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盛宴(校对)第37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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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文长老袖手站在一边,不忘拿着本诗词醉心吟哦,一脸我不参与你们先打打完谁赢我跟谁的坦然自若。
  提堂长老拎着一壶酒,坐在一边只顾喝酒,似笑非笑看戏。
  两人隔门就听见里头掌馈长老阴阳怪气地道:“传灯,你脑子是被马踏了?自个的两个长老人选死得莫名其妙不说报仇,在这里给别人鞍前马后?你也不想想,谁会杀你的养子和弟子?真的一定就是我们?”
  传灯长老冷声道:“证据确凿,你们还想抵赖不成?除了你们还有谁?再说你总往他两人身上扯做甚,咱们今日明明议的是两易合并一事。”
  “这么大的事,把所有人蒙在鼓里,到现在才说出来,还想按着脑袋让咱们立即答应?我说你脑子被马踏了还是客气,明明是该被整个金草原的马都踏过了!我问你,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事的?也是今天?呵呵这么大的事,连你也瞒着,你也不问问动机内情,也不想想最近这没完没了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就这么跳出来给别人扯旗,你可真心急,易家还没跟你姓李呢!”
  “姓黄的你少阴阳怪气,就事论事成不成?不管之前事情如何,现下刺史已经到了,听说城外队伍扎营随意,不惧后方,说不定金麒军真的已经被拔掉了。这个时候咱们还不合力一心,还要内讧,当真是要把易家送给朝廷不成?”
  “我看要把易家送给朝廷的人是你!城外队伍不惧后方就一定是金麒军已经败了?如果是人家故布疑阵呢?再说就算金麒军过不来,咱们城内还有十八部族,还有大院里那许多护卫,还有诸多青壮,难道还怕他朝廷区区几千人?”
  提堂长老忽然悠悠插了一句:“掌馈长老说的对,呔族族长已经和我说了,誓与主城共存亡。”
  他说这一句,掌馈长老等人便是一喜,却听他又道:“不过几位长老总把吴正两人的死岔开,这也挺没道理啊。知道的都知道你们为易家存亡着紧,顾不上区区两个人的人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勾结杀人,因此心虚呢。”
  他忽然来这一句,这回换传灯长老一喜,掌馈求文长老脸皮子一紧,掌馈长老脾气暴,忍不住呛道:“周堂你这是怎么回事,你的屁股到底坐在哪边!”
  “我啊,我坐在长老堂,堂中第二,掌管易家护卫和信息事务。”周堂笑眯眯地道,“我这屁股,坐定堂中一百年不动摇。只要有位置坐,有酒喝,谁来补这长老位,我都没意见。”
  掌馈长老看他一眼,坐在暗处的提堂长老,面容影影绰绰,和语气一样含糊,不由心中冷笑一声,这人最近藏头露尾的,想着也是一根心思摇摆墙头草。
  传灯长老已经冷声道:“既然都为了易家存亡,那便好好论论今日之事。易铭以西川刺史之尊,亲自来此,愿和长川两易复合,共御朝廷。此事对我们有利无害,诸位何必又拘泥于久远旧怨,一家之言?”
  “亲自来此,真是只是为了两易复合,帮助长川?西川易铭,有这么好心?那昨晚的丹崖居炸毁,又是怎么回事?传灯,某些人居心叵测,谋夺易家,如此昭然,你居然还能装瞎装看不见,西川易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西川家的新任清客吗?”
