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瓯春(校对)第2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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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和听了,方才明白过来,“怪道她这样呢,上赶着攀附别人,反叫人看轻了。如今被指挥使当了箭靶子,她在小侯爷跟前还有什么脸?回去老太太和太太要是怪罪你,我替你敲边鼓,不必害怕。”
  清和如今和清圆愈发一条心了,要不是上回清圆悄悄给她传了消息,扈夫人必定会以老爷的名义向开国伯家退婚,那么后来就算接了李观灵的信也不中用,他们的姻缘必断无疑。认真来说,清圆是她的恩人,她算是看明白了,家里所有兄弟姊妹加起来,也不及这个小妹妹。自己后顾已经无忧,底气自然壮,在家里也敢说上两句话了,清圆要是遇了难事,她不会袖手旁观。
  清圆很感激地握握清和的手,“多谢大姐姐。”
  清和笑了笑,“她越狼狈,我越喜欢……”
  话才说完,就见清如的丫头绿缀过来,小声道:“大姑娘,我们姑娘身上不好,问问大姑娘什么时候回去?”
  清和朝清如的方向看了眼,她还是怔怔的,三魂丢了七魄的模样,便道:“你们姑娘是什么打算?这会子要走,和都使夫人辞个行也就是了。”
  绿缀一副求之不得的样子,“要走要走,大姑娘快和小沈夫人辞行去吧。”
  清和又蹉跎了一会儿,这才去和芳纯道别,说多谢府上的款待,时候不早了,她带着妹妹们,要先回去了。
  芳纯惊讶,“我正命人预备晚宴呢,怎么这就要回去?”
  清和笑着说:“没有长辈在,须得趁着天还亮着赶回去。夫人盛情,咱们姊妹心领了。”
  芳纯脸上浮起怅然的笑,无限惋惜地说:“既这么,我就不强留了,我送送姑娘们吧。”
  一行人又热热闹闹互相拜别,芳纯在她们登车后,一一送了精美的食盒来,笑道:“这是家下做的酥饼,姑娘们带回去自己吃也好,赏了下人也好。”复又预备了两大盒,让代为转呈老太君和节使夫人,如此的细致周全,礼也算做足了。
  马车从沈府所在的坊院出来,清圆将那盒酥饼放在膝上,两眼直盯着,却没有胆量打开它。
  沈润拿回玉佩后,没再和她有过交集,只要这个食盒里一切如常,那么玉佩就算还回去了,她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抱弦见她大气喘了一口又一口,不由失笑,“姑娘,到底还是要打开的,早早看了,也好早作打算。”
  说得也是啊,清圆定了定神,拉开了那个精巧的小屉子。
  两个人四只眼,小心翼翼朝里看,酥饼盒子方方正正格开,每个小格子里都码着口味各异的小点心。唯有一格,里头躺着一张龇牙咧嘴的兽面,正对着她们,似哭似笑的模样。
  清圆一口气泄到了脚后跟,拿出来托在手上,怏怏道:“真是……想尽了法子,还是丢不掉。”
  抱弦也很同情她,“既然如此,姑娘往后就好好收着吧。”
  不收着也不行了,再有个闪失,沈润不会放过她的。先前在小屋子里头,她该说的话都说了,可惜好像并未让这件事有个了断。如今看来芳纯也是知道的,难怪打从一开始就对她表现出莫名的亲厚,现在看来,果然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
  回来的路,比去时还快些。不知是不是因为清如前头马车赶得急,后面的车为了不至于落下,不得不快马加鞭追赶她。大约一炷香的时候,就已经抵达谢府了。
  门里人出来相迎,清圆下了车,回头看,清如的脚才落地,人就软软瘫倒下来。绿缀杀鸡般的尖叫响彻了谢府门前的黄昏,“姑娘怎么了?快来人啊……”
  然后乱哄哄,整个谢府内宅炸了锅。清如被抬进了她的绮兰苑,几个大夫轮番诊治,她在床上惊厥不止,吓得扈夫人六神无主,高声质问绿缀:“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竟成了这个模样?”
