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宁第42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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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数年来,金矿的事。一直无人知悉。
  燕淮亦不知情,婚前二人说的话不少,却不曾提及过对方手中的产业。
  而今成了亲,他们俩才得了空闲坐在一处仔细谈论这些事。
  燕淮素来知道宋家富裕,谢姝宁她娘虽为外嫁女,但因为家中原就只有兄妹二人。她昔年上京时,曾带了大笔财物。庄子铺子田地琳琅满目,数不胜数。但他从来没有料到过,谢姝宁手里竟然会有一座金矿!
  他眼中难掩震惊,望着谢姝宁白皙手指点着的那一处,喃喃问她:“宋家究竟有多少银子?”
  谢姝宁低着头看着图纸,闻言漫不经心地回道:“即便日日吃喝玩乐,不事劳作,但养大曾孙子总是不成问题的。”
  言毕,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燕淮这般问她怕是将金矿的来处弄混了,误以为是宋家的产业,立即补充了句:“不过我眼下给你看的这些,倒都同宋家没有干系。”
  手中图纸被她一抖,簌簌作响。
  身旁坐着的人却半响没有动静,她不禁疑惑,抬头侧目去看。
  燕淮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脸,像是吓了一大跳。
  谢姝宁瞧着,皱皱眉,抬手置于他眼前,唤一声“默石”。
  他轻轻抓住她的手,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抓起二人跟前的一本账簿来,看了两眼便放到谢姝宁边上。然后又抓起一本,周而复始,不知不觉便在谢姝宁手便叠起了厚厚一沓。
  他指着那一沓,徐徐道:“胭脂铺子绸缎铺子米粮钱庄酒楼,能插手的行当,几乎便没有落空的。”说着话,他抓着她的手低头轻轻咬了下她的手指,蹙起了眉头,“竟连赌坊也没放过……再加上各地田庄里的产出……你得给账房先生涨薪饷了。”
  谢姝宁听他一样样派着自己的私产,眼神也不变一下,只眨眨眼道:“你漏算了商队。”
  每年来往塞外的驼队,运气不差的,走上两趟便能谋一笔暴利,可比什么卖胭脂水粉的铺子挣钱得多。
  “不过这桩生意,倒委实沾了舅舅的光,算不得是我自个儿的。”她微微摇了摇头。
  燕淮听着,则倒吸了一口凉气,咬了咬牙道:“还有金矿……”
  谢姝宁颔首。
  他忍不住捂脸背过身去,喃喃自语道:“我这哪里是娶了媳妇,分明是娶了座金山回来……”
  谢姝宁在旁听得分明,不由笑得打跌,靠在他背上揶揄道:“你媳妇我还真有座金山。”
  他蓦地一把转过身来,将她往身下一压,搂着她狠狠亲了两口,贴着唇含含糊糊喊她“小金山”。
  谢姝宁听得直笑,手臂挂在他脖子上,道:“停停停,还有正经事没说完呢!”
  再这么闹下去。过会可就收不了场了。
  燕淮这才不舍地揉了她两把,翻个身躺在了她边上,长出一口气。
  他一直知道谢姝宁手里很有些私产。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会富足如斯,便是支军队,只怕她也轻轻松松就给养了。
  他支起半个身子,低头看她,双目熠熠生辉,说:“你手里的产业。原先如何安置的,往后也照旧那般打理着便是。至于我手底下的那些。赶明儿让如意去找冬至,看看该怎么动。”
  “好。”谢姝宁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他们二人相识多年,对方的脾性也都摸了个差不离,说话间从来不需拐弯抹角。这样的相处方式。不由得便叫谢姝宁陷了进去,心情愉悦。
  燕淮便笑着打趣:“小金山,往后咱家的银子,可就都交给你了。”
  谢姝宁绷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不准胡叫!”
