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魔手记(精校)第26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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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可能!这里可是临海古堡的不灭主场!”威斯特伍德显得难以置信。
  “不灭主场?”苏的声音从雾气深处传出,带着浓浓的讥讽。
  威斯特伍德立即哑口无言,刚刚,苏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夺取了主场的部分控制权,虽然只是很小一部分,但是所谓的“不灭主场”,显然已到此为止。
  苏开始移动,在迷雾般的能量场中,如同幽灵般飘荡着。无数能量飘带拂过他的身体,被纪录下来,再分析破解。在诸多思维中枢不可思议的庞大计算能力下,临海古堡的主场规则正一条条被破解,每破解一条,就意味着苏对于主场的理解又多了些。在不断轰击古堡主楼的时候,其实苏是在探查并且试图破解临海古堡的主场。当苏决定进攻主楼时,主场对他感知的屏蔽效果已经减弱很多。被破解的规则越多,也就意味着苏对于这块主场的掌控力量越强,甚至到最后有可能从贝布拉兹手中强行夺取主场。然而临海古堡主场主要的规则也有近万条,想要一一破解,至少也需要几天时间。但苏现在需要的,只是抵消掉对手的主场优势而已。
  进入主楼,全景图的范围再次被压缩到不足十米,但对苏来说已经足够。他推开一座储藏间的门,扑面而来的是一把无光的匕首。虽然藏于门后的战士对苏的出现感觉非常意外,但不妨碍他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匕首刃锋几乎要划到苏的咽喉,再挑而向上。就这一点点转折的时间,苏的右手已然搭在他的胸口,直接破入胸腔,握碎心脏。
  匕首在苏脸上划开一条几厘米长的浅浅伤口。和身上的伤势比起来,这点小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那些伤口是威斯特伍德带来的,而眼前用匕首划伤了苏的战士依然只是一个八阶而已。然而,这个战士无论反应速度还是瞬间判断的正确性,都极为罕见。而且他更能在瞬间知道自己已无可幸免,所以完全不顾自己,只求能够在苏身上留下一道伤口。高阶能力者并不出奇,但是肯于无畏赴死的高阶能力者一定找不出几个。
  疼痛如水般从身体各处汇聚到意识深处,让苏在轻微颤抖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强烈的存在感。只有最真实的痛苦才能唤醒他人类的记忆,避免成为冰冷而冷漠的杀戮者和旁观者。
  本能已经提醒过他数次,应该削弱或者是调低痛苦感觉的等级,因为人类需要疼痛来规避危险,而苏并不需要。战斗到了这一阶段,虽然苏重创威斯特伍德的战绩已足以让所有人瞪目结舌,但是苏自己的战力也同样受到极大削弱。苏不会对这种程度的战果感到满意,他需要的是击杀贝布拉兹,乃至摧毁临海古堡,终结战争,以及他和梅迪尔丽、帕瑟芬妮所有苦痛的根源。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苏毅然将正全力破解主场规则的思维中枢分出一半,从一切可能的、而不仅仅是人类形态的角度来寻找解决战斗的方案。这是一个冒险,一个看似轻易、却可能是打开潘多拉魔匣的尝试。当苏开始尝试时,至少在眼前,天地似乎骤然开阔,转眼间两个可行的方案就浮出水面。
  第一个方案是能量猎手。将会调动身体储备能量的三分之二形成四颗能量结晶,构成能量猎手最初阶的形态。能量猎手将会从后脑部乃至整个头部伸出数十至数千不等的肉质触须,每根触须都是一根能量操控器,触须越多,能够同时操控的能量力场规则就越多。高阶形态的能量猎手甚至可以有数十万触须!只要能量足够充沛,如临海古堡这样的主场可以在瞬息之间织就,破解更是不在话下,而仅仅是抢夺控制权的话,初阶能量猎手已经足够了。如果临海古堡的主场转而为苏所有,那么击败威斯特伍德就不再是难题。
