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天下(校对)第28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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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高力是一帮孔武有力的家伙,他们来自各族,是石宣精挑细选出来的凶残之辈。尝试由顶部发动进攻的东宫高力,他们现在面对的是随时可能从下方捅出来的锋利长枪,被命中脚底板绝对算是幸运,惨一点的是被捅到卵蛋。
  不管是脚底板、双腿、卵蛋,东宫高力受伤了不免是会倾倒,倒下去就有身躯要被捅成破抹布的觉悟,他们的反应也还算迅速,汉军反击之后放弃攻击向后撤,还真的给跑回了大半,一些着实撤不回去还活着的则是发狠地跳进滚滚河水。
  “这招同样可以学。”李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左手握住一块文牍,右手拿着毛笔,一边记下来一边说:“他们的花样还真是多,完全值得借鉴。”
  冉闵像是做了一个撇嘴的动作,没有掩饰自己的嫌弃:“大汉的军队作战模式一直都很刻板,早就该尝试多样化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嘛。”李坛少有地反驳冉闵,说道:“像是我们不断交手的赵军,他们的将校还不知道有多么羡慕咱们部队的刻板。”
  “本将说的不是纪律和韧性。”冉闵真的是万分的嫌弃,说:“本将说的是来来去去的硬碰硬,交战也是来来去去的那一套。”
  “这个倒是……”李坛无从否认而起,苦笑说:“箭阵攻,其余冲,其余受阻,箭阵攻,箭阵攻完,其余冲。来来回回就这招数。”
  冉闵还是第一次听到那一句像绕口令的话,品味了一下,一阵“哈哈”大笑,拍着大腿说:“就这一招鲜,大汉还打下了偌大疆土。”
第442章
已经到这地步了?
  甭管是看着多么愚蠢的行为,它只要有用就是一个好的办法。
  得益于远程兵器的优势,其实相对重要的还有不会断层的物资补给,汉军箭阵在当今之世可谓独步天下,一路过来就是作战时利用箭阵配合各兵种作战。就是这么一招鲜想要破解也不会显得容易,除非是列国的远程攻击武器比汉军远,要不只能是拼着巨大损失死冲,冲了还不一定有用。
  强弓劲弩离得远了对具装重步兵的杀伤力有限,对身穿皮甲乃至于是没有着甲的士兵来讲则会是噩梦,石虎肯定也是知道这一点,要不然不会派遣龙腾卫士过来。
  要真实且明白地知道一点,偌大一个石碣赵国也就武装出三千甲骑具装的铁骑和八千的具装重步兵而已,还是长年累月才有的底蕴,李菟一下子得到一千甲骑具装和两千具装重步兵,充分说明石虎对棘津战场的重视。
  三处桥梁之上的情势已经发生变化,盾墙互相推挤的角力使得左右两侧的士卒有不少人掉到了滚滚河水之中,再来是龙腾卫士的盾墙没有互扣和门栓之类的装置,理所当然是龙腾卫士的盾墙率先开裂。
  场面依然是人挤着人,失去盾墙掩护的龙腾卫士开始尽可能地挥击手中的武器猛砸汉军盾墙,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响声充斥着战场,汉军盾阵之内却是突然传出大吼,那是一声声的“刺!”,每一声伴随着不知道多少锋利的长枪从盾牌孔洞中捅出。
  盾阵之内,抵着盾墙的士卒尽可能地侧身,他们后面是两名士卒一块操作长枪,军官每喊一声“刺”,两人合力控制的长枪就是往前猛刺,刺出的枪头次次都能感受到阻力,枪头捅出去还是白色,被收回之后必然是带着血迹。
  从盾阵之外的视野看,两军的最前方位置,汉军的长枪不断来回伸缩,处于前排的龙腾卫士哪怕是看到有枪头捅来也根本没地方躲,导致的是龙腾卫士这边前方不断有人倒下,可是后方的龙腾卫士依然还会是往前推挤,很快地面铺满了尸体,由人体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桥面,血液顺着低洼的区域流去,顺着排水孔落入到河中。
  其实河里面现在已经满满都是人体,有早先死掉已经被泡得膨胀的尸体,也有刚刚掉下去的人。刚刚掉下去的那些,身穿重甲落水连扑腾的机会都没有就是直接沉下去,可还能看到一些没死的人死死抓住可以借力的地方被河水冲刷着苦苦挣扎。
  “笨是笨了点,胜在稳重。”李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感慨,放下单筒望远镜,说道:“每前进一步都是带着鲜血,都已经将河水染红了。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大河的水肯定是不能饮取,要是不收拾河里的尸体……很可能会爆发瘟疫。”
  “……”冉闵根本就没有想过那些,他满是无所谓地说:“有次与王上闲聊,似乎是身毒还是什么国家,他们那边的人死掉是进行水葬,导致最重要的城市河流里面满满都是各种尸体,活人还会生饮河水,会在里面洗澡。所以很难想象他们怎么没有爆发瘟疫。”
  “还有这样的国家?”李坛觉得难以想象:“该不是他们压根就不会染上瘟疫这种病吧!”