  燕淮笑着应好。
  结果,到了夜里,他却反悔了。
  夜深人静,外头大雨却犹自不歇。只小了些变得淅沥沥作响。
  他将她搂在怀里,亲着揉着,咬着耳朵唤她“小金山”。
  谢姝宁哆哆嗦嗦的。软成了一滩水。
  翌日起身,她懒懒蜷在被窝里,忍不住没好气地唤他:“小燕子,递身衣裳来……”
  燕淮一听,乐不可支,长腿一伸挤进她两腿间。压着她又闹了一回。
  图个嘴上便宜倒换了他兽性大发,惹得谢姝宁再不敢这般叫他……
  这一日。俩人耳鬓厮磨着,不由又起得晚了。
  外头天气大好,雨后草绿花红,空气清新,蝉鸣鸟叫。
  卓妈妈正吩咐着人将廊下昨儿个被风雨吹进来的落叶扫去,见他二人起晚了也不多言,只让厨下送了备好的养身滋补的汤上来。
  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众人也都见怪不怪。
  须臾,二人用过了饭,便各自忙开。
  燕淮去前头见吉祥几个,谢姝宁便先去找了燕娴。
  娴姐儿住得地方偏,草木也茂盛,昨天大雨瓢泼,少不得要打落些枝叶,闹个一地狼藉。
  她昨儿已派了人去看顾着,但心里还有些挂念着,索性先不理旁的事且亲自去看一看她再说。
  谢姝宁领着小七沿着抄手游廊往前走,一面走着一面数着步子,这宅子倒比她先前看时觉得的还要大上些许。
  很快一行人到了燕娴门前,哑婆正端了药进屋要伺候燕娴服用。
  谢姝宁便将人都打发了出去,捧了药碗亲自喂她,一边闲聊起来。
  想起昨夜雨声嘈杂,谢姝宁见她面色似乎不大好,便问道:“昨天夜里,可是没睡安生?眼下都青了。”
  她眼下只怕也有青影,但她颜色好,瞧着倒不显。
  娴姐儿精神气本就不佳,这会更是恹恹的没有力气。
  谢姝宁说完,见一碗药将将要见底,遂舀了最后一勺喂给她,一面道:“晚些我让人去请鹿大夫来看一眼。”
  “不用请鹿大夫来。”燕娴闻言却连忙摇了摇头,踟蹰了片刻后说,“嫂子,我身子没事,就是昨夜做了个噩梦,不曾睡好罢了。”
  谢姝宁一愣,将空了的药碗搁到红木茶几上,问道:“梦见了谁?”
  燕娴干瘦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衣摆,轻声道:“梦见我死了。”
  “胡说!”谢姝宁握住她的手,正色道,“不过就是个梦罢了!”
  燕娴摇头:“人终有一死,我倒不怕这个。”她声音愈轻,叹口气,“可嫂子跟哥哥放心不下我,我不愿意见到你们伤心。”
  第410章
大限
  
  于她而言,死并不足惧,然而只要一想到这些挂念着她的人,她便有些不舍得离开这人世了。
  久病之下,她虽未成医,对自己的身子状况却一向清楚得很。她尚不记事,便已请过了一个又一个大夫,吃过了一帖又一帖苦涩浓稠的药。大夫们开的药各有不同,但下的诊断,却都殊途同归。
  她生来便注定是个活不长久的,头一个大夫断言,她活不过两岁,但她活下来了;后来又有大夫说她至多只能活到七八岁上下,再不能多,可她仍熬过来了。她清清楚楚地记得,父亲离世之前最后一次来见她时,同行来望诊的大夫捋着下巴上的一把山羊胡,摇摇头无奈地告诉他们,她这身子骨能活过十六岁便是顶天了。
  而今,掐指一算,已是时日无多。
  彼时她闻听此言,心中并不十分悲戚,左右也活过一回,已是难得,何必拘泥于活了多久?
  但时至今日,她看着眉宇间难掩忧虑的谢姝宁,心间蓦地腾升起一股强烈的不舍来。她还没有同兄嫂处够,亦还未见到他们的孩子,她哪里真就舍得这般离他们而去?
  她素来不会说谎,心中所想立时便都表露在了面上。
  谢姝宁看得分明,心头一紧,抿了抿唇道:“莫要胡思乱想。”
  “老天爷待我已够厚道,嫂子不必挂心我。”燕娴努力地笑了起来。又道,“只不过,若你跟哥哥能早些有个孩子。这事便全了。”
  谢姝宁轻轻一紧掌中那只干瘦无力的手,轻声叹息,而后道:“不论如何,还是请了鹿大夫来号一号脉,仔细看一看。”
  鹿孔一直在钻研燕娴的病,但进展缓慢,并没有能根治的好法子。
  而且。燕娴遇到他的时候,年岁已然不小。早非稚龄小儿。她这样的病症,年岁越长,面容身体便越是呈现老态龙钟的模样,离黄泉路也就愈发的近了。
  时不待人。晚了便是晚了,即便付出百倍努力去追赶,也终究少了把握。
  众人都明白,也都无奈,可谁也不愿意放弃。
  午后,艳阳高照,青砖缝隙间残留的水迹渐渐消去。
  鹿孔背着他走到哪都要随身携带的药箱来时,燕淮也亲自过来了一趟。
  他到门口时,鹿孔已进了屋子里打开了药箱取了迎枕来置于燕娴腕下。开始细细为她号脉。
  谢姝宁留了他们在屋子里,暂且在外头等候,走至院中透气。秀眉微蹙。她沉思着,直到燕淮走至她身后时,方才惊了一下,转过身来嗔他:“猫似的没半点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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