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盛宴(校对)第72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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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中玉玺正是九龙浮雕!
  玉玺竟然嵌在这木榻床围的正中,看上去就像普通雕刻一样!
  闻近纯一阵狂喜,立即蹲下身,长长的指甲摸索一阵,插入玉玺缝隙,向外一拔。
  咔嚓细响,她保养很久三根长指甲全断,玉玺也落入手中。
  闻近纯也顾不得疼痛和喜悦,她已经听见晴明回来的脚步声!
  而榻上取出玉玺的地方露出一个黑黑的洞,一眼就能看见,闻近纯急得无法,目光忽然落在皇帝放在脚踏上的便鞋上,灵机一动,便将便鞋一只歪着一只竖起,正好挡住那洞。
  随即她闪身入帐幔。
  刚刚藏好,晴明进来了。
  闻近纯心脏狂跳,拼命按住心口,玉玺冰冷地贴着心口肌肤,她整个人都为此刻的惊险紧张和日后的无上荣华而激动得颤抖。
  晴明进来后依旧心思重重,也没靠近龙榻,就坐在一边发呆,时不时哼一声,每哼一声闻近纯便心惊肉跳,以为他发现了自己。
  晴明坐了一会儿,咕哝道:“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什么时候来……”话止住,打个呵欠。
  闻近纯无心偷听,此刻度秒如年,就盼有什么事能将晴明再唤出去,又怕那和尚入定完毕再进来就完了。
  等了好一阵,渐渐没了动静,闻近纯冒险探头一看,晴明头一点一点,竟然在打盹。
  闻近纯又欢喜又不安,想要趁此机会出去,又怕有诈,想了一会终究一咬牙,悄悄出了帐幔,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刚要出去,忽听晴明“咦——”一声,要抬起头来。
  闻近纯心咚地一声落地,心跳几乎都停了。
  此刻她正在门口,四周毫无遮掩!
  却在此时床上皇帝一声咳嗽,晴明抬起的头瞬间转向了皇帝,闻近纯再不迟疑,一闪身出了门。
  晴明往榻前走,忽然狐疑回头,门口哪还有人影。
  闻近纯蹑足狂奔,经过右侧房门,就是那个和尚入定的房间,那门紧闭着,她转过那房间,看见房间侧面一个管子,此刻那管子正簌簌微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通过管子落下来。
  而那房间有透风的小窗口,她猫腰从窗下过时,嗅见一股熟悉的淡淡香气。她时常伺候太子书房红袖添香,闻得出这是一种很珍贵的墨的香气,量少昂贵且形制风雅别致,在天京只有很少懂得欣赏且有财力的人才会用。
  闻近纯心中掠过一个念头。
  这一看就是个番邦和尚,居然对中华文化如此功底深厚?
  这念头一闪而过,她以生平从未有过的速度狂奔而去。
  她狂奔而过,衣袂带风声响起,那异族和尚的房门忽然打开,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想要呼喊,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了几分诡异的神情,闭上嘴,将门又关上了。
  闻近纯回去时候又遇上先前去查看机关的人,几人再次边走边谈,都说没发现人,会不会混进来了?赶紧去里头密室好好查查,闻近纯等他们走过,回到最初的密道之下,手脚并用爬了上去,好在出去时一般都不会启动机关,着实也是她运气好到逆天,正巧就钻了那么个唯一的空子。她到了顶头,凭着先前进来的残存印象,摸索了半天,竟然顺利开了机关,再次从那小几下钻了出来。
  只是一钻出来,还来不及为那爬行时摩擦出来的满身伤痕嘘一声痛,就看见了一张惊骇的大脸!
  是折腾半夜还没睡的景仁宫管事太监孙仁!
  孙仁今夜可谓过得跌宕起伏,先是有人送对食的鞋垫来,然后司空统领巡察,然后德妃来闹事,总算人都走了,好不容易回来例行转一圈,就忽然看见了纯妃娘娘!
  孙仁一声惊叫未及出口,就看见对面的狼狈美人眼神忽然一厉,手一抬。
  一道寒光闪过,下一秒没入他腹中。
  闻近纯冲了上来,一手捂住他的嘴阻住了最后的喊叫,一手抓起小几上的汗巾往他肚腹上一塞,连鲜血带肠子都塞了回去!
  然后她再次开启机关,小几移动,洞口露出,她用尽全力一掀,孙仁的尸首砰地栽入,伴随一阵比先前更猛烈的咻咻之声和暗器扎入人体的闷响,随即洞口关闭。
  闻近纯脱力般地靠在榻边,大口喘气,随即又勉力站起,撕下帐幔,将地面和榻上溅上的零星血迹一点点擦干净。
  做完这些她便潜伏在景仁宫内,按捺住砰砰乱跳的心,等着凌晨护卫第二次换班,由她早就安排好的侍女前来吸引护卫注意力,自己弯腰弓背,借着地形的隐蔽,熟门熟路地出了景仁宫。
  凌晨的风刮骨般的寒。
  闻近纯抚摸着怀中的玉玺,却觉得那一处越来越热,越来越热,热得她满身血液如沸,恨不得能仰天狂笑。
  她,就要做皇后了!
  到那时,什么文臻,什么母亲,什么弟弟,都要跪在她的脚下,喊皇后娘娘!
第四百四十三章
闻声识美人
  凌晨时分的皇宫还在沉睡,当然不妨碍有人惊魂一夜后做起了皇后梦。
  也不妨碍某祖孙俩干完一票大的之后相拥而眠,但是好梦便在闻近纯想狂笑那一刻便被惊醒了。
  窗户外响起刺耳的锣声,张嬷嬷比锣声还难听的嗓子也在窗外呼喝:“请娘娘起驾,该念经了!”
