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异闻录(校对)第3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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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瀚在后边叫道:“哎,哎,你等等啊,我还有事相托……”眼见钱小宝已经跑得没影儿了,杨瀚只好摇一摇头:“本想问问,你在县衙中有没有关系,可以免了我一顿板子,哎,这个不着调的。”
  杨瀚无可奈何,向小二讨了杯茶喝了,便整一整腰带,想出去继续探听消息,还没迈出门槛儿,钱小宝已经一溜烟儿地回来了,眉开眼笑地道:“杨大哥,你那法子果然管用,小兮姑娘对我说话温柔多了。”
  杨瀚想着不管人家姑娘洗衣做饭,或者拿着针线活坐在墙下和邻居妇人聊天,都有一个穿着皂角革带朝奉服的人直撅撅地挺立在她身边,时不时还要插上句话,尬聊几句,弄得小兮姑娘哭笑不得,难堪不已,当着外人,还得一脸假笑哄他的样子,不禁想笑。
  钱小宝道:“小兮姑娘要上街,我打算陪她去呢。”
  杨瀚道:“啊?进展如此迅速,可喜可贺。”
  钱小宝拱手道:“同喜,同喜,小兮姑娘说,单独与我一个男人上街,恐会惹人闲话,若是拉上杨大哥,咱们三人同去,旁人就不好说什么了,杨兄,你可一定要成全我啊。”
  杨瀚一听,马上拒绝:“不行不行,我在查一桩极紧要的案子。你记不记得那日游湖,突生大雾……”
  杨瀚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道:“再查不清楚,后天我就……”
  钱小宝捏着下巴,沉吟道:“嗯……那人额头被你打破了?那他定会求医问药的吧,你可曾调查过药房么?”
  杨瀚呆在当场,好半晌才喃喃自语道:“我只注意到他的光头了……对啊!他的头都成了血葫芦,不可能不去医治,若从药房下手……杨瀚精神振奋起来,举步就往外走,前脚刚迈出去,就被钱小宝一把拉住。”
  钱小宝央求道:“杨大哥,你不陪我上街,小兮姑娘就不跟我上街,小弟的事情,难道不比一个秃头重要?”
  杨瀚道:“不是,你听我说……”
  钱小宝道:“再说,我家如今做的两个生意,一个是当铺,另一个就是药行,临安城里大小药堂,就算不是我家的,也是从我家拿药,须得跟我几分面子,我陪你去,岂不好过你自己独闯?”
  杨瀚正色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与你们一起上街了?我的意思就是咱们一起去逛药堂,真要有人说闲话,你们就说是在帮官府做事,我做证!看谁还敢嚼你们舌根子,让小兮姑娘难为情。”
  钱小宝感激地道:“杨大哥真是仗义,想的实在周全。你且等我片刻,待我换身衣服咱们就走!”
第069章
露出马脚
  小兮姑娘当然不能一路只管朝着各处药房去走,沿途有那店铺,自然也要停下看看的。念在钱小宝帮他找到了一个线索,又肯陪他去找,杨瀚少不得耳提面命,点拨一下低情商的钱小宝。
  钱小宝还真不是低情商,只是九六他的家世足以支撑他凡事直来直往,根本不需要有什么掩饰。喜怒哀乐、赞赏鄙夷,以他的身份,用得着隐藏么?用得着顾虑别人的想法么?就如后世的王公子,自然可以率性而为。
  如今得了杨瀚的点拨,钱小宝迅速明白过来。这一路跟下去,小兮姑娘在那簪上多浏览了几眼,买!小兮姑娘反复试了试某件半身小夹袄,买!
  尤其是包包,不要以为古人就没有包包,小一点的是香囊,大一点的其形状、款式,与现代的包包极其相仿的包包也是极其流行的,敦煌莫高窟一副唐朝壁画中就有一个带包包的仕女,那包包与国外某品牌的经典款包包极其相似,只是没打上LOGO罢了。
  小兮挑的东西,当然不会太昂贵,但钱小宝的大方,还是令小兮对他有些另眼相看了。男人要吸引一个女人的欣赏,总该表现出男人一些方面的魅力才是。
  男人能说会道,你说那女人盲目;男人长得俊俏你说他女友肤浅;男人有钱你说那女人拜金;男人有势你说那女人虚荣;男人事业卓越你说女人是长期投资,敢情女人就该死心塌地的喜欢你个没颜、没钱、没才、没权、没能力的货?
  这梦只好在家里想想,不管鼓吹多久,它也不可能成为社会风尚。
  一路行来,便看到了“平安堂”的招牌,这已是他们去过的第六家药铺了。钱小宝一看那牌匾上的印记,便道:“这也是我家的店,走,我们进去。”
  “几位客官,不知你们是想买药啊还是……”
  “我姓钱!”
