再也不敢乱来,可后来每次都在挖通时发生不可测的变故。
  以至于当谢筱筱征召人去重修宫墙,开出了很高的报酬之后,留守府地牢这边竟是没剩下几个人了。毕竟,齐宣的亲兵们大多被六皇子给裹挟了一块出去平叛,留在这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即便是这些人,等到忙活了十天毫无进展之后,也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
  谁都知道,在没吃没喝的情况下,人根本不可能支撑这么久!齐宣又不是神仙!
  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连越千秋自己也觉得希望越来越渺茫。当然,他心里还有一丝侥幸,那就是怀疑萧敬先根本就不在地牢里,而是早早脱身,此时正不知道躲在哪里,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在那从早到晚挖挖挖,打算等他精疲力竭放弃的时候再出来吓他一跳。
  可是,按照谢筱筱和他打探到的消息,萧敬先当初被生擒之后就被超过上百人严防死守地送回留守府,此后被押入地牢期间,更是受到了最严苛的监管,铁链铁锁各种东西不要命似的往人身上加,据说手上脚上脖子上的枷锁少说也有百十斤重,保管人插翅也难飞。
  所以,在地牢附近埋下炸药这种事情,萧敬先可以在被擒之前提早设计,让内应放一把火然后引爆炸药也容易,可是,让内应潜入地牢,还得带上神兵利器,然后砍断重重枷锁,在众多狱卒和守卫环伺的情况下救出萧敬先,这简直难如登天!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越千秋眼见三三两两灰头土脸的汉子丢下铁锹之类的工具,拍拍屁股离开,这些天已经和他们混熟了的他便有气无力地拒绝了他们一块去吃饭的邀约,无精打采地说:“累死了,我先歇一会儿就直接回去。我明天就去找圣女,这活我再也不干了!对了,今晚谁值夜?”
  “呵呵,值什么夜,一连这么多天都没进展,值个屁!你这没心眼的小子,现在才瞧出来那是因为别人都不肯来,白山圣女这才派你这半大小子代表她来这留守府挖人?唉,你想不干还能撂挑子,我们就惨了。不管怎么说,总得挖出齐大人和萧敬先……”
  发过牢骚之后,为首的那个汉子便对越千秋挥了挥手:“那我们先走了,你歇够了要走的时候,记得带上灯笼照亮。这地牢附近邪祟多,再说一次次那么邪门的崩塌,都没人敢到这附近来,黑灯瞎火的,没灯笼根本就看不见路!齐大人也是够倒霉的,当初抓到萧敬先之后一刀砍了就好!”
  “是是,多谢大叔提醒,你们先去吧!”
  越千秋也同样挥手对众人告别,等到这些汉子一一离开,他竖起耳朵倾听着四周围的动静,确定再没有一个外人,他方才蹲在了地上那个深坑的边上,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萧敬先,你之前说有大难让我先跑,我听了你的,可谁知道你竟然狠到用你自己当诱饵!我在这挖了你十天,起初还想着怎么瞒过其他人把你挖出来,可现在我已经没那个奢望了。你要是没死,甚至早就逃了出去,麻烦早点现身和我说一声,你要是还在这地底下……”
  他微微顿了一顿,随即苦笑道:“那我明天回去报个信之后,也只好坚持到底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希望你从前常说的那话不是放屁——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要是就这么死了,那日后可就真的要成笑话了!这世上哪有死了的妖王!”
  话音刚落,越千秋突然捕捉到了一声低低的叹息。当分辨出那叹息仿佛真的是从地底传来的,饶是他素来胆大,此刻也不禁觉得阴风阵阵,整个人都有些发凉。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地叫道:“别装神弄鬼,要出来就出来,否则我可走了!”
  “你要是不搭一把手,我怎么可能出得来?”
  当听清楚这个有些微弱的声音,越千秋先是一愣,随即精神大振,他一把抄起旁边的铁锹,另一手提起灯笼,不假思索地跳入了那个大坑中,压低了声音叫道:“你再说两句话,让我确定一下方位!”
