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天下(校对)第49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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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的社会情绪是怎么样?军方集团需要一个战场来建功立业,贵族以及望族因为控制的商贾在西域一再损失惨重需要教训西域人,大复仇主义(当时最为风光的儒家公羊派)需要用痛击西域来证明自己学说的严肃性,全国百姓也觉得一直在杀害同族的西域人需要得到教训,那简直是没得说了,反正就是干他娘的。
  大宛之战是汉人迈步走向西域一个新的开始,也是当时大汉对匈奴之战的一个战略布局,追根到底还是惠及了所有的汉人,控制西域之后带来的新物种就是到了现代还存在,再来是没有西域人再敢随意杀死汉人。
  那是因为只要死了一个汉人,后面就会有汉军呼啸而来,能交出凶手自然最好,要是交不出凶手,汉军吼着“复仇”而干死一整个部落或城镇的事情真的不要太多。军队如此的给力,自此之后汉人在西域就是特级阶层,西域人真的是将汉人当成祖宗在伺候。
  为什么“汉”会从一个国号变成一个民族的名称?是汉帝国武力之强盛,也是汉帝国努力在保证每一名汉人在异国他乡都能被异族当祖宗伺候。正是因为有过汉帝国时期的骄傲,才有后来人怀念以及追求,民族之名由此诞生。
  一个不愿意为国家子民对外发动战争的国家不会得到丝毫的怀念,甚至是对内残忍暴虐,对外软弱无能,将国内人民愚昧成愚民,视外出子民当做“弃民”,坚定认为是“蟊贼”,这样的国家面临存亡时刻又有多少人愿意去保卫?
  刘彦是深切知道一点,至少汉帝国遗留下的精神里面,有没有控制西域是作为一个“考验”。
  西域对中原王朝的重要性是有着无限的高度,才有曹魏面临内战严峻的时候依然咬牙进军西域,也使曹魏得到中原百姓更进一步的认可,后面的司马一家子执着要控制西域也是相关的考量。
  再往后的历朝历代,能够控制西域就是强国,无法控制西域则为弱鸡。事实也证明能不能控制西域对中原王朝的重要性,能够控制西域至少会有一代的强盛,不能控制西域则是建国到亡国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弱鸡。
  其实不止是“中央帝国”有这样的觉悟,连带全世界都是以能不能控制西域来评估中原王朝。那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西域离中原核心太远,既然中原王朝能够控制西域,自然代表着这个中原王朝腹地肯定安稳,国力强大才有能力将手伸得那么远。
  另外一点就是,西域是东亚与中亚……乃至于遥远西方的一个交流窗口。
  打个简单的比方,北宋和南宋从真正意义上未必真的是弱,至少在经济和文化上有很雄厚的实力,可当时很多中亚国家根本就不知道“宋”这个国家的存在,那是因为他们与“宋”的交流被辽国和金国截断了。等待阿拉伯人崛起之后掌握海路,欧罗巴那边甚至是将辽国当成东亚的“正朔”之国。
  在目前这一代,经受连野兽都不如的悲惨之后,属于汉人的新国家建立,正是最要自尊心和自尊心最脆弱的时候,全国咬牙坚挺跟随刘彦的意志不断征战,那是不弄死曾经欺压过自己的那些异族,那口气就出不去,就无法得到尊严。
  复仇的同时,功名利禄也是随之而来,人们只会下意识去忘记战死的人,去羡慕获得军功而改变自己人生的人。他们举目四望,似乎那些曾经欺压过自己的异族不是被弄死,就是剩下那么一小撮在苟延残喘,一时间只有一个想法,只是复仇已经无法满足了,需要更多的敌人,更多可以建功立业的疆场。
  汉国对笈多王朝的战争就是一个体现,追求获利军功的前提下,对航海不熟悉又怎么样,万里迢迢跨海作战也不是问题,俺们汉人就是要学先汉的先辈,就是要不畏艰辛,不恐路途之远,只要有军功能立,反正就是干啊!
  对笈多王朝的用兵会很有限,只能满足极少一部分人对军功的追求,没能插手的人内心那个叫急切,尤其是以中下层为甚。这个中下层不单指军方,还有无数想要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百姓。
  国家废墟处处,需要舔伤口恢复内政,那是治理国家的高级中枢大臣(文官)需要去考虑的事情,武将阶层不是不清楚这一点,可他们是武将啊!
