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盛宴(校对)第71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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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忽儿是江湖捞里她挥汗如雨,暴徒包围时她不忘驱散宾客一一关紧门窗。
  一忽儿是随便儿说莫晓姨姨来信说,关于他爹的一切正面评价,都是狗屁。
  一忽儿是她病重昏迷时,她在她床前哭泣,说让孩子陪着她吧陪着她吧。
  一忽儿是她大病初愈时,她抱着随便儿笑得开怀,说娃娃这几日养得好呢,你不用管他只管养好自己身子,我保证给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一忽儿是那夜飞雪,她和随便儿高枕暖衿相拥而眠时,她的披风在冷夜高空下卷起,一箭如流光。
  一箭惊州军,一箭救万命,一箭予她抽身自救的宝贵时机。
  用命。
  她蹲着,大颗大颗的泪滴,砸在青砖地上,没入缝隙中不见。
  莫晓……
  相识至今,相伴一路,得你良多,哪怕江湖捞的一砖一瓦,都凝着你的心血和汗水。
  到头来你万箭穿心,我坦然高卧,懵然不知。
  便是将来地下再见,或者来生相逢,我又要如何见你,如何见你。
  ……
  门忽然被撞开,冬风猛烈地卷了来,文臻泪眼朦胧地回头,便看见齐云深发色苍苍,立在门口,痴痴地看那黑漆的信封。
  她的眼眸,不知何时一片清明,却是幽深苦痛如渊,葬了这半生华年。
  文臻凝视着她,忽然轻轻问:“齐妃娘娘。莫晓是不是……你和永王的孩子?”
第四百三十六章
空投天京
  慈仁宫内,永远烟气淡淡,淡淡的烟气后面,半掩着太后肌肤幼嫩的脸。
  她对面坐着永王,两人默默相对已经很久了。
  半晌永王道:“继燕绥之后,林擎和文臻已经逃出了天牢。”
  这是怨怪当初太后答应德妃放出燕绥的举动了。太后笑了一声,慢慢捻动着佛珠,“逃便逃了。你想过没有,真要杀了林擎和文臻,只怕边关和湖州都要出事。”
  “如今焉知不是放虎归山?”
  “潜龙未出,留着虎也未必是坏事。”
  永王默然,半晌道:“您说先帝诈死,藏匿于地下。我借着香宫改建之名,将这宫中地下已经掘了好大一处地方,依旧还是没有找到地道,先帝到底藏在哪里?您真的确定他没死?”
  “他自然如老鼠一般藏着,一日挖不出便再挖,可惜景仁宫附近无法动土,否则早就该有了端倪。”太后道,“他诈死,打的主意必然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如今和燕绥林擎仇恨更重,留着那两人一命,对咱们未必是坏事。否则你杀了燕绥林擎,就是咱们直面先帝的杀机了。”
  “而燕绥林擎也很明白这个道理,是以在先帝未曾露面之前,也不会轻易对我和陛下下手,以免被人黄雀在后。如果利用得好,这三方角力之势,对我们反倒有利。”永王点头,“只是要想利用这两人,谈何容易?若一不小心被他们坐大,将来麻烦的还是我们自己。”
  “所以你且不要心急,让先帝和他们自相残杀去。”太后招招手,一个男子走了过来,步履沉稳,太后笑道,“如今你身份不同,安全也要上心些。且带着他在身边吧。”
  永王看一眼那男子腰间的软阔剑腰带,便知是唐家小楼中人,他并不喜欢唐家人,面上却丝毫不露,点了点头。太后又道:“皇后前几日来慈仁宫,说陛下要为你选几个知疼着热的人伺候着,不然永王府空落落的也不似个模样,可惜你……”说着一叹。
  永王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之色,面上却从容地道:“这也是笼络重臣的常用手段,且由着他。”他似乎瞬间便失去了谈兴,起身告辞,太后也没留,凝视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
  永王走出慈仁宫,却又让那男子且在宫外等着,自己又折了回去,不许外头那些宫女通报,悄悄走到窗下,正听见太后和身边嬷嬷道:“……那边又派了人来是吗?就说哀家会慢慢把人放到殿下身边,总要殿下自己喜欢并接受才成……让他们放心,殿下和唐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谋唐家的未来便是谋殿下的未来,大家总要在一条船上才是。”
  那嬷嬷便应了。永王面无表情地听着,悄然转身下阶,回头看见那个年轻英俊的唐家子弟亲热而恭谨地等待着他,无声地笑了笑。