  而第二个方案则是捕食者形态,对苏身体外观到内部的改动会远远超过能量猎手形态。苏的骨骼结构会改变,体形相应缩小,而双臂则会延伸至三米,以齿状咬合式骨骼为基础,五指均会变成锋利的骨刃,并且可以弹射,可以爆炸。而苏的双腿会变成更具爆发力的反关节形式,并且关节方向可以随时调节。这是捕食者最初的形态,高级形态还包括一对额外的动力足和一对额外的近战刀锋,并且附加喷射推进器官、反重力悬浮器官,以及六枚空间震荡和禁锢晶体。
  能量猎手可以轻而易举地彻底瓦解临海古堡的主场,它能够吞噬和储存相当于自己力量数十倍的能量。而捕食者会将苏现有的战斗力提升至少50%,特别是空间震荡和禁锢能力,根本就是威斯特伍德空间潜行能力的克星。不同于霍尔奎拉之流的生物兵器,能量猎手和捕食者都是居于生物兵器之上的主宰形态。虽然它们仍只是初级形态,但主宰就是主宰,对于生物兵器来说,主宰完全就是它们的神明。
  但在行将选择时,苏仍然退缩了,源于莫名的未知恐惧。他决心,以人类形态完成最后的战争。苏很清楚,虽然自己受伤极重,但在持久战力和自愈恢复上几乎无人可敌,只要战局变成持久战,那么最后的胜利者一定会是他。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苏只是静静地站了几秒钟,然后俯身将那名能力者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把手从他的胸膛抽离。男人的脸上依旧凝固着最后的表情,那是无所畏惧的决绝。看着这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苏却有些笑不出来。
  就在此时,一道能量风暴猛然出现在苏的感知中,他立刻站直了身体,右臂一横,轻轻架住了破壁而出的一拳。攻击虽然突如其来,但是全景图下,苏根本没有被偷袭的可能。然而,从手臂上传来的力量大得异乎寻常,完全超出了苏的预料,甚至硬度堪比超级合金的臂骨都在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瞬息之间,片片如齿轮咬合的骨片至少被击碎了数百片,苏的手臂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弯曲,然后重重撞上自己的胸膛!
  苏倒飞而出,直接撞塌了两堵墙壁才止住去势,而胸口细密的喀嚓声响成一片,胸膛正中凹进去了一个深达十几公分的大坑!比合金重甲防御力还要强悍的骨质胸腔,竟在一击之下差点被彻底击穿!刹那间苏就计算出了轰击自己的拳力,那是达至数百吨力量的沉重打击,已属于十一阶力量的冲击!
  苏讶然,没想到在威斯特伍德之外竟然还有一个号称拥有众神之力的对手。可是对手的气息却又似是没有强大到这种程度。很快尘烟散去,苏也看到了自己的对手。这是一个女人,比他还要高一些,妆容打扮甚至很有些妖异,而银色的紧身衣几乎和没穿差不多。这件衣服没有任何防御力,主要的功用似乎就是降低空气摩擦,以增加行动间的速度。这种增幅显然小得可以让绝大多数人忽略,但连这点优势都愿意利用的人,绝对是可怕且难缠的对手。女人看起来很年轻,苏却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沧桑和冷漠。那是只有身经百战,反复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人才会有的冷漠。而且苏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死气,她站在哪里,哪里就如同尸山血海。
  亲眼看到苏时,女人目光中那缕隐约的不屑已然消失,她说:“我叫雷。记住我,如果你活着;或者忘记我,如果你死了。”
  苏晃了晃有些眩晕的头,说:“多话应该不是你这种人该有的习惯。”
  雷似乎叹了口气,说:“从血色黄昏之后,能够承受住我全力一击的人已经不多了。所以你得到了我的认可和尊重。不过今天,我们当中只有一个人会活着离开。”
  “活着的肯定是我。”苏慢慢站直了身体,碧色的瞳孔深处闪动着令人心寒的光芒,缓缓说:“这一拳很重,但你付出的代价同样很大,而且你老了!”
  雷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着苏的胸口逐渐鼓起复原,再看着扭曲得不成样子的手臂自己拉直,脸上浮起决然之色,凛然说:“我老没老,要打过了才知道!”
