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汉(校对)第13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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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的位置是黄河中部的广牧前沿。
  “匈奴人仓促而来,想要渡河必然需要打造木舟。草原缺少树林,我猜想伊稚斜一定不愿意浪费时间,会另外寻找河床浅的地段。我们的斥候也已经探查过来,这一段的河床较深,伊稚斜也必然知道这一点,所以……”
  林斌顿了一下,手指往上面稍微一移,指在了鄂沙河床地段。
  “所以伊稚斜会率军来到这里,并在这里驻扎休息。七万大军注定无法挤在河床地段,他们会分开驻营。”
  七万大军所携带的牲畜肯定不少,既然是活着的牲畜就肯定要吃草,数百万的牲畜所需要的食物十分惊人,如果匈奴人想要保证牲畜的食物足够,营地之间的距离肯定就不能太近,那么七万大军也就分散了。
  吕炎看到林斌皱眉,知道那是担忧匈奴人分得太散构不成合而歼之的条件。他也是皱眉苦思,该怎么才能让匈奴人集结在一起行军。无疑,想要让匈奴人集结在一起除了让匈奴人认为大战即将爆发、或者感到生存有威胁,不然匈奴人是很难无缘无故集结了。
  甲贺的豹军是在黄河西南岸,离鄂沙河床不是很远,出口道:“不若……使那半渡而击之策?”
  林斌的眉头没有松开,依然皱成一团。
  豹军离鄂沙河床近是不假,但是那里地势平坦,豹军根本无法悄悄地靠近,如果在十里外就被伊稚斜发现,伊稚斜还有足够的时间命令已经渡河的军队进行布防,只要渡河的军队拖住豹军,匈奴的军队依然还是能源源不断的开过河床,达不到突然袭击的效果,想要击败七万的匈奴军队自身的伤亡肯定会极大,而且都还不能保证能够击败伊稚斜的七万大军!
  当然,伏击计划早已经确定,现在之所以探讨是完善计划减少本方的伤亡。
  “末将有一言,不知可不可讲?”
  林斌看向吕炎,吕炎只有在觉得说出来可能得罪人的时候才会自称‘末将’。
  “末将以为大人太过爱惜士卒了!战争便是牺牲士卒获取胜利,若忧虑伤亡过重如何能放手一搏?若不愿士卒损伤,何故与匈奴人作战?”
  “贺以为吕炎虽然言过太重,但也并无出错。大人早已决定在鄂沙河床伏击匈奴人,定要有一部拖住伊稚斜本部,此伤亡乃为必然尔,牺牲此一部可让其余袍泽对其余匈奴人个个击破,以少换多,我等所愿也。”
  “正是!若无人率领正面攻击一部,末将愿往!”
  林斌依旧沉默,他是爱惜士卒么?当然爱惜!但是他决不是犹豫该不该牺牲哪一部,而是要深思细想,使用什么样的战术才能确保不会白白牺牲。他明白甲贺和吕炎都不是主帅,无法了解身为主帅的责任,他们两个只是统领,眼光无法看得更远。
  “吕炎。”
  “末将在!”
  “你从阴山到这里花了多少时间?”
  吕炎对时间观念不是很强,而且这个年代也没有审视时间的工具,想了一会仍旧无法说出确切答案,只模糊说应该有一个时辰。
  “噢……?数十骑需要一大约两个小时,那么两万大军至少需要两个半小时?”
  接触久了,吕炎和甲贺大概都知道林斌说话的方式,也知道林斌说的‘两个小时’是‘一个时辰’,不约而同的点头。
  又是一段压抑的沉默……
  林斌不断扫视地图,或许是由于光线太强,眼睛有些发酸,抬手揉了揉眼皮,这手才刚放下他却是抬头看向顶上的太阳,低头时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他愣了愣,用着飘渺的语气:“伊稚斜会选择在什么时候渡河?”
  这下换吕炎和甲贺愣神了,还是那个原因,这个时代的人对时间观念不重视,往往忽略了一些关键。显然林斌的提问就是整个事情的关键,只要猜对了伊稚斜渡河的时间,所有难题也就一击而破了!
  “伊稚斜知道阴山、沙海边缘有我们的伏兵吗?”
  这叫吕炎和甲贺怎么回答?
  “我猜伊稚斜不知道我们设下了伏兵,不然他不会领着七万大军撞过来。”
  林斌终于能笑了,既然伊稚斜不知道有伏兵,为了隐藏自己的行踪也必定不会派出太多侦骑探索,既然是想隐匿自己的行踪,断然不会在大白天渡河,那么会选择在什么时间?
