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精校)第16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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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大怒,喝道:“无知鼠辈,你生于蛮荒,长于苍野,实与野人无异,哪里懂得大道通玄?也罢,就令你死个明白!本仙手段通天,动念间即现天地万物,另创有相世界!这当中手段,说了你也无法领会。你穿越六界壁障触犯天条,本当受青冥神霄雷劫、化灰而亡,但本仙怜你修炼艰难,体悟上苍有好生之德天心,特意摄你前来,指点你一线生机。未曾想你却如此不知好歹!”
  纪若尘笑了笑,他此刻容貌身姿与往昔大异,如此一笑,即刻令人觉得春风扑而来,然风中又有丝丝冬寒,一个不留心,即会被风中寒气冻毙。纪若尘道:“我初来时入的那虚无世界,断了耳鼻舌身意五识,绝一切有为之相,却留下我的眼识,为的不就是见识上仙通玄手段,不知身在何处,无法可施,又不知时光流逝,最终于绝地静寂中心防崩溃,好让上仙为所欲为。你也敢说,这安的是好心?”
  那不见面目的仙人怒急,举足在地上一顿,登时乱石纷飞,山峦崩坏,巨木纷纷倾倒。他喝道:“本仙有意成全,你却如此不知好歹,即是如此,那本仙就……”
  他话音未完,纪若尘便打断了他,道:“既是上仙,何必如此藏头露尾,连真面目也不敢示人?难道上仙不能变小吗?”
  他轻轻一笑,道:“既然上仙不能变小,那我变大些好了,反正这也不是难事。”
  纪若尘话音一落,九幽熐炎即刻自体内涌出,在空中凝成北斗七星星图,他伸指在其中一颗星上一指,周遭景物变幻,刹那间沧海桑田。只在瞬息之间,纪若尘已穿云而出,发身长大,有万丈之高!
  这世间又是一番景象。原本些山峦,不过是地上蜿蜒土垄,无处不在巨岩则是颗颗细小砂石。那些参天建木则是一株株矮小的灌木垂柳,而原本在他眼中的那些树木,则是砂石地上零星生着的异草。
  在他面前,正立着一个俊美少年,一身银灰长袍,似缎似绸,闪亮柔和,不知是用何等布料织成。这少年面目如画,肤如凝指,生得并不高大,只刚到纪若尘胸口。但若细看他的面容,却会发觉正在不住变幻,时男时女,时老时少,时而阴沉,时而质朴,一刻千变,不知哪个才是他的真容,但大多数时候,他现出的是一张清秀少年的面目。
  见纪若尘猛然发身长大,甚至比自己还高,这少年不觉面上闪过一丝惊慌,随后又化作怒意,向纪若尘一指,怒道:“不过是破了一个小小的有相世界,便如此张狂?本仙仙威如海,有相世界不过是末枝小技罢了!若不给你些厉害,谅你也不知道本仙手段!这就让你见识一下,让你知晓所谓苍野无边,在上仙眼中不过巴掌大小;各色魔神鬼尊,实与蝼蚁无异!”
  少年左手掐诀,即刻山崩地裂、天地震动,空中有无数亮银色光带纷涌而下,汇聚在他指尖,凝成一点亮得不可思议的星芒!
  纪若尘双手上也悄然燃起苍蓝色的火焰,飞舞发梢、背后焰旗的光芒也逐渐亮起。
  偶尔有风自两人间拂过,风中砂石飘叶,不是变得透体透明、化光而去,就是蒙上淡淡灰色,烟消云散。
  两道无上大力对峙,似无止歇。
  空中忽然一声霹雳,大地开裂,熔岩喷涌。空中又有一颗流星缓缓划过,星芒如血,在身后留下长长一道血红尾迹,望去便如天被剖开,自伤痕中不住泄下雷火劫云。
  千钧一发之际,纪若尘忽然悠然道:“你口口声声自称本仙,怎地用的既不是仙家道力,修的也不是氤氲紫气呢?你引下的乃是九天星辰之力吧?”
