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宁第44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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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姝宁被颠簸得有些头晕,靠在燕淮肩头上,轻声喃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不知印公是怎么受的伤。”
  燕淮小心翼翼用只手垫在她后脑勺,以防身子摇晃不慎撞到车壁上。
  他略一想,沉吟道:“我有件事要同你说。”
  “哦?”谢姝宁阖眼靠着不动,手搂在他腰上,“什么事?”
  燕淮轻声说:“印公的心思,你可曾察觉过?”
  谢姝宁微微睁了睁眼,狐疑地问:“什么心思?”
  “他……”燕淮看着她,还是禁不住迟疑了下,可这事瞒着她,总也瞒不了一辈子,拖得越久便越是难以处理,“我记得你曾同我说起过,印公跟岳母原就是故识。”
  谢姝宁有些琢磨出味来,索性坐正了身子,“你是说……”
  “他似乎一直都念着岳母的好。”
  话说到这里,已够分明,不必说得再直白了。
  燕淮仔细注意着她的神色,却见谢姝宁先是眉头一皱,面上现出两分惊讶来,转瞬就镇定了下来。
  她叹口气:“你瞧出来了?”
  燕淮不由讶然:“难不成你原就知道?”
  “你都瞧出来了,我自然也隐约猜到过些……”谢姝宁低声呢喃着,想起在宫里头初见汪仁的时候,“我头一回见到印公时,他看我的眼神,分明是在看另一个人。我一开始只觉奇怪,可后来知道了那桩往事便明白了。”
  燕淮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起这些事,不觉微惊。
  谢姝宁就轻轻笑了起来:“你一定在想,这么大的事,就算没有凭证,我也不该当做什么也没察觉是不是?”
  燕淮颔首。
  “我娘她,这辈子被伤透了。”谢姝宁眼神渐露怅然,“她在惠州时,我无时无刻不在想,遇到了这样的事她是不是还能平安康健地活下去,是不是还能觉得快活,觉得日子仍有盼头。我一直很担心,可当娘亲从惠州回来时,我却发现,她很好,比我想得好上千百倍。”
  “可这里头若没有印公相助,只怕她也是撑不住,终究要变得形容枯槁……然而她回来时,瞧着却鲜活又有生气……”
  “多好,比起过去,我更乐意瞧见这样的娘亲。所以只要她觉得有印公在更为自在安心,我自然也就安心。”
  
  第433章
照料
  
  因为经历过母亲离世,经历过孤苦无助,委曲求全的日子,谢姝宁比谁都更希望母亲过得好,过得开心快活。
  人生在世,说白了也不过只短短几十年,而且谁又能知,自己是否能活到白头的那一天。岁月荏苒,世事难料,无人能预测自己来日会是怎样一番光景,是生抑或死。所以,能活得一日,便将这一日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吧。
  若非她一早想透了这些,当初她便不会去寻燕淮,不会嫁于他为妻,而今也不会同他坐在一处往娘家去。
  活着已属不易,何苦再将光阴白费?
  她不在意旁的,如今的她只在乎母亲心中如何想。
  这些话,她藏在心里,未曾同母亲袒露过,也从不曾告诉过燕淮又或是他人。但即便嘴上不提,有些事她是一早便在心中仔细思量过的。直至今日,在前往北城的马车上,她终于将自己的心思一一告知了燕淮。
  燕淮骤然听闻此事,难免惊讶,可旋即却释然了许多,长松了一口气。
  他亦将汪仁同自己透露过的话,转述给了谢姝宁知晓。谢姝宁听完,似意料之中,可神色仍是稍稍变了一变。她虽然暗中揣测过,但真到了这一日,事情要摊开来说白了,她还是忍不住有些焦虑。
  身下的马车一路疾行,她的心情便也随之变动。
  待马车进了青灯巷。速度渐缓,她才紧了紧攥着的手,侧脸朝着燕淮说:“也不知他究竟同母亲说了不曾。又都说了些什么。”
  汪仁的心思,终究是不易猜。
  言罢,她又禁不住担心汪仁的伤情,蹙了蹙眉:“也不知伤得如何。”
  “瞧见了没,守在门口候着的人,并不是玉紫。”燕淮先行撩了帘子往车下去,又伸手来扶她。一面同她轻声耳语道,“这便证明印公的伤。尚不打紧。”
  谢姝宁定睛一看,果真不是玉紫,心神微定。
  若事情极严重,这会必是玉紫亲自候在门口等着鹿孔到来。
  一行人便都敛了心神脚步匆匆地往汪仁那去。鹿孔背着药箱,急得一头大汗。然而等到屋子门口时,玉紫正打从里头端着一门血水出来,差点撞了上来,好容易站定后看清楚鹿孔的一脑门子汗,唬了一大跳,“鹿大夫你这是怎么了?”
  鹿孔愣了下,抹着额上的汗:“一得了消息便急着赶了过来,衣裳又穿得厚了些便出汗了。”他吸口气。问道:“印公人在何处?”
  玉紫却已瞧见了燕淮跟谢姝宁,不由得吃了一惊,急急要墩身行礼。
  “起来吧。手上还端着东西呢。”谢姝宁忙阻,又问:“印公在里头?”