  甲贺依然沉默。
  吕炎却是醒悟了过来,他一拍大腿,露出了狂喜模样,忍不住出口:“伊稚斜定会选择凌晨或是夜间?我军可接黑暗掩护悄悄抵近!只不过……伊稚斜会选择凌晨还是夜间?”
  甲贺也十分欣喜,但他的个性决定无论怎么欣喜都不会表现出来,稳重声道:“还请大人示下。”
  任何军事行动都存在巨大的风险,风险与收获可能无法成对等,但有时候不选择就是不行。
  林斌不想赌也得他娘的赌一把,赌对就大胜,赌错了就大败!
  “凌晨!”
  吕炎和甲贺听到了铿锵有力的声音,他们面面相觑良久,沉声重复:“凌晨!”
第二百零一章
志枭逆虏
  夜幕降临之前吕炎和甲贺各自返回指挥军队,他们回去后的第一时间需要马上率领本部向黄河进发,期望提前约三个小时逼近伏击地段,尽可能的拉近两军的间距。
  这一次军事行动不比以往,林斌不能亲身到达战场前沿,他需要在后面负责统筹,等待确定伏击作战合拢后给侧翼的匈奴部队致命的一击。无论在任何时候,等待永远是最难熬,夜幕降临后林斌便一直待在中军大帐,虽然已经确定作战计划但仍然还是不断研究地图,在脑海里推演所有可能出错的机率。
  一万汉军也是留在了原地,被一万神策军和后面赶来的三万仆从军围在了中央。这些汉军还没有预示到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个个依然是兴奋异常。
  或许是闷了,林斌出了中军大帐,他第一个动作是伸伸腰杆,发出了‘噼里啪啦’的骨骼爆响,随后接过草根子递上来的斗篷。
  “韩安国来了吗?”
  草根子绝对是一名合格的亲卫,他无论何时何地都在等待林斌的召唤,像极只要林斌一醒、一有需要绝对马上现身。听到问话,草根子又是递上了横刀,这才答:“还没有来。要不要派人催催?”
  “派人催!”
  林斌指挥不动那一万汉军,必需将韩安国接过来,让韩安国去指挥那一万汉军作战。
  草根子当然是应“喏!”而去。
  由于是待战状态,将士们注定无法进入军帐歇息,大多是在各自忙碌,忙完了的将士则是围在一起或聊天、或闭目养神。老兵知道应该怎么在战前让自己的心态和体力保持在最佳状态,而新兵……。汉军基本上没有参加过实战,他们只光兴奋不懂去节省体力,看得神策军在旁一直摇头,不明白自家大人带这么些皱儿过来干什么?
  “杀胡虏!”
  很是慷慨激昂的口号,他们喊得是脸红脖子粗,有些人更是抽出了兵器比划,像极这么砍下去砍的不是空气而是匈奴人的脑袋。
  林斌巡视期间当然看见了汉军士卒在吵吵闹闹,汉军的军官似乎也不懂怎么带兵,只是那一边笑嘻嘻看着而不阻止。林斌得承认他看得有些愣神,一支没有经过战争淬炼的军队,无论它训练得再怎么刻苦永远都是一支没有经过考验、不能相信的军队,他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郁闷,最终还是派人召唤汉军的将领。
  汉军的建制显得有些怪异,正是这种怪异让汉军在初期屡次吃亏,汉军是二伍为一什、设什长;五什为一队、设队率;五队为一屯、设屯长;四屯为一曲、设曲长;到了曲之后,汉军的‘部’数量没有硬性的规定,可以是四曲为一部、设别部军司马;当然还有五曲为一部、设校尉。往上就更为混乱了,比如‘军’也叫‘幕府’,一名将军可以是率领两三部开设‘幕府’,也可以率领十几部开设‘幕府’,‘幕府’下面有自己的幕僚、文职官员、门客等等,还可以设立‘都尉’一职用来掌兵。当然,‘开府’的将军除了无法决定自己的敌人是谁之外,他有自己的决事任免权。
  谁都无权是评论哪一个朝代军队编制合不合理,毕竟每一个年代,设立起来的编制都应该有它的优点。打个比方:如果让现代编制的军队去和古代编制的军队进行肉搏战,该会是哪个编制占有优势呢?毫无疑问,根本没办法得出结论,既然无法得出结论,有什么资格去否定?
