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记(精校)第10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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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香仙子仰起头,嘴角泛起一丝凄冷的微笑,淡淡道:“可惜在他眼里,我终究不过是朵随意采撷的海棠,那些情话,也不过是春风拂面,过眼云烟。过了三天,你姑姑来了。木族四大亚圣女中,你姑姑的年纪最小,常年居于空桑山上,唯有每年夏会之时,才随她师尊到南际山上,拜会族中长老。
  “那时木族声势鼎盛,豪杰辈出,在东海接连打败龙族,北边又刚刚与水族结盟,百花大会的盛况丝毫不下于昆仑蟠桃会。春会中崭露头角的少年英杰,很快便能名动天下。
  “神农大败琴鼓九仙,战平木神,短短两月,已是大荒中叱咤风云的传奇人物。你姑姑那时与我情同姐妹,到了南际山上,便悄悄地向我打听他的消息。
  “那三天之中,除了处子之身,我几已将一切都给了他,早已下定决心,抛下亚圣女之位,与他白头偕老。听她问及情郎,我心里又是喜悦又是得意,不敢明说,却忍不住偷偷地带着她去见神农。”
  她秀眉一扬,冷笑道:“谁想那薄情人见了她,竟立时呆若木鸡,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你姑姑也像是神魂出窍,连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可笑我当时为情所蔽,竟瞧不出这对狗男女早已互生情愫,还拿他的反常之态取笑。在我心里,只道他对我,也永如我对他一般,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那之后几天,你姑姑常常与我聊起他,他也不时旁敲侧击,打探她的景况。我渐渐地起了疑心,但一个是我视如姐妹的好友,一个是我付托终身的至爱,始终也不愿相信。
  “直到有一天,我约他在龙潭相见,苦苦等到月过中天,也不见他的踪影。我孤身独坐,流萤飞舞,夏夜的晚风吹在身上,却觉得一阵阵刺骨的阴冷,一颗心也渐渐地沉落下去。
  “正准备起身回去,月光斜照崖壁,亮如明镜,我突然看见两个模糊的人影,心中咯噔一响,便悄悄地飞掠而上,透过密树,我终于瞧见了最不愿意看见的情景!”
  丁香仙子脸上晕红如火,眯缝着眼,森然道:“就在那崖顶的树林里,那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的人,正紧紧地抱着你姑姑,相偎相依。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竟是我从未见过的喜悦迷醉!
  “我呆呆地站着,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他听见响声,跃起身来,瞧见是我,脸色顿时变了,你姑姑也吃了一惊。我脑中却一片空白,什么也没说,梦游似的下了山,回到女馆,每一脚都仿佛踩在棉花上。
  “回到房中,看见玉瓶里插着的那朵碧玉海棠,我的心才仿佛被万箭所穿,突然疼得连气也喘不过来了。泪水接连不断,像火一样地灼烧着脸颊,我猛地扯下耳垂上的海棠玉坠,连着鲜血,一起抛出窗外。双耳剧痛,但谁让它们当初要听那些甜言蜜语呢?
  “长这么大,第一次明白什么叫伤心、屈辱、恨怒,多么想将屋内的一切、连同这整个世界一起撕碎!但是,师尊就在隔壁的房里,她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期望殷切,我又怎能让她为我难过,为我蒙羞?”
  她长睫一颤,一颗泪珠倏然滑下,吸了口气,冷冷道:“我颤抖地蜷缩在屋角,无声地哭着,不是为了那薄情寡义的负心人,而是为自己,为自己因他所做的一切,为自己因所谓的爱情而践踏了的自尊。窗外更梆响了四下,远远地听到了鸡叫,我突然醒悟了过来,我要的不是眼泪,而是报仇。这对狗男女害得我肝肠寸断,我就要让他们也生不如死!”
