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第5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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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秋水一般的眸子被洗过一样:"孟旦,你是个懦夫。国破之日,不敢殉国;受封之时,不敢拒令。但你既然选择苟活下来,就必须要记着:你还是我费蕊的丈夫,还是你阿娘的三郎。"
  那个锦囊里是盛沐所赠的那种可以养神的青苔。
  费蕊又重复了一遍:"所以,活着。"
  许久,才听到孟旦喃喃了一句:"蕊儿,阿母。"
  费夫人回头,看见李老夫人倚在门畔,正呆呆的看着孟旦。
  昔年风姿佳而美的李老夫人,几十年保养得当的面容,在出蜀路途中,一夜风霜老。
  她听见费蕊说的话,没有言语,只是抬起袖,擦了擦眼角,然后有些蹒跚地转身走了。
  蜀国宫中的女眷不多,美貌的宫女都留在蜀地。孟旦没有立后,自早年的妃子张太华意外夭亡,他正经有名分的妃嫔,也只有费蕊一位贵妃,以及存在感极低的一位昭容。
  除费蕊外,其他女眷以及诸位大臣走的都是水路入夏。
  三峡水浪深,两岸猿啼凄切。
  历经后唐与后蜀两朝的李老夫人,独自凄凉地卧在塌上,听着湍急的水浪怒卷拍船。
  她想从这里跳下去。
  当外面传来夏军看守兴奋的吆喝声。想起儿子昔年整顿民生官场的政令,以及最后他背缚荆条出城迎降的画面,老人的眼泪,忽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李氏本是后唐的嫔妃,被赐给孟旦之父,又辗转成了后蜀的嫔妃。保养的再好,她也老了。累了。
  儿子选择苟活,那她这个历经两朝老不死的,还要什么脸呢。也陪他苟活着,一起叫世人戳脊梁骨罢!
  夏主终于有了空闲理一理这位昔日蜀主的时候,听说了孟旦的情况与生活的一些窘顿后,赵钰德先是好意抚慰一番,重重封赏了孟旦,连他的家眷侍从一并赏赐,以抚蜀人之心。
  于是,孟旦撑着身子,与费蕊、李夫人一其进宫谢恩。
  夏主赵钰德,是个雄心大略的人,对于美人,虽然也看重,却没有弟弟赵光那么热衷。
  然而,费夫人的才名广为流传,军中诸位将领众口一词的传颂,加上民间传来"祸水亡蜀"的传言。
  赵钰德终于有些兴趣了。
  费蕊与孟旦一起拜见,过了片刻,费蕊仰起面容的那一刹,容光耀室,活玉生香。赵钰德握着玉酒杯的手一顿。
  执臣礼拜谢了英武年轻的夏主,回去后,孟旦的身体状况就更差了。
  七天后,蜀国旧主,孟旦暴卒。
  费蕊木木地立在塌前,看着面色已经彻底惨白,在塌上平静"睡去"的孟旦。她蜷起的手指蔻丹,将手心掐出了血而无所觉。
  李老夫人只是看了最后一眼儿子的遗容,就转身有些踉跄地走了。
  李老夫人出门后,被费蕊放在孟旦床前的岁虚灵笔忽然浮现在她面前。
  岁虚焦躁不安的在空中划出一行行金色的文字:我叫这傻蛋不要喝那些人送来的玩意,我明明给了他解毒的符咒,可是符咒还好好地在那,没被用......他......
  岁虚突然不划了,它不明白人类了。它有些迷惘和不甘地落在了非蕊手中。
  费蕊低低笑了一声,抬起手,捂住了眼睛,静静说:"不怪你,岁虚。三郎太胆小了。他不敢活着。不怪你,岁虚。"
  她平静地重复着这句话,身子却慢慢瘫倒在地上。
  寂静的室内,水珠无声打在地上。
  不久,有婢仆惊慌地喊起来:"夫人,老夫人,老夫人......"
  后来,婢仆说,那日,李老夫人并无哭泣,她但举酒酹,对着天叹道:“儿啊,你不能以一死殉社稷,贪生至此,我也因你而苟活在人间,不忍就死。现在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遂投缳而亡。
  夏主听到孟昶已死,辍朝五日,素服发表,赙赠布帛千匹,葬费尽由官给,追封为楚王。
  孟旦葬在洛阳,他的家属仍留汴京,费蕊遂入宫谢恩。
  年轻英武的君王,用淡漠的声音问她:"费氏,人皆以你为亡蜀祸水。你有何解?"
  费蕊猛地抬头,赵钰德微微垂下眼帘,纵横沙场的他避开了费蕊的目光。然而,费蕊仍从里面看出了许多男人看她时的某种热切。
  她忽然笑了,从容地自殿上站起,
  费蕊时年三十,只小了夏主不到十岁。她素服麻衣,不施脂粉。然而依旧是冰肌玉骨,皓齿黛眉,哀戚之时,哀艳动人。此刻一笑,却更是令光耀夏宫。
  她一步步,不顾宫人的呵斥,逼近了夏主的御座,她咯咯笑了几声,一向婉转若黄莺的美妙声音,此刻竟然显得尖厉若嚎:"蜀国如何灭亡,陛下还不清楚?还要听妾妇的辩解?"
