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天下(校对)第51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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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艾本身就是西北人,对于西北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并不陌生,清楚且明白西北人生长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中,也知道西北面貌又是一个怎么回事。
  总的来说,西北很大非常大,有一望无际的草原,也有满目看去一隆又一隆的山包,更缺少不了没有一点绿色的戈壁。
  大范围的山区有两个地方,一处是祁连山,另一处指的是后世黄土高坡地区。
  不过现在那里可不是后世黄土高坡的模样,实际上那里现在的情况还算不错,有自己的青草植被,也有密集的树林。之所以后世会成为光秃秃的黄土山坡,是树木被砍伐得太过严重导致水土流失。一旦留不住水再加上地下暗河枯了,地表可不就会连颗草都活不了?
  西北的戈壁主要是集中在靠近西域的西北部。后世的巴丹吉林沙漠和腾格里沙漠目前还是一片草原,尤其是因为居延泽目前还存在,后世的巴丹吉林沙漠目前其实是一片水草丰美的所在。
  西北后世会出现面积那么大的沙漠,事实上原因并没有多么复杂,本来就不适合农耕的地质面貌被大肆农耕,又有没完没了地对树木进行砍伐,人为地改变了自然环境,可不就让地质面貌沙漠化。
  谢艾所看到的一片黄土,要是雨季重新恢复的话,没有多久又会是一片的青色,那是地质蓄水的系统并没有被完全破坏,仅仅是地表太过干枯而造成的现象。
  “放牧的百姓一直在向东南迁徙,不止是玉门县,其余各县也都如此。”赵方说的那些百姓就包含贯籍在玉门县的不少人,内心非常的纠结:“百姓求活,下官不好阻拦。”
  一个县,到了考核政绩的时候,首先看的就是该县的人口是个怎么样,维持在原有数量只能说是合格,人口增长多了哪怕是其它方面糟糕也会得到一个“良”的评价。
  对于在西北和北疆当地方官的那些官员来讲,他们面对的情况远比内地要复杂很多,一切只因为西北和北疆的百姓有相当数量是追逐草场放牧,平时的管束艰难,哪天突然找不到了也没什么稀奇。他们只能是用尽各种手段,至少让那些牧人该到县里报道的时候在场,再来就是各种交易方面也是挂着县里的名份。
  源于保持县中人口的需要,边疆地方官的活并不好干,时常需要走动到各个牧场与百姓互动就不说了,百姓有困难也要及早解决收拢人心,就是百姓要贩售牧畜也要帮忙,要不然真无法让那些随时能跑的百姓将自己当成县里人。
  赵方没到西北当人地方官之前是怎么样很难说,谢艾看到的赵方要是脱下一身的官袍真看不出一个读书人该有的风雅,要是赵方脱了官袍再往路边那么一蹲就是个十足的农人。
  玉门县的东南边就是祁连山山脉,越过山脉就是一处盆地,再往西南就是高原。
  西北的放牧群体向东南而去,是越过祁连山这一条山脉之后,位处高原之下的盆地处有一个面积非常大的湖泊(野莫)。那里是河西走廊的一处歇脚地,不但有大湖泊还是水系纵横地段,就是因为环境太好了也让情况非常复杂,西北人自己会抢夺牧场,高原上的放牧部落和盆地的一些胡人(属吐谷浑)也会过来,每年都要因为牧场的争夺大肆流血。
  汉国不禁人口流动,某些方面还称得上鼓励人口密集的地区向外疏导人口,就是人口密集的地方是越来越密集,地广人稀的区域依然没什么人愿意主动迁徙过去。
  对人口流动的不禁止让各个地方的官府其实都相当的头疼,不想人口流失的地方要尽心尽力留住百姓,想要吸引百姓迁徙过去的地方又会向中枢讨要有利政策,可谓是各施手段和各显神通了。
  “本地百姓走了几成?”
  “这……该有三成左右。”
  谢艾不由同情地看了赵方一眼,旱灾又加上人口流失,考核的时候就有赵方难受了。
  汉国是每年都会大略再普查人口,每三年又严格普查一次,对任何一个地方官府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会那么干,自然是中枢需要对各地人口有监控,再来就是得到反馈数据向某些区域进行政策倾斜,比如哪个地方需要吸引人们迁徙过去,就要倾斜好的政策过去。很多人口密集的地方,是在律法允许的范围之内干一些增加百姓负担的事,比如增加税收。涉及到国家层面就没有单纯的好或是坏,还是出于实际需要。
  “县内基层足够吗?”