  听得纪若尘之言,少年脸色不禁一变。
  纪若尘挥手间洒出一片蓝炎,于空中布成北斗星图,然后向那少年微笑道:“不知这位‘上仙’,居住在哪座星宫呢?”
  看着北斗星图,那少年再也掩饰不住面上惊色,于是幻成一个老人相貌,方才藏去心中惊诧。
  ※※※
  尽管已窥破少年真身,然而当大战起时,纪若尘依然发现自己与这少年间实是有难以逾越的鸿沟。
  此刻少年衣袍上星光熠熠,有二十八颗大星绕身飞舞,对应二十八宿,护住己身各处要害。他挥手之间,便是数以百计的星芒飞出,如飞蛾扑火般冲入纪若尘护身蓝焰之中。星芒一入蓝焰,即刻便会炸开,冲天蓝焰一缩。一颗星芒威力并不大,然而当星芒成百上千接连炸开时,那威力便绝非寻常。纪若尘只觉己身真元自文王山河鼎中源源不绝地流出,补充着身周冥炎,虽然暂时仍可维持着不胜不败,但是那少年双手挥舞不停,挥手间便是数百星芒轰来。他直接引动九天星辰之力,法力直是源源不尽,而纪若尘只能依靠自身存于文王山河鼎中的熐炎真元支持,如此对耗下去,谁胜谁败,不问可知。
  这少年引九天星辰之力如长鲸吸水,涛涛不绝,面色轻松写意,分毫看不出负担与疲累来。能将星辰之力运使如此自如,绝非任何法门或道术可以办到。他虽不可能是星君本体,然而极可能是哪一位星君的身外化身。
  与少年斗法片刻,于他的身份,纪若尘已然心中有数。
  尽管鼎中熐炎已行将枯竭,纪若尘仍不动声色,一边运熐炎幻化出三条炎龙,围着少年的二十八护身星宿猛攻不休,一边淡定地道:“星君还不肯亮明身份吗?那么不说也罢,只是不知星君原本想成全我什么,又想得到些什么呢?”
  那少年惊讶于纪若尘的气息悠长,在他的计算之中,纪若尘应该早就真元干涸才是,可是他已在自己手下支撑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怎么还是没有一点疲累之相?此处可不同于凡间,星辰之力几乎无穷无尽,尽可任他挥霍。而纪若尘不论是真元还是冥气,都得不到分毫补充,依少年所知,此前纪若尘修为距离上清境界仍很遥远,就算再怎么突飞猛进,至多也就是个上清罢了。一般上清的真元,哪里支持得了这么久?
  就在他心中惊疑不定时,忽听纪若尘如此一问,于是心念电转,道:“本仙怜你命运多蹇,替你消去了天劫中的九九八十一颗青冥神霄雷珠,并准你在我有相法界中躲藏,以避过前往人间必应的大劫。作为回报,本仙仅借你区区三年阳寿,替你在人间行走三年而已。”
  “除此之外呢?”纪若尘微笑问道,指挥着三条炎龙绕着少年纷飞猛咬,一边又道:“以三年阳寿换来不被天劫焚身,我可是占了大便宜了。星君该有些别的要求吧!”
  少年神色一动,道:“除此之外,当然另有要求!比如说将你参修的九幽熐炎与我一点。”
  纪若尘点头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除此之外呢?”