  钱小宝就说了三个字,那店小二马上神情一肃,讶然看看钱小宝,试探地问道:“敢问公子是哪个钱?”
  钱小宝道:“当然是砖街巷里钱园的钱。”
  店小二“啊”地一声惊呼,忙不迭道:“公子快请坐,小的马上去后边找掌柜的出来,掌柜的正在验收药材入库。”那店小二一面说,一边急急奔着后店去了,到了帘笼前慌得连帘儿都没挑,就一头撞了出去。
  钱小宝左右一看,见旁边有一侧厢,珠帘放着,便领着杨瀚和李小兮走过去,帘儿刚一掀,里边便有一个病人提着药出来,许宣跟在后边,殷殷嘱咐:“内服的一日煎一碗,外敷的本可三日一换药,只是如今天热,容易汗湿,妥当起见,还是两日一换……呀~”
  许宣惊讶地看着杨瀚,失声道:“你怎么来了?”然后忙不迭声明:“我可不知道白娘子的居处,你便如何逼迫我也没有用。”
  杨瀚见到许宣也是一呆,万万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他,不过杨瀚今天可不是冲着他来的,再说他是李捕头的外甥,只可智取,不能动手的,便笑道:“许郎中误会了,我今天来,是有一桩案子,需要向药铺里打听些消息。”
  杨瀚才只说到一半,许宣已恍然道:“啊!刚刚出去的那人就是治头上外伤的,难不成……”
  杨瀚精神一振,脱口问道:“刚刚出去那个?”他脑海中已迅速回想起来,刚刚闯进来时确曾看见一人提着药出去,只恨当时没有在意,没有注意过他,此时想他模样,竟全无印象。
  许宣道:“不错,那人就是头上受伤,他来看病,却诳称是家中长辈放鸭,不慎被顽皮孩子飞石打伤,可他遮掩的虽好,我却从他戴着幞头的别扭劲儿,看得出他头上有伤,对了,他正是个秃子。”
  钱小宝瞠目结舌地道:“他连伤都不敢说是自己的,必然不会露出秃头,你怎么晓得?”
  许宣微微一笑,淡定地道:“我是郎中,自然观察得出来。他是秃顶,另外,肾水不足,我一看就知道了,想必是他旦旦而伐身子虚了,只是他用的补药太多,身子虽虚却是阳虚,表面看来,反而更加亢奋神勇,可是若想长寿,却是不能了。”
  杨瀚没空继续听他卖弄医术,一个急转身,呼地一声就冲了出去,钱小宝“哎呀”一声醒悟过来,忙也追出去。小兮姑娘大包小裹的还放在桌上,一时哪里舍得出去,不免有些失措。
  许宣忙道:“姑娘且坐,一会儿他们必然回来接你。”
  许宣说完,给李小兮斟了杯茶,轻轻推到她的面前,便犯了职业病,上下打量起来。只是他看死尸看太多了,这时看李小兮这样一个百媚千娇的小姑娘,眼神儿也是冷漠的不见一丝温度。
  李小兮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捧着茶水小小地呷了一口,终于忍不住怯怯地问道:“郎中,我……我不是也肾水不足吧?”
  ……
  杨瀚到了前边街上,左右一看,行人络绎,已经看不到那人奔了哪个方向,这时钱小宝追了出来,杨瀚立即一指,道:“你左我右,追!”