  冉闵摇了摇头,注意力再次转向战场。
  已经有两座桥梁上的汉军开始稳健向前推进,那是一种不断捅出长枪的盾墙杀着人在前移,行进的速度看上去非常缓慢。
  “有些推不动了啊!”小七能够感受到庞大的阻力,他与处于第一排的袍泽都快将吃奶的力气给使出来,盾墙却是依然只能稍微挪动,不由向后面喊:“地上的尸体太多了!”
  立刻就有军官下令:“前排换人,力竭的人到后面休息。”
  那已经不是换不换人的问题,是盾墙前面的尸体真实太多,尤其是盾墙已经往前推了一段距离,层层的尸体堆起来的阻力更大,甚至是捅出的长枪基本是鞭尸行为,活着的龙腾卫士还刻意将战死同伴的尸体在堆叠。
  身在后方的李均得到汇报,请示了一下才向本部下达新的命令。
  差不多是李均传达新军令的同时,最后一处的龙腾卫士盾墙也是开裂,然后就像是另外两处那样上演一边倒的屠杀。
  换作是其它石碣赵军面对只能被屠宰而无法有效还手的遭遇,估计是早该掉头跑掉,可龙腾卫士虽然是没有什么有效反击手段还是坚韧承受,甚至是一边给汉军的推进造成阻碍还会有凶狠的人攀上尸体堆尝试进攻。
  场面看着挺激烈和残酷,可实际上双方第一线接触的空间太小,尸体是堆成了堆看去很恐怖,死掉的人却可能只有数百。
  “木排造多少了?”冉闵的视线没有转移,问的人是张石:“什么时候数量能累积足够?”
  汉军的行军长史身负出谋划策的责任,管的还有军纪和后勤,张石还没有出谋划策过,军纪插手也比较少,后勤方面倒是尽心尽力,听到问话立刻答道:“已经造出两千二百个,最迟明天就能达到数量要求。”
  舰队先是被堵在棘津战场下游,后面更是干脆被调去它用,比如徐正率军北上,还会有更多的部队需要经由舰队运输到北岸,压根就没有抵达棘津战场的打算。
  冉闵不能因为舰队不来就死盯着桥梁,他专门勘探过附近的水域,古人选择在该河段造桥不会是没有道理,不说已经造桥的河段水流,附近的河面也不会缺少水流平缓的区域,那除了强攻桥梁怎么也该尝试建设浮桥渡河。
  正副主将目前是处于只能观察战场的空闲时间,应该做什么干什么更多是基层军官以及士卒的事,主将和副将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交战第一线得到新的命令已经在执行。
  “开!”
