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盛宴(校对)第16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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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不能选这个了。”少女翻开一页,一边皱眉道,“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乱七八糟的人,听说是个厨子。唐五好歹也算是咱们这群人里的第一人,选女人的眼光却实在是不敢恭维。就这么的,还把九大世家年青一代几乎都邀请到了,要在海上定亲……这个怎么样?”
  她指的是一个梨形的耳环,顺手拿起一颗黑中泛着绚烂绿光的珠子比了一下,道:“这个好看。”
  文臻也觉得好看,那珍珠品质比自己那一盒也差不了多少,正想夸一回她的品位,为自己再争取一份资本,就听她道:“黑珍珠太贵了,那么个身份的人,马马虎虎的珠子也就得了……你说是不是?”
  她这话是问文臻的,文臻笑嘻嘻,“是,说得极是。送人的东西送太好,亏。”
  那少女频频点头,“是啊。乡野之女,送好东西也不认得吧?这不是媚眼做给瞎子看嘛。”
  文臻:“……”
  瞎子好像是亲亲你呢。
  她干脆指着一个米粒珠拼就的头饰和她建议,“这位小姐你看这珠花,花头大,看起来很是华贵,但用珠都是米粒珠,应该花不了你多少银子呢。”
  “是极,是极!”那少女一合掌,赞叹道,“如此又省一笔。易哥哥这下可不能再笑我不懂经济掌不好中馈了!”
  文臻心想易家?长川易还是西川易?长川易上次被打击不轻,而且素来和各大世家没有联系,应该是西川易。
  听这少女语气,应该是西川易家某位重要子弟的未婚妻?莫非是那位传说中擅长机关,才智出众的易家小公子?这姑娘本身好像也出身门阀,就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了。
  她微笑又和那少女搭讪几句,便退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想唐羡之这遍请九大家族海上观礼,真的只是观礼吗?
  九大家族散居各处,便是来的只是年轻一代,也需要时间,而唐羡之求指婚到现在也没几日,那么问题来了,要么唐羡之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场海上相聚,提前给客人发了请帖,要么就是这群九大世家的年青一代,最近都在这片区域。
  无论是哪种,似乎都不大妙。
  她退了出来,和唐羡之说那海女给她看了一些式样比较奔放的设计,她觉得不合适,便没要。唐羡之也没多问。
  两人上了马车,先前一直没有出现的老太太,已经在马车里等着了。
  文臻心中微有歉意,心想自己跟着唐羡之为了躲避燕绥的追踪,这样长途奔波,不断换车马折腾也算了,连累老太太辛苦就有点不安了。
  闻老太太却是眼盲心灵,像猜着她的想法,当着她的面夸唐羡之细心,进城后直接送她去了一座豪华客栈,好生休息了一阵。一点劳顿都没有。
  她好像完全没感觉到自己也是一个引人追索的诱饵,夸唐羡之好像真的在夸十分满意的孙女婿。
  文臻也便笑眯眯看唐羡之,好像这真是自己获得了祖母喜爱的夫君。
  估计换成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被这对祖孙一个诚恳夸一个甜蜜瞧一搭一唱配合完美地对付着,都难免要晕一晕。
  但唐羡之还是那样,也笑得诚恳,甚至还有几分害羞,满含歉意地直接说为了躲避追赶,累得老太太辛苦,实在是不孝。
  文臻一边被那不孝两个字震了震,一边暗暗腹诽那躲避追赶四个字,是不是在老太太面前暗暗DISS了燕绥了一番?
  马车直奔码头,却在离码头还有百丈远的时候,忽然惊马,骏马闯入了路边一座宅院。
  那宅院门是开着的,没有门槛,门还特别阔大。马车竟然能长驱直入。
  就在马车进入之后,文臻掀开窗帘回首,看见门槛升起,门扇出现,整个门户又成了和这城中所有房子一样的模式。门外有四辆一模一样的马车驶向码头。
  而自己的马车还在前行,但竟然是下行的。越来越下越来越下,直到穿过一丛花木,前方忽然出现一个洞口。
  在一户人家的后院看见洞口这感觉实在太诡异了,然而那马车毫不停留进了洞。
  然后她发现真的是穿山而过。
  这户人家适合装逼,人家说家里有矿,他家可以说家里有山。
  当然是座小山,穿山是很短暂的过程,但这是在古代,在古代把山挖穿,还不是在川北,在远离川北的沿海不起眼的城池,唐家居然也能做出这么浩大的工程,且这工程很明显不能起太多作用,如今被拿来作为他家继承人甩掉情敌的借助工具——文臻觉得东堂太平的日子可能真的不会太久了。
  跟随唐羡之走这一路,她对唐家的势力的庞大越发感触深刻,还是那句话,如果是在川北,那是怎样的?
