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盛宴(校对)第40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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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臻听到意难平的时候,就心知不好,她迅速要撒手后退,谁知道段夫人反而先一步放了手,同时指尖在她手腕上一弹,不知道击中了什么穴道,文臻脑中轰然一声,无数画面化为光影从眼前掠过,又有无数声音嘤嘤嗡嗡从脑中响起,那些东西都太多太杂,以至于将她此刻的思维瞬间冲得零落,但那些飞速流转的画面和噪噪切切的言语也并没有在她脑海中留下多少痕迹,大多瞬间便支离破碎了。
  文臻并非对人没有戒心的人,但她和段夫人相处了这一路,实在不觉得对方是个奸恶之人,尤其在自己拼命护持了她之后,段夫人实在没有理由对她下手。
  可她忘记了,当一个人心存死念,万事在她那里便已经没有了道理和逻辑,只有需要了结的恩怨本源。
  文臻向后退,撞倒了小几,茶杯翻倒,里头竟然飞出一只蔫蔫的蝴蝶,文臻心中电光一闪,这才明白方才那茶里有点像蝴蝶的茶叶,竟然是真的!
  一抬眼看见易秀鼎震惊又苦痛的眼神,还看见段夫人忽然用尽力气,将易秀鼎狠狠抓住,骂道:“你……你竟然背叛我!”
  又向文臻戟指怒喝:“你竟然指使她背叛我——”
  文臻头痛欲裂,已经不能思考段夫人此刻这么做的用意,她只觉得心火猛烈,如将燎原,满心里都是一股强烈的,难以控制的愤怒,这愤怒不知从何而来,也并不针对一人一事,却像积累了千万年人间黑暗压抑的负面情绪——被背叛、被伤害、被欺骗、被遗忘、被掠夺……没有光明和微笑的,永久沉沦苦痛折磨的恨的地狱。
  这世间恩怨难解,对错难辨,大家都是在命运罅隙里挣扎的苦命人,每一刻天光都只是一刻欢欣。
  她喘息着,看见段夫人最后抓紧了易秀鼎的手,和她说:“把那卷《旧南都记》给我再看一眼,然后陪葬吧……”
  看见易秀鼎手抖得几次无法拿稳书,而段夫人僵硬冰冷的手指在缓缓触及书面时,倏然垂落。
  看见易秀鼎抓着青螭刀的刀柄,浑身颤抖,放声大哭。
  看见易秀鼎颤抖着挥手,然后她自己忽然便出现在了监牢之外。
  然而她什么都顾不得了,脑海里仿佛什么都有,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思维崩散前的最后一个清晰的想法,突然蹦了出来。
  都说段家掌控十八部族,但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去问一问,段家到底是靠什么,来掌控驾驭那些桀骜的草原之子的?
  ……
  文臻一阵疯跑。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况很奇怪。
  并没有失忆,但像是忽然被塞进了大量的负面情绪,或者忽然被放大了内心里所有的阴暗面,对每一件事的感受,都好像猛烈了很多倍,心绪非常的暴戾烦躁,简直不像她自己了。
  她向来谨慎,善于自控,从未有过这种失控的感觉,整个人都像一列轰隆隆的火车,往幽邃的黑暗而去。
  奔行中路过了祖少宁的监牢,厉以书才不会宽待祖少宁,他的监牢就是监牢,祖少宁正站在牢门前,怒喝着送来的食物是不是喂猪的,看见文臻居然出了牢房,更是大怒,当即将手臂伸出铁栅栏要去拽她:“文臻!真以为长川是你的天下?敢这么耍我……”
  文臻拔出匕首就砍!
  惊得祖少宁忙不迭缩回手,脸色铁青,转眼看文臻神情有异,皱眉想了想,忽然笑起来,道:“文别驾瞧来不大愉快?也是啊,今日西番王女就要到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去拜见殿下了。西番这位王女据说是那蛮荒之地难得的美人兼才女,出身更不要说,是现今西番王耶律大冶的亲姐姐,尊贵无伦。啊,说是对天朝上国素来仰慕,大抵仰慕的是我们同样才貌精绝的宜王殿下吧哈哈……”
  他一边笑着,一边看文臻走近来,等到文臻走到栅栏前,忽地伸手,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精钢爪尖,猛地去抓文臻肩头,一边冷喝道:“我倒要瞧瞧你这肩膀上什么玩意,有本事再黏一次我的手!”