  对于武将来说,国家困苦什么的从来不需要他们去考虑,他们想要的就是寻找敌人,杀死敌人,能够灭其国家则为至高荣耀,专门盯着这一点就足够了。
  “机会啊!”徐正简直无法按耐住内心的雀跃:“波斯人,简直是大好人哇!”
  一众武将猛点头,对他们来讲只是对笈多王朝用兵是远远不够的,那边就是再有增兵,撑死了就是再增加一个常备军参战。而一个常备军对他们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只能塞进去一个郎将、三个校尉、五个军侯,简直就是狼多肉少。
  不要说是军官了,一个常备军的一万五千人谁又能够经得起出征的诱惑?他们想要增加自己的田亩,想要多几个奴婢,想要爵位更上一层,老老实实待着天上除了掉下雨水与雪,啥玩意都砸不到头上,有太多的想要都是建立在出征之上!
  曾经的秦军为什么会闻战而喜?就是因为所有想要获得的,都能在战场上获取!
  先汉基本上也是和秦军一样,甚至可以说先汉比先秦更加重视军功也尊重军功,其中就有一条“非军功不得封侯”,哪怕是国舅啥玩意的,也需要至少去战场上走走,封个侯才不会遭受非议,也能得到更多的尊重。
  汉武帝刘彻时期,之前的贵族能被扫进垃圾堆都被扫进去,可是战场建功封侯的却是一再冒出来,还都得到难以想象的利益,结果就是全民族的奋起,全都化身为战争狂人了。
  “草原一个师,东北一个军,陇西两个军,平蛮校尉部两个军……”冉闵吃肉之后在剔牙,很不满地地说:“太少,太少了。”
  冉闵是刚从草原回来,他回来之前亲自带着一个曲去西高车境内走了一遭,杀得那个叫人头滚滚。跟随出征的一个曲,活着的、死的了、残废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至少有斩首一级的军功,更多的是来个爵位“二级跳”,要不是二十等爵有相关限制,仅是依靠敌人首级记功的话,就不止是爵位“二级跳”那样了。
  君王巡视队伍已经反转回到长安,差不多又是到了一年的述职时期,该回到中枢的先后都会回来。
  “王上不是不想收复西域,只是……”冉闵毫不掩饰地说:“只是那帮人(指文官)太能扯了。”
  刘彦又怎么会放弃收复西域,是收复西域没有那么简单。
  仅是调遣军队进军西域的话,汉军会遭遇何等程度的抵抗暂时未知,但西域各国是绝对经不起汉国的“收复失地”,汉军一次打不下来,那就打第二次、第三次……直至西域重新回到汉人的怀抱。
  之所以说汉国收复西域复杂,是刘彦一开始就不认为西域是汉军征服的终点,相反是汉军向外征服的起点。
  恰恰因为西域是汉军向西征服的起点,该怎么来收复西域,将西域收复之后又该有什么动作,那就是很值得思考和去进行部署,甚至是能关乎汉人未来的民族走向。
  徐正、冉闵……等等的一些人,到了他们的级别,该知道的事情基本都要知道,其中就包括刘彦为什么推迟收复西域。
  “之前我们不知道萨珊是什么情况,现在多少是有点判断。”徐正说出了刘彦所推迟收复西域的原因之一,又说:“王上所忧虑,是大汉内政不修,收复西域之后立即与萨珊交恶,甚至是爆发战争。”
  没胡扯啊,之前刘彦真的是要考虑一点,比如收复西域会不会立刻和波斯萨珊爆发国战。毕竟他真不知道波斯萨珊麻烦也是一大堆,甚至是不知道西域和波斯萨珊中间还隔着匈尼特人,倒是记得唐军因为收复西域和阿拉伯帝国碰上,双方是真的因为西域的所属权干了一仗。
  一个国家还没有从战争创伤中走出来,国内废墟处处,田野满是荒芜,这样的国家真没底气去爆发什么国战,尤其是与实力强大的强国打国战。
  刘彦计划中的收复西域,该是给汉国十年的时间来处理和建设内政。中间也不是什么都不做,比如彻底将慕容鲜卑和拓跋鲜卑扫入历史垃圾堆,将柔然打残或是直接消灭,甚至是东高车也该灭掉,完全断绝东面的威胁,然后才是向西进军。
  现在,汉国已经知道波斯萨珊自己掉进了泥坑,国内叛乱不断就不说了,对罗马的战争也不顺利,等于是汉国向西并不会遭遇来自波斯萨珊的威胁。
  另外,波斯萨珊似乎很希望汉国能够向西,至少是对汉国重新控制西域持欢迎态度。这一方面对于汉国来说其实是无所谓的事情,波斯人欢迎或者不欢迎,汉人想要拿回西域又关他们屁事,汉国所忧虑的不过是准备不足的前提下爆发国战。
  剽悍如冉闵,也知道国内一团糟的时候,真不能与实力强大的国家交战,尤其是陆地能往来的前提下。
  像笈多王朝那种走海路的,得说是汉国上下对大海陌生得很,就是因为陌生,真没想过汉军在前方战败,阿三会不会杀过来的相关问题。
  “王上已经意动。”徐正说的是刘彦命谢安一年内解决西强山的敌军:“却是我等的机会。”
  刘彦并没有直接说要进军西域,可他对谢安的命令已经说明了一切,不解决陇西郡的困扰,汉军又怎么可能在路途中有威胁的时候西进。
  “却不能由我等鼓噪。”李坛在这种场合还是得出声:“需得如先汉。”
  要是没点文化,还真听不懂李坛是个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西汉旧事,对匈奴的开战是全国的意志,不是简单的几个人所能推动。
  徐正当即点头:“正该如此。”
  谢安本来是不想说话,却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以何为限?”