  她的话语怨毒阴冷,听得姑射仙子心中一颤,那“狗男女”三字听在耳中,更是双颊烧烫,仿佛在骂自己一般。心绪撩乱,暗想:“姑姑与神帝虽是两情相悦,终身不渝,但神帝确是负她在先,也难怪她这般咬牙切齿。而他……他与龙妃之间历经患难,天下共睹,我却魂牵梦萦,始终不能忘怀,比起丁香仙子,岂不更加可悲?”心中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丁香仙子冷冷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小贼的修为深不可测,以我当时之力,又能奈他何?于是我擦干眼泪,悄然掠出窗外,找回了那海棠玉坠,重新挂回耳垂。第二天依旧参加夏会,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你姑姑做贼心虚,怯生生地来找我,我却笑吟吟地劝她宽心,说绝不会将此事告知第三人,她信以为真,又不知我与神农之事,大为欢喜。到了夜里,神农约我在南麓见面,假惺惺地说对我不起,说他确是喜欢我,但对空桑却是刻骨铭心般钟情,今生今世决不更移。
  “听他这般说,我的心有如刀绞一般,怒火如焚,却装成若无其事,笑着说,我对他也不过是逢场作戏,但空桑是我的好姐妹,他若辜负,我决不答应。
  “为了让他宽心,剩余七天的夏会里,我故意约了几个少年在林中幽会,让他撞见。他果然以为我不过是个轻浮女子,戒心尽去,却不知他方一转身,那些少年就都被我一寸寸剐成了碎片。”
  拓跋野听得凛然心惊,这妖女心狠手辣,与姑射仙子的姑姑既有如此深仇,又当面将这些隐秘耻辱尽数倾吐,必不会轻饶于她。只是眼下若贸然出面相救,必无暇再拔取鸣鸟火羽,需得想出个万全之策。
  又听丁香仙子说道:“自那时起,我将仇恨深埋心底,平日装得与你姑姑更加亲密,她毫不怀疑,在我诱导之下,也将她与神农间的事情,一点一点地说与我听。我一一记在心底,又暗暗找了许多证据,只等时机成熟,再让这对狗男女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过了十多年,大荒中风云变幻,山河易色,神农早已一改当年轻狂,当上了五族天子;我几番力荐,终于推选你姑姑登位圣女,哼,他们越是风光,我越是欢喜,他们爬得越高,终有一日,我要叫他们摔得越惨。
  “终于,期待已久的时机来了。灵感仰崛起东荒,成为当时最负盛名的少年高手,青帝病死,众长老推举他继位为帝。我瞧出他对你姑姑情有独钟,于是时时挑拨,又故意让他发现两人幽会情景,但他桀骜自大,虽对神农妒恨入骨,却只想着堂堂正正地将他击败,获得你姑姑的钟情。
  “如此又过了二十多年,眼看岁月蹉跎,鬓角已出现白丝,灵感仰却始终未曾胜过神农半招,我终于忍耐不住了。
  “有一天,你姑姑与神农约好了在青帝苑相见,我知道卢其仙子对你姑姑素来妒恨,时刻想着取而代之,于是设下连环计,故意让她得到我搜罗的所有证据,又让她领着长老会与他们撞了个正着……”
  丁香仙子心中郁积了三百年的怨毒之气今日始得抒放,快意已极,咯咯大笑道:“可笑那对狗男女事到临头,还不知被我算计,你姑姑为了袒护那负心汉,居然还央求我向长老会辩解、求情,被我几番挑拨,灵感仰怒火中烧,终于准长老会所奏,将她流囚汤谷,神农也遭木族连番弹劾,若不是白帝、黄帝、赤帝极力挺护,他又焉能独善其身?”
  姑射仙子心中大凛,这才明白当年那震动天下的“青帝苑之变”由来。想到她为了复仇,竟数十年不动声色,最后借刀杀人,兵不血刃,害得姑姑流放东海,神帝威信大堕。这份隐忍、狡毒,实是让人不寒而栗。
  摇了摇头,低声道:“即便神帝有负于你,你这般计谋深远,报仇雪耻,心里真的快乐了么?若真的喜乐,又为何要藏到这南海穷山,与世隔绝?”