  少年哼了一声,掌心中凝聚起无数星辰之力,化作一道散发着乳白光芒,粘稠如液的星焰流淌而下。这看似是水,实则是火,乃是星辰之力汇聚成的真炎,实是炽热已极。
  “我掌中星芒,已不是火,而是更上一层的焰!有此九曜星焰在手,我还用贪图你那点阴火吗?”少年不屑,然后又道:“不过,单以阴火、三年阳寿与在人间行走三年,还不足以交换避过天劫之难。嗯,不若这样,我观你命多桃花,这也是劫难重重,在这三年中,我就替你应付了。”
  纪若尘依旧微笑,道:“倒也可以商量,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少年神色变幻,没想到纪若尘居然如此好说话,当下心念急转,暗想他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然后又道:“你在人间的躯壳修炼有成,倒是一副千年难遇的好躯壳。这样吧,我在人间行走之时,便借用你的躯壳了。”
  纪若尘双目骤然一亮,惊得少年后退一步,但他旋即发现纪若尘体外熐炎已开始暗淡,看来阴气真元行将耗尽,于是大喜,面色一冷,傲然道:“怎么,你可是不愿吗?就算你不愿,本星君便硬是取了,你又能如何?休要惹怒了本星君,否则的话本星君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取你百年阳寿,然后将你关在无相世界之中,到时你六识皆无,不辨日夜东西!看你忍得忍不得!”
  纪若尘望定那少年,散去三条炎龙,道:“也罢,你占尽天时地利,我力所不及,方才所说的就都与了你吧!除此之外,我另行将后世所有轮回福报果报都与了你,一切灾劫皆由我自身承担,你想在人间行走,我便任你行走,百年,千年,直至你厌烦为止,如何?”
  少年狂喜,立刻道:“一言为定!”
  他话音一落,有相世界立生变化,九天星力凝成无数上古大篆,在纪若尘身上绕行一周,抽出无数光丝彩雨,不住向那少年身体内汇聚而去。藉由神秘且无处不在的星辰之力,少年与纪若尘的约定已然成立。
  纪若尘此时九幽熐炎已然耗尽,少年用星曜凝成的千支利剑正悬在他头顶。少年得意洋洋,自觉不管开出何等苛刻条件,也由不得纪若尘不答应。
  宛若梦幻般的光丝彩雨不断自纪若尘身上涌出,又流入少年体内。初时那少年只觉如同饱饮醇酒,心内快美难言,转眼之间,他就已有熏熏之意,于是心下暗自狂喜,未曾想到这纪若尘居然有如许多的轮回果报,看来自己就算在人间走上个几百年,胡作非为,也耗用不完这许多的轮回福报。
  他犹为窃喜,纪若尘上一世时命带桃花,惹下许多情债,纠缠至今,那几个女子,个个皆是一时之选,就是修上千年也不见得能遇上一个。若不是因为她们,他也未见得肯涉入这趟混水。毕竟与纪若尘相斗,也是有相当风险在内的,他虽然身为星君,按位阶按品轶,均不知要比纪若尘这等才踏入魔神门槛一只脚的人强了不知多少,但他究竟不是星君本体,那纪若尘也非寻常魔神可比,此地暗中更是另有玄妙。
  光雨无穷无尽地自纪若尘身上涌出,再流入少年体内,永无止歇。那少年只觉体内塞满了因果之力,已是盈盈将溢,可是光雨仍不见止歇。这是他与纪若尘借九天星辰之力发下的誓言,纵然他能自如操纵星力,此刻也无法阻断星雨。直到这时,少年才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
  仅仅数息功夫,少年身体已容不下这许多果报因缘,但光雨仍生生涌入,竟然将他的身体生生地撑高撑大,少年脸上也不由得露出痛苦之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快说!不然我杀了你!”他手持星剑,直指纪若尘咽喉。他这时方才发现,纪若尘面带微笑,但那苍蓝色的双眼中却从无分毫笑意。
  “杀我?”纪若尘又笑了一笑。少年也不得不承认,他虽然阅尽万千人等,上下纵览万年,但笑得如纪若尘这般集清冷冰柔于一体的,仍是罕见。如在人间,他如此一笑,怕也要令无数女子倾心。
  但若配上那细长凤目中的无尽阴寒,这微笑便足成梦魇!
  纪若尘伸手将面前星剑拨开,虽然掌心被剑锋割开,也不以为意。他舔了舔掌心沁出的鲜血,仔细品味一下其中的味道,方冷笑道:“你杀得了吗?”