  阵阵的吼声中,撤掉互扣的盾牌在金属的摩擦声中裂开,下一刻是有尸体滚动着倾斜而来,处于第一排的汉军士卒只能是扎下马步承受。
  盾墙裂开的瞬间,汉军的具装重步兵不是立刻向前推进,是抓紧时间将挡路的尸体丢下河去,以至于从外围看去是一幕不断有尸体从高处落下砸在河里泛起一阵阵的水浪。
  龙腾卫士的反应并不慢,他们发现汉军自行裂开盾墙是狂喜,不用有谁下令身在第一排的人就是吼叫着扑上去。
  说是扑,身穿重甲还能灵便到哪去,无非就是踩着沉重步伐向前,不小心还要被尸体绊倒,倒下去的人也别想爬起来,不是因为身上甲胄的重量就是被后面的人踩踏。
  攀过尸体堆的龙腾卫士每个的面甲之下都是满腹狰狞,他们止于目前为止根本就没有得到后撤的命令,实际上体力的消耗完全是到了极限,但每个都还保持着足够的凶狠。他们吼叫着前进,面对的却是一排又一排刺出来的长枪,那是汉军撤掉了盾墙之后由手持长枪的士卒处于第一线。
  此时此刻的李菟脸上表情无比阴沉,他对龙腾卫士的期待感十足,交战后的情况却是没有朝期待的方向发展。
  刚刚抵达的石碣赵国中军将军张春是与李菟并排而站。张春是石勒时期的老臣了,石虎干掉自己的侄子篡位后,张春因为在其中出了力得到奖赏成了中军将军。
  “汉军已经从阳平、顿丘等郡渡河北上。”张春并没有带援军过来,来向李菟通报新情况的同时,是作为副将就待在棘津。他是蹙眉在观看桥梁的战况,忧虑地说:“十几万的部队围攻朝歌的汉军,那么多天过去连第一道营盘都没能攻下,陛下那边……有打算撤往邺城。”
  “大河这道天险对汉军根本造不成阻碍,大军辎重一天比一天见底……”李菟了解石碣赵国的实际情况,苦笑说:“现在根本就是硬撑着,撑到燕军抵达,与斌王子合力击败冀州的汉军。现在要是撤往邺城……国就将不国了。”
  有些话是不能明白说,石碣的高层对石虎越老越残暴和糊涂只能是在心里面想想,比如地石虎将破局的希望摆在慕容燕国身上就感觉荒谬。
  “是谁向陛下建议撤往邺城,难道没想过可能造成全面崩盘?”李菟已经不止是苦笑,完全就是呈现满脸的铁青:“一旦大河边上再无军队,不是任由汉军全面北上?大河沿线都挡不住汉军,还能期望能够在邺城挡住?邺城还是挡不住,下一步是撤向哪?”
  张春默然无语,他还有些话没有向李菟提起,比如朝中已经有了多种吵闹,主流的意见是鼓动汉境之类的地方豪强作乱,逼迫汉军不得不撤军平叛,要是在不行就割让幽州给慕容鲜卑换取全面的支援,甚至是出现了应该撤往并州一线的声音。
  “汉国扩张速度快,对地方也不是我们的管理方式。”李菟看着战场上的汉军推进虽然缓慢却是稳健,口中说道:“现在只能是硬撑下来,加紧鼓动那些人在汉境腹地暴起!”
第443章
说不得要争锋相对
  石虎最近遭受的打击颇多,造成最大震动的是明明包围了朝歌的汉军,可是围困起来打了那么久竟然攻不破,可以说桓温所部的表现真心是有够打击石虎面对汉军的信心。
  不但是石虎,应该说石碣赵军举国上下的信心都在瓦解和崩溃,那是石虎亲率羯人本族军队上场之后,引发的一种连环效应。
  不说羯人本族没有摧枯拉朽地击败或是消灭汉军,看着反而是处处僵持和吃亏,对非羯族的那些人来讲根本就是“爸爸也打不过,我们就更打不过”,对羯人本族则是“啥时候冒出这么一批硬茬子,不好搞”。
  甭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人心都难以琢磨。有信心的时候干什么都会很有底气,办起来成功率大且风风火火。没有信心的时候做什么都会迟疑乃至于是心虚,自己都不相信能够去完成那件事情,做起来又哪能会有多高的成功率。
  “是啊,十多万人围着一个被困的敌军营盘打了那么久,竟然是攻不破。”张举同样是石勒时期的老臣子了,他的身份和地位,再加上与石虎的关系,能够说一些真心话:“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汉国与其它国家不同,看实际交战情况不是我们能够短期消灭,尤其是……各族开始有了异心,我们最好还是从长计议。”
  现今天下与秦、汉、晋的大一统时期不同,建国的国家就有七个,大大小小的势力更是无法说清楚。一些国家看着是国家,可实际上内部的山头林立之下很像是诸侯割据。
  拿石碣赵国做例子,统治地位的是羯族,可是羌族和氐族的整体实力也不差劲,差别就是羌族和氐族内部又有自己的分裂难以团结。除开羌族和氐族之外,像是匈奴和鲜卑也具有一定的实力,更不用提数量庞大的杂胡部落。这样的石碣赵国明面上是一个国家,实际上就是一个多部落联盟。
  东晋小朝廷那边的情况,司马皇室成了招牌,做主的是门阀和世家,造成的事实就是长江以南实际上是一种大小领主自治的现状,差别就是门阀和世家玩得比较文明一些。
  “事情的确是糟糕。”石虎现在看着挺正常,看不出有一丝残暴的影子,甚至可以说有一股颓废的气息:“朕有些不明白,难道国号是汉的国家就注定强大,刘彦用了什么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建立这么一个国家?”