  丁香仙子一怔,咯咯大笑道:“小丫头,你当我到这融天山,也是像你一般,想要喝这忘川水么?若不是当初我为了报仇,撞入苍梧之渊,被那姓林的贼人下了‘长相守’的奇毒,又怎会困顿于此,不得离开?追根溯源,这笔账也当算在神农那狗贼身上!”
  拓跋野听到“长相守”三字,心中一紧,凝神聆听。
  丁香仙子又道:“你姑姑流放东海之后,长老会欲立我为圣女,嘿嘿,什么圣女、亚圣,我早已看得透了,那时一心只想亲手杀了神农,消我心头之恨。但普天之下,又有什么法术能压得住‘五德之身’?
  “我苦苦思忖,终于想起一千三百年前,水族玄北臻所创的‘八极大法’。只要能修得此功,报仇雪恨,就算像玄北臻一样五雷轰顶而死,又有什么相干?于是费尽心力,四处搜罗玄北臻的线索。玄北臻留下的神法秘诀早已失散,水族人花了一千多年,也未能找全,以我一人之力,又岂能搜齐?
  “但既不能往后找,难道还不能朝前推么?玄北臻从被白帝震断八脉,到创立八极大法、天下无敌,不过短短三个月光景。八脉尽断,奄奄一息,就算是盘古重生,也决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依仗一己之力创立神功,生龙活虎。
  “我左思右想,料定他败走昆仑之后,必有神秘际遇。于是我孤身前往大荒西南,花了足足三年时间,打探当年那三个月内,他经行的所有路线。到了九嶷火山附近,终于从当地蛮族口中挖得了至为重要的消息。”
  听得“九嶷火山”四字,拓跋野腹内的记事珠微微一动,似乎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人、极为重要的事与此相关,但一时却难以记起。
  丁香仙子俏脸上露出得意之色,顿了顿,笑吟吟地柔声道:“原来昔年玄北臻大败之后,形如废人,流落到九嶷火山,竟被南荒蛮族的一干少年欺侮。他性情刚烈狠决,悲愤之下,闯入九嶷山寻死。过了几个月,再从九嶷山出来之时,已是天下无敌,那些蛮族少年更被他一一吸成人干。”
  姑射仙子心中大奇,蹙眉道:“你是说……玄北臻竟是在九嶷山中修得‘八极大法’?”
  “何止是‘八极大法’?”丁香仙子容光焕发,忍不住咯咯大笑道,“是合盘古、伏羲、女娲三帝毕生精华的‘三天子心法’!”
  拓跋野记忆俱失,倒也罢了,姑射仙子、幻冰仙子听得此言,花容齐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丁香仙子守着这秘密两百多年,从未向人提起,今日既已决意将姑射仙子折辱而死,也不怕她走漏消息,得意不已,咯咯笑道:“我进入九嶷山后,被那毒瘴、猛兽所扰,身负重伤,心想,若我是玄北臻,当如何自绝?瞧见那浓烟滚滚的火山口,心中顿时有了答案。与其死在山下,被鸟兽分食,倒不如跃入火山,烧成灰烬!