  “足够的。”
  汉国有安排军方退役将士充任地方的政策,就是再偏僻的地方也会安排人员下达基层来作为国家对地方的控制。国家每年能查阅人口,三年能大大地搞一次人口普查,就是仰仗于控制力下达基层,就是让汉国的官方编制比之前的任何朝代都要多得多。
  一个地方的基层多不多直接与控制地方得不得力挂钩,就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并不是所有官方编制人员都能干正事和好事,事情坏在编制人员手里的也不会少。
  汉国建国已经九年,由军方退役成为地方编制人员的数量非常多,九年过去也是换了一茬又一茬。这些在军方服役过的基层人员全部有过集体生涯,长期处于军法笼罩之下,纪律性方面自然是比普通人强非常多。虽然说军方退役人员中不免出现害群之马,总归来说对国家的益处是多于坏处。
  谢艾边走边看已经逐渐远离县城,即将抵达目的地时,袭杀却是一直没有出现。
  赵方从跟着谢艾出县城就一直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直是到袁快出现,他从只言片语中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说,他们放弃行动了?”
  “侯爷,小人的儿子在他们手中,请侯爷救命啊!”
  谢艾招来自己的侍卫低语吩咐了几句。
  侍卫也不知道是得到什么命令,行礼之后就是快步离去。
  “官上……”赵方既是后怕也是庆幸,不敢表示不满,问道:“这是?”
  汉国的地方官只有民政权,反正是管不到暴力机构,治地里藏着歹人之类归罪不到县长身上,赵方才能知道情况之后那么镇定。
  玉门县的县尉没有在场,那就是赵方反应过来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事实上汉国的县尉权力很大,监控地方的活就是由县尉来干,因此县里的暴力机构就是掌握在县尉手中。县尉从职责上面不需要对县长(县令)负责,是直属郡尉。关系好又没涉及到保密倒是能告之县长(县令),显然的是玉门县的县尉没将今天的事情通知赵方。
  张耽那伙人很是小心谨慎,发觉事不可为一点拖泥带水都没有就放弃行动。他与裴恒分别再聚首,不超过一个小时就再次分别,仅是带着铁杆心腹进行转移,压根就没有通知其余人。
  很快,谢艾这边得到了消息反馈,袭杀没有发生是张耽和裴恒不见了之后,那批人疑神疑鬼……也真的是有人心里有鬼,一番争吵下来,心里有鬼的人露出马脚,内讧就毫无意外地爆发。结果是暗地投靠了官府的人被全灭,内讧中得胜的乱党找不到张耽和裴恒也就放弃袭杀分散逃亡,李匡正亲自指挥进行追捕。
  “继续行程。”
  “这……诺。”
  谢艾对于袭杀没有发生并没太多余想法,对于张耽和裴恒的警惕心那么高也不觉得意外,要是能随随便便就设局抓捕或是剿灭,他才会觉得意外。
  官府与乱党的对抗从来都是经年累月,尤其是有架构的乱党消灭起来真不是那么容易,相反是一些明晃晃举旗去干占山头的群体对付起来没太大的难度。
  “呼啸山林或有,占山为王却是未有。”赵方被问到相关问题的时候,虽然不是他的职责范围,却也没找县尉的难堪:“只是……若情况继续恶化,无甚良策的话……下官以为或会发生?”
  哪个朝代没点在逃罪犯?那是怎么都无法避免的事情。不过,要是发生占山为王的事,就是官方对地方的控制力下降到危险的警戒线,也预示着从大体方面来讲这个朝廷不是那么得人心。
  很明显的事情,西北人对汉国还没有多么强的归属感,又发生了旱灾,真要让他们活不下去的话,就是汉军兵势再威赫,该聚众的还是会聚众,怎么都要拼出一条活路来。
  “何为良策?”
  “调配粮食前来,或无偿分发百姓,或维持低价贩售予百姓。”
  谢艾就多问了一句,得知赵方是学《论语》的儒生,立刻露出恍然的表情。
  儒家的典籍很多,每一本都有自己的核心价值观,又自己分裂成为派系,什么派系都能有自己的主张。
  要不是谢艾看赵方是个干实事的人,不像学《论语》的其余儒生只会空谈,真没有欲望继续交流。
  事实上,儒家学《论语》的人只会空谈真不是什么污蔑,后面还会出现“半部论语治天下”这种言论,但这个学派除了理想主义者和只会讲克己复礼之外,算得上是众儒家学派动手能力最差的一个。
第735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袁快的儿子被发现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作为被报复是被进行了残忍的分尸,就是那种四肢和脑袋被肢解,过去的人进屋就看到躯体被分别挂在房梁,场景非常瘆人的同时,地面上的血迹也充斥着血腥。
  对待合作者谢艾必须给予袁快一个交代,与李匡商议后让袁校以阵亡待遇记录官方,官府追捕乱党砍了一些首级,分出三颗给袁快,源于汉国对西北的特殊政策,袁快就从一介白身成了上造。
  一颗敌军甲士的首级会成为二十等爵中的公士,按汉律可以得到百亩田和一名仆人,同时官府也会出人出资建造一“宅”的屋子。每个时代的一“宅”都有自己的规格,今汉一“宅”就是合约三亩的宅子,含房屋和必要的前院、后院。
  汉国登记的总人口数量刚刚过一千七百万,拥有爵位的人不超过三十万,以第一级的公士数量最多,公士基本上不是常备军一员就是地方上的基层公务人员。在汉国想要担任什么职务首先考量的不是所拥有的知识,是本身的爵位达到几级,尤其是军中任职最为严格。
  每五十七人才产生一名有爵位者,这个还是国家刚刚建立没有多久,国家的战事爆发也频繁。
  要是观看数据,三十万有爵位者主要是集中在元朔元年到元朔六年。
  元朔六年之后产生的有爵位者是断崖形式的下降,以目前的情势来看的话,想要获得爵位是越来越难,也预示着国家发动战争的频率和次数在降低。
  失去了嫡长子换来了上造的爵位,袁快很难分得清是赚了还是赔了,不过他倒是成了汉国的利益既得者之一,为了自身安全也为了家族不受报复,只能是更加配合官方对乱党的剿灭。
  其实死人对于当前这个时代的人并不算什么,主要是要死得其所,简单点说就是死了也要有相应的价值。
  有了袁快作为榜样,再来也是乱党显得弱势,更多人选择与官府进行合作,被发现并消灭的乱党数量一直都在增加,就是后续的人没袁快获得的超规格待遇。
  “消灭的乱党大部分是凉国的旧势力,却是一直没有找到张耽和裴恒的踪迹。”李匡没有掩饰失望情绪,更多的是感到困惑:“难道两人已经逃远?”
