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盛宴(校对)第42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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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她来说,易铭今晚被调虎离山,她走得也更方便一些。
  一切都忙碌停当,一行人背的背扛的扛,顺着密道撤出。文臻走的时候,还将那位张洗马身上搜了一下,找出一块玉佩,砸碎后留了一块在火场里。
  砸完后她大喊一声:“茶肆老板娘杀我!”
  她这边潇洒地走了,那边,茶肆老板娘插着腰,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却没人出来,脸上的笑渐渐凝结了。
  正如包子店母夜叉不是母夜叉,茶肆老板娘也不是单纯的老板娘,在这四面交通的渡口,开个茶肆,正是搜集走南闯北的客商口中各种消息的好办法。
  老板娘在此多年,一向做得不错,忽然来了个包子店,挤走生意还是小事,关键是抢走客人就没了消息来源。
  出于愤怒,也出于上级授意,老板娘开始了对包子店的长期的挑衅和试探,但是对方却如乌龟一般坚忍,也如乌龟一般壳硬,今晚却忽然反击了。
  反击的后果却令人发蒙。
  老板娘等了又等,听见文臻临走那声大喊,终于发出一声尖叫:“救火啊——”
  她身边扮成小二的属下急忙抄起勺子水桶,一盆盆的水泼向火场,但是已经晚了,大火已经无法遏制,还险些蔓延到附近百姓,百姓们早已报官。附近专职救火的巡铺和民壮们都已经赶来,但是火太大无法扑救,又有人指出放火的人是茶肆的老板娘,还说听见包子店孙二娘的凄惨呼救,听见扈三娘最后的死亡指控。
  官府当即便把茶肆老板娘看住了,老板娘大呼冤枉,可冤枉什么呢,火可是你放的。
  等到火势渐灭,火场里扒出几具烧得只剩半截啥也看不出来的尸首,老板娘彻底瘫倒了。
  她有苦说不出,她这个细作,领的是见不得光的秘密任务,是大公子的“百脚”之一,平常能够隐秘地受到照拂,但是出了这样的大事,大公子绝不会出手引火烧身。
  灌县县令已经赶来,一边抹汗一边想家主最近正在附近巡察,偏偏就出了这烧死几人的大案,今年的考绩便不要想了,越想越恨,怒道:“这女人定然是奸人,在此处别有所图,不然怎会这般心狠手辣,草菅人命!关押起来,好好审问!”
  他本是心中恼怒罗织罪名,却误打误撞说对了不少,茶肆老板娘脸色惨白。
  忽然有人急急跑来,低低在县令耳边说了几句,县令愣了一下,向后走去,老板娘目光越过黑暗,看见烟雾尽头,几个护卫长身而立,拥卫着中间一顶黑色轿子。
  看见那顶低调的黑色轿子的同时,茶肆老板娘的眼底爆出希望的精光。
  灌县县令已经走到那轿子前,恭敬地行礼,里头人并不说话,倒是轿子边的护卫道:“大公子回益阳城,路过此地,本想来这里最近很有名的包子店尝个新鲜,没想到已经出了事。”
  县令道:“是下官失职,护佑百姓不力,给公子带来遗憾了。”
  护卫又道:“凶手可曾捉拿归案?”
  县令道:“已经缉拿在案。”
  里头咳嗽一声,护卫便道:“大人真是才能出众。既如此,捉到案犯也便成了,勿要惊扰无辜百姓,也勿要牵连案犯不相干的家人。”
  县令欢喜地弓腰:“谢大公子夸赞,下官省得。”
  他身后,原本眼眸中满是惊喜的茶肆老板娘,听见最后一句,瞬间又转了死灰的颜色。
  几句对话一完,轿子没了动静,护卫也不说话,县令躬身等着,莫名其妙,那护卫忽然指着侧方道:“那里好像有人在呼救?”
