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天下(校对)第53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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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组织防御的疏勒人之中没看到多少骑兵,他们没有统一的制式战袍,远远看去就是五颜六色。一些持盾的疏勒人被勒令在前方组成盾墙,没有盾的人也被拳打脚踢让站得严密一些。少数的骑兵是被放在了左右两翼,却是骑跨在马背上没有动弹。
  滚滚的马蹄声在战场上到处都能听到,滚滚马蹄声中暴喝出来的“汉军威武”则只有汉军会喊,徐烈难以组织什么有讲究的阵型,他们这一支部队在西域人看来是汉军,可真正的汉军却知道连国内的地方武装(郡县兵)都比不上,想玩锋矢阵那种骑兵冲阵的阵型就是在开玩笑。
  徐烈一马当先处于整个冲锋集团的最前端,冲锋时尽力将身躯压低在战马的颈部,他一直都在目测与敌距离,惊奇地发现进入敌方弓箭射程范围,敌方竟然没有射箭。
  疏勒人中确实没有弓箭手,都是一些近战类型的士兵。他们在西域就不是一个以擅射的民族,一直都是以近身搏杀的凶悍而出名。不出名倒还没关系,一出名这些蛮子还就放弃了弓箭,铁了心要打近身战了。
  “射!”
  疏勒人不玩射箭,汉人这一边却是要玩的。
  驰骋中的汉军,大概有三分之一的人在马背上完成弯弓射箭的动作,随即丢开了弓重新拿起近战兵器。
  要是成熟的马镫和马鞍没有出现之前,不是说汉人不存在能玩骑射的人,可是绝对是少数才能办到,骑射是自小长在马背的游牧民族看家活,哪怕是这样也不是所有游牧民族的骑兵都能玩骑射,有了马镫和马鞍则就不一样了。
  仅是一轮箭矢,不到一百支箭的样子,对疏勒人其实并没有造成多少伤亡,却是能够打乱疏勒人的节奏。
  差不多是在箭矢落下之后的三个呼吸之间,徐烈已经当头撞了上去,战马与盾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马背上的徐烈要不是绑死了估计是会被甩出去。
  徐烈第一个撞上,随后是袍泽的连续冲撞,疏勒人组织起来的盾墙瞬间瓦解。
  疏勒人是怎么组织盾墙的?他们的盾牌并不是制式装备,大小不一的同时形状也不一样,可不像汉军使用的制式盾牌能够互扣,靠的是持盾者个人顶着盾牌。
  不但盾牌不能互扣,疏勒人组织的盾墙也仅是两列的厚度,更没想着用长兵器组成一道刺猬尖刺,别说是骑兵来冲撞,就算是步兵发动冲锋也能轻易瓦解掉。
  远处一直在观察的罗夏和苻健就看得很清楚,汉军骑兵仅是一轮冲击就冲垮了疏勒人的盾墙,第一批汉军骑兵冲到疏勒人严密士兵群的时候才算是冲势终止,只不过疏勒人也就只能是做到那一步,后续的汉军骑兵冲上时,特别是有人狂喊“更多的汉人杀进营地”后,疏勒人自己就溃散了。
  “至少给汉人造成不小的损失。”罗夏已经打算下了塔楼,想到就做,一边走一边说:“虽然仅是数十骑……”
  汉军进攻之后,近五百的疏勒人还真的是表现最好的一批,他们至少组织抵抗,也有勇气抵挡汉军的进攻,还给汉军造成了伤亡,其余西域人……像是尉梨人根本就是立刻崩溃。
  徐烈的战马死了,他则是在袍泽的帮忙下才解开绳索站起来。
  “我的肋骨断了几根。”徐烈能明显感觉到左肋传来的疼痛感,刚才他就是左侧承受撞击:“咱们还有多少人?”
  前来救助的士兵又哪会知道呢?
  刚才的交战,冲阵的汉人个个带伤,差别就是轻或重罢了,当场阵陨的有二十二人。
  骑兵对上步兵,只要是步兵能够承受心理压力,就是再不堪的步兵也能给骑兵造成一定的伤亡,疏勒人丢下了近两百人,却是将二十二名汉人永远留在了这一片土地,尽管大多数阵陨的汉人是被自己的坐骑压死……
  “北面被突破了。”苻健刚才的注意力是在北侧:“那边的混乱在加剧。”
  罗夏已经无法利用高度观察北面营地,听动静是随便哪个地方都很吵,选择相信苻健的话。
  “已经试探出汉人的战斗决心。”苻健面无表情地盯着罗夏:“如果你选择继续交战,我和我的族人会留下来,也能说服丁零人留下来。”
  氐族人来了四百,丁零人来了两百,凑起来就是六百人。
  罗夏带来的龟兹有六百人,疏勒人来了七百人,尉梨人是三百人,且末人是七百人,鄯善人一千两百人,其余就是粟特人或马贼。
  “赤哲鲁的那伙马贼和鄯善人已经反叛,粟特人也不能相信……”罗夏还是会算数的,那差不多就是占了联军的五分之二左右:“尉梨人和疏勒人也不能用了。”
  苻健依然没有什么表情:“然后,你是什么决定?”