  那钢爪爪尖精光闪耀,十分锋利,文臻猛地向后一让,嗤啦一声肩头衣裳撕裂,咔地一下祖少宁精钢爪尖合拢,却是抓到了一点文臻的肩头衣裳和一个琉璃珠,祖少宁“咦”了一声,文臻回头,便认出那是段夫人最后塞到自己手里的珠子。
  可当时惊变,自己后退,那珠子明明应该滚到地上去了才对。
  她此刻心情燥郁,听见祖少宁的话,注意力就集中在西番王女,王女去拜见殿下这几个关键词上,二话不说就冲祖少宁撒出一堆毒粉毒虫,看也不看转身就走。
  因此她也就没看见,祖少宁忽然瞪大的惊愕的眼神。
  更没看见那琉璃珠在被祖少宁夹起之后,忽然弹开,周身五彩闪烁,竟然是一只背甲斑斓坚硬的虫子!
  那虫子一弹开,一股淡淡的绿色烟雾也随之散开,祖少宁目光发直,仰天倒下。
  那虫子落在文臻肩上,肢体弹动,扭了扭腰,似乎团了太久想要松泛一下,文臻一转头,那虫子唰一下又把自己团成一颗珠子,稳稳地挂在文臻的衣领边。
  文臻也没察觉,看一眼倒下的祖少宁,还以为是被自己毒倒的。
  她想走,忽然又想起什么,一把将祖少宁拖了出来,开始搜身。
  她想搜搜祖少宁身上有无什么可疑物事,能证实他确实和西番有勾连的。隔着栅栏不好搜,她又头痛欲裂无比烦躁,干脆拔出匕首,唰唰唰将这家伙腰带割断,祖少宁的裤子掉落在地,文臻一眼确认了这家伙身上没什么东西,才失望地将光猪一般的祖少宁往他那堆破衣烂衫里一扔,转身就走。
  她出了监牢,直奔燕绥的宜园而去,奔跑中觉得脸色木木的,伸手一摸,脸上不知何时起了一些疙瘩,她也没在意,奔到宜园,迎面就撞上日语,日语脸色不大好看,有点奇怪地看了文臻一眼,伸手一指道:“何方人士?此处不可乱闯!”
第两百四十四章
渣男,分手!
  文臻一怔,没想到日语竟然会这种态度,看一眼日语,日语却没看她,一脸的烦躁和陌生。
  文臻本就莫名其妙的心火哄一下便爆起,不知怎的,当初日语和自己的过节便逼到面前来,那险些要了自己命的欺骗,和在水底九死一生的痛苦,至此刻分外鲜明,恍惚里似乎这过节也没揭开,日语没有道歉,而自己很冤枉。
  这么一想便觉得忍无可忍,想要杀人,但她天生自控力极强,灵台尚留一丝清明,拳头捏了又捏,一拳砸在日语旁边树上,日语吓了一跳,莫名其妙看她,道:“哪来的疯女人!”
  还没骂完,就看见眼前一个不断放大的拳头,然后砰一声,金星四溅,鼻子开花。
  日语仰天便倒,鼻子突突地向外冒血,眼前一片天地乱转,忽然感觉胸口一痒,似乎被什么东西吸了一下,浑身真气猛地往外一泄,他大惊,还没来得及挣扎,吸力停止,有什么东西蹦上自己的鼻梁,看上去五彩闪烁的倒挺华丽,然后那东西屁股翘了翘,然后一线细流便泻到自己嘴里。
  日语昏过去前,脑海中掠过一个念头——这玩意儿刚才是不是在撒尿……
  而文臻早已一阵风般越过他上了院墙,她也不知怎的,现在身体非常轻捷,一闪身上围墙后,连院子里梭巡的护卫都没人察觉。
  她猫着腰一溜烟顺着墙转了一圈,砰砰砰砰四声响动,四角暗中守卫的侏儒们被扔下了墙。
  那只鬼鬼祟祟的琉璃珠儿虫儿再次蹿了出来,先是每人膻中穴亲一口,这回却很不满意,立即呸呸地吐了出来,口中冒出一股淡黑色的气流。随即屁股翘了又翘,也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多尿。
  文臻一回头,那玩意立即把自己缩成一颗珠,骨碌碌滚在文臻脚下,文臻顺手捡起,往袖子里一塞。
  她解决暗卫后奔到燕绥卧室上方,坐在屋瓦上,底下,正站着一个华服丽人。
  那丽人的衣着打扮,截然不同东堂女子,果然是西番王女到了。
  从文臻的角度看不见她的脸,但从那曼妙身形和傲人身高来看,当是个美人无疑。
  美人王女探头对着中庭张望,似乎有点忧伤,不时地叹一口气。
  她身后站着两个侍女,一个说:“殿下你便进去呗。”
  王女说:“我怕。”
  一个说:“殿下我给你望风,进去瞧一眼不碍的,虽说汉人都盲婚哑嫁,但咱们西番可不作兴这一套。你便进去看看,未来夫君如果长得不够好,就不要他。”
  王女说:“那是。不过如果我看他的时候,他在洗澡怎么办?或者他睡觉忽然醒来怎么办?我受了惊吓,便不美,不美他便可能看不上我,到时候又是许多麻烦。”
  侍女说:“殿下你又来了,婚姻大事,能是麻烦事吗?”