  随便儿大脑袋动了动,拼命往德妃怀里拱,奈何这边不回应,那边锣声就响个不停,德妃用手捂住他的耳朵也无济于事。
  锣声响了十声之后,便是暴风骤雨一般的敲门声,一声声唤着娘娘起驾。
  德妃抓起拖鞋,砰地砸在门上。
  门外安静了一瞬。
  大抵有点意外,毕竟之前也是这般唤起,德妃都懒得计较的,人质要有人质的自觉。
  像今日这般发飙的却还是第一次。
  但随即敲门声和锣声再次同时响起,哐哐哐几乎要把人耳朵炸聋。
  德妃柳眉倒竖。
  有她这样的娘娘吗!
  正要起身发飙,换菊牙来给随便儿捂耳朵,随便儿却已经抬起头来了,他昨夜奔波,自然是没睡够的,眼睛里都是血丝,但眼神已经十分清醒,笑嘻嘻地按住了德妃的手,奶声奶气地道:“娘娘起驾,奴婢伺候您穿衣。”
  德妃眼神中怜惜一闪而过,想着这孩子如此自律能吃苦,文臻必然没有娇惯过他,虽然这是皇家子弟必经之途,终究是对不住他,再一想这一代代都要对不住,皇家又有什么意思,忍不住便想痴了,忽然看见随便儿三两下穿好自己的小太监服饰,随手接过菊牙手中她的衣裳,乖巧地道:“菊牙姐姐歇着,我来我来。”一边又跑到窗口,推开窗,笑眯眯地和张嬷嬷道:“嬷嬷嬷嬷,娘娘心诚,早就起了命奴婢来服侍了!”
  张嬷嬷便哼了一声,命收了那锣。随便儿对她脸上一瞧,瞪大眼睛诧道:“嬷嬷您昨夜是用了什么好珍珠膏么?怎么这一夜过来,皮肤这般水嫩嫩的好看?”
  张嬷嬷怔了一怔,摸了摸脸,不确定地道:“许是昨夜睡得早?”又轻轻打随便儿一下,笑道:“你这猴儿会哄人,嬷嬷一把年纪了,说什么皮肤水嫩,没得惹人笑话!”
  “嬷嬷一把年纪了么?”随便儿惊讶地上下打量,“您有我娘年纪大么?我娘生我迟,今年二十五了!”
  城外文臻打了个喷嚏,摸摸鼻子和燕绥道:“一定是随便儿又顺嘴坑娘了!”
  张嬷嬷越发眉开眼笑,拧随便儿一把,瞟一眼里头,道:“你这孩子实诚。对这位也老实伺候着,这是你的好儿。只是嬷嬷劝你一句,莫要太用心了,有些人啊,做不长主子的。”
  随便儿一脸懵懂,却也不问,乖巧地道:“嬷嬷总是为我好的,菊花儿记得了。”
  张嬷嬷满意点头,觉得这孩子伶俐又老实,是个好苗子,正要再提点他几句,忽听他肚子咕噜一响,随即随便儿便红了脸低头。
  张嬷嬷看他一眼,想着和家中侄孙也就差不多大,这香宫的伙食一言难尽,也怪可怜见的,便道:“以后你便去慈仁宫的厨房领三餐吧,别和这边混在一起了。”
  随便儿一脸欢欣:“嬷嬷,您真是善心人,日后一定平安富贵到老的!”
  宫中这个年纪的嬷嬷,其实已经不指望什么飞黄腾达,望的也就是安稳收梢,这祝福正搔到痒处,张嬷嬷越发喜欢,也不去例行和德妃为难了,点点头便走了。
  随便儿便回去,伺候德妃穿衣,却将那件妖红色薄袍子拿到一边,道:“奶啊,您穿这件衣服实在是太好看了,随便儿不愿意被那么多不相干的人瞧,您能不能以后再穿,就穿给随便儿看好不好?”
  德妃看着随便儿,刚才的对话她都听见了,此刻懒洋洋笑道:“好看?比你娘好看吗?”
  随便儿:“比她好看多了!”
  城外文臻又打个喷嚏。
  燕绥微怒:“这小子坑他娘也太频繁了吧!马上就得再造一个!”
  香宫里德妃便笑。任由随便儿把那红衣塞到角落里,找出那难看的布衣棉袄,厚厚实实给她一层层裹上。
  一边裹随便儿还一边絮絮叨叨:“奶啊,您瞧,天生丽质就是这样,穿件灰棉袄都美不胜收。要随便儿说,您就该这样穿,好叫香宫那群灰鹌鹑瞧仔细了,美人就是美人,穿得一样难看,也能美出新高度!”
  菊牙站在榻下拿着手绢想哭又想笑。
  娘娘哎,劝了好多次莫穿那红衣,穿了就被折腾,她偏不听。倔得像那粪坑里的石头。
  现在好了,可好了。
  随便儿跪在榻上,给他奶系腰带,他人小个矮,肥短的小手臂圈过去,却也将德妃的腰给整整围了一圈,随便儿便低了头,想着奶奶的腰比娘还细哎。
  德妃低头,眼神含笑,看着随便儿的头顶,一个发旋儿,和她一样。
  燕绥有两个发旋儿呢,这是随了文臻了。这孩子大面上性子像文臻,暖阳流水一般叫人舒畅,但有时候也能看见转侧之间,眼神一闪,淡而冷,又像燕绥。比如刚才和张嬷嬷对话完后。
  她低头,眼神一遍遍描摹那发旋儿,随便儿跪坐在她面前,手臂绕过她的腰给她系腰带,菊牙注视着这一幕,不由便想起那夜铁狱里,娘娘也曾这般跪坐于殿下身前,而殿下微微低头,注视娘娘头顶发旋的那一刻,生平第一次在娘娘面前目光温柔。
  菊牙又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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