  如果在川北,唐羡之不需要费心这样隐藏行迹,如果在川北,燕绥追起来怕要艰难万分。
  她想起那日皇帝指婚,在她答应后和她又多说了几句。意思就是答应指婚本身也是一种冒险,因为不确定一直安安分分的唐羡之,是不是打算借着指婚的名义趁机搞事,但是他既然这样请求了,朝臣乐见其成,不答应也得答应。毕竟大家还指望着靠这场婚姻将未来可能发生的变乱尽量延缓或者按下,在诱惑面前,人们本就容易忘记很多危险的可能。
  文臻心里明白,对她来说,这是一场交易,也是一场冒险。成,她将获得丰厚回报;败,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富贵险中求。
  反正不想从王妃身份上求。
  听起来就俗气吧啦的。
  马车从山洞中一掠而过,身边的唐羡之微笑和她说起这山洞开挖的趣事,文臻听着,心想偌大家族的继承人啊,说日理万机也不为过,居然远隔千里的一个城池挖山洞时工人发生的事都知道都记得。
  她脑海中模模糊糊掠过一个念头。
  这样不断地迷惑、改换,追踪的人会被不断地分散人手……
  眼前一亮,出山洞了。
  出了山洞,竟然就看见了码头,却是在码头不远处,另一个隐蔽的方向,停着一艘船。
  上船起航,文臻回头看一眼,心中佩服。
  特么的唐羡之也是个狗性子啊。被这样追,以为肯定要走一段陆路迷惑一下燕绥,没想到他愣是坚持走水路。
  燕绥现在在哪里呢?
  ……
  燕绥现在在看信。
  坐在海女家闺房的桌子边,第三次看信。
  唐羡之谨守男女之防不进人家内室,他可没这个禁忌,他眼里本就没有男女,只有鱼唇的人类和不那么鱼唇看着还算顺眼的人类。
  所以他坐下来后,不仅看信,顺便连先前文臻和那少女的对话,以及两人看过的首饰式样都知道了。
  他在那认真地看信,德高望重站在他侧后方斜着眼睛瞄,觉得这好像是洋外文字,这鬼画符一样的文字德高望重也晓得一些,毕竟他近身伺候殿下,而殿下前阵子很是挑灯夜战了一阵子这种鬼画符,连带着他也学了一些,就怕某日主子心血来潮,忽然用洋外文字下命令,自己听不懂,主子可不会因为这是洋外文字就放他一马。
  但是德高望重瞅了半天,还是没有办法判断出那信的内容,看着是洋文,但是无论是横着读,竖着读,顶头读,顺尾读,都读不出连贯的内容。但看那内容很有规律,又显然不是乱画。
  主子看得十分认真,并不像不懂的样子,德高望重不禁感叹——主子果然非人哉。
  等燕绥终于将这坑爹东西看完,又垂眼思索了一阵,然后才发觉,因为这个东西,他足足耽搁了半个时辰。
  那黑心蛋糕,是故意的吧?
  他将那信珍重收起,放进贴身的一个防水的小袋子里,才转身向外走,德高望重等人跟在他身后,扛着沉沉的袋子,袋子的纹路缝隙里,隐约露出各种颜色的珠光来。
  嗯,宜王过境,麻袋扛珠。
  ……
  文臻站在新船上,看着黑沉沉的水面。
  这船依旧不大不小,可以有一定的装备,也不妨碍速度,前方,号称“绣城”的漳县城。
  这回码头上有人迎接,阵仗还不小,文臻听唐羡之属下回报,说是当地郡守和县令来接公子。心想这回好了,看样子是不会有某人提前从官家下手设绊的事儿了。
  那岸上的人在热烈的挥手,文臻想漳县的人好生热情,这么怪不好意思的,便也笑眯眯挥手,一瞬间想到某篇著名课文,顿时那爪子挥得更频繁了。
  旁边,不知为何唐羡之眉头微锁,看她挥动爪子,侧头睇她一眼,眼神微带笑意。
  文臻正在诧异,然后便听清了岸上人的话。
  领头一个中年黑须男子大喊:“唐公子,烦请速速回航!漳县各处绣坊和庄子被人煽动,正在集体暴乱,此处不安全,请速速回航!”
  文臻:“……”
  表错情了啊!
  ……
  燕绥继续往码头走,德高望重等人跟着,
  心中都有疑惑难解,毕竟在他们看来,他们迟早追得上唐羡之,毕竟水上有很多限制,船只数目有限,很难掩人耳目,唐羡之如果真想甩脱他们,现在就该换马车走陆路,汇入人海才对。
  所以他们已经派人去各个城关打探,寻找踪迹。
  但殿下的思路一向与众不同,看样子他还是打算走水路?
  前方侦测信息的言之队护卫回来,言道有人看见唐羡之的马车去码头了。但也有人说曾看见唐羡之的马车曾在一户人家门前惊马。
  德高望重按例就要派人去查看这两处,但燕绥摆了摆手,根本没有去看那个惊马的门户,直奔码头。
  德容言工们一脸懵逼地跟在燕绥身后,为了追赶上殿下的智商的进度,不得不求教,“殿下,为什么我们不去查看可疑之处?”
  虽然每次顶着殿下那种“你们这种鱼唇的人类”的淡漠目光比较痛苦,但是跟不上殿下的智商总觉得自己是个傻子的感觉更痛苦啊,一不小心傻过了殿下容忍的底线,还可能遇上被随时踢出天京去边缘地带负责各路消息搜集的危险。
  “出事的房子在什么位置?”
  言出法随赶紧调出刚搜集来的本地的地图,看了看道:“好像离码头和出城官道都挺远……”
  燕绥的眼光扫过来,他打个寒战,赶紧再仔细看,随即恍然,“啊,不对,虽然离官道远,但离码头……背后是一座小山,如果穿过那小山,就是水域……但是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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