  少年心中一惊,手中剑往前一挺,已点破纪若尘咽喉,喝道:“我如何杀不得你?休要逼本星君动手!”
  纪若尘只作没有看见寒光闪闪的星剑,盯着那少年的双眼,慢慢地道:“此地既然是我命宫所化,你虽借天星之力而生,毕竟仍要是借我命宫成形,因此你我实为一体。你又如何杀我?我虽不明了诸天星宫与我命宫之地的秘奥,但你能汇聚众星之力为焰,我还是看得出的。然则若你手中星曜为焰,那么我所发阴火即是比焰更上一层的炎,本该焚尽你护身星曜,却分毫伤不得你的星曜,反有隐隐融为一体之势。其实细想想也就明白了,本是同源,相煎何急呢?是以星曜之焰与九幽熐炎,谁也伤不得谁。你的剑,我的伤,不过都是幻相罢了。你一直在引我耗尽阴力,好令我心防崩溃,遂了你的心愿……”
  少年面色一沉,道:“你当我真杀不得你?我掌中星剑,乃是星宫原力所化,纵是虚相,也能斩你魂魄!”
  纪若尘微笑道:“你依我命宫而生,斩了我的魂魄,也就是毁了你自己。虽然于星君真身而言,不过是损失一点星力而已,但于你而言,即是彻底的毁灭。我没有说错吧,贪狼星君?”
  少年大吃一惊,失声道:“你怎知我星宫?”
  纪若尘微笑,笑得森寒刺骨:“你贪狡多诈的秉性是变不了的。你知道焢最终是如何死的?它就是吞了完全咽不下的轮回之力,最后一千分身一一爆体而亡!那么你呢?我那些轮回果报,也是你一个小小的贪狼能够吞下的吗?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是会撑死的!”
  光雨仍不肯止歇,少年面色已涨得通红,竭力压制着体内翻涌的轮回果报之力,百忙之中挥出一道冲天星焰火柱,将纪若尘罩于其中。星焰中所含热力直接透体而入,燃烧着纪若尘每一分血肉,每一寸肌肤,甚而偶尔会侵入他的魂魄识海,痛楚如潮。
  “我的星焰炼魂滋味如何?”贪狼星君狞笑着,道:“看是你先撑不住,还是我先被撑爆!如果忍不住,你尽可求饶!”
  纪若尘望着贪狼星君那张已有些扭曲的脸,失笑道:“你难道不知在苍野之时,我自发觉心志不够坚毅时起,便时时刻刻将魂魄浸于熐炎之中、永受冰炎焚魂之苦吗?与九幽熐炎相比,你这把小火,倒是挺暖和的。”
  ※※※
  不知过了多久。
  贪狼星君一声怨厉长嘶,身躯逐渐化成万千星芒,复又归入九天星河之中。他烟消云散后,这有相世界中又是一番变化,上下左右皆是无穷无尽的深邃虚空,缀满无数星辰,其中几乎没有一颗星辰是纪若尘识得的,或者说,是曾记于道德宗道典星图中的大星。
  纪若尘伫立于星空当中,目光扫过那如恒河沙数般数不尽的星辰,一一感受着或大或小、或明或隐、或动或静的星辰所散发出的淡淡星力,略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些星力中竟然有着极细微的差别,不仔细分辨的话根本无从察觉。这也是他正处于一个极特殊的状态之下,身体魂魄非虚非实,不在六界之中,不入五行之内,灵觉之体察入微,已至不可思议之境,如此方不光能感应到星辰之力,还能分辨出不同星辰星力间的微小差别。
  这种感觉只是稍纵即逝,但那一瞬间数量多至已无法以万计的各异星辰之力填满了纪若尘整个灵识!