  “在这呢……”
  越千秋竖起耳朵倾听着这极其沉闷的声音,最终辨别出了方向。然而,当他顺着昏黄的灯笼微光看过去的时候,就只见坑洞的一侧竟是颤颤巍巍伸出了一只手。面对这种极其有恐怖片既视感的镜头,他不禁头皮发麻,足足好一会儿方才挪过去,抄起铁锹挖了两下。
  就是这两锹,他立时觉得手下一轻,分明是挖通了。大喜过望的他连忙快速挥动铁锹,当终于看到那一只完整的胳膊时,他一把丢下手中铁锹和灯笼,使劲拽着那胳膊往外拔。便是这如同旱地拔葱似的动作,倏忽间就给他带来了惊喜的收获。
  一个瘦削的人影竟是硬生生被他从侧面坑壁中拉了出来,仿佛牵出萝卜带出泥,因他的这个动作而带出来的沙尘泥土几乎溅了他满身满脸。然而,对于越千秋来说,看清楚那消瘦了何止一圈的人确实是萧敬先无疑,那点小小的麻烦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想到自己这些天的忐忑不安,辗转难眠,他下意识地抓紧了对方的双肩,低声喝道:“萧敬先,你故意整我是吧?非得这时候再出来!”
  “我要是整你就不出来了……你以为我在下面很好过吗?不能在一大堆人开挖的时候让他们挖通地牢,但也不能老是弄出崩塌,否则就真的把自己活埋了,你以为我动了多少脑筋和力气?”有气无力地说到这里,萧敬先便直接眼睛一闭,就这么软倒了下来。
  这下子,越千秋着实吓了一跳。等到试探过萧敬先的鼻息心跳,发现虽说微弱,却至少还好好活着,他这才常常舒了一口气。然而,等到他把萧敬先直接背起来的时候,那明显不正常的分量却让他心中一沉,迟疑了好一会儿,这才去捡起了灯笼。
  背着至少体重锐减二十斤以上的萧敬先爬上大坑,越千秋先是把人放下,随即立时再次下去大坑中,用铁锹开始伪装现场。等到粗粗收拾完,确定没人会觉得他这么巧在晚上挖通地牢,救出来个大活人,他这才再次上来,先把萧敬先移到角落,随即才悄悄翻墙出去探路。
  等确定天黑之后的留守府前门这条大街没什么人,他便找了家酒馆,顺了一壶酒和一个斗笠立刻回来,冒险先把萧敬先给翻墙背了出去,随即把人放在留守府外墙的墙根边上靠着坐,用斗笠扣了脸,把整整一壶酒都倒在了萧敬先身上,将其伪装成了醉酒路人。
  紧跟着,他又原路返回,随即从留守府侧门堂而皇之地出去,等路过萧敬先身边时,这才仿佛发现个醉汉似的,上前叫嚷了两声后,把人架了起来,还一路走一路抱怨,轻轻巧巧地在几队巡逻兵马的眼皮子底下,把萧敬先送了出去。
  当然,谢筱筱给的腰牌派了很大用场。
  当越千秋架着萧敬先来到自己在南京城临时寓居的小院,推开门进去之后又掩上门,随手放下门闩的时候,他只觉得整个人都完全松弛了下来,双膝一软差点瘫坐在地。
  要知道,他可是整整干了一天的体力活,到现在还饿着肚子!
  可偏偏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迎面一声惊咦。抬起头看到是谢筱筱,他便如释重负地招呼道:“快来搭把手,然后拿你老参堂最好的货色来救命!阎王爷看来也是不长眼睛的,没把这个妖王给收过去!”
  谢筱筱微微一愣,随即连忙上前帮忙。她爽利地帮着越千秋把萧敬先架到屋子里的床上躺下,看到那个素来桀骜不羁的少年直接瘫倒在了床边,她不禁为之莞尔。说什么阎王爷不长眼睛……其实越千秋是最不希望萧敬先死的那个人吧?
第七百二十八章
活着的感觉
  好刺眼……
  这是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萧敬先的第一感受。他本能地想要抬手遮挡眼睛,可使劲想要用力,手臂却酸软得很,根本连手指都无法抬起来。直到此刻,他方才觉得整个人前所未有地虚弱无力,而随之而来的,却是瞬间浮上脑海的一大堆记忆。
  是了,他脱开桎梏之后,仍然在地牢中被困了很多天,因为没有日夜之分,本来连具体是多久都分辨不出来。但后来因为能听到外间隐约传来的挖掘和说话,渐渐能计算出日子,却还不能出声,甚至要想方设法拖延进度。
  如果不是在挖掘之后不久,他早就设计好了的又一场爆炸如期而至,成功延后了工程进度,齐宣和那几个狱卒以及侍卫在极端黑暗的困境下,也不会被自己言辞所惑,而后自相残杀,一旦这些人高声呼救,地牢入口说不定会早打开很多,而他也会毫无疑问再度落入敌手。
  毕竟,这些人不死,他拿不到钥匙,不可能解开脖子上和手脚上的枷锁。
  他便是抱着一线希望,觉得越千秋兴许会想方设法来打探他的死活,因此一次次靠着仅剩的气力设法拖延,结果真等到了只有越千秋一人的时候。虽然说那小子已经拖得太久太久,可一开始单独留下毕竟可疑,他对眼下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
  只不过,那小子有没有想过,他是怎么从地牢里活下来的?
