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盛宴(校对)第18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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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娘和梳妆娘子等都是请的建州当地出名的喜娘,事先查过身份接上船的,和唐家的侍女并不熟悉,唐家的侍女也实在是多,这些喜娘又将注意力都放在文臻身上,因此也没人注意到侍女有不对劲的地方。
  按说正常娶亲,这时候该是伴娘团堵门,新郎官塞红包念催妆诗。但在船上,又不是正式嘉礼,说好了要从简,这边象征性拦一下门,那边塞进来红包也就行啦。
  治中夫人刚象征性把门关上,还留了一条门缝,那边易人离忽然走过去,咔嚓一声将门栓拴上了。
  众人:“……”
  文臻目瞪狗呆地看着,赶紧补救:“凭啥这么容易让他进来!红包呢?催妆诗呢!”
  众人听着都觉得好笑,见过要念催妆诗的,但那都是新娘的小姐妹闹新郎,新娘子这一天只负责装娇羞,哪有新娘子自己要红包要念催妆诗的?
  文臻在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里八风不动地呵呵傻笑,心里大骂易人离瞎搞,想要把唐羡之绊在这里,为可能混进来的人争取机会,好歹打个招呼啊。
  外头也在笑,有人笑道:“看样子新娘子将来一定持家有方啊。”
  有个变声期的公鸭嗓子耿直地道:“唐兄是不是忘记了红包?我可以借给你。记得还就行。”
  又有人笑道:“司空世子还是省省吧,你将来有得给唐家红包的机会呢。”
  那公鸭嗓子嘎地一声,顿时没声了。
  外头唐羡之似乎笑了一声,说了句什么,随即便有红包从门缝里递进来,易人离背对众人抢先接了,打开一看居然塞的是银票,他顺手往怀里一揣,细声细气地道:“屋子里的夫人小姐们一大堆呢,一个红包怎么够分?”
  那个唐家管事的妻子便笑着和文臻道:“这姑娘以后才是个持家有方的呢。”
  文臻勉强赞同地笑,那边易人离一扭身,咿呀一声以示娇羞,险些生生把她中午的饭给恶心出来。
  现在只能庆幸这些唐家侍女是建州这边唐家别业伺候的人,平日里见不着这些唐家人,不然分分钟穿帮。
  那边唐羡之好脾气地,接连塞进来好几个红包,易人离接了,却并不分给众人,依旧塞在自己怀里,众人都不差钱,谁也不好意思和她要。
  好容易红包满意了,易人离又扭扭捏捏道:“催妆诗呢?”
  外头唐羡之笑道:“我做诗不行,要么便献曲一首吧?”
  众人都轰然叫好,里头的夫人小姐们也目光灼灼——唐羡之音律大家名动天下一曲万金,身份又高贵,在场很多人并没有机会听过。
  已经听腻了的文臻却生怕他这一曲有猫腻,赶紧大声道:“哪能便宜了你,要念诗!”
  里外都静了静。
  随即又一阵哄堂大笑。
  文臻到了此时,脸皮早已稀烂,也无所谓了,随众人一起笑。
  一时二层处欢声融融,引得刚刚进入唐家大船的那些普通宾客都探头看过来。
  ……
第一百一十章
今日见她做新娘
  人群最热闹的时候,跟在迎亲队伍后的姚太尉侄子,姚县丞对自己妻子使了个眼色。
  林氏便不动声色从人群边缘溜出来,跟随着夫君来到一处比较僻静的角落。
  这里是一处回廊,姚县丞看着脚下大海,眯着眼睛,问他的妻子,“你和唐夫人聊了许久,可发现了什么端倪?”
  “不曾。”林氏有点惭愧地低头答,“唐夫人委实是个厉害人物,滴水不漏的。不过就妾身看来,唐夫人可能也不知道唐羡之的安排。”
  “这楼船一定另有布置。”姚县丞焦灼地手指敲着栏杆,“刘将军那里还在等我们的消息,这船太大,还是水密分舱,便是哪里弄个洞,也沉不了。我们要想办法找到各处机关的位置,”他回头看着妻子,“你夫君能不能顺利调回天京并升职,就看这一次能否立功了。”
  “夫君。”林氏望着丈夫,满眼担忧,“上一次漳县绣娘那事情,你就已经冒了险,险些丢了命,便是要需要履历功绩,也不能这么不顾性命。这船是唐家的,唐家是什么人?更不要说满船门阀子弟,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只是一个书生……”
  “书生,书生又怎么了?”姚县丞像被针刺了一下,声音猛然提高,“是,姚家是军功世家,子弟都从武,就我一个文弱书生。可是就我一个不也是与众不同?叔叔几个儿子也就那样,我不努力去天京帮他,谁来承我姚家的风光?”