  谢安说的是进军西域,可要动用多少兵力,规模又是怎么样,又是以什么程度为目标,那是因为牵扯到夺回西域之后,汉国的西进政策。
  除了刘彦没人能回答谢安,包括徐正这个太尉在内的所有人,他们只能执行来自刘彦想要的。
  “总之先让那群人别聒噪。”冉闵就是这么直接:“剩下的就如睿才所言,声势要搞起来。”
  众武人没昏了头脑,他们也知道内政还是要建设,就是等不了那么久。现在他们已经有了进军西域的契机,就算是拿着夺回西域经营西进桥头堡的借口,也绝对是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问题是还要扫清障碍,比如刘彦已经明确表示要修内政,不能朝令夕改。
  “有呼声还不够的。”谢安注定要比非世家子出身的众人更懂得其中弯弯道道:“君王顺应民意是为王道不假,却依然不够的。”
  当下,谢安就将其中的弯弯道道稍微说了一些,比如君王哪怕有推翻先前决定又该有什么先决条件,听得一些人眼睛发直,不少人真就不知道一件事情可以那么复杂。
  “就是让西域人自己先跳起来,让我们有动手的借口嘛!”冉闵忍不住吐槽:“说得那么复杂。”
第712章
我们是汉人啊……
  其实现在的西域各国就已经在跳了,他们先前需要应对张氏凉国的压力,多次组成联军与张氏凉军在鄯善境内爆发大战,尤其是那一次蒲昌海(罗布泊)的大战西域联军成功地打破了张氏凉军西进的信心,才有了张氏凉国停步在鄯善的后续。
  现如今的西域,乌孙已经伴随着匈奴和先汉的相续灭亡而衰弱,相续崛起的是车师和龟兹,又以龟兹的崛起速度最为迅猛。
  龟兹之前是怎么样的国家并不重要,到了司马一家建立西晋的时期,龟兹已经转变成为一个商人之国。他们向东跟中原王朝展开贸易,向西则是将从中原王朝采购的商品进行转卖,通常一转手就是获得数倍乃至于是数十倍的利润。
  国家有钱了,那么肯定是能够建设得起来,再来是龟兹很是超前地执行了一项国策,龟兹人不能打就雇佣刹车人、轮台人、疏勒人……反正只有不接受龟兹雇佣的人,没有龟兹不想雇佣的人,结果是龟兹因为有钱的不断雇佣之下,龟兹的疆域竟然是一直在增加。
  目前的西域没有三十六国那么多,剩下的也就十来个,疆域分布却是比较复杂,拥有分离于己方本土之外的“飞地”属于正常现象。会出现这种状况,是西晋对西域的一种策略,显然也是得到了成功。
  在张氏凉国西进之前,因为司马一家的西晋耻辱的死掉,一时间没了宗主国的西域各国其实是互相打来打去,还是因为张氏凉国的西进才迫使西域各国不得不联合。
  “鄯善本为楼兰,于孝武皇帝时期倒向汉室,经匈奴联合车师灭国,复国之后改名鄯善。”谢艾对西域很熟悉,之前已经讲了不少西域的事情,后面主要集中在对鄯善的讲解:“鄯善臣服汉室之后又灭了两次,一次由汉室所灭,另一次为匈奴所灭。”
  说起来蛮搞笑,楼兰是在汉武帝时期臣服汉室,该国疆域也成了汉军西进的桥头堡,可是楼兰王送往长安的质子因为犯法被汉室廷尉署切掉了小丁丁。等老楼兰王要死的时候,汉室自然是不能将没了小丁丁的楼兰质子送回去,结果是楼兰在匈奴那边的质子回国继承了楼兰王位。
  在匈奴当质子的王子成了新楼兰王,却是没有坚决地站在匈奴那边与汉室作对,采取的还是老楼兰王的策略,对汉室和匈奴两边骑墙。
  某次楼兰军却是被匈奴和车师逼着进犯汉室的阳关,被暴怒的汉军反推回去。那时候匈奴恰好是老单于病亡,匈奴因为单于的宝座发生内战,仅是车师出兵帮助楼兰自然是无法抵御汉军,楼兰第二次被汉室灭国。