  苏不再多说,一步踏出,空中明显出现了一道锥型波纹。他自音障中穿出,合身向雷撞去!相距还有几米,雷的寸发都被激扬的狂风吹得向后倒去。她的眼睛反而张得更大,不退反进,在与苏相撞的瞬间,她的身体忽然不可思议地一个转折,抓住苏的身体一托一甩,于是苏以她为圆心猛然划出一个半圆,狠狠砸穿地板,甚至穿透了地下室,在巨大的冲力下半个身体都埋进坚硬的地基内!
  苏躺了整整半秒,才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摇晃着站了起来。刚刚撞击的力量大半是来自他自己,所以沉重无比。苏用上极速突进后的全力撞击,已和雷的一拳威力相去无几。苏的身体内乱成一团,齿状骨片大片大片溃散,看起来他的身体有好几处地方扭曲得不成人型。但随着苏的站起,身体内部的自检和纠错程序已经启动,大大小小的暗伤被一一修补或者是暂时封闭,游离的骨片也正按重要程度被一一牵引就位。苏从自己砸出的深坑中爬出,走了两步,忽然闷哼一声,鼻中流下两道血线,而全身上下更有数以百计的血丝从生体盔甲裂隙中射出!保留的痛楚感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在思维中枢中引发了一场小型风暴,两个思维中枢则直接烧毁。
  不过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还是摇晃着站直,然后纵身一跃,重新跳回一楼,与雷相对而立。苏只停留一瞬,骤然发力,这次则是飞起一脚,起腿之时空中就响起了惊心动魄的啸音,如果踢实,苏足尖上生体甲质的尖锐棱角甚至可能将雷直接剖成两半!
  不过,雷却没有等来预料中那层层叠叠的撞击声。她想了想,穿过墙壁上被苏撞出来的巨大缺口,来到苏摔入的房间中,透过重重飞扬的烟尘,发现苏手脚伸展,如一只蜘蛛般挂在天花板的角落,正冷冷地看着她。
  雷的锐利目光扫过苏身上暗色的生体盔甲,发现上面虽然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但除了威斯特伍德留下的那些巨大创伤外,却少有可以伤到他身体内部的大型裂隙,不禁瞳孔一缩。刚才她的打击虽然大半借助了苏的力量,但是绝对攻击力已不亚于十阶力量能力者的全力一击。看来苏的防御力就算不到十阶,也相去不远。十一阶感知之外,苏瞬间爆发的攻击和速度都达到或是接近十阶标准,对于综合战力而言,每多一项搭配合理的十阶能力,战力完全是几何级数的提升。但这并不是让雷侧目的惟一地方,毕竟在血色黄昏中,她就亲手放倒过不止一个极端强横的对手。
  雷只需要看一眼,就可以把苏所有的状态变化都刻印下来,每个细节都不会放过。苏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巨大创口,不要说放在一个人类身上,就是放在任何一种生物体上都是足以致命的创伤。至少,生命求生本能所带来的巨大疼痛,一定会让它的动作多多少少有些变形,从无例外。但苏就是雷此生所见过的惟一一个例外。
  “下来?”雷向苏勾了勾指头,动作和语气都极为轻佻。
  “好。”苏的语气平静得让人心寒,他手足一松,身体立刻如铅块般坠落在地板上,然后不再使用威力巨大却难以操控的极速突进,而是大步走上,右腿如斩刀般横扫雷的腰际。
  雷面色更加凝重,放弃使用威力巨大的能力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出的选择,苏却能在瞬间决断。虽然近战格斗方面她拥有宗师级水准,但却还不能掌控一切。雷用手轻轻在苏扫来的腿上一按,身体如柳絮般飞起,一肘已砸向苏的脸。苏横臂阻挡,双臂交击时竟发出闷雷般的声音,他的手臂立刻又有些变形。苏却似无所觉,左手已经搭上了雷的手臂,用力一握!在握实之前,雷就把手臂抽了回去,但银色紧身衣依旧被撕开,肌肤上多了十几条血痕。这还是战斗开始后,雷第一次受到外伤。