  “哎哎夫君你小点声!”林氏急了,急忙踮脚捂住他的嘴,“仔细人听见!”
  姚县丞甩开她的手,“艰难险阻,玉汝于成。和你一个妇道人家也说不了这许多。既然你探听不出什么来,那就咱们自己去做。”
  “咱们能怎么做?”
  “我会试着和唐家的管事打听。看能不能查出这唐家船上最重要的地方在哪里。你去尝试着和唐慕之接近一下……这个女人凶性大,又有一手绝技,上头的意思,是希望能挑唆她出手对付易家人或者司空家人都行……”
  他话还没说完,看见林氏已经打了个寒战,露出畏惧的神色,不由泄气地住了口。
  姚县丞知道唐家这一回的婚礼,上头有一些布置,但是上头的布置并没有落到他头上,毕竟唐家严控贺客的身份,他作为姚家子侄,之前在漳县也和唐羡之有了点交集,才获得邀请,却一个多余的人都不能带,而他书生夫妻,能做什么?是他自己揣摩上意,想要有所作为,才积极上船,让妻子去探听口风,探听失败,又想着从唐慕之身上着手,可如今见妻子这模样,不禁也有些气馁。
  只是想了想,终究是不甘心,只得耐着性子道:“你莫怕。你一个纤纤弱女,唐慕之怎么也不会想到针对你的。你也不必做什么,单看有无机会罢了。要我猜,唐家今日放百姓进来,其中一定有朝廷的人,你若瞅着机会,配合一下也便是功劳。”他拍拍林氏,忽然又生出信心,道:“你那本事,平日也用不着,正该试试,也让这些素日瞧不起你的门阀小姐,见见你的颜色。”
  林氏怯怯抬头,看见夫君面容愁苦,想了想,咬牙道:“那我便试试。”
  “这便对了,我的好娘子。”姚县丞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道,“今日必有大事,你我只要机灵一些,在里头捡些功劳,也便弥补了上次漳县被掳的耻辱。柔儿,你放心,我拼了命,也会护你周全的。”
  林氏便也一笑,柔情脉脉地依偎在丈夫怀里。
  ……
  唐家大船上,放下了搭板,那些来自各个船只的普通宾客,都是先把自己的船停靠于小岛,再从岛上上唐家的船,人全部上完之后,大船拔锚,和小岛拉开距离。
  虽然比较费事,但众人基本都没有意见,能见识一个传说中的豪门气派,喝门阀第一的唐家一杯喜酒,是多少人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小小麻烦算什么。
  上船的人们大多喜笑颜开,指指点点,人群中,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却显得谨小慎微,眼睛只看着脚下,另外一点精神就分给了怀中的孩子,将他紧紧地抱着,时不时将他的小手从那些看起来有点危险的地方拉回来。
  唐家的管事们一直站在甲板上观察着人群,请进来的宾客自然也是经过审查的,基本上倾向于有一定身份的,身家来历都清白,且随身携带着户帖的建州当地人氏。
  船上总管已经严厉嘱咐过了,要仔细查对户帖,有一点不对劲都不许上船。
  因为唐家临时要多这许多客人,船上人手便显得明显不够,尤其厨房,所以管事有意也在来客中寻找可以帮忙的人,带着孩子的女人原本令人放心,只是显得麻烦,但当管事看见这个女人手心里厚厚的茧子之后,便初步同意了她上船。再经过盘问,得知这个女子并不是商醉蝉的追随者,只是某家船上的烧饭船娘,看见这样的热闹,想来碰碰运气,毕竟大户人家散喜钱都不是小数。
  经过搭板时,那孩子手里高举着户帖,大家本来还要按规矩细看,忽然那边哄笑,一大群人涌往二层,管事们都转头去看热闹,瞄一眼有户帖,也就让过了。