  萧敬先发出了一声极低的叹息,可紧跟着,他就听到身旁近处传来了咚的一声,紧跟着,一个熟悉的人影便出现在了床前。就只见越千秋捂着脑袋,仿佛是刚刚突然被他的动静惊醒而碰了头,满脸的气急败坏,等到和他对视一眼之后,竟是直接一把死死抓住了他的领子。
  “下次你要是还这么找死,记得先说一声,我先把你打死了,免得便宜旁人!”
  再一次听到越千秋这熟悉的气咻咻语调,萧敬先不禁笑了起来。然而,他那喉咙却嘶哑到无法出声,因此那笑声便卡在嘴边,直到越千秋松了手。只不过,少年冷着脸扶了他的肩膀将刚刚被拽起的他缓缓放下,同时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该感谢我,要不是我正好有个藏着天底下最好老山参的盟友,要不是我给你找了个医术不错还不会泄漏你身份的好大夫,你就算从地底下爬上来也早就死了!上次在上京也是,闲着没事让刺客捅自己两刀,这次玩得更疯,直接要和人同归于尽,你发疯别带上我!”
  见越千秋撂下这话就气冲冲地拂袖而去,然而那门却没有关严实,不一会儿,外头分明传来了极其勾人的米香和肉香,饶是萧敬先一丁点力气都没有,却依旧忍不住馋虫大动,可这时候,他却发现,原本干涩到根本没有任何感觉的口腔中,仿佛有某种回味。
  动了动舌头,他就意识到,昨夜在昏厥过去之后,越千秋除了喂过自己参汤,恐怕还喂食过其他米汤肉汤之类的东西。想到当时自己故意身受重伤之后离开上京,而后一路上也都是越千秋忙前忙后给他换药,他不禁哑然失笑。
  不知不觉,还真是欠了这小子不少。这次赌命之后,也许不会有下一次了。
  自从早年有过被未婚妻行刺的经历,再加上姐姐死了之后,他只觉得人生实在是老大没意思,不但看淡了生死,更是越来越迷恋那种在刀锋上跳舞,极度危险的快感。然而,从前虽说有下属拼死相救,可因为他的身份,每次事情了结之后,对于他以身犯险的事,别说这些下属大多不太敢劝谏,就是北燕皇帝也不过轻描淡写说他一两句而已。
  只有越千秋,刚刚听那严厉的口气,只怕若不是碍于他此刻仍是虚弱重伤之身,那小子在气急之下,直接大耳刮子就要打上来了!
  正在门外熬粥的越千秋确实正虎着一张脸,心里盘算着等萧敬先的情况好转一些之后,一定要给人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因此,当谢十一爷翻墙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越千秋一面看着火,一面嘴里低声念念有词的情景。
  这些天谢十一爷在充当女儿车夫的同时,暗中保护谢筱筱的安全,顺带负责越千秋和谢筱筱之间的联络,昨晚还赶鸭子上架充当了一回大夫,此时见房门虚掩,无法看清里头情况,他也就不忙着进去,直接走到越千秋身后问道:“里头那位怎么样了?”
  “死不了。”越千秋硬邦邦吐出了三个字,随即头也不回地问道,“倒是我今天没去留守府那边挖人,那边情形如何?昨天晚上就快挖通了,这会儿都已经是下午了,怎么也该挖通那地牢了吧?”
  “当然不可能这么早就让他们挖通。”谢十一爷哂然一笑,见越千秋立时回过头来有些诧异地看他,他就笑眯眯地说,“昨天晚上我悄悄溜进留守府,在那深坑里动了点手脚。所以,如果没有意外,他们至少要等到明天才能挖通。”
  说到这里,谢十一爷方才抬头看了一眼里屋,沉声说道:“他知不知道南京留守齐宣和其他人状况如何?”
  正在看着小火炉的越千秋顿时面色一沉。人在不吃不喝的状况下能活几天这种生存极限这种问题,他自然是有所了解的。尤其是据萧敬先所说,他还在下头配合挖掘进度捣了点鬼,那么消耗的体力就更加大。如果真的不吃不喝,怎么都不可能坚持到这么久。
  所以,一旦挖通了地牢,下头齐宣以及其他人会怎么样,他不太敢去想。
  他立刻硬生生打住了这个念头,随即低头说道:“他虚弱得连笑都笑不出声,我也不好问他,想来既然没有其他人能阻止他对我呼救,那就说明其他人都死了。”
  “不愧是妖王。”谢十一爷语带双关地感叹了一句,随即就淡淡地说,“刚刚有消息传来,六皇子果然已经拿下了永清,他这一路非但没有损兵折将,反而越打人越多,现如今麾下兵马已经有五万,号称十万,正直扑霸州而去。号称要夺回北燕天子六玺,给南吴一个教训!”