  绿缀只管哭,抽抽搭搭说姑娘是受了惊吓,被沈指挥使射去了身上的玉佩。
  老太太听了,心生疑惑,照说一个男人想法子取女人贴身的东西,一定是有他的用意。人家武将出身,有意试试姑娘的胆子也不一定,结果清如没出息,竟吓成了这样。
  可扈夫人却觉得奇怪,清如因有个淳之哥哥的缘故,出门前特意跑来让母亲看她的打扮,那时候身上并没有带着什么玉佩,便问绿缀,是哪一块佩。
  绿缀抽泣着,抬手朝清圆指过去,“那块玉佩是四姑娘给我们姑娘的,如今姑娘被沈指挥使吓破了胆,老太太和太太只问四姑娘吧,肯定是四姑娘要害我们姑娘!”
第42章
  抱弦护主心切,上前一步道:“绿缀,你是哪只眼睛瞧见我们姑娘要害二姑娘的?红口白牙,说话仔细些,我们姑娘清清白白的女孩儿,到你嘴里竟成了这样,你的用心也忒险恶了!”
  绿缀被抱弦拿话堵了回来,心里自然不甘愿,直着嗓子说:“要不是四姑娘给了那块玉佩,沈指挥使怎么会拿箭射咱们姑娘?”
  “那你就该去问沈指挥使,难道是我们姑娘授意他射二姑娘的不成?”抱弦哼笑道,“再说原就是闹着玩儿的,当时三位爷也在场,我们姑娘站在一旁看着,什么话也没说,怎么能赖上咱们姑娘?”
  两个丫头互不相让,听得扈夫人直皱眉头,喝道:“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老太太跟前,有你们大呼小叫的地方?”一面说,一面看向清圆,“四丫头,你好好的,给你二姐姐玉佩做什么?你们姊妹要好,平日在家没有空闲?偏在出门的时候上赶着给她?”
  清圆永远是一副天塌不了的神情,慢吞吞道:“我给那玉佩,原本是一片好心,我也和二姐姐说明了来历,二姐姐自己愿意,这才留下的。”说着招呼绿缀,“我把玉佩交给二姐姐的时候,你也在跟前,当时是怎么说的,你给老太太、太太学一学。”
  绿缀见那么多双眼睛看向她,顿时有些露怯的样子,支支吾吾道:“四姑娘说,那面玉佩是小侯爷给的,自己不要,转赠给我们姑娘,请姑娘好好收着。”
  清圆听她说完,总算是实话实说,心里倒也安然。转过身纳了个福道:“祖母,孙女这上头确实欠妥,那面玉佩是随名册一块儿给我的,我原该把它交给祖母才对。可我又想着,既然用了人家的名册,又仗着人家的排头登了指挥使府的门,总要留小侯爷三分面子,把玉佩给了祖母,岂不叫人说只捡便宜占?所以我就把东西留下了,打算等有了机会,再私下还他。”
  扈夫人听得冷笑连连,“既这么,你今日怎么想起把玉佩给你二姐姐了?难道你还指着她替你还不成?”
  清圆沉默了下,缓缓摇头说不是,“二姐姐的心我是知道的,虽说平日姊妹间有些小口角,可到底是一家子,胳膊肘没有往外拐的道理。所以我把玉佩转赠了二姐姐,只要二姐姐愿意,越性儿借着这次的机会好好同小侯爷把话说开,兴许能成就一段好姻缘也未可知。我呢,自己身世如何,自己有自知之明,上回观察使夫人登门,我心里冤枉得紧,也不好多说什么。如今二姐姐既然有心,又和小侯爷登对,我怎么能不向着自己的姐姐?可我万万没想到,二姐姐性子这样急,竟挂在身上了……那是块男人用的饕餮佩,想是指挥使误以为二姐姐有意撇清,借那块玉佩叫他们兄弟知难而退,这才玩笑着射落的吧。”
  这回可连老太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清如当真就是个一根筋的死心眼子,她以为下了那么大的决心,李淳之能感念她的好?殊不知大庭广众下,把女孩子最要紧的尊贵弄丢了,就别指着男人能高看你!
