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宁第43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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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个时候,母亲握着纨扇,领着人匆匆而来,扑过来将他扶起,抱着汗涔涔的他心疼地冲父亲道:“霖儿还这般小,你怎么忍心?”
  他赖在母亲带着清甜香气的怀中,撒娇着喊娘,说疼得厉害,不喜欢练武。
  母亲就去看父亲。
  来回几番。再后来,他便渐渐不再跟着父亲跟哥哥一道扎马步了。
  他被母亲领着回了房,喝着沁凉的酸梅汤时。哥哥却因为暑热,晕了过去。
  但父亲,却依旧对哥哥没个好脸色。
  倒是听说他不爱习武,父亲还特地来见过他,说既如此,也已开了蒙。就好好读书吧。
  他忙不迭地点头,可这书却也没好好念过几页。
  哥哥他。却日日浑身臭汗,被盛夏的日头晒得面色通红。
  他就想,父亲对哥哥太严苛太坏了。
  不论母亲还是父亲,到底都还是偏爱他多一些。
  这样的念头,伴随了他许多年。
  然而时至今日,他再回首往事,方才知道自己是个多愚蠢的人。
  燕淮愈是用功刻苦,便愈是显得他无能无为。他忍不住去想,父亲到底是爱他多一些还是爱哥哥多一些?
  可父亲死了,这问题再也不可能会有答案。
  只有一件事,早在燕淮回来的那一天,他就清楚了。
  燕淮比他强,强太多!
  他样样都好,而自己文不成武不就。
  他禁不住怨恨父亲,怨恨父亲当年不像教授兄长一般的亲自教授自己,却全然忘了,那时分明是他跟母亲抵死不肯答应。
  他捂着脸,蹲在角落里,咬着牙哭。
  日头烈阳高照,书房里却似乎被一层看不见的黑雾笼罩着。
  小万氏看着蹲在那呜咽着哭的儿子,听着他嘴里说的话,手握紧了又松,劝慰道:“怎么是他不要的东西,分明是温家退了他的亲事,是他没攀上。你瞧瞧,他没攀上的东西,这不直接送到了你跟前?明明,该是他输了一筹。”说着,她忽然一笑,“好了好了,他都烂在地里了,已是满盘皆输,你想他做什么。”
  燕霖听着,心里稍微舒坦了些,却始终没有彻底高兴起来。
  东城宅子里,燕淮却也正同谢姝宁无意间说起幼年时的事。
  说他还不及桌子高的时候,就被父亲带着选起了兵器,又亮了掌心的茧子给她看。
  谢姝宁便伸出细白的手指,一点点摩挲过去,轻声感慨:“老国公爷,待你倒也是一片真心。”
  若非真心,赏口饭养大了便是,又何苦督促他习武读书,殚精竭虑保他的命?
  燕淮颔首,目光游离,低语着:“上一辈的事,知道了个七七八八。那么多人,唯独他,最是倒霉……”
  谢姝宁闻言,便想起了前世燕淮风雨无阻地去给燕景上香的事。
  她靠在他肩头上,温声问:“要不要寻个日子,去给老国公爷上炷香?”
  
  第421章
动静
  
  为人子女者,若遇上了严苛的父母,少时总忍不住要埋怨,可等到年岁渐长便明白了,若换了旁人,谁愿意这般待你?省了那把子力气去做什么不好?唯有父母,才会如此。
  燕景甚至并非是燕淮的生父,这件事旁人不知,小万氏几人误会连连,可燕景自己怎会不知道。
  他明明知道,却仍没有撇开燕淮不理,已是万般难得。他养了燕淮一场,而今燕淮娶妻成家了,为他上炷香也是应该的。
  燕淮笑着应了好,二人收拾了一番,翌日便悄悄地往陵园去,避开旁人给燕景上了香,也权当谢姝宁见过父亲了。成亲前,谢姝宁便知道,燕淮对他的生父全无好感,不论对方有何缘由,昔年突然消失,从此不见踪迹,不曾见过他一面也不曾养育过他一日,这样的人,并不是父亲。
  他平素虽然不大谈及燕景,可在他心中,能被称得上为父亲的人,从来也只有个燕景而已。
  离开陵园回东城的路上,天色渐渐变得昏暗,乌云团团在头顶上汇聚,闷雷响了几声,却并没有落下雨来。直到马车在二门外停下,这暮夏的雨才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青翡方要撑伞,却被燕淮顺手接了过去,打开来牵了谢姝宁的手并排往里头走。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溅到了燕淮肩头。
  明明不缺这一把伞。他非得亲自动手,跟她挤在一块。谢姝宁皱皱眉,握住伞柄往他那边推了推。道:“都湿了。”