  县令急忙告罪,急急带人去看,火场前冷清下来,轿子里的人道:“推我去看看。”
  那轿子底下便伸出车轮,轧轧往火场去,轿子毫无顾忌地在那些零落的焦骨上碾过。
  忽然里头人道:“停。”
  轿子停下,片刻后轿子里的人道:“扒开底下的灰。”
  护卫在半幅焦骨下找到了半块玉佩,递到轿子里。
  那玉佩原本被文臻扔在火场中,被掉落的横梁和尸骨压在底下,原本很可能就此不见天日,但不知怎的,却被这人发现了。
  里头又静了静。
  轿中也是一片黑暗,只有男子淡色的衣襟在幽幽闪光,那人细长的手指按在残破的玉佩上,微微闭眼。
  好像要在脑海里将这玉佩相关的一切勾勒出来一样。
  他睁开眼,远处风灯的光芒从微微开启的轿子窗缝里泻入,映出他长眉青青,眸子如雾中远山一般清润。
  随即他把玉佩递出来,道:“放到比较显眼的地方去。”
  护卫依言把玉佩扔在焦骨上头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然后轿子抬起,黑色的轿子无声无息穿行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第两百五十八章
你好你好,我来落草
  然后轿子抬起,黑色的轿子无声无息穿行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另一边,茶肆的老板娘,在轿子走后,也无声无息地倒下来。
  她服毒自尽了。
  在听见“勿牵连不相干的家人”这句话,她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县令匆匆回转来,才发现凶手已经死了,查问一番,却连这店里的小二都不清楚老板娘出身何处,家人是谁,县令觉得蹊跷,但却不愿多事,正打算以凶犯畏罪自尽了结这桩纵火案,却听说刺史到了。
  县令暗暗叫苦,只得去迎,却见易铭满面春风,陪着一个同样满面笑容,笑得却有些尬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
  县令官儿不大,却是个从九品微末小吏一路爬上来的人,最会察言观色,只一瞧便觉得,面前这两个贵人,脸色说不出的古怪,虽然都面带笑意,言辞亲切客气,但一个眼神闪动微带怒意,一个目光闪烁心不在焉,偏偏还要凑在一起聊天,真是多看一眼都让人肠子打结。
  易铭确实很恼火,她在灌县有别院,被刺客闯入,护卫一路追过去,竟然追入了太子剿匪大军的营地,双方撞上,自己这边解释不清,反而被统军的将领认为窥伺军情,对太子图谋不轨。将她的人扣下。
  而易家护卫在西川也算是皇室禁军,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也便闹了起来,等易铭闻讯匆匆赶去,双方都已经动了手。
  这种情况下彼此身份都露了且引发龃龉,易铭不得不亮明身份,去向太子请罪。
  而她本来悄悄派去别院打算恐吓太子的刺客,也半路铩羽而归,说是遇见了共济盟的人,被逼走了。易铭顿时又是一阵头痛——太子悄悄来剿匪的事,她知道了却没告诉共济盟,如今被发现了,共济盟闹起来怎么办?
  双方暗中合作多年,谁手里还没一点对方的把柄?
  而对于太子来说,本想悄悄行军一举剿匪再拿捏一下西川刺史,不想大军未行被人刺史撞个正着,更要命的是洗马刚刚出事,火场扑灭之后清点尸体却发现竟然没有张洗马的,这让太子脑子轰轰作响,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
  不仅没了洗马的尸首,连本来打算收殓的之前遇刺死亡的护卫,尸首都不见了几具。
  这事太离奇,离奇到让人不得不想到怪力乱神之事,太子恐惧得快要晕了。
  正在此时,易铭来了。
  太子所有的疑惑顿时都着落在易铭身上——除了易铭这个地头蛇,还有谁能在自己这里不动声色搞出这许多动静?
  本来怀疑燕绥,但是太子一直派人紧紧盯着燕绥,燕绥一步也没出过房门。
  易铭和燕缜,两个心怀鬼胎的人,互相试探几句,不得要领,易铭试探地邀请太子住进城中,太子竟然同意了。
  无他,心虚,怕鬼。
  两人一路往灌县走,结果还没到别院,就听见传报纵火事件,易铭一听那地址便皱了眉——她今日遇见厉笑,之后派人查她下落,疑点正集中在那处区域,只是今夜多事,还没来得及继续摸排,没想到紧接着便出了事。
  易铭本想送太子回去自己再去查看,太子哪敢独自去易铭的地盘,也便跟来了。
  易铭查问案件,太子便心不在焉地东看西看,目光忽然落在一处焦骨灰堆上,他仔细看了看,忽然浑身一僵。
  易铭向来是个敏锐人,立即转头,顺着太子目光看去,看见了那半方玉佩。
  再一瞄太子脸色,青白惨黄,不似人色。
  易铭目光一闪,立即向那玉佩方向走去,太子反应过来,快步抢上,奈何易铭步伐极快,太子大急,示意属下撞人抢夺,易铭却靴子一抬,将玉佩踩住,轻轻巧巧让过了那个故作踉跄撞过来的太子护卫。
  太子死死盯着那玉佩,恨不得扑过去将易铭靴子抬起来,又飞快对身边人使眼色,他的一个伶俐随从悟性很好,当即悄悄走了开去,随即又捂着脸飞奔回来,一边跑一边喊:“不好了!那边!那边有黑影一闪,好像有刺客!”
  太子立即“大惊”,迅速去拉易铭:“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还是速速离去吧!”
  易铭十分爽快:“好!”靴子抬起。
  太子大喜,死死盯着地面,易铭靴子移开,地上却空空如也,只有一些焦灰。
  太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有点茫然地抬头,正撞上易铭眼光,这艳丽少年,对他微微一笑。
  太子:“……”
  这边易铭和太子同时当了冤大头,被一对贼男女耍得团团转。
  那边文臻拖儿带女……哦不拖家带口前往五峰山。
  除了语言护卫没带,昨晚收拾火场的时候文臻派他们去周围巡逻了,巡逻是假,扔下他们是真。自从出了长川,文臻对他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甩下他们毫无心理负担。
  语言护卫不带,家当不能不带,连库房里一块腊肉都打包了带走,却差点忘记在廊下睡觉的八哥。
  八哥一睁眼发现大火冲天,急得拍翅膀大叫,当时文臻正在收拾最后的细软,没有听见,八哥急中生智,大喊:“文甜甜守寡啦!”
  这种振聋发聩的诅咒顿时传入了文臻耳中,八哥终于在屁股毛被烧光之前被女主人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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