  只是这清圆,也不是个叫人省心的,她分明记恨清如上回打了她,设下圈套让那个蠢丫头钻。清如不查,眼里只有小侯爷,什么都不及去想,没头没脑就钻进去了。这是愿打愿挨,怨不上四丫头,这个哑巴亏吃了便吃了,也没什么可说的。
  但扈夫人并不肯善罢甘休,她见老太太不说话,压声道:“母亲,二丫头的命都险些没了,这件事是因何而起的,咱们做长辈的,不得给她个公道么?”
  边上梅姨娘听了,理中客般打起了圆场,“天下巧合的事多了,偏巧四姑娘给了二姑娘玉佩,二姑娘给挂到身上了。偏巧指挥使府上玩射宝,殿帅又射了二姑娘的佩,横竖都是巧合,哪里计较得出个是非曲直来。”
  扈夫人不屑和底下妾室理论,倨傲地调开了视线,她边上陪房的孙嬷嬷笑道:“姨娘这话就不对了,不说后头的射宝,四姑娘把男人的物件给了二姑娘,就是四姑娘的不是。我们二姑娘是正头的嫡女,名节可比什么都要紧。”
  清和听了轻声一笑,“孙嬷嬷快别这么说,什么嫡女庶女的,谁的名节不要紧?既然绿缀在这里,旁的也不用问,你且问问她,这玉佩是不是四妹妹让二妹妹挂在胸前的,不就成了!”
  莲姨娘因彻底和扈夫人结了仇,又仗着女儿早晚要嫁进国公府,便也不像以前那样做小伏低了,掩嘴囫囵道:“依我说,必是四姑娘强逼着二姑娘戴上的,要不然二姑娘堂堂的大家子小姐,怎么不知道避嫌,还特特儿挂在胸前招摇过市?叫外人看了,莫说指挥使和都使要误会,就连小侯爷也不知道怎么接着,还要连累三位哥哥脸上无光,二姑娘那么聪明人儿,这点子道理都想不明白?”
  这么一顿明夸暗讽,旁听的人眨巴着眼睛,想笑又不能笑,只好纷纷按捺。
  扈夫人脸上不是颜色,恨清如糊涂,着了别人的道儿,又恨清圆油滑,害了清如,却抓不住她的把柄。
  半年下来,是要好好正视这位四姑娘了,先前瞧她不声不响,只知明哲保身,如今看来是个厉害角色。早前在横塘时接的那封信,没首没尾的,到最后都不曾见到那个讨要银子的人,当时她就怀疑和清圆有关。原想打发人去濠州探访的,只可惜那时候恰逢老爷回来,接下去又是三哥儿娶亲、老太太寿辰,一时耽搁下来竟忘了。眼下一应都忙完了,少不得好好算算这笔账。一个十五六岁的毛丫头,果真想翻出她的手掌心,还早着呢。
  “二丫头是个直肠子,要不是今儿吓得这样,是该狠狠教训才是。可话又说回来,四丫头一个闺阁里的姑娘,同外男私相授受就是好的么?才多大的年纪,拿不定主意的事不同长辈商议,自己倒做得自己的主了,这要是再长上两年,还不知会闹出多大的笑话来呢。”扈夫人冷冷看着清圆道,“你说这玉佩是小侯爷的,那就是小侯爷的?焉知不是外头男人的脏物?”