  二层越来越热闹,在这个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时刻,管事们心不在焉,一瞬间涌进来了比先前更密集的人流。
  女子带着孩子,并没有像别人那样赶紧四处参观以方便日后吹嘘,而是找到管事,嗫嚅着表示想要尽快去打杂帮忙,并在管事表示疑惑之后,又吞吞吐吐地问打杂每日工钱多少。
  管事顿时明白了什么,倒也欢喜,越发放心,便带她去了下层船舱。这种外头临时帮忙的,自然不能进入核心地带,都是和唐家打杂的混在一起,做一些简单的清扫打理工作。
  那女子也十分老实,不仅眼珠不乱瞧,甚至自己要求下到最底层去干活。因为底层的活计最脏钱也最多。管事自然更加欢喜地应了。
  女子下到最底层,被安排去给锅炉添煤,这是最脏最累的活,唐家的人自己也不愿意干,女子却立刻应了。
  靠近锅炉总是又热又脏,几个壮汉脱光了上身在不断添煤,看见居然有女人小孩进来都目光怪异,眼神放肆地在女子身上溜来溜去。女子低了头,一个人走到一个无人在的角落,将孩子放在一边,开始干活。
  几个男子对视一眼,正想说什么,被上头监工的喊一声,都赶紧埋头做活。
  女子也开始挖煤,一铲子下去,眉头皱一皱。
  那孩子嗤笑一声。
  女子警告地瞪他一眼,不过那眼神弱惯了,瞧来也软绵绵的。
  那孩子怡然不惧,小声地道:“就你这点力气,能挖几块煤?可不要挣不得几个铜板,不够我分的。”
  女子默不作声,努力将满满一铲煤举起,举得太艰难,哗啦啦落下几个小煤块,砸在那孩子头上,那孩子张嘴要骂,女子呼啦一声把那铲煤倒进通往锅炉的管道,转身盯着他,手中的利铲正对着孩子的脸。
  那孩子本来嬉皮笑脸,一抬头触及那闪亮的铲尖和她的眼神,常年街头小混混锻炼出来的直觉顿时发挥了作用,他激灵灵打个寒战,立马缩一边讨好地喊一声娘。
  女主这才恢复了慢吞吞厚嗒嗒的态度,也不理他,转身走到窗边——这底层的船舱有一排小窗户,但只能开一半,大小只够孩童进入。
  女子拉开窗户,呼哨一声,随即让开。
  片刻,一条黑影翻窗而入,姿态柔韧,像一条游动的黑鱼。
  黑影落地轻轻,被水靠裹着的身体柔曼修长,是个女子。
  她向前走,水靠自然脱落,身体也似从束缚中挣脱出来,现出高挑的身形。
  那孩子瞪大眼睛,想要惊呼,却被刚才的老实女子震住,只得自己捂住嘴。
  装娘的自然是闻近檀,开窗放进来的,是君莫晓。
  虾有虾路蟹有蟹路,闻近檀不会武功,却有头脑。她在岸上就寻了一个小流浪儿,那孩子本是良家子,父母双亡之后便自己流浪,自然是有户帖的。闻近檀和他谈生意,约定雇佣他做儿子按日收费,自然一拍即合。
  “母子俩”先是以厨娘名义上了那个文人写手团的船。一直呆在底舱没有上去过。再在唐家开放邀请宾客的时候,以帮忙的名义上了唐家的船。
  本来最担心的是上唐家船时会细查户帖,好在那些人被吸引了注意力,马马虎虎混过去了。
  而君莫晓,上的是官家小姐们的楼船。这两艘都是临时雇佣,相对比较好混进去的船,其余如姚家,司空家,季家那都是自家的船,想都别想。
  之后便是闻近檀混进去,而君莫晓下水等待时机。毕竟两个人想都混进去目标太明显,君莫晓有武功,水性也好,趁人多早已潜入唐家大船附近。
  君莫晓一边把水靠藏好,一边道:“今晚保准一场乱仗。方才我在水下,竟然瞅见了还有很多藏在水下的人。也不知道算是哪方的。还有季家的大船,从岛那边绕过来了,看样子也要上船。”
  闻近檀有点担忧地道:“也不知道文臻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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