  越千秋顿时霍然站起身来。他看了一眼屋子,随即沉声说道:“谢十一爷,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忙。”
  不用越千秋明说,谢十一爷也知道他的意思,当即主动代他挑明:“你是想把晋王托付给我?问题是不大,我那点医术虽说算不上顶尖,可他眼下主要是虚弱,一点一点灌下流食,再加上参汤吊着,十天半个月就能下地,一个月之后保管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晋王。”
  听到生龙活虎四个字,越千秋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还脸色阴了阴,紧跟着才语气凶狠地说:“谢十一爷不用对他太客气,让他在床上多躺一两个月才好!要不是我眼下得赶回霸州去,我恨不得先打断他两条腿,让他以后再也没办法出幺蛾子!”
  谢十一爷不禁莞尔,这算是被萧敬先坑过之后的怒火吗?想归这么想,他这些天也大致摸到了越千秋的脾气,当下就忍不住打趣。
  “只不过,你这就想拍拍屁股走了?要知道,昨夜我出手救里头这位晋王,那是因为你答应我的条件,我提前给你的报酬。眼下你承诺没达成,还把晋王丢给了我,算一算,除了你答应的那个条件,你是不是还得倒帮我做一件事才行?”
  越千秋着实没想到谢十一爷刚刚还在说生龙活虎,转眼却和自己谈起了条件,一时不禁微微一愣。可就在这时候,屋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咳嗽,紧跟着就是疑似萧敬先的声音。除却昨晚救人时,他还从来没见过这傲气自信的家伙如此气息低微,因此不假思索就反身进屋。
  可推门一进屋,他便发现之前对自己拽领子丝毫没有反抗能力的萧敬先,竟是不知何时已经支撑着半坐了起来,只不过这家伙半靠床板和墙壁,面色煞白喘息不定的样子,看上去分明是在死撑。面对这情景,恼将上来的他忍不住骂道:“你找死吗?这时候还要逞强!”
  “你又不是不知道,逞强死撑,本来就是我的个性。”
  吐出这么一句让越千秋越发恼火的话之后,萧敬先就看向了越千秋背后那位两鬓微霜的中年男子。见人身姿如松,眼神如隼,筋骨之间仿佛蕴藏着极致的力量,分明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好手,再加上之前越千秋那称呼,他自然明白这位是何许人也,当下便微微颔首。
  “是老参堂的谢十一爷吧?幸会。”
  “当着晋王殿下的面,我可当不起这个爷字。”谢十一爷显得很客气,但那种客气与他和越千秋说话的熟不拘礼不一样,带着几分提防和疏远。毕竟,萧敬先此番以己为饵,让局势骤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变,他在暗自叹服的同时,却更希望离这家伙远一点。
  没看越千秋刚刚也气得说想打断人的腿了吗?
  萧敬先却没把谢十一爷的客气当成一回事,事实上,他这个人从来不会和人客气,因此,下一刻他就直截了当地说:“刚刚我听到,千秋说要回霸州,想把我托付给谢十一爷,想来这南京城是被六皇子丢给了谢姑娘暂时主事,我没猜错吧?”
  若是从之前那点迹象还判断不出这个结论,那也就不是萧敬先了,因此,越千秋哂然一笑道:“你没猜错。只不过,现在你就是躺在床上的废人一个,想干什么也不可能,所以就算你还有什么奇思妙想,也先给我歇了那心思!”
  谢十一爷听越千秋竟然直接骂萧敬先是废人,饶是他知道这一大一小之间不会计较这些言辞上的小节,还是忍不住为之侧目。果然,他就只见萧敬先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苍白的脸上表情异常从容。
  “我现在确实是废人一个,连动一下都很难,更不要说联络外头,乃至于亲自出面去做什么。但是,我至少还有脑子。就算南吴这些年来不遗余力在北燕渗透,甚至还笼络了谢十一爷你这样的辽东豪杰,可要相比之下,南京乃至于北燕,毕竟曾经是我盘踞过的地盘,不是你们的。”
  越千秋敏锐地听出了萧敬先的称呼问题。如果萧敬先自认是北燕人,那么应该是大燕和南吴;如果自认为是吴人,那么应该是大吴和北燕。可现在萧敬先就如同那些非两国之人似的用了中立的称呼,这家伙又有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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