  仰头,她用目光死死钉着夏主,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回道:"君王城头树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卸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当日,费蕊被留宿夏宫。
  不久,受封蕊贵妃。
  盛沐在长华仙境待了一个月,就即刻回转。长华上仙就把命人将她送到她说要去的夏京。
  盛沐刚刚踏入夏京,听街头巷尾都在谈论新近入宫的妖妃费蕊时,她大吃一惊,忙呼唤岁虚。
  岁虚有气无力的回应,让她眉头紧蹙,手掐法诀,决定即刻潜入夏宫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是翻了一些资料,但大体还是编的。筒子们如果觉得不符合历史,就当演义吧(这真的是仙侠,请看某鹿真挚的脸)......演义那玩意你懂的。
  文笔粗陋请谅解。
第86章
  盛沐寻着岁虚灵笔的气息,觅到蕊贵妃居处时,费蕊正对着模糊的铜镜,哼着蜀中小调在梳自己的长发。
  地上铺着有大团大团波斯菊的精美毯子,因为解开的头发太长,一直盘到毯子上,正盖住了一团波斯菊。于是,她弯下细柳腰,将象牙的梳子顺着逶迤流下的乌发,一直梳到不堪一握的脚踝边。低头的时候,露出一段凝脂一般白腻纤长的颈,似乎一折便断。
  难怪古时有见美人梳妆而感叹"我见尤怜"的女子。
  盛沐隐着身形,看着这一幕,即便同是女子,也颇为感叹造物的神奇。
  只是,在这种温腻妖艳,而格外楚楚的场景里、盛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在费夫人,或者说是蕊贵妃梳完一遍长发后,终于抬起头来。一段时日不见,费夫人显得越发美丽,那种美,格外精致,没有丝毫瑕疵。
  盛沐凝着眉宇,看了费夫人一许,忽然脸色一变,她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随后,她沉着脸,走出费夫人的寝殿,然后伸出手,手心浮起一颗星子。然后盛沐毫不意外地看着那颗星子飞向某个方向。她提步,跟着星子走向了费夫人所居寝宫的某个不起眼的侧殿。
  站在那个门环紧闭的侧殿前,盛沐毫无阻碍的穿墙进去了。
  这间侧殿也有可供休息的床榻,然而其华美幽丽的程度,几乎不像是住人的地方了,倒像是在供奉神佛的大殿。
  她掀开一重又一重的厚厚帷幔,果然在侧殿最里面,看到了一个小隔间。推门进去,就清晰地感知到了岁虚的气息。
  这小隔间里的布置更是精心,堂上供奉着一座用深色帷幕挡住了的神像。神像前,青烟缭绕中,香烛已经快燃尽。然而落在铜壶里的香灰有厚厚一层了,可见平素供奉频繁。
  盛沐走上前,掀起幕帐,里面的神像是木质的,有真人的一半大小,正双手合放膝上,端坐于幕帐中。垂目含笑,五官雕工精细,神情栩栩如生,身上的涂漆色彩清晰明丽,可见新漆上不久。
  这神像的样貌俊美,盛沐凝神一看,却觉十分眼熟。再端详片刻,她不由失声:"孟国主?!"
  这神像着实让盛沐颇为讶然,然而更主要的是藏在其中的某样东西。她淡下神色,平静道:"岁虚,出来。"
  看到神像没有反应,盛沐道:"我最后说一遍,岁虚,你若是再不出来,我也就不想听你的任何辩解了。"
  话说到这份上,神像总算有了动静,那木质的神像竟然好似活了一般,微微张开唇,自嘴中飞出一支散发着浅浅金光的笔来。
  岁虚笔浮在盛沐面前,显然知道盛沐此时的神色不大好,它就有些畏缩地软下了笔尖的毫毛。
  盛沐揉了揉额头,叹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父亲和我当初都说得很清楚了:画皮一事,不可为。"
  说到最后一句话,盛沐向神像看了一眼,语气少见的冷起来:"不要想着蒙混过关。还有,关于附体养灵一事,你最好给一个交代。"
  岁虚虽然是父亲留下来的。但是盛沐之父在当初打算把岁虚留给盛沐的时候就说过:此笔有一神通,名为画皮。此神通绝不可为。
  岁虚最初的来历,盛沐之父并未对她说起过。只说,曾经岁虚流落人间过一些时日,那些时候,人间正是妖魔横行之时,有一美女子,名为画奴,擅画天下生灵。妙笔能通灵,所画之物,皆是灵异若生。
  想要永久的美貌吗?画奴可以为你绘出冰雪肌肤,千娇百媚。
  想要不老的青春吗?画奴可以为你描出红润形容,霜发再青。
  想要盖世的英才吗?画奴可以为你抹出聪敏心肠,头颅神慧。
  想要非凡的神通吗?画奴可以为你涂出仙骨飘然,奇异术法。
  想要缠绵的柔情吗?画奴可以将你画成你心中之人最喜的模样与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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