  现在,林斌一个召唤一下子就来了两个校尉、四个假都尉。假都尉的‘假’字绝不是说这个都尉是假的,这里的‘假’和‘副’是同一个用法。
  “即将大战,你们麾下的士卒这么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汉军的军官们被林斌一喝,喝得有点莫名其妙。
  梁校尉说道:“护汉侯,大战在即,都尉(韩安国)却迟迟不到,我等实难约束。”
  林斌应该知道了,这些汉军的军官是起疑了,故意不约束士卒是想让林斌交出韩安国,没有看见韩安国,这些军官肯定还会做出其它事情,一直到韩安国出现才会消停。他也不再开口,只是静静地扫视前面的两个校尉、四个假都尉。
  这些汉军的高级军官被盯视时最开始只是感到讶异,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感觉站在对面的林斌脸色越来越冷,眼神也越来越锐利,一股强大的气势压迫得他们忍不住降缓了呼吸的节奏,等待林斌踏前一步,他们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从死人堆爬起来的煞气,长久带兵形成的威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用时间累积起来的气势。这个时候的人对这种气势有很多种称呼,例如:将军的煞威、主帅的威严、霸者的霸气、王者的王者之气、皇者的王道之势。(可惜被YY过头了,许多写手连真正意义的王霸之气、王者之气都没敢写)
  不管是什么气势,林斌这一步像极践踏在几名汉军高级军官的心脏上,不断的压迫,让他们连呼吸都不敢。
  “战无不胜的护汉侯……”
  “传说中的杀人魔王,一战坑杀近百万胡虏。”
  “西河之战,眼前的这个人亲手砍掉了五千颗羌族人的脑袋!?”
  毫无疑问,乱七八糟的想法会慢慢统一,只剩下“他想干什么”这个疑问。
  林斌心里在想什么呢?他在想“现在的汉军还不是那支经过一连串对外作战胜利,养成自豪心理,对胜利有绝对渴望的军队。”他觉得有些讽刺,似乎因为自己的存在,在数十年后会出现在汉国军队上的气势被‘接’到了五军身上?
  林斌看见几名汉军高级军官额头上冒出汗水变得油腻腻,他往后退了一步,退后期间可以清晰的听见几名汉军高级军官终于大口大口呼吸发出来的抽气声,听得是摇头叹息,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汉军高级军官的素质了。
  “士卒多乱,喧哗获罪;官长懈怠,军卒丧命;军纪不严,不可为军。你们的韩都尉马上就到,约束士卒节省体力准备厮杀吧!”
  而似乎,林斌前面念的那一段是出自汉国开国功臣韩信的‘治军令’,并被汉国的开国皇帝引为至理名言,汉军的高级军官对那句话不会陌生,他们听了尽管呼吸还不是很顺畅,但也明白做法有欠考虑。
  这些汉军的高级军官瞧瞧神策军的营地,再看看仆从军的军营,这两个军营一点吵杂声都没有,他们再看看自己的营地,士兵胡乱奔跑、大喊大叫、像市集多过像军营。两相对比之下皆是面面相觑……
  “听从护汉侯吩咐!我等立刻约束士卒。”
  ※※※
  漆黑的夜空下,草原微风轻轻吹拂,旌旗的旗面随风飘扬,发出了猎猎声响。
  无穷无尽的黑色吞没了世间万物,同样为黑色的涌流从西南边不断往前压,沉默中的虎狼之士,他们队列整齐,骑在战马上的身躯随着战马迈动四蹄不断晃动。那一双双在黑夜里盯视前方的眼睛可比天上繁星,那是一种看上去平凡,但却无比璀璨的战意昂然的眼神,它属于每一个随时准备厮杀的战士。
  厚重的马蹄踏在草皮上面,碗口一般大小的马蹄一曲重新抬了起来,然后又是重重踏下去。不断被践踏的草皮成了杂草与泥土的渣滓,一路延伸过去,直到最前方。到这里,视野往上移动,最先看见的是包着铁甲的马腿,胯前鱼鳞形状的马甲,顺着缰绳瞧,握住缰绳的骑士全身套着黑色的重甲,夜色仿佛不能阻碍他的视线,那双不断寻视的眼睛依然眨动着像极是在寻找猎物。
  “行军一个时辰了,目前该是在鄂沙河床前的二十里处?”
  有星辰作为坐标让黑夜行军的难度减少许多,三万豹军一路行军没有被耽误,提前大约半个时辰到了预计的位置。
  “燕戈何在?”
  燕戈亦是全身套着重甲,他听到呼唤马上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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