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盛宴(校对)第25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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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臻:“……”
  一旁听的忍无可忍的林飞白转身想走。
  叹了口气,她揉了揉眉心,只好换个角度说:“好,先不争论这个。我只想请求你,把选择权给曾家人好不好?他们如果想报仇,还想寻找机会,就让他们留下,暗中保护他们;如果他们想回来,就接回来。行不行?”
  燕绥挑了挑眉,终究没有再说什么,给火堆添了点柴,文臻就算他默认了。
  “对了,陛下那一天提起起凤山……”
  “起凤山就在定阳西境,离衡州不远。”
  唐羡之归葬,怎么会不葬在川北主州,而跑那么远?
  文臻心里乱糟糟的,此刻忽然才感觉到,朝廷和刺史之争已经迫在眉睫,而其间的残酷自己还没能适应。
  唐家这一次的出手,十分的干脆狠辣,又是谁的手笔?
  她无意识地转动着柳枝,想起自己在东堂第一次烤鱼,似乎是在一座无名山里,为唐羡之而烤……
  心尖又揪了一揪,她有些失神,直到燕绥忽然道:“你在想什么呢?怎么有点糊味儿?”才霍然惊觉,有一边的鱼肉已经有点焦黄了。
  这对于她来讲真是不可饶恕的巨大失误,赶紧起身去找葱,准备挤点汁抹在鱼身上去除焦味,林飞白接替了烤鱼的任务,文臻走出几步找山葱,转了一个弯,没看见护卫们,就见暗淡的天光下是同样暗淡的层层山影,山间松涛如浪涛层叠起伏,夜归的鸟不知在哪棵树上哑哑地叫,远处溪流潺潺地浸润青苔。
  在这样声音杂乱而又静寂的夜里,她抓着一把野葱又出了神。
  然后松涛鸟鸣之中,她隐约似乎听见了,一声低笑。
第一百五十章
羡之别怕!
  这一声惊得她浑身一震,立即退后一步,靠着一棵树,睁大眼睛四处张望,然而树影摇动风依旧,并不见一个人影。
  身后的篝火灿烂地燃着,厉以书分外酣畅的咀嚼声传来。
  文臻等了一会没有动静,便退了回去,回到篝火旁坐下,她自己觉得神色如常,林飞白却看了她一眼,燕绥则道:“你脸色怎么有点白?”
  “哦,有点冷。”
  “靠近点坐。”燕绥立即把她往自己面前挪,就差把她顺手弄到自己膝盖上。
  文臻现在也习惯了他无时无刻地秀恩爱,抵抗了他过于亲密的行为,也就靠在他身边坐了,一条烤鱼递到面前,她正要拿,那鱼已经被燕绥推开去,把汤碗凑到她嘴边,“喝点汤热热身。”
  文臻只好对林飞白歉意地笑笑,又扭了扭总在凶悍排挤他人的燕绥的大腿,可惜某人腿上肌肉如铁硬,根本扭不动。
  她只好就着燕绥的手喝了几口汤,无意中眼一抬,却发现离自己大约十丈距离远处,有一棵树上,一排虫子正非常迅猛地向树下冲。
  那感觉,好像树上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令它们不得不逃一样。
  文臻又对树上看,那树却枝叶茂密,黑沉沉一片,一眼看出像蹲着无数人,又像什么都没有。
  她的眼睛擅长微视,能发现细小物,这种情况下反而发挥不了作用。
  她这一看,燕绥就发现了异常,也对那边看了看。
  随即林飞白便起身,大踏步往那边去了,只有厉以书浑然不觉,大吃大嚼。
  过了一会林飞白回来,摇了摇头,文臻便知道他没有发现。
  林飞白又道:“这山周围我上山前已经布了护卫团团围住。”
  言下之意就是不可能有人能潜入了,文臻摇摇头,笑道:“许是我疑神疑鬼。”
  但她终究是因此存了心事,脑海中总萦绕那一声似有如无的笑,想着那笑声没听出恶意,似乎存着淡淡嘲讽和怀念……好吧一声根本没听清的笑也在那想东想西,真是快神经质了。
  再说真要有人笑,凭什么她能听见燕绥和林飞白却听不见?
  她失去了兴致,燕绥和林飞白自然看得出来,正准备干脆结束这野餐算了,忽听脚步杂沓,却是师兰杰和中文同时出现。
  两人都在主子上山后负责山下护卫的管理工作,此时联袂出现显然有情况,果然老远中文便道:“殿下,山下护卫有人中毒!”