  杨瀚跑出去才想到,人家钱小宝可不是捕快,这可是身娇肉贵的杭州第一首富的长房长孙啊。杨瀚急忙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钱小宝跑得跟小马奔腾似的,主要是不太会跑,重心不是往前倾,而是往上蹿造成的。
  那只金链子挂着的金算盘,已经被他颠到后背上了,随着他的奔跑,哗啦啦响个不停,那链子里不知加了什么金属,还真结实,这么沉的金算盘,居然没有因为这么大的动作坠断。
  杨瀚放下心来,向前跑去,一边搜索人群,一边关注两边店铺,跑到巷弄口时,还要向巷中瞟上一眼,所以跑得也不算多么快。
  钱小宝那边却是奔腾了半天,跑得自己气喘吁吁了,才省到自己光顾跑了,也没顾上看看行人中有没有一个提着药的男人。
  他急忙停下,左右一看,右边正好有一条小巷,巷中有个男人提着药包正在前行,钱小宝大喜,马上大喝一声:“站住!”然后摆开双臂,再度小马奔腾起来。
  前边那人猛回头看了一眼,见有人追来,马上撒腿就跑。钱小宝虽是跑步姿势不正确,好在比那人年轻力壮,终究被他追上了,钱小宝一把薅去,一下子把那人的假发连幞头拽了下来。
  那人大吃一惊,反手一拳,打在钱小宝眼睛上,把钱小宝打了个乌眼青,撤拳时在他胸口链子上刮了一下,钱小宝的金算盘终于断了。
  钱小宝被打了一拳,一时天旋天转,双手乱抓,正抓住掉下来的金算盘,他抄在手中,就抡了出去。
  买药人闷哼一声,脸颊被算盘一角刮破,再度血流如注,一时也顾不得那药了,转身就逃了出去,钱小宝又把算盘抡了几下,定晴再看,只有地上一个药包,哪里还有那人踪影。
  钱小宝看看手中金算盘,已经因为刚才那一下,有些扭曲变形了。
  “杨大哥,对不住,我没抓住他。”见到杨瀚的时候,钱小宝很过意不去,这厮抓贼抓得太投入,真把它当成自己的责任了。
  “你已经尽力了,已经帮我了很大的忙,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何谈道歉。”杨瀚拍拍钱小宝的肩膀安慰他,此时二人已经回到了药铺,平安堂掌柜的也迎出来了,一见是自家少爷,毕恭毕敬地站在那儿。
  杨瀚在室中来回踱了几步,道:“那人先前伪造证度牒,藏在寺里。可见,他钱财有限,是没能力长期住店或租买房屋的。半个月前,他被金海寺知客僧收缴了假度牒赶走。他来此处买药,许郎中说,三天前也是他来买药,也就是说,他的住处,应该离这里很近……”
  分析到这里,杨瀚突然站住脚步,扭头向那掌柜地问道:“掌柜的操持这家药铺多年,这附近的人家必然非常熟悉。请问,这附近有什么官办或民办,可以叫人长期住在里边,食宿又比较低廉的所在,而且,只要符合一定的条件,不是该处的外乡人也可入住?”
  老掌柜的抚着白须仔细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道:“这附近么?这附近符合这些条件的,倒是有一处地方!”
  众人一起向他望去,钱小宝急不可耐地道:“卖什么关子,你倒是说啊!”
  老掌柜的一字一顿地道:“棋逢书院!”
第070章
棋逢对手
  “棋逢书院”在临安不算一处很有名的大书院,但这所书院的学生还真不少,因为这是由一位致仕的礼部官员开设的书院。
  礼部是负责科举考试的衙门,那么这样一位官员,有没有可能和礼部还保持着某种密切的关系呢?会不会该书院的学生科考时会有一些便利呢?
  据说是有的,反正民间是这般揣测的。所以学子们进入这座书院学习的不在少数,当然,能入学的大多是家境富裕但才学有限的年轻人,这本来就是这种书院的办学宗旨嘛。
  掌柜的说出“棋逢书院”的时候,钱小宝同学马上就跳了出来,惊呼道:“棋逢书院?我就是棋逢书院出来的啊!”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这一来带问路都省了,直接由钱小宝带路,杨瀚跟在后边,三人急急奔向棋逢书院,至于小兮,就先留在许宣郎中那儿了。
  二人奔过一个路口,正看见李公甫挎着口刀,晃晃悠悠地踱在大街上,后边跟着两个帮闲,一见他们,李公甫讶然道:“杨瀚,何事如此匆忙?”
  杨瀚一见李公甫,忙把事情说了一遍,李公甫一听,忙向钱小宝拱手道:“原来是钱家少爷,失敬失敬。”
  钱小宝道:“别穷客气了,我们快些去书院,那人刚被我抓下了头皮,又刮花了他脸,可莫要把他给吓走了,一旦不知去向,再找又不知该从何找起了。”
  李公甫和身后两个帮闲惊怵地问道:“钱少爷抓下了他的头皮?”
  钱小宝没好气地道:“是假发!”
  李公甫和两个帮闲松了口气,李公甫忙:“那我们快去,走,这边。”
  棋逢书院,李公甫当然也是认识的,一行五人呼啦啦直奔书院。
  棋逢书院,书院山长刘玉珏陪着金海寺的方丈法径和尚正缓缓地走向大门口。刘玉珏刘山长四旬上下,眉目清朗,面如冠玉,如今风度,依然可以风靡无数怀春少女,年轻时候可想而知。
  官员的录取与晋升本就要考虑相貌的,因为这关乎官仪,礼部时常要主持重大庆典活动,礼部官员的仪态相貌,更是需要上佳,这个标准使得该部官员相貌风度俱是上佳。
  法泾方丈一袭袈裟,宝相庄严,看起来年纪比刘山长大了很多,但他虽是白须白眉,却面色红润,看起来气血甚旺,体魄健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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