  说了,张氏在西北并没有失去民心,国家也是军事实力上顶不住才被灭国,有民心基础再加上官僚体系不甘心,必然是会在国家被从军事层面上消灭后存在反抗势力,一般也是由原先的官员来充当头目。
  有民心基础的反抗,就是一再损失人手也能获得补充,反抗组织的头目想要藏身的话也能得到最大程度的掩护,尤其是一些身份无比的重要的人更是如此。
  谢艾还是挺在意剿灭不服势力,那些人的存在会让汉国对西北的治理难度无限增加,西北人有那些人的引导舆论和搞事也会增加与官方的矛盾。
  结合起来就是在对抗中矛盾一再增大,情势变得越来越糟糕的同时,西北人越来越痛恨官府,官府也越来越不照顾西北人,导致不管是西北人还是官府其实都是受害者。
  谢艾算得上是汉国的高官之一,站在一名知识分子和高官的层次,很清楚一旦国家决定在有益政策倾斜方面无视掉某个地区,那个地区不会是变得越来越好,相反是会因为国家的无视越变越糟糕。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差事,还是因为出身的关系,谢艾很想解决当前的困难,才有可能在这一次中枢的政策倾斜下让西北人获得好处,将关系缓和下来的同时,出于利益的挂钩使西北人对汉国产生归属感。
  “发现一个必然消灭一个,只是……”谢艾苦笑说:“还望承基把握力度。”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西北全面发动之下,记录在被消灭名单的人数已经多达一千四百人,被抓捕入狱的人超过两千人。被消灭和被捕的数量每天都在增加,有些必然是站在汉国立场属于该杀该抓之人,但绝对存在被牵连者和真正的无辜者。
  很多时候的大势之下,被牵连的倒霉蛋并不完全单纯是倒霉。某些层面来讲他们可能没犯多大的事,可是被官方视为对统治有威胁的对象,趁着时势就干脆一块收拾了。至于真正的无辜者,那是很难说清楚的事情,大势磨盘的碾压之下,冤屈和无辜总是很难得到及时的伸张,后面会不会得到平反也属于未知。
  李匡能说什么?要是事情发生在长广郡老家,他要是参与其中也不愿意看到无辜的家乡父老遭难。他与谢艾的交情非常不错,现实的时局下还是利益共同体,该给谢艾的面子会给,实在给不了面子也不敢充大头,只能是微笑应对却不会给予什么实际承诺。
  “各地汇集阳关的青壮已经多达三万众,可见百姓还是相当踊跃。”谢艾自己改变了话题:“征西中郎将对西强山之战结束,便会率军北上阳关。”
  李匡与被转调御史府的谢艾不同,身在军方体系可以相隔一段时间获得一些邸报,对每一处正在爆发战事的地方都能得到消息,就是消息明确到什么地步看的还是自身的职务高低。
  “谢中郎(将)到来前,匡需得最大程度做好相关准备。”李匡所知谢安率军入西强山正在拉开地毯式的拉网,捣毁的羌氐残余窝点不少,消灭的数量却不可观:“匡以为,近月便可使第一批人手出发前往西域。”
  谢艾要说的也是这个。他所知道的是,前往阳关的民间骁果少量自备武器、马匹和干粮,绝大多数人却是不得不向军方赊欠,又以原本属于张氏凉军体系的青壮居多,很担心在别有用心的人谋算下出什么事,并且一出就绝对会是大事。
  “明达是怀疑张耽和裴恒可能前往阳关?”李匡本人也有相似的猜测,认为要搞事的人真不会放过那样的绝佳机会:“阳关聚众三万,一旦出事,便会是惊天大事。”
  “艾已经让亲朋故旧多加留意。”谢艾不免还是忧心忡忡:“虽说如此,却是心绪难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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