  一旁的两位姨娘腹诽不已,这扈氏平常一副端庄主母模样,心长得比谁都偏。早前老爷有难,拿四姑娘手里的名册走关系,老太太带着四姑娘抛头露面,登指挥使家门的时候不说私相授受,如今老爷官位稳了,又反咬一口,装出清高正经的嘴脸,快别叫人恶心了吧!然而这话不好说,从大节上看,似乎也说得响嘴。于是大家又把目光转到四姑娘身上,四姑娘怪可怜的,和二姑娘那蠢货打起交道来,聪明人都能叫二姑娘祸害死。
  清圆那厢低着头,想了想道:“我是个没娘的,出了什么岔子从来没有人为我周全。太太非要这么说,我也不能反驳,这事到如今已经没法子自证了,就算把小侯爷请来,人家也必不会承认。”
  清容早看不惯清圆那股子装腔作势的样儿,嗤笑道:“这却是为什么?四妹妹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怕对质不成?”
  清和也笑,“三妹妹是糊涂了么,二妹妹今儿戴着那面玉佩在指挥使府上晃悠了一天,要是小侯爷认了账,岂不是要对二妹妹的名节负责?丹阳侯府无论如何是皇亲国戚,最讲究体面排场,二妹妹拿男人的私物这么招摇,就算小侯爷答应,丹阳侯和侯夫人也必不会答应。到时候再托人登门来,只怕话比观察使夫人说得更难听。二妹妹可是正头的节度使家小姐,舍了丹阳侯家,外头多少好亲事说不得?真吊死在一棵树上,闹得没脸不说,传开去往后亲事也不好议,三妹妹竟不明白这个道理?”
  于是清如的受惊病倒,反成了大家作筏子讲道理的事例。扈夫人陷进一个尴尬的怪圈,按下不提心有不甘,求证又自讨没趣,心里的火气只管往上冲,脸色也大不好起来。
  瞧瞧这些人的嘴脸,个个都在看正室的笑话,她忽然产生了一种众叛亲离的感觉,这些不起眼的东西一个个都出头冒尖,造起反来。早前还不是这样的,两个姨娘看她的脸色过日子,一看就是二十年。现在呢,儿女长成了,娶亲的娶亲,许人的许人,真到了和她分庭抗礼的时候了。扈夫人冷冷哼笑,要是连她们都收拾不了,她这几年的家岂不是白当了!
  “罢了,今儿的事,原是二丫头欠妥当。四丫头呢,好心办了坏事,也不能全怪她。”扈夫人又换上了一副平和的面貌,甚至微微堆起了一点笑意,扭头对老太太道,“依母亲看,这回的事怎么料理?”
  老太太沉沉叹了口气,垂着眼道:“如今孩子都大了,说不得骂不得,叫人怎么办才好!无论如何,先让大夫好好替二丫头诊治吧,受了惊吓可大可小,别落个惊悸的病根儿,将来一辈子且长着呢。至于四丫头,主意虽大了些,但说到根儿上也是向着姐姐,本心是不坏的。最可气的是那个沈润,拿咱们闺阁里的姑娘当他们校场上的糙汉子使,一支箭就这么射过来,别说十几岁的女孩子,就是个沙场上的老人儿,也要叫他吓掉半条命。真真儿高官厚禄养着的新贵,眼里也没个人儿,早年咱们谢家发迹的时候,他沈家祖辈还在南山上放羊呢!”