  燕淮则敛目往玉紫手上端着的那盆子水望去,先判断起了汪仁的伤情,等到看过他便略略放下心来,这伤应当不算厉害。
  “是,鹿大夫早前在府里备了药。这回全取了出来送了进去,印公说不必请大夫自个儿便将药给上了。”玉紫点点头。
  谢姝宁闻言。知汪仁还能自己为自己上药,原先提着的心便落了下来,这才打发了玉紫先下去,他们自撩了帘子往里头走。脚步声渐次响起,里头的人立即察觉。
  宋氏出来,瞧见他们,亦忍不住诧异:“怎么连你们也一道过来了?”
  “不是您打发来报信的人说印公受伤了吗?既知道了消息,又哪有不来的道理。”谢姝宁上前,先悄悄打量了她两眼,见她眼皮微红带肿,似哭过,心里不禁一震。
  宋氏并未察觉,听到这话只微微懊恼地道:“原是我没让人说清楚,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印公不愿请大夫来看,我这才使人去东城让鹿大夫来看看。”
  从母亲嘴里听到了明确的话,谢姝宁跟燕淮互相对视了一眼,皆彻底放下心去。
  说话间,一行人并鹿孔一块进了里头。
  汪仁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握着只装着药粉的瓷瓶看着,身上并不见明显伤处,面色看着也不算太难看,只衣衫上,破了个小口子,周围被血染过干涸后成了硬邦邦的一块暗红。眼下没有他能换的衣裳,他洗净了伤处敷完了药,也只能继续先将这身脏破了的衣服凑合穿着。
  鹿孔见状,问明敷的是何种金创药,便没有重新要上药的意思。
  毕竟习武之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曾受过伤,寻常小伤,的确不用大夫来。左右用的药也是鹿孔早前备好的,这包扎的手法也不比大夫用的差,委实没有再将绷带拆去将伤口暴露出来重新敷药的意义。
  众人也就都放下心来。
  倒是宋氏,听完鹿孔的话,最为安心,也最是挂心,随即便询问了起来:“饮食方面,可有忌讳?”
  “有伤在身,仔细些总是好的,太太问的正是。”鹿孔便跟着宋氏走至一旁,细细说明起来。
  同站在屋子里的谢姝宁一字不落地听着,又见母亲听得一脸专注用心,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唇角。
  燕淮则帮着收了茶几上散乱的药瓶,一面压低了声音问汪仁:“您这伤,怎么来的?”
  “不慎被把剪子扎了下。”汪仁轻描淡写地道,一边指使着,“把这瓶留下,不必收起来了。”
  燕淮依言留出了一瓶,口中狐疑地道:“剪子?”
  竟有人拿剪子做兵器不成?
  心念一动,燕淮倒吸了口凉气。
  汪仁似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当下笑了笑,摇头道:“不是她伤的。”虽说剪子的确是抓在她手里的,但却是他自己撞上去的才戳中的。哪能算是她伤的。他挑眉盯着燕淮看了两眼,忽然问道:“你同阿蛮提了?”
  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
  燕淮想着剪子的事,微微颔首:“她原就已在猜测。”
  “……”汪仁一怔。面上现出两分窘迫来,可宋氏母女还有鹿孔站的地方离他二人并不十分远,有些事这会他也不便追着燕淮问,便只得憋了回去。
  就在这时,宋氏在将鹿孔说的忌讳一一记下后,走了过来。
  她问汪仁:“伤处可疼?”语气像在哄孩子,轻柔缓慢。
  汪仁想也不想就答:“疼。”
  先前只他们俩人在那。他又高兴得快连话都不会说了,哪还知道什么疼。而且当时她又急得厉害,他就算是真觉得疼也不能告诉她。可现在,她温声一问,他就忍不住了。
  哪怕还当着小辈们的面。
  “那……今儿个便先在厢房歇下吧。不然回去的路上马车一颠,就更是疼了。”宋氏知道他身上的伤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严重,可到底是硬生生用剪子在皮肉上扎了个口子,焉能不疼。
  她说完,转身看向谢姝宁跟燕淮,道:“你们晚间便也留下用饭吧,用过了饭再回去。”
  母亲留饭,谢姝宁跟燕淮当然也是满口答应。
  汪仁更不必说,哪有拒绝的可能。他佯作泰然地应下后,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自己裹了绷带的伤口,眉头一皱。呢喃道:“这药敷上去后,怎么似乎更疼了,火辣辣烧得慌。”
  鹿孔恰好听见这话,当下目瞪口呆地看了过去,他这药乃是特制的,再温和不过。怎么会有火辣刺痛之感?而且方才他也亲眼瞧过了药,绝没有敷错的道理!
  惊讶之下。他便想要上前看一看,却忽觉身上一冷,抬起头来便见汪仁正肃然看着自己,当下退缩了。
  汪仁满意地收回视线,作虚弱无力状,抬头看着宋氏道:“也不知要养上几日才能好全。”
  “只管养着便是了。”宋氏愧疚,声音愈发轻柔,“我让人去熬点粥,再备几道爽口的小菜,晚上便用得清淡些吧,对伤口有好处。”
  汪仁依旧作虚弱状,轻声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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