  苏和雷的身影几乎缠在一起,身体的各个部位都成为武器,沉闷的撞击声连绵不绝。几秒钟之后,苏再次被狠狠甩了出去,这次直到撞塌了两堵墙壁才停下。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肋部,那里凹下去一个明显的大坑,而且几块甲片不翼而飞,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身体组织。
  雷没有追击,这时苏已经看出她不是不想,而是没有能力追击。表面上平和无碍的雷,其实身体内部已受伤不轻。那些重创苏的攻击早已超出她的能力极限,是以一种类似于爆击的技能发出的攻击,每一下都会给她的身体带来沉重负担。和苏战斗了这么久,早已超出了雷的身体极限。她甚至已经无法完全屏蔽身体内部的情况,让苏发现她身体内诸多陈年旧伤均已复发。苏身体一挺,已从地上弹了起来,再次与雷缠战。这是生死之战,苏可没有给她时间养伤的风骨。
  几秒后,苏再次倒飞而出,这次飞出的冲力要小得多,甚至没能砸穿一堵墙。苏先是稳住了身体,然后才把不自然后仰的头扶正。随着他的动作,两道血线从脸上喷射而出,完美的脸已被沉重一击彻底破坏,鼻子歪向一旁,鼻骨彻底断裂,半边脸也高高肿起。在以往的战斗中,苏俊美无匹的面容其实带给他不少便利,所有敌人,无论是男是女,都会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脸,或者至少会稍有犹豫。对于过于完美美丽的事物,人类的天性使得他们在毁灭之前,总会犹豫再三。而这一次,雷终于克服了自己心理上的障碍,狠狠一拳砸烂了苏的脸!
  无需镜子,无所不在的感知力就把现在的样子映射到苏的意识中。不知为什么,毁坏了这张妖异般的面容后,苏反而觉得轻松了很多。他随手擦了擦脸上流下的鲜血,竟然笑了笑,对雷说:“谢谢。”
  被砸烂了脸,反而要说谢谢?雷很无语,但知道苏绝不是变态或是疯子。相反,他冷静和聪明得可怕,是雷一生所见最为可怖的战争机器。
  “不必,这是我该做的。”雷冷冷地说着违心的话。如果有选择,她更愿意砸烂苏的内脏或是其它什么要害部位,可是正在迅速枯竭的体力使她明白这已经成为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所以才在再次得到机会后,半是泄愤般砸烂了苏的脸。雷也清楚,这点小伤对于苏的战力而言,完全没有影响。
  苏有恐怖的恢复力,就连威斯特伍德留下的创伤也开始缓慢复原,只要他愿意,可以在一分钟内把脸上的伤势复原。不过,苏却没有管脸上的伤,而就这样走向雷,单手如剑,刺向她的心脏。看到苏右手刺来,雷眼中全是肃穆,竟不闪不避,而是反手以同样的姿态插向苏的胸膛!
  在近战格斗技艺上,雷甚至还要超过梅迪尔丽,然而苏与她的差距并不算大。雷仍然是人,是人就会受伤,就会有体力极限。现在的雷,已经达到了人类体能的极限,所以再无犹豫,出手就是同归于尽的杀着。
  苏眼中的含义再明白不过,他已经看出雷的意图,却没有收手,而是按照雷的想法一插到底,同时挺胸迎上雷的手。望着那双翡翠般纯净的眼睛,雷心底忽然微微一颤,她感觉得到,苏正在等待,或者是在期待着什么。
  雷已没有时间思考,她的指尖已经触及苏胸前的甲胄,短而锋利尖锐的指甲则刺入胸甲上一处尚未弥合的伤口。雷将以这里为突破口,一举攻入苏的胸腔。而在另一端,苏的指尖业已刺破了雷的银色紧身服,在乳房的上缘点破坚韧肌肤,已做好刺入准备。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结,几缕深黑色的丝线在苏背后出现,绽放,蔓延,刹那间已化成千百根黑丝织就的大网,向苏罩下,甚至连雷都囊括在内!