  扈夫人便去劝老太太息怒,“大夫给二丫头开了方子,好好吃几剂药,再歇上两天,年轻轻的孩子,心思没那么沉,落病根儿倒是不至于的。沈指挥使那头,老太太别往心里去,年轻人一时贪玩也是有的,先头老爷起复到底多赖人家,咱们吃这个亏,全当还他人情罢了。下回正则兄弟未必遇不上他们,遇着了,把话说到也就是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看看清圆,复又移开了视线。
  扈夫人广袖下的双手握成了拳,结结实实把火气压下去,笑道:“时候不早了,闹了这半晌,众人都不得安宁。”复对月鉴道,“我这头还要看顾二姑娘,走不开,你们且伺候老太太回去吧。”
  月鉴道是,搀老太太起身,老太太走了几步尤不放心,回头叮嘱:“二丫头要是好了,打发人告诉我一声。”
  “好了自去给祖母请安,哪里还要人回禀。”扈夫人笑着送老太太出门,切切道,“天黑了,我命人多点两盏灯笼引路,母亲路上万要仔细。”
  于是荟芳园一干人簇拥着老太太回去了,这绮兰苑顿时冷清了一半儿。余下众人发现没什么热闹可看,都有些意兴阑珊,莲姨娘待要领着清和回去,清和扭头对清圆道:“四妹妹也走吧,今儿累了一天,回去好好歇着,咱们明儿再来看二妹妹。”
  清圆犹豫了下,小心翼翼道:“太太,我留下伺候二姐姐吧!到底今天的事也有我的缘故。”
  扈夫人皮笑肉不笑道:“阿弥陀佛,不敢劳你大驾,你二姐姐原明儿就好了,叫你一伺候,只怕还要多躺两天。按说今儿的祸端是你引出来的,我但凡私心重些,罚你去跪祠堂,一点不为过,如今瞧在你死去的娘份上,就不同你计较了。我记得她的忌日快到了吧?你也修身养性一回,等时候差不多了,我禀明了老太太,准你上碧痕寺住上两日,为你娘积德赎罪。”
  积德赎罪,这样的字眼听在耳里,真如尖刀剜心一样。可是目下只能忍,谢家也好,任何世家大族也罢,对于当家主母的容忍度都是寻常人不能想象的。过往的那些罪孽,只要不曾撼动谢家的根基,哪个人会去理会?扈夫人即便在谢家做了二十年媳妇,背后还有个显赫的娘家,能保她万年不动摇。所以以前的一切挖出来已经不起任何作用了,只能等她犯下新的,不可饶恕的错。
  清圆有超过她年龄的隐忍,那些明枪暗箭她都能接着,叠手又纳一福,才从绮兰苑退出来。
  院门上春台已经挑灯来接了,见姑娘好好的,方才松了口气,“陶嬷嬷已经预备了姑娘爱吃的小食,今儿一天在外头,八成累坏了。才刚我听小丫头子说二姑娘是横着进园子的,真吓我一跳,只怕姑娘要受牵连。”
  清圆道:“想是我娘保佑的吧!”
  抱弦却不大放心,“太太要打发姑娘上寺里住上几日,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横竖不是好药就对了,清圆笑了笑,“不破不立,总要有个开头的。”
第43章
  清如这回受惊,倒实实在在病了好几日。这也许是她活长到这么大,唯一受过的一次教训了,说是玩笑,却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小命就丢了。然而既是打着玩笑的幌子,就没法子和人理论。扈夫人心疼女儿,看看她现在晕头晕脑的样子,倒也没什么病痛,只是睁不开眉眼,整日间只是胡睡。这么下去总不成,便探身朝外吩咐孙嬷嬷:“去把大爷请来。”
  正则没多会儿就和大少奶奶邱氏一道来了,夫妇俩给太太见过了礼,邱氏便直去里屋看望清如。
  一帘之隔的外间,扈夫人坐在南炕上长叹:“你妹妹想是吓得过了,如今连眼睛都睁不开,叫她一声,她就应一声,不叫她,她只管闷头睡,这都睡了两天两夜了,这么下去可怎么好!”
  正则对这妹妹也实在是无话可说,不受教训,她专横跋扈谁也不怵,若说受了教训,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细想想也叫人心疼。其实他和父亲一样,不常过问内宅的事,母亲请他过来,他不得不来,可来了预感接下去的话不是他爱听的,只是怕母亲面上过不去,只好打起精神勉强支应。
  “既是受了惊,还是要安魂的好,请大夫好好调理上几日,让她心放宽些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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