  说到底,他们这一支联军就是来试一试汉军的成色,结果是没正儿八经地较量,内部发生内讧作为炮灰的那一部分先没了五分之二,后面再去掉平叛和被汉军击溃的,真正能用的也就不到两千人,其中的六百龟兹人连罗夏自己都没抱什么信心,会有什么选择根本就不用想。
  “联军溃逃了?”刘锐并没有发动冲锋,是犯不着,也没有到那份上:“安排部队追击。”
  做好了相应的安排,刘锐看向了赤哲鲁,还有被推举出来的那个新的鄯善人首领瓦鲁格。
  赤哲鲁和瓦鲁格都是满满的讨好模样,他们是刚刚被带到刘锐这边,一直都没有机会开口讲话……
第771章
当炮灰的荣幸
  李匡接到前方战报的同时,他特意召来随同战败一块被带过来的瓦鲁格和赤哲鲁在帐内候命。
  “鄯善人对我们的进入并没有抵抗,所到之处的鄯善人都是十分配合。”范进说的是汉军向白龙堆南部进行粮草征集的事:“我们发现鄯善正处于分裂之中,以部落和城镇形式形成割据。”
  汉军进入西域,大军直接向白龙堆推进,还是会有小股部队分散出去。
  白龙堆是一个很大的区域,有好些个国家本身的疆域就是白龙堆的一部分,像鄯善就是这种情况。
  西域面对汉军过来的选择是坚清壁野,阳关往西两百里之内看不到人烟,哪怕是有城镇也是人走物空,建筑物还特地被烧毁。
  过了两百里之后,汉军发现还是能够找到一些鄯善人,那些鄯善人见到汉军的时候表现出了很多不同的方面,害怕自然是会有的,大体上却是友好中带着期盼。
  “他们知道我们是来收复西域,只是不知道我们会用什么形式收复。”范进怪怪地笑了几声才继续说:“已经有接近十个部落首领想过来,暂时被安抚了下去。”
  “过来?”李匡稍微迷惑了一下下就反应过来:“是为了鄯善王之位?”
  鄯善正处于分裂嘛,要是有强力人物早就重新统一鄯善。恰恰就是鄯善没有出现一个强力的人物,才让鄯善的分裂持续了数十年之久,他们没有本事自行统一,以前也没有外人愿意看到一个重新统一的鄯善,不过现在不是汉人来了吗?
  以前汉人以其说是统治西域,不如说是汉室统治者西域各个国王,用西域各国的国王和首领去统治西域人,达成控制西域的步骤,汉人并没有直接参与西域的民间治理。
  说白了,汉人统治西域的方式就是让西域各国自治,西域各国提供汉军的粮草,每年向汉室中枢进贡。是进贡,真不是缴税。赋的方式是西域国王和首领出动劳力,去帮驻扎在西域的汉军修筑军事设施或参与农耕劳作。
  “大汉必然不会按照旧例。”范进说的是才不会留下国王、首领之类的人物:“大汉在西域要的是郡县制。”
  在过去,汉人不是没有想过要在西域治郡县,可是一直以来都是不了了之,有西域本地的复杂情况,更多的是汉室中枢觉得西域太远,治郡县要把西域给打烂了,出兵横扫的耗费也多到让国库支撑不起,最终只能是想想而已。
  西汉、东汉、曹魏、西晋无法在西域治郡县,是从中原调兵到西域要数千里之遥,出动三五万大军的话,要是想要维持补给,一个月至少就是三五百万石的粮食,其中的七八成是消耗在运输途中。哪怕是他们狠心下来,愿意承受消耗,可是最终也只能得到一个打烂了的西域,还是那种一直叛乱不断的西域。
  “今时不同往日。”李匡有特别了解过以前的历史,知道祖先是顾虑消耗和回报:“大汉要吸取先前的教训,事实已经证明不治郡县,汉人就永远无法真正掌控西域。”
  汉国连数万里之遥远的笈多王朝都打了,还会去顾虑西域个什么劲?
  当然了,距离依然是一个无法避免的麻烦,可是运输消耗压根是没有的事。再来就是目前的汉人民族主义高涨,捕奴也真的是捕上瘾了,中原都打烂了,还怕将西域给打烂咯?