  这是威斯特伍德,蛰伏已久的他终于找到了机会,能够一举毁灭苏的机会,虽然这意味着会牺牲雷。雷神情不变,全身力量都集中于右手上,加速刺向苏的胸膛,对眼前骤然展开的死亡之网视而不见。不,她的神情并非全无变化,当看到死亡之网绽放时,雷的眼神中有了然于胸的清澈,也有不加掩饰的轻蔑。但是她最终选择坦然拥抱死亡,只为了把苏这个自己无力对付的敌人一同拖下地狱。
  “终于让我等到了……”苏微笑,说着。时间的法则在这一刻发生了扭曲,他的语速并不快,说得也很从容,并且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直到他整句话说完,雷的右手几乎没有前进,毁灭能量织就的死亡之网也只移动了微不足道的细微距离。
  “……等到你们主动放弃身为人的尊严和骄傲的时刻。”苏如是说着。
  放弃身为人的尊严和骄傲?雷和隐藏于暗处的威斯特伍德根本来不及去细想这句话的含义,因为时间的流逝又已恢复了正常。
  雷的手已经深深刺入苏的胸口,如钻头般的指锋触及到了一层极为坚硬的障碍,硬得完全不象是人类应有的结构,甚至雷亲手撕裂过的几具概念型动力装甲也不过如此。而与此同时,苏的手却已深深刺入她的心口,张开的五指已在触摸她的心脏!雷猛然一声怒喝,能量如潮水般从身体各个角落涌出,最后残余的体力已然被她以无上的意志力压榨出来,澎湃能量推动着她的右手击碎了前方的阻碍,深深刺入苏的胸腔!
  但是第一个感觉,却是空洞。突破障碍之后,雷的手并没有触摸到心脏,任何想象中的器官都没有。事实上,她没有触摸到任何东西,苏的胸腔内,竟然是空的?这怎么可能?
  疑惑与惊惧刚刚浮上,第二个感觉就已袭来,那是痛,燃烧般的痛。痛苦如惊涛般奔来,瞬间就已达到高潮,然后是无知无觉的麻木。但是作为人类中的顶级强者,作为战斗经验无比丰富的血色黄昏幸存者,雷已从瞬间的感知中分辨出痛苦就是来自于高温,而且是接近两千度的高温!她的手等如是直接插进了沸腾的钢水里!可是苏的身体内部,又怎会有如此高温?一个生物体内,怎么可能会出现如此高的温度?这已经颠覆了这个世界的常识。
  就是十阶的防御也无法抵御近两千度的高温,雷尖叫着,抽回了右手,可是自小臂以下的部分已完全消失,只留下一段完全晶化的创口。而她的尖叫,则是混杂着惊讶、不甘以及心脏破裂的痛苦。苏胸前多了一个碗口大小的创口,但深处完全幽黑一片,看不到任何光线,如同在胸腔中藏着一个微型的黑洞。创口还未收拢,让雷的右手彻底消失的热流就从创口中流泻出来,极度炽热的炎流一喷出创口就化成近于白色的火焰,猛烈喷射在雷的脸上、身上,瞬间将她引燃!