  几人赶紧起身下山,这山不高,短短一截路,师兰杰交代了一下情况,说是护卫们埋锅造饭,按照在京中的编制分队吃饭,结果有好几个小队有人中毒,毒倒是不重,随行医官便可以解决。但是怎么中毒的,这是一个大问题。
  中文和师兰杰都是经常处理各种事务的,已经将护卫们都驱赶进自己的帐篷,不允许任何人走动出入,语言护卫队和三纲五常在外围看守住他们。中毒的护卫专门搬入一个帐篷由医官统一治疗。
  几人便先去看中毒的士兵,见那些人情况并不严重,只略有些虚弱,医官也道中毒不厉害,像是吃了些不洁食物。回头去查的时候果然查出带来的粮食里有霉粮,负责军需的粮草官去采购的时候也例行揩油,高价买了过期的食物,这事儿当然由林飞白按规矩处理,当即把那军需官绑起来军法处置,又派人去重新采购新鲜粮食。
  忙了一通已经到了深夜,众人见那些士兵已经无事便出了帐篷,燕绥一直没进帐篷,他向来不屑于做那些“解衣推食,爱兵如子”之类的姿态,嫌弃帐篷里味道不好,远远地等着。
  文臻此时也困倦了,正要和他说明情况去睡觉,忽然营门外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却是有快马来报,京中因为金吾抽调人员执行长川保卫任务,按例需要从旗手和羽林中抽调人员进行补充,顺便将拱卫京畿的三卫进行一次人员调动换防。也就是在这样的调动中,发现了金吾卫中存在细作,人员不纯,因此姚太尉着人快马来报燕绥,建议燕绥和林飞白立即清查随行金吾卫,或者就近重选护卫,重新安排金吾卫的护卫任务,将金吾卫调到外围,以免生出事端。
  文臻在一边听着,总觉得这事儿有些太巧,金吾卫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她们离京两三日后传来这种消息。现在这个距离,回京重新换护卫队伍显得太远,但是又出来没多久,还在天京周围,物资人员丰富,可以适当盘桓清洗,也可以就近在定州补充。因为定州离天京最近,有十分精锐的京军驻扎,在京军中重新选人上路几乎是必须的举措。
  这种事情走向,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有点眼熟。
  帐篷里有点气闷,文臻走出帐外,看着远处山峦叠影如海浪,忽然想起自己一直的怪异感觉是什么了。
  这有点像当初唐羡之携她一路奔行海上成婚,引燕绥来追,一路削弱燕绥的力量的那种风格啊。
  想要在长川搞事,人不能少,金吾卫却一开始就出了岔子,内忧外患的,眼看不得不被丢下或被弄到外围,己方平白便失去了有生力量。
  她的心砰砰跳起来,忍不住对那幢幢黑影张望,好像忽然那里头就能跳出一个人影来似的。
  当然没有人影跳出来,她站了一会儿,就被燕绥派人叫回去休息了。等到睡了一夜起来,林飞白等人刚刚处理完金吾卫的事情。几个男人都是人精,文臻能想到的,他们自然也能想到,最终决定不从本地京军中选人补充,也不留下金吾卫慢慢清洗筛查,更不耽误此行行程,只将三千护卫放在外围,做些探路之类的事情,一路前行一路观察便是。
  反正除了厉以书,燕绥和林飞白的武力值都高得很,足以自保,护卫更多的是充门面之用。漫漫长路一路观察处理,等到了长川,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多半也就清楚了。
  长川在北方,进入十二月就会连日暴雪结冰封路,所以路程不能耽搁,不然恐怕过年都到不了长川。而这次去接任刺史讲究的是个速度。之前朝中特地放出风声要让易德中去,易德中出事之后此事就搁置了下来,已近冬月,按照惯例,朝中不会在这时候进行任何大的变动,所以长川的警惕性一定已经降到了最低,而每年冬天,因为气候原因,长川大部分精力也集中在储粮过冬加固城防雪灾防治等等杂务上,道路结冰封冻,对于武器马匹等等物资的制造运输也会造成困难,所以这时候的长川必然是抵抗力相对最低的时候,想要一举拿下,就要抓紧时间,尽早赶到。
  这一路并不好走,尤其还可能经过西川。文臻一直在思考上次凤袍事件,幕后人到底是谁,她在整个阴谋中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易德中知道了太多本不该他知道的信息,背后一定有人在指导。而皇后明显偷鸡不着蚀把米,凤袍被人下了第二层毒,这个下毒的人是谁?文臻打探过凤袍自从出事后又运送上京的整个环节,怀疑凤袍确实是还在漳县的时候就被下过手,有人重新做了手脚。
  这个人,她怀疑是方袖客。
  那个女子出现得奇怪,行事也奇怪,她说是唐羡之的手下,可文臻事后问过唐羡之,唐羡之的眼神却有些奇怪。
  以唐羡之的智慧,又怎么可能在漳县留下一个会对自己阴奉阳违的属下?