  “昨晚他们是去了丹崖居。”段夫人忽然开口,神态平静。
  众人愕然看她。
  “是我请他们去的。之前我去过丹崖居,总觉得家主不对劲,之后理刑长老以秀鼎窥探丹崖居为名将她下黑狱,让我更怀疑,丹崖居里的到底是不是家主?因为我知道,家主就算倒下,也必定有钳制大家的手段,绝不会让你们如此胡作非为。”段夫人冷淡的眼波掠过脸色变得难看的掌馈理刑长老,“所以我就请易公子夫妻去探探丹崖居的虚实,并为他们提供了入丹崖居的道路。否则以他们这样的外人,如何能在机关毒物齐备、到处都是影子护卫的丹崖居全身而退?我还让秀鼎随后照应,这事秀鼎也知道。”
  易秀鼎并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她依旧面无表情,一脸令人无法怀疑的镇定。
  段夫人又看了一眼易云岑,易云岑一脸茫然。
  “至于后头丹崖居炸毁。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想来易公子夫妻身为客,是不可能在丹崖居搞出那么大动静,给自己带来麻烦的。想来也只有长期在易家,趁易家群龙无首,掌握了更多权力的人才能做到吧。”
  段夫人清清淡淡,一众人脸色难看。
  她这番话解释与嘲讽并重,暗示和攻击齐来,偏偏语气从容态度和缓,众人心头有刺却又无法发作,此时才隐隐生出警惕来。
  段夫人多年不在,此番回归之后诸般举动,都显得软弱无能,仿若只能依靠他人,众人也便没把她当回事,此时却想起,这位夫人年轻时,也曾在父亲早逝之后,凭借弱女之躯镇服十八部族,协助易勒石平定长川,是实实在在和易勒石共治长川的女主人。
  好半晌,才有理刑长老听来中庸的呵呵声打破寂静。
  “诸位诸位,咱们先别争了。别的且不说,既然会议要补新长老,夫人和传灯长老提议易公子夫妻,提堂长老提议下属童邱,在下提议燕吾,好歹被提议人要在场,但那两位到现在还没来……”他看看沙漏,笑了笑,“呵呵,一过午时,提议便失效。此时差不离已经是午时了,我看,那两位,来不来得了,还是两说呢。”
  “谁说我们不来?”
第两百二十六章
摸头杀与高级撩
  又低又磁的嗓音听得人耳朵痒痒,伴随女子一声轻笑却又微甜微漾。
  众人回首,便看见“易铭”“厉笑”相携而来。
  今日难得的晴好天气,天蓝云白,色泽如画,那一对人儿,颀长如玉配纤秀柔丽,也是这如画景色里最美的添笔,日光自他们身后奔来,金光漫越,所有人眯起眼,像被远处金草原雪山顶上无人沾染的冰雪之光将目色洗亮。
  有种人自风浪过携狂雪来,周身自有流转气度,哪怕一夜半日奔走其实有些狼狈,也阻不住那一霎惊艳。
  在这样的见面杀中,燕绥携着文臻缓缓走进院中,从容自对峙的人中穿过,走入堂中,自动找到属于那两位缺失长老的位置,坐了下来,才招手对众人笑唤:“我们既然来了,诸位还不进来?”
  文臻忍笑坐他身边,托腮看几位长老进退不得的尴尬样儿,燕绥在的地方,向来不管是什么场,最后都会是他的主场,偏生这种鹊巢鸠占还分外自然,以至于掌馈长老甚至站那想了想,自己为什么会在庭院里。
  愣了一愣之后他勃然大怒:“何来狂妄之徒!长老堂还没选出新长老呢,你这就坐上了!谁给你的狗胆!”
  一边说一边还看了段夫人和传灯长老一眼,那两位却根本没理他,自顾自走了进去,段夫人在上座右首坐下,左首的位置是易勒石的,现在空着。易云岑站在那把椅子后面,垂脸看不出表情。
  他现在没有资格坐在任何一张椅子上,而这场会议,就会决定他,到底是一步登天,坐上那左首高位,还是依旧没有位置,甚至可能连棺材的位置都没。
  段夫人也在看着他面前的椅子,像是想从那空椅子上盯出个易勒石一样盯了半天。最后目光越过椅子,从易云岑发顶掠过。
  燕绥向来懒得理咆哮的人,还是文臻笑吟吟接话:“怎么没选上?真没选上现在应该是坐在堂里吵架吧。这不是对结果不满意才会发展成出来单挑吗?”
  掌馈长老几人窒了一窒。
  事情还真是这样。
  传灯失去了两个候选人,为了保全自身的利益选择接受段夫人的建议,段夫人本来就有两个名额推选权,加上向来和段夫人走得近的传灯,提堂方才也在传灯一番暗中私语之后,同意了这个推选。最起码在名额推选上,这就已经赢定了。
  他之前有试着拉拢提堂长老,提堂长老却似有意避开他一般总不见人,他和求文长老的关系本就一般,经过花田楼事件后更加恶化,求文长老和谁关系都不好,乐于见大家撕咬,干脆弃了权。
  也正因此眼看事端不可控制,掌馈长老才如此暴怒,之前他对段夫人院中的两个客人确实颇有猜疑,但一来他最近诸事忙碌,二来怎么也没想到,段夫人竟然会有这样一个提议。
  两易合并?除了段夫人那个久离长川不问世事的天真人,谁信?