  极高的温度和庞然的能量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就将雷的半边身体烧成飞灰。雷仰天缓缓倒下,身体残余的部分开始猛烈燃烧,而空中收束中的死亡之网裹上她的身体,失去能量保护的肉体根本阻挡不了带有空间属性的能量切割线,瞬间被割裂成数以百计的碎块,又全部被遍布空中的炎流所引燃。刹那间如同下起一场流星雨,数百颗细微火流星坠落在地,散成一地的火焰花海。
  不知在血色黄昏中曾经有过怎样辉煌的战绩,毕竟每个从那场战争中活下来的人都是一段传奇,不过雷的死的确辉煌壮丽。
  苏胸前的创口迅速合拢,截断了不断喷射的炎流。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流溢的鲜血居然从鲜红色变成淡而透明。这些能量流失对他造成的创伤,甚至比身上那些切裂的创口都要严重。死亡之网同样覆盖在苏的身上,被甲胄覆盖的躯体上爆出成片的电火,身体正在拼命抵抗能量丝线的切割。而苏裸露在外的脸上则瞬间出现了数十条纵横交错的红线,每一条红线,都是一道极细的切口!那些能量丝线一直切到头骨,才第一次遇到阻碍。但是能量丝线一遇到苏的双眼,就悄然消逝,如同从没出现过。
  所有的死亡之网都覆盖到了苏的身上,能量丝线拼命收拢着,切割着,与苏的头骨或是甲片相摩擦,发出噼噼啪啪、咔嚓嘎拉,各种千奇百怪能量爆炸的声音,一秒钟数百上千次的爆炸,更让苏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震颤着。在这一刻,苏眼前奇怪地出现了威斯特伍德的脸,他正拼尽全力收束着能量切割线,想要把苏送上和雷同样的道理,因为过于用力和期待,威斯特伍德的脸已经完全扭曲却不自知。
  这只是苏想象中的画面,他却知道,事实也必定如此。
  到此为止了吗?被切成数百上千块,苏也会受到重创,下一次重生又不知是什么时候,更不知道还能不能保留自己的意识。
  苏身体内突然剧烈蠕动,无数细碎的晶体从身体各处储藏的器官被吐出来,随着各种血管通道汇聚到喉咙处,混和,然后随着灼热气流喷出,瞬间在苏面前形成一团闪耀着无限星光的绚烂光雾。又是一团极度高温的热流从苏口中喷出,喷在了那团由无数细碎晶体构成的光雾上。高温瞬间引爆了部分晶体,晶体中所储藏的可怕能量则以十倍百倍的力量爆发出来,立刻引爆了所有的能量晶体!
  一团极度炽亮的光芒在苏面前形成,刹那间已布满整个房间,墙壁、天花板和地板都在无声消融。
  临海古堡震动,或者说是跳跃了一下,然后不下数十个窗户中如同点亮数百盏大功率的按照灯,亮得让人根本无法直视。然后,炽烈得无法想象的火焰从这些窗户中喷出,而古堡一大块屋顶也高高飞起,在下面托扶着它的是一股数十米高的火焰。这是一场几乎将临海古堡掀飞的爆炸,或者没有那么夸张,但至少已经将它洞穿!
  站在已成一片废墟的办公室中,贝布拉兹面前的墙壁已经消失,熊熊烈焰如同地狱喷出的烈火,就在距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喷涌而上,火焰所舔舐到的一切都被消融吞噬。仅仅是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流就引燃了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甚至金属饰件也为之变软。就在贝布拉兹的面前,临海古堡彻底变成了火焰地狱,只有贝布拉兹周围是最后的净土。他周围一米的范围内,温度没有任何变化,再猛烈的炽流也无法穿透。静静看着面前升腾而起的烈焰之海,贝布拉兹站立了似乎有亘古冰河纪融化那么久,但实际上的时间,却只过了短得无法预计的一瞬。
  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到身后一扇不起眼的门旁,打开门,后面是一条盘曲向下的旋梯。里面没有灯,却有幽淡不知从何而来的光芒照亮了阶梯。空气中没有阴潮或者是其它味道,却总会让人感觉到古老而深远,并且充斥着某种强悍而不受约束的气息。这道旋梯,如同通向巨龙巢穴的通道。
  贝布拉兹走上旋梯,随手把门在身后关好。烈焰随后吞噬了办公室的剩余部分,却没能带给这堵墙壁以及这扇门一丝一毫的伤害。贝布拉兹一直向下走着,不知走了多久,面前才出现了阶梯的尽头。那是一个小小的门厅,有两扇古老的包铜红木大门,门上铜件和把手生满了斑驳的锈绿,看不出已经有多久没有动过了。