  楼兰从这一次之后更名为鄯善,原先的重城乌垒成了汉室的都护府驻地,间接吓得龟兹屁滚尿流求归顺,也是吓得车师不敢向南看一眼,可惜的是当时的汉室国内也爆发混乱,就是巫蛊之祸。
  汉室这一场混乱从太子刘据到国之众臣被刘彻杀掉十之七八,都没有余力去继续和匈奴人死磕,哪有什么精力再去管西域,结果刚刚再一次复国又从楼兰更名的鄯善倒霉了,被需要证明自己武功的狐鹿姑伸手一拍给拍死了。这就是楼兰(鄯善)的第三次灭国。
  “鄯善再次立国是车师与疏勒共同扶持,此后鄯善便是车师对付龟兹的傀儡之国。”谢艾说得口干舌燥,举起水杯喝水,见众人都还在等,没喘息又继续说:“说来鄯善之骑墙已然成为国策。此乃小国之悲哀,无力与大国相抗。随后百多年间又先后倒向多国,宣帝(刘病已)才又归附汉室,一直维持至先汉失去国祚。”
  后面并不是鄯善不骑墙了,原因是东汉时期的汉人更不讲道理,不止一次有少数的几个汉人就敢冲进某西域王宫杀人,鄯善至少有两任国王就是被汉人弄死。
  西汉发生王莽新朝更替之后,汉人实际上是没有能力再管草原,北匈奴得到消息返转回到涿邪山与南匈奴会合,要不是南北匈奴谁都不服谁,又有东汉朝廷及时作出反应,遣窦宪、耿秉等汉将率军出战,北匈奴很可能吞掉南匈奴重新盘踞草原。
  窦宪、耿秉等汉将率军在涿邪山击败北匈奴,击破了北匈奴东返的意图,后面又发生了很著名的刻石纪功(燕然勒功)事件。这一事件的主导者叫班固,他是班超的兄长,参与这一历史事件的人还有窦宪和耿秉以及随行的汉军,他们所做的“刻石纪功”与冠军侯、骠骑将军霍去病所部干的“封狼居胥”共誉为诸夏军队的最高荣誉。
  再随后,有汉将名曰耿夔,他率领东汉大军又出击金微山(今阿尔泰山)大败北匈奴军,北单于迫使其西迁,率残部西逃乌孙与康居。是北匈奴的向西逃窜,也是班固做出了军人所能做的最高荣誉,才有了后来班超的“绝域轻骑催战云”彻底收复西域。
  东汉与北匈奴博弈时期,汉人冲进某国王宫干掉匈奴使者是一种常态,杀顺手了连该国的国王都敢弄死,吓得众西域各国是不敢邀请汉人进王宫,偏偏很多时候又不得不请汉人进王宫,每次汉人出现在王宫都有一种随时可能被弄死的被害妄想症。
  当时的汉人怎么就有那个胆子几个人就敢冲进一国王宫杀人?
  是西汉时期西域各国就被汉军打成了战战兢兢的兔子,又有班超几十人就能在西域依靠汉室的威名拉起数万仆从军屠城灭国,使西域各国一直活在汉室的阴影之下。
  再来就是汉军一再打出来的威名给予更多汉人难以想象的勇气,还有汉人高人一等是普世价值观,然后是有太多汉人勇士那么干之后举国闻名。
  有了前面的例子,想出名的汉人着实是太多了,为了出名(青史留名)在某些人看来死根本就是何足道哉的事。
  “何其壮哉!”冉闵真不知道先汉那么多事,听谢艾那么一讲,呼吸都粗了,除了羡慕还是羡慕:“我辈当无愧于先祖!”
  不止是冉闵,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听得呼吸粗重,觉得要是能做到如先汉的祖宗那样的伟业,就算是死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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