  “正是因为如此,才没有让那些鄯善部落首领过来。”范进脸上一直有笑容,越笑越矜持:“我们不会扶持一个鄯善王出来,鄯善人却是能够利用。”
  汉国进入西域采取的名号是收复西域,于西域人看来却是汉人的再一次入侵。
  事实上,汉人也知道自己是在干入侵的事,谁也没有在乎是用什么名号,要的是战功、财富和人口。
  纵观历史长河,也就诸夏会给自己的军事行动找各种各样的名号,极力在避免使用“入侵”这个词,其余国家和民族在进行跨境军事行动的时候,一直以来就没有避免“入侵”这个词。
  像是二战时期盟军从不列颠展开登陆欧洲法国的军事行动,除了法国人使用的是“解放”的词之外,其余的盟国用的就是“入侵”。其中的美军还真的将“入侵”给干了个十足十,所到之处是竭尽全力地搜刮,就算是再普通的士兵每个月从欧洲寄往本土的包裹压根就不够用,还让高层特地增加了士兵可以寄包裹的重量。士兵都是那样,军队有计划的抢劫就更不用说了,导致法国被收复之后,新一任的法国政府没干别的,就是一直在抗议美国对法国的抢劫行为。
  二战的时候,抗议美国佬搬空国家的不止是法国,荷兰、比利时、卢森堡……包括德国,反正就是美国佬军队有进入的国家,有一个算一个都在抗议快被搬空了,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相对起“解放”和“光复”的用词,用“入侵”来作为军事行动的定义可是除了诸夏之外任何一国的一种惯例,像是美国就一直没有遮掩过,他们后面对境外战争的定义也是“入侵”,不管是朝鲜战争,还是越南战争、南斯拉夫战争、伊拉克战争、阿富汗战争,都是很直接地定义为“入侵”,差别就是“入侵”的目录之下会分为反恐入侵、解救人质入侵……等等很多的名目。
  诸夏是一个比较含蓄的民族,哪怕是霸道也会霸道得相当的含蓄,比如西汉给遥远的国家命名“大夏”,意思就是一定要将同袍重新接纳进入大家庭,汉军过境的地方利多当然是要一块“共浴圣恩”,那个过程说白了也是一直都在入侵。
  西汉之后又玩出了新的花样,是在西汉的基础上弄出了朝贡体系,由中原王朝册封某个地方的国家国王或部落首领官职,表示那个国家和部落已经进入到诸夏体系。然后都是属于同一面旗帜之下,不管有什么事情都是“家里事”,就算是把某个国家或部落灭掉也是处理家务,谁都别来对诸夏的家务事叽叽歪歪。
  要是某个国家或部落不愿意接受官职册封怎么办?那当然没二话了,上到皇帝下到庶民都会觉得那些家伙太冥顽不灵了,要从肉体到精神上给予彻彻底底地消灭。
  刘彦对内的时候还讲究妥协策略,对外从来都没有打算掩饰什么。他是这样的心态和想法,也的的确确是在付之行动。他都这样了,下面的人也就省了消耗脑细胞,不用去为一场又一场战争找什么名目,反正要干谁,那就一定是直接干,干死了再来好好想想当初为什么要干。
  “当然不能将态度直接表现出来。”范进乐呵呵地笑着:“该给予的希望假象还是要的。”
  汉人在西域需要带路党,很多方面也需要有西域人进行各种配合,哪怕是要杀光、抢光、掳光也需要分个步骤。
  “怎么利用鄯善人由你主持。”李匡才不愿意将精力耗费在那些复杂的事情上面,犹豫了一下下,说道:“注意点……唔……”,后面的话没说。
  范进懂的,无外乎就是讲究点脸面,任何落于文字的承诺绝对不会有,该哄骗却还是要哄骗的。他出了军帐,问了一句“谁是瓦鲁格”,得到回应就招了招手,随后带着人离去。
  赤哲鲁站在账外的时候是连动一下都不敢,保持静立不动的姿势已经将近一个小时。他看着瓦鲁格被一个文士带着离开,用着复杂的眼神不断看合闭的帐帘,里面有期盼也有忐忑。
  罗夏带来的五千西域联军,没正儿八经和汉军较量一下,丢下了绝大多数,仅是不到一千人突围而出。
  赤哲鲁后面是亲眼看到汉军处理战场,也看到汉军收敛战死袍泽,西域人死了多少没个直观印象,汉军收敛起来的尸首绝对不会超过百具。
  联军会败,自然是有赤哲鲁马贼团和鄯善人的功劳,可是赤哲鲁真没觉得自己的功劳有多大。他事后打探到一些消息,尉梨人一战即溃,疏勒人也仅是坚持了一轮冲锋,粟特人连反抗都没有直接逃,龟兹人和氐族人逃得比较晚被一路追击,其余的马贼团是干干脆脆地临阵反戈。
  联军败得太惨也太狼狈了,让赤哲鲁有足够的认知,就算是他们没反叛,汉军顶多也就是多费点功夫,战争的胜败根本就没什么悬念,哪还敢夸什么功?
  “进去。”
  “啊?”
  “郎将召唤,进去!”
  “好……不是,是,诺!”
  赤哲鲁当然紧张了,站久了腿站麻掉,走路的姿势也就非常怪。他从进帐就没敢抬头,进去走了几步就跪下,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说你叫刘伯?”李匡正在处理公务,没有停下书写,头也没有抬起:“伯是家中排位,还是名?”
  赤哲鲁的确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刘伯,只是很久都没有用了。他先直立起腰杆又再次伏拜下去,恭敬答道:“小人家中排行老大,以汉家习俗例。”
  那“伯”就是排行,不是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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