  贝布拉兹走完最后一级台阶,步入门厅。门厅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面一盏摇曳的烛火为房间带来一点昏暗的光线。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把椅子和一个古老的木柜,到处都散发着浓郁的老人味道。因为这个小房间中真的坐着一个老人,一个老得已经无法形容的老人。他头顶几缕稀疏的头发已经不是白色,而是斑驳的褐色。松驰的皮肤挂在脸上、身上,层层叠叠,象揉搓过的旧报纸。他身材很小,瘦得只剩下骨头,却有一个圆鼓鼓的肚子。看上去他似乎随时都会咽下最后一口气,可是一双眼睛却明亮纯净得如同婴儿。在他手边,有一本读了三分之二的老书,还有一个老式的水杯,里面盛了些不知是水还是什么的东西。
  贝布拉兹走进小厅的时候,这个老人的眼睛终于动了动,视线落在贝布拉兹身上,足足辨认了几秒钟,才说:“小贝布拉兹,你来得好象早了点,哦,早了十几年?我本来以为你不会来的。”
  贝布拉兹苦笑,说:“是啊,来得太早了。我也不希望会来这里,不过出了些意外,不得不来。”
  老人喉咙深处滚动着什么,却没有说出来。他深深看了贝布拉兹一眼,有气无力地问:“那么小安吉莉娜呢,她怎么样了?你们两个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贝布拉兹的笑容显得更加苦涩,不断咳嗽着,说:“她嘛……怎么会有变化呢?一切还是和当年一样,她的心里根本没有其他的人,只有……就只有那件事。这些年来,她索性呆在深红城堡里,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再出现。”
  “什么?安吉莉娜一直呆在深红城堡?难道在外面的不是她?”老人显得十分惊讶,声音也大了许多。只是他实在太老了,说话的声音就象漏了多处的风箱,含糊不清。
  “当然不是。所以我说,这是一个意外。”或许是已经开了头,贝布拉兹显得越来越平静了。
  “不是安吉莉娜,怎么会有人把你逼到这里来?这个世界上,真有那么强大的存在?”老人喃喃自语着,目光却始终落在贝布拉兹的身上。看到贝布拉兹越来越平静的表情,老人终于沉重地叹了口气,双手撑住扶手,慢慢把老迈的身体支撑起来。
  他一边挪动沉重的脚步,一边缓缓说:“一转眼,你也是个老人了,时间过得可真快。直到现在,我一闭上眼睛,还能够看到你们两个年轻时的样子。唉,当年我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你们两个会走上不死不休的结局。因为你们都太聪明,也都太执著了,只要是你们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而且一定会做到底,谁也不会为对方做出一点点的让步。我原本以为,那几样东西牵扯你们的注意力,至少十年内你还不会下来。我想我活不到那一天,也就不用去看你们之间的结局。可是我没想到,你现在就下来了,而且,来的还不是她。”
  “是谁还不都是一样?结果是不会变的。其实早一点晚一点也是这样的结果。不是安吉莉娜,也很不错。至少不用去直接面对她了。”贝布拉兹笑了笑,平静地说。
  “那好吧,我去给你开门。”老人吃力地挪动着脚步,并从腰间摸出一把已生满了绿锈的铜制古老钥匙,想从门房中走出来。
  可是贝布拉兹站在门口,却没有让路的意思,而且双眼平静而安宁。
  “您还忘了一样东西。”贝布拉兹微笑着说。
  老人的五官皱到了一起,看样子似哭似笑,每道皱纹都深了少许。他张开浑浊的双眼,凝望着贝布拉兹的眼睛,似乎是在确认他的决心。几秒钟后,老人终于放弃地收回了目光,沉重地叹口气,说:“我只是想给你个建议,至少这次不必考虑那个东西。因为,你以后还会有面对安吉莉娜的机会。”
  贝布拉兹摇了摇头,微笑着说:“如果这样的话,我和她还有什么区别呢?自己所坚持的理念如果都做不到,那也就谈不上坚持。我还能怎么去说服她?”
  “死了的人是无法说服别人的。”老人说。
  “死亡本身就是最有力的说服。”
  最终,老人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转向房间中惟一的一个朽烂不堪的木柜,打开,从里面拿出个积满灰尘的小木箱,用钥匙打开箱子上面的老式锁,然后才取出一个用厚绒包裹的注射器。注射器不大,上面的编号证明了日期的久远。但经历十几年的时间,它依旧崭新,显然是精心保管。注射器中,有小半管血一样的液体。老人用布满皱纹的手拿起注射器,递给了贝布拉兹。越接近贝布拉兹,注射器中的液体就翻涌得越是厉害,到后来简直是沸腾!这是神秘液体自己在沸腾,而非老人那颤抖着的手所能起到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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