  几人嘀嘀咕咕说着,竟然就在中庭的瓷几旁坐了下来。
  西番王女道:“原本我是不想来的,不过这中华上国,物阜民丰,诸般器物文华,比西番确实强了好多。比如那护肤的珍珠芳草玉髓膏,用在脸上,肌肤果然没几日便光滑了许多,只是实在太贵,一车上好的蓝狐皮子只能换一小瓶。也不知道这位殿下有没有钱,能不能够供应我每日一瓶玉髓膏。”
  一个侍女从袋中拿出风干的羊腿,几个女人围在一起啃羊腿,西番王女一边啃一边叹气,显然对燕绥的财产十分担忧,一个侍女道:“听说这位是东堂朝中,年纪合适又没有婚配的唯一一位皇子,十分受宠,定然是有钱的。但是又有说他有未婚妻。”
  另一个侍女道:“未婚妻又怎么了?殿下性子好,许她做个侧妃也便是了。”
  王女道:“她美吗?性子好吗?进了门玉髓膏要分她一半吗?听说东堂女子大多温柔可人,回头向她取个经。只是我有点担心,据说东堂女子的温柔很多都是表象,内里其实颇有心机,我看过许多东堂的话本儿,这种女子一般都是正房大娘,平日里在夫君面前,对小妾宽容,对妾生子慈爱,其实背地里动不动罚跪,饿饭,鞭打……”说着便开始发呆,似乎已经陷入了被大房笑里藏刀折磨的忧惧里。
  两个侍女异口同声道:“醒醒!殿下!别再瞎想了!你不是妾!你是正房!”
  王女:“哦……”
  她想了想,又愁眉苦脸地道:“话本子里说,小妾也有很多凌驾于正房之上的,仗着夫君偏宠,便表面尊敬大房,其实背地里挑唆,把大房气病或者逼悬梁,然后欺负或者养废大房的儿女,谋夺大房的嫁妆……”说着语气低沉,这回代入了大房的凄惨忧惧,显得加倍地丧。
  两个侍女再次发出振聋发聩的呐喊:“醒醒!殿下!你是谁!你是西番王女!是大王最尊敬的姐姐!你的陪嫁可以说是整个西番,哪个妾敢谋夺!”
  屋顶上的文臻:“……”
  果然很仰慕天朝上国的文化。
  敢情都是话本子的功劳。
  “哦……”王女点点头,“说的也是……谁敢谋夺,杀了便是。”
  她一直很丧,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然而这句话出口却非常轻松随意。
  此时她已经啃完了羊腿,忽然手一抬,羊腿闪电般射向屋顶上的文臻!
  文臻手一抄接住,一个翻身下了屋顶,两个侍女反应极快,一声不吭便拔刀,刀光如雪练般滚滚而下,文臻滴溜溜一转,便转出了两人刀下,但一阵金属碰撞声响,风声沉雄,一柄巨大的铁锤已经当头轰了下来。
  铁锤抓在那娇滴滴的西番王女雪白的手中,一手一个,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拿出来的,锤子上手指长的钢刺看一眼都让人头皮发麻,文臻一个大背身轻轻松松越过锤影,王女身形却极其流畅,杨柳一般的细腰猛地一扭,那看上去足有几百斤的铁锤便交错荡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弯,这回轰向文臻的屁股。
  这种姿势一般是身娇体软的舞女做水袖飞天之舞,拿来舞上千斤铁锤文臻平生仅见。
  文臻矮下身子向前一蹿,半空一个倒翻,正踩着铁锤翻起,衣袂如翻花,垂下来挡住了王女的眼,王女下意识偏头,文臻的拳头已经击中她手腕,铁锤激射而出,叮当声响,撞飞那俩侍女砍来的刀后,直飞出去,轰然一声,将燕绥卧室的窗户撞破了一个大窟窿。
  卧室内几大护卫头领都冲了出来,看见这中庭女子群架,一出手就是铁锤钢刀,目瞪口呆。
  文臻击飞王女铁锤之后,就将一肚子的怒火都冲她去了,骑在她身上,看她的脸便揍她一拳,她本来还防备着两个侍女上来攻击,不想两个侍女也不知道在干嘛,在身后鬼喊鬼叫,却不近前。
  她背对两个侍女,因此也看不见那颗琉璃蛋儿又出来作祟了,趴在两个侍女胸前,陶醉地吸吸吸,尾巴尖儿抖出迪斯科的节奏。
  两个侍女也在抖,不明白真力怎么忽然就没了。
  琉璃蛋儿光顾完两侍女后,又去了王女身上,本能翻身的王女瞬间便失了力气,任由文臻痛快蹂躏,她也挺光棍,输了就躺倒任打,只是一直努力捂着脸,大抵是怕文臻给她毁个容,文臻却只捡肉厚的地方招呼,声音响,打着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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