  ……
  燕绥和随便儿一路鸡飞狗跳地前行。
  直到燕绥再次凝视着天京高伟的城门。
  不久前刚刚离开,没想到没多久便回来了。
  远远的,看见紧闭的城门,城头上密布的枪林,城上城下比往日多几倍的攒动的人影,以及轧轧转动不停的连弩,连飞过的鸽子都要一一射下的阵仗,便知道,天京出大事了。
  这大事肯定是蛋糕儿搞出来的。
  从时间和这阵势来看,蛋糕儿可能还没出来,也很难出来。
  他当初的护卫分为明暗两支,明支分赴各地另有任务,目前正在集结;暗支便是侏儒,本该一部分在天京一部分在湖州,当年蛋糕临产全部调去了湖州,现在其中一部分也已经联系上了正在赶来,还有一部分直接就是失踪了,想必已经折于朝廷或者世家之手,也正是因此,导致了他初初回国时信息不畅。
  按说他对现在的天京毫无掌控。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在天京还有一条线。
  天京再怎么不开城门,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还是要解决的,尤其拉撒。天京寸土寸金,人口密集,田地都在城外的多,每日会有专门工种的人收集城中百姓粪肥,运出城外肥田,如果不及时收集,没几日天京便会臭不可闻,更会病菌滋生,所以封城怎么封,都封不了这一行。
  中文打扮成外地行商,在城门口转了一圈,被悻悻赶走后,回来便大致和燕绥汇报了天京发生的事。
  又道:“主子,我看文大人和神将还没出来,要想出来,很难。”
  燕绥嗯了一声。
  日语没心没肺地犹自在开玩笑:“我看现在大概只有皇帝才能出来。”
  燕绥又嗯了一声。
  熟悉他性格的四大护卫都顿了顿,然后齐齐转头看他——不是吧?
  主子你在想什么?
  你那蔑视整个鱼唇的人类的脑子里这回又在转着什么稀奇的想法?
  文大人做的事已经够惊悚了,你是想比着惊悚吗?
  中文想到一个可能,浑身一抖,轻声道:“主子,德妃娘娘好不容易才救您出来,为此还陷身于香宫,您可千万别轻易再抛掷了这条性命。”
  燕绥就好像没听见他的话,忽然转头,身后一排小萝卜头,都仰头,有点迷醉地看着天京高峻的城门。
  他听见随便儿喃喃地道:“我娘就在天京城里……”
  燕绥:“嗯,你娘可能现在正缩在天京哪个老鼠洞里不敢出来。”
  中文:“……”
  主子你破罐子破摔了吗?
  你这辈子就不想好好听小主子叫一声爹了是吗?
  照目前的架势,何止是听不着叫爹,弑父大戏随时可能上演,弑主大戏也时时在中文心中写剧本。
  然并卵,谁也不敢真上演。形势比人强,毒不倒他,蛊不晕他,打不过他,害不着他,毒舌也未必赢过他,随便儿在屡战屡败之后,终于发现了自己唯一的制胜法宝——插刀。
  拿娘的苦逼旧事来插,拿某人的三年缺席来******如在他挑刺的时候说一句:“哎,娶不到老婆的老男人,就这种德行。”
  比如在中文试图劝解的时候忧伤叹气:“我懂,我懂,没事。我们这种爹没娘不要的半孤儿,就这种命。”
  比如在僵尸挑剔饭食的时候笑嘻嘻说:“我觉得还不错哎。主要是吃了几年我娘亲手做的各种饭食,也有点腻了,换换口味正好。”
  比如在僵尸鄙视他太过娇惯的时候,一脸忧伤:“这不能怪我啊,我娘惯的哎。叔叔你想啊,我生下来就得在水里泡很久,一口亲娘的奶都没喝过,头一个月我娘差点死了,我差点成了孤儿,你说她能不疼我吗?”
  比如在被僵尸指出某处缺陷的时候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叔叔,我不懂哎,我这不是从小没爹没人教嘛。”
  ……
  一插一个准,一插满身洞,洞洞里掠过随便儿千秋快哉风。
  想到这些随便儿就骚劲儿发作,皮笑肉不笑:“是啊,所以叔叔你也缩在这个老鼠洞里不敢伸头哟。”
  现在众人正在天京城外一个小山的山涧里朝外看。
  燕绥不生气:“你行你去啊。”
  随便儿呵呵笑:“行啊,谁拦谁小狗哦。”说着抬腿就走。
  中文第N次冲出来当和事老:“哎哎哎,小少爷啊,我的小祖宗啊,别这么冲动成不成?主子这是和你开玩笑呢……”
  燕绥:“没开玩笑。”
  随便儿:“一把年纪了开什么玩笑。”
  被怼成筛子的中文:“……”
  呜呜呜人生好难。
  不过跟在燕绥身边久了,他也看出燕绥有些心不在焉,不免有些心惊肉跳,随即他便听见燕绥对随便儿道:“确实不开玩笑,送你进城,帮你娘,敢不敢?”
  随便儿:“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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