  燕淮不动,揽住她的肩头往怀里带,口中道:“你往里靠一些便是了。”
  青翡几个跟在后头,见状不由忍不住互相看看,都笑了笑。
  笑声一个没藏住,溜进了谢姝宁耳里,她失笑:“白叫他们看笑话。”
  燕淮满不在意地道:“你这是没瞧见吉祥跟图兰。他可都恨不得日日抱着图兰出门了。”
  自从图兰有了身子,吉祥便拿她当宝贝似供起来了。偏生图兰是个爱动的。成日里叫她坐在屋子里,她可着实坐不住。休说有了身子针线活不应碰,便是她想握了针绣朵花做件小衣裳,那也得她会才行。
  图兰只会舞刀弄枪。一闲下来,整个人都不舒坦。
  尤其是头三个月,她闹出了那么一回事,谢姝宁鹿孔几个连番发了话要拘着她,她就被硬生生逼着养了许久。等到鹿孔一说,能下床能出门了,她哪里还忍得住。当天下午,她便佩了剑要往外走,被吉祥死死拦住。俩人还吵了一架。
  到最后,吉祥恼了,图兰才把剑丢开。服了软。
  到底是叫吉祥吃得死死的,半点没长进。
  谢姝宁想到那丫头如今小腹隆起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怎么想,她也还是想不出图兰当娘的模样。
  思忖间,零星的雨丝被风吹得斜斜的打进伞下。
  燕淮将伞面朝她的方向微微一倾,而后在淅沥沥的雨声中。忽然轻轻说了一句,“果真是夜里不好说鬼。白天不能说人,一说就栽。”
  伴随着话音,吉祥正迎面而来。
  谢姝宁忍俊不禁,“得,你手下的人一个赛一个的顺风耳。”
  早前有一回也是他二人胡乱说着闲话无意间说起了如意来,说他也到了年岁,该成家了,谁知这话还没说上几句,如意便来见他了。
  真真是一说一个准。
  谢姝宁从他手里接了伞,道:“我先往娴姐儿那边去一趟。”
  “好。”燕淮点头,送了她几步,而后才同吉祥一道往书房去。
  一进门,吉祥便掏出一封信来递给他:“主子,南边来的消息,一刻钟前才送到。”
  燕淮眼神微变,伸手接了过来,自在书案后落座,又让吉祥也坐,随即将信从信封里取了出来。他看一眼,信上半个字也无,只是空白一片,不由抬头看向了吉祥。
  吉祥点点头:“南边瞧着不显,可都是靖王府的势力,想要往深里挖,比在北边难得多。”
  他们的手伸得再长,也难以在完全不被靖王府的势力察觉的情况下,伸到靖王府手底下去。这一回,能查到的消息也是有限。
  “靖王已不大管事,靖王府的一应事务皆由七师兄打理着,他的手段,自然不会有太多漏洞可寻。”燕淮闻言,神色如常,只扬手将书案上着的灯点上,而后把那封空白无字的信置于火焰之上,烘烤片刻。
  很快,一行行棕褐色的字迹便在纸上显现了出来。
  等到一张纸上遍布棕字后,燕淮才定睛往信上仔细看去。
  靖王近二十年不曾回过京都,他的几个儿子,也鲜少被京都的勋贵圈子提起。正如方才吉祥所言,靖王府的势力多在南边,而且泰半都藏于暗处,并不在明面上显露。靖王妃嫁给靖王多年,膝下却没有一儿半女,只将妾室所出的纪鋆养在身边,权当嫡子。
  是以,身为世子的纪鋆,同靖王府里旁的那些庶子,显得并不大一样。
  因为有了靖王妃在他身后支持,再加上昔年他曾出入天机营,在靖王眼中,他亦是与众不同的。
  然而远在京都的众人,寻常也不大有机会听到有关于纪鋆的消息,就连世子妃出身延陵白家这样的消息,竟也没有起过什么大动静。
  白家现任的家主,可是皇贵妃的父亲。
  燕淮一行行看了下去,看得拧起了眉头。
  纪鋆这一回入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将信纸一角置于火焰之中,火舌立时席卷而上,将其烧成灰烬。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烟味,燕淮望着吉祥,道:“不必继续往下查了。”
  吉祥一愣,面露疑惑。
  燕淮摇摇头,语气里带着笃定:“不管他入京的目的是什么,他既联络了我,便说明他有意拉我入伙。”说着,他似笑非笑地侧目往墙上悬挂着的那把弓看去,“我想知道的那些事,他迟早都会主动说出来。南边到底是靖王府的天下,再继续往下查,能不能成功查探到先不提,惊动了人难免麻烦。”
  不沾染麻烦的最好办法,便是对秘密视若无睹。
  吉祥闻言,颔首应下,又同燕淮回禀了铁血盟的近况,随后说起了成国公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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