  又或者,段夫人也有自己的想法。
  掌馈长老和理刑长老交换了一个眼光,对方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掌馈长老冷笑一声。
  是啊,后头还有一次集体投选呢。十八部族难道不是一个变数?这几日他和理刑长老,便是去攻略十八部族去了。
  两易合并的提议一出来,那些蛮子首先便要炸锅。
  “各位啊,我啊,有一个提议。”理刑长老仍是那笑呵呵模样,“既然名额没有异议了,事态又这般紧急,咱们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把长老和家主都选定了吧?早些选出主事人来,也好奉着新家主去调动军队和十八部族啊。”
  虽然“没有异议”这话存疑,但此刻这个提议倒真是没有异议。
  有人想速战速决,有人想趁机翻身,当下众人便再次回座,并按例去请十八部族的族长长老们。
  等候的间歇里,有人送茶来,众人漫不经心地取了茶,却没人喝。
  文臻触及茶盏时,手指一顿,随即以衣袖掩护,慢慢地从茶杯底部,抠下了一个东西来。
  是加急制作好的假虎符。
  文臻将假虎符悄然传递给燕绥。易家确认长老身份的标记,就是另一半的七分之一的虎符,在选定新长老后,要出专门的确认的文书,并由所有长老以虎符纹加印确认。
  今天参加这会议的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拿到另一半的虎符。
  十八部族的人还没来,她趁着这段时间,从袖子里摸出药膏,要给燕绥敷药。
  先前匆匆问了他一句可有受伤,燕绥立即道自然是有的,且把袖子捋起来给她看,手臂上一排被火燎起的泡。
  但是时间紧迫,没来得及处理,此刻文臻便抓住他的手,给他上药。
  一边上药一边好笑,以前看小说,男人受伤的时候都硬挺着,要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装逼,似乎不逞能便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强大一般。
  然而她却觉得这样的行为并不值得感动,从某种程度上这依旧是男权思想作祟,依旧是对女性居高临下自以为是的俯视。
  还是她家燕绥好啊,坦荡地撒娇,直白地表达,不用猜也不用蒙。
  她敷药的手指轻轻,看着燕绥时眼睛里有光,而燕绥神情虽淡淡,却目光也从来只在她身上。
  完全的恩爱情深默契非凡。
  众人看着,也觉得十足十新婚夫妻模样。
  文臻敷好药。正要将药膏收起,忽然觉得燕绥的坐姿有点奇怪,斜斜地,不靠椅子不靠她,她心中一动,一边继续收药膏,一边顺手在燕绥侧腰一按。
  燕绥没动,也没吭声,她却感觉到他肌肉瞬间绷紧。
  文臻皱眉,二话不说撕开他腰侧衣襟,果然看见整个侧腰,刮伤割伤和被火烧的伤大一片,剥离的肌肤上鲜血和组织液一片淋漓,看着她便觉得心都一揪。
  她默默瞪燕绥一眼。
  燕绥垂下眼看她,忽然摸摸她的头。
  这摸头杀很是温柔,此刻却有些不是时候,文臻沉迷一瞬,一看见他伤口,顿时换成钢铁心肠,自动算成心虚讨好,给他一个惊天大白眼,一甩头甩掉他的手,将药膏又掏了出来,连带随身带的最好的伤药。
  她坦然当众去给他解腰带,一直默默偷窥这边的众人咳嗽着,转头。
  果然是新婚亲热,行迹不避,咳咳,感情真好。
  文臻一边给他再次上药,一边感叹自己好像被打脸了。
  刚才还想燕绥不大男子主义硬撑呢。
  但转念一想,还是不一样的。那些明明满身血还装没事的叫装逼矫情,燕绥却是不一样的,他展示小的伤口撒撒娇,却将真正令她揪心的大伤口藏起。
  那是不愿意她担心,却也不把她当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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