  对了,石虎是在一个月之前又称帝,那是报复东晋小朝廷撕毁盟约。
  东晋小朝廷连续大败之后,长江以北的大片疆域被汉军占领,损兵折将还让国丈褚裒被俘。他们觉得自己没有做好全面开战的准备,汉国同意褚裒被赎回之后,不管是蓄积实力还是什么,近期很是老实。
  这是石虎第二次称帝了,除开报复东晋小朝廷之外,琢磨着也是想要提振一下全国士气,目前看来却没有多大的卯用。
  “族人才是根本,族人在则实力在,族人拼没了太多就什么都没有了。”张举说的这个是胡人的一种思想,长久的游牧使胡人对领土的概念很淡薄,与土地相比起来更重视人口。他沉默了一小会,说道:“能鼓动汉境的那些人乱起来是最好,趁汉军回撤,大赵争取时间全力备战。不过……是时候对并州和朔方进行经营。”
  “朕知道。”石虎话是那么说,眼眸里却满满都是阴戾:“中原绝大多数地区都不适合骑兵作战,真要和汉军决战应该是发生在平原。”
  但凡石碣有一些疆土观念,就不会说将绝大多数的羯人集中在襄国附近,其余地方是放羊似得让各族胡人自治。
  长久以来,只要地方上能够交税的话,石碣统治阶层真心是不会去管地方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治理方式,他们自信于自己的武力,认为只要羯族的武力够强,各族会蹦跶却不敢不服从,事实也证明在刘彦崛起之前各族根本不敢违抗来自石碣统治阶层的命令。
  “若是能够在大河沿岸击败乃至于是消灭汉军则更好。”吴进这个僧人近期是石虎的跟前红人,一切只因为他的预言成了现实,也就是石碣的统治地位遭到了威胁,差别是威胁石碣统治的是汉人而不是晋人。他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曰:“陛下广派人手鼓动众生,是在为佛祖造福众生,众生必然听从陛下号召。”
  按理说参议军国大事不应该让一个僧人出现,然而吴进就是这么堂而皇之位列其一。看模样他不但能够参与,还具有一定的话语权?
  沙门现在已经有建立佛国的思想,走的是自上而下的一种信仰传播路线,像是吴进这等中原皈依沙门的人最为激进,反倒是西域来的那批僧人看似温和。
  石虎咧咧嘴算是在笑,环视众人一圈,说道:“事情要办,后路也要准备。”
  距离枋头约两百五十里外的秦亭,刘彦骑跨在战马之上看着面前的滚滚河水,河水之清澈可以使人看到浅处的河草,比较碍眼的是时不时就会漂过几具看着被泡得膨胀的尸体。
  秦亭的北面是阳平郡,那边现在已经不是石碣赵国的疆域,徐正率军北上之后,原本与李匡激战的曹伏主动后撤,大半个阳平郡已经被汉军所占领。
  “这么说来,各地确实有不稳?”刘彦问的人是纪昌。他视线是在北岸扫视,语气有些慎重:“是局部不稳,还是全面不稳?”
  “王上,河内郡、荥阳郡、河间郡、渤海郡、等等这些刚刚占领或是与石碣比邻的郡动荡已经发生。”纪昌同样是骑着马,立于刘彦半个身位后方,脸冷的就像是冰块,说:“民间传出谣言,说我们会大肆清洗地方上的胡人,必将杀个伏尸百万。我们的确也是在清算胡人,他们是怕到极致狗急跳墙了。”
  “清算是必然的。”刘彦从来没有打算放过一些作恶多端的人,不止是胡人,晋人也是。他说:“现在还仅仅是边境区域的动荡,必将是会向腹地席卷。”
  汉国这边对清算和处理一批人并没有什么争论,却也不是那种只看族群不看善恶的一概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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