  除非这个属下被李代桃僵了。
  文臻一直在思考方袖客的身份,她有个大胆的猜想,但这个猜想,要等到了西川才能知道了。
  第二日继续启程,林飞白管理有方,整个队伍并没有因为昨晚的事故发生任何氛围变化,那些受伤中毒的护卫都坐车在后头跟着,由专门的医官进行照顾。
  据说那毒并不怎么厉害,大家其实都恢复了,按说该回到自己队伍里,但燕绥并没有同意,让再观察两日。
  白天赶路文臻除了做饭不怎么出来,都窝在自己的马车里,整天写写画画。
  当晚再次错过宿头,同样找了个背山面水的地方就地扎营。
  从不亏待自己的宜王殿下这次出来,依旧的风格低调又奢华。两辆大车像房车一样,可以折叠收拢。折叠的时候就是一辆比较大的马车,到了晚间,放下支架打开之后,赫然就是间不小的屋子。里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从厅到餐桌到床到洗浴间都有。空间利用非常合理精致。
  这车有两辆,殿下一辆,另一辆并不是正牌刺史的,是文别驾的。而且两辆车中间可以相连,连在一起像一个火车房一样,可以从这间走到那间。
  当然文臻拒绝了这么高明的设计,她总是记得把两间相连的门关好。有时候还把两车相连的锁链给解了。毕竟她是女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燕绥住那么近,实在是不大好看。
  只是晚上解了,第二天早上一看,又连起来了。
  高级房车没有别人的份,厉以书只好委屈巴巴地去住帐篷,想要和林飞白同仇敌忾诉苦,结果发现林飞白连帐篷都不住,经常抱个剑睡在高处,像是钢筋铁骨打造的机器一样不怕冷。
  文臻一开始没注意这种情况,这一晚觉得有点闷睡不着,开了下窗,然后就见树梢上垂下一个脑袋来,吓了她一跳。
  随即她才认出,那是三纲五常里的一个护卫。
  “你就睡在这里?”她愕然看着对方身下光秃秃的树枝。
  那人呵呵一笑,摸摸头,“我们出外行军都这样睡,在高处可以望风,周围数里之外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们。我这还是有树枝睡,侯爷直接就睡在石头上呢。”
  文臻顺着他指的方向,才看到不远处半山一座巨石之上,林飞白正盘膝坐着呢。
  那地方虽然背风,但四面都是石头,一看就冷得不行。文臻皱眉看了一阵,心想这样过夜怎么行?
  头顶上的三纲五常护卫已经缩了回去,文臻想了想,从自己马车里拿了一床被子和一些零食出来。
  下车的时候她发现燕绥好像不在车里,心中庆幸。
  不然这被子就送不成了。
  她原本想叫两个丫鬟把被子送去,结果敲敲两个丫鬟住的大车没有动静,想着原本足不出户的绣娘,长途跋涉已经很辛苦了,也就放弃了,自己吭哧吭哧抱着被子往那山上走。
  她走到一半的时候,看见林飞白忽然下了石头,她还以为林飞白看见自己来接了,就站定了等,结果看见林飞白从石头上跳下来,一个转身转到石头后面了。
  文臻之前也有查看过地形,记得石头后面有小路,往下有溪水也有自然形成的坑,她犹豫了一下,心想莫不是去小解?但已经快到了,便将被子抱起,挡住自己,打算把被子送到石头上就走。
  到了石头那里,她把被子铺好,林飞白还没回来,石头背后却隐约有一点奇怪的声音,文臻心中一跳,便想起前天晚上自己也曾听过山间笑声,顿时便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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