  这一刻的感悟虽然短暂,但必定会对纪若尘今后的修行产生莫大的作用,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三清真经中的上清境界,论的都是一颗金丹,讲的皆为诸相元婴。金丹初成,是为上境至仙境,此时修者只知一颗金丹在腹,浑浑噩噩,分不出丹力的诸多妙用。修至上境灵仙境时,已可区分丹力,并引之用于不同之途。若至上清神仙境时,则可将一颗金丹所发之力分成数十道,相辅相成,威力倍增。
  哪怕两名修士真元相若,修至上清神仙境之人举手间就可灭了仅为上清至仙境之人。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好有一比,就似是武艺娴熟的大将军与只有蛮力的村夫之间的差距。
  纪若尘瞬间体悟到了万千星力间的不同,至此已明白入微之道,无论丹力真元还是冥焰,皆可从心所欲,欲要变化时,何止化成百千道不同力道?
  如此从心所欲,正是上清真仙的境界。
  纪若尘在冥府苍野神游十载,积蓄下无比庞大的阴气,最终皆凝在一朵九幽熐炎之中,若以真元庞大计,远非他尚在阳间时修成的那点三清真气可比,也超越了诸多上清之士。如果要说有何不如三清气之处,那即是三清气恬淡冲和,境界修为到了,自然而然的就会飞升。而九幽熐炎似欲与天下万事万物为敌,一旦被它沾上,抵挡不住的话,即刻化为劫灰。如是修到最后,如心境修为跟不上,那即是熐炎逆攻,焚心而亡的结局,根本不需天劫。
  与熐炎为伴,如与龙相眠,若降伏不了,即会为之所噬。
  沐浴于如若垂瀑般的星力之下,纪若尘只觉心境灵识正无限扩张,似乎他即是天,他即为地,天地虽大,一颗心也能容下。
  如修道者孜孜以求的天人合一,不外如是。
  就在纪若尘只觉己身就要与无尽星河融为一体之际,他悠然想起断续如风般的往事,当想到一点青莹在自己面前消散,无数画卷在识海中沉没之时,他微微一笑,双眼张开,意识已自星力之河中浮出。
  纪若尘立于虚空之中,身体有形而无质,淡青色的光鼎自他胸口浮现,鼎身上除了那数排上古大篆之外,又多了一个栩栩如生的贪狼星君。
  他望着鼎身上的困住的贪狼星君,微笑道:“你倒还真对得住贪狼星的封号,居然想用天地大道来引诱我永沦星海。只可惜我这人所求不多,想要的谁也不能阻拦我去得到,那些不想要的,纵是再好也无分毫兴趣。这可与你不同。”
  贪狼星君此时一脸狰狞,怒道:“纪若尘!你休要张狂,此刻我虽然被你困住,但你我实为一体,你的轮回果报都在我这里,你敢拿我怎么样?我就不信你无欲无求,总有一日要你落入我的彀中!”
  纪若尘淡笑道:“自我降生冥府苍野以来,从无魔怪仙神可与我谈条件,你自然也不能。你附身于我丹鼎之上,虽可称一体,但谁主谁从还须我说吗?我想用你千变万化的星力秉性,才留了你。若是我不高兴,动念间就可灭了你。”
  贪狼星君面色一变,叫道:“你敢!你就不怕后世轮回福报随我一起沦为灰烬吗?”
  纪若尘一声长笑,道:“我只需这一世就已足够!还要什么后世!?”
  文王山河鼎随着他的长笑逐渐亮起,苍蓝色的熐炎熊熊燃起,透鼎而出。被熐炎一浸,贪狼星君即刻面容扭曲,长声惨呼起来。他身周浮现出无数光点,凄声叫道:“这些可都是你后世的福报!你就不怕毁了它们吗?”
  但见熐炎不住扑来,将贪狼星君身周的光点成片扑灭!贪狼星君骇然,以他天性看来,这实是最不可思议之事。那许多的因缘,那无以计数的福报,那生生世世的轮回,怎就如此毁了,分毫不觉可惜?
  何况那些轮回之中,还有与那几个百世难寻的女子纠缠不断的因缘,这也下得去手?
  纪若尘既然懂得运使九幽熐炎毁去轮回果报,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些轮回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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