  “我站在火山口,热浪滚滚,岩浆翻腾,心底一阵恐惧,直想立即转向;但想到神农,想到你姑姑,想到这几十年的伤心屈辱,恨怒之火顿时填膺欲爆。如果不能报仇,我又何必苟活于世!于是我闭上眼睛,朝着那喷薄的岩浆一跃而下……”
  姑射仙子低“咦”一声,惊讶不已,想不到她竟真的跳了下去。
  拓跋野亦大感骇异,虽知此女为了报仇,无所不用其极,但偏激至此,实是天下罕见。
  鸣鸟狂啸,炉火熊熊。丁香仙子闭上眼,似是在回想当日情景,嘴角含笑,柔声道:“古人常说‘置之死地而后生’,直到那一刻,我才算真正领悟其中真义。在那三年又四十六日里,我九死一生,否极泰来,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三天子心法’,虽然不能尽悟其妙,但也算筑成了‘八极之基’……”
  三人屏息凝神,都极为好奇她究竟如何寻得那“三天子心法”,又是如何修习,偏偏她语焉不详,对紧要处含含糊糊一语带过,秀眉一皱,冷冷道:“只恨那姓林的老贱人太过奸狡,在我体内种下‘长相守’,我虽冒死攀爬天柱,逃出了苍梧之渊,却无法根治此毒,只能跋涉千里,来到这南海穷山,靠着心莲与鸣鸟火羽,勉强镇住寒毒。
  “普天之下,偏偏又只有此地种有心莲,离开穷山之顶,莲花须臾便死。我虽然修成了无双神功,却画地为囚,终生再也不能离开这里。否则……否则……”咬牙切齿地重复了几遍,妙目中怒火欲喷,森然道,“否则神农与你姑姑又焉能活得这般长久!”
  拓跋野心中大凛,“长相守”的解药果然是鸣鸟火羽和心莲花,但若真如她所说,只能暂时封镇住寒毒,流沙仙子岂不也要同她一般,终其一生也再不能离开诸夭之野?
  当是时,殿外鸟鸣如雷,号角长吹,几个彩衣女子急步奔入,朝她伏地叩头,大声道:“禀神女,西海老祖驾到!”
  第七章
万鸟朝凤
  丁香仙子眉尖一蹙,闪过厌恶之色,冷笑道:“他倒心急。”
  秋波一转,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姑射仙子,柔声道:“小丫头,我原想请你登位女儿国主,与西海老祖结万年之好,但既然将所有的秘密都说与你听了,又怎能冒此外泄的危险?鸣鸟七年一醒,必须祭以童男童女,你做不成女儿国主,就作神鸟女祭吧。”
  长袖一卷,扫在殿角香炉之上,“咯啦啦”一阵脆响,香炉转移,大殿石地疾速分裂。红光吞吐,尖啸如狂,姑射仙子脚下一空,登时惊呼着朝下坠落。
  拓跋野心下一沉,便欲冲出相救。“当啷!”缚在姑射仙子手腕、脚踝上的混金铁索陡然绷紧,将她悬在半空,微微晃荡。
  热风炽浪扑面呼卷,姑射仙子惊魂甫定,低头望去,下方深不见底,火光冲舞,照得四壁通红,宛如炼狱。乍一望去,只见两个极大的碧绿光球灼灼闪耀,怒啸声如狂潮惊涛,震得她气血翻涌,凝神细看,才发觉竟是一只金羽碧翎的巨大凤凰,被百余道玄冰铁链交缠锁缚,回旋怒舞,殊死挣扎。
  原来鸣鸟便在这偏殿之底!拓跋野既惊且喜,心中焦虑反倒大减,凝神聚气,静候良机。
  丁香仙子微笑道:“乖侄女,它七年才醒一回,难免饥肠辘辘,脾气不好。不过你放心,只要吞了童男童女的血肉,它就能重转安静,再睡上七年了。”
  说着,拍了拍手掌,两列宫女盈盈起身,又从殿外抬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那少年长相清秀,周身被青绳捆缚,早已吓得脸色惨白,被众女一抛,顿时惨叫着急坠而下。
  姑射仙子奋起真气,铁链飞舞,将他陡然缠住,往上拉夺。
  几在同时,那鸣鸟吼着猛然上冲,口中青焰狂喷,直涌起数十丈高,火舌堪堪从那少年脚底舔过,少年两眼一翻,登时吓得晕厥过去。
  丁香仙子咯咯笑道:“泥神过江,兀自烧香。小侄女,你手脚的混金索每隔一刻便会自行下沉七丈,此处距离神鸟至多不过百丈,你猜猜还能支撑多久?”长袖又是一卷,扫向香炉,隆隆闷响,石地应声合拢,鸣鸟尖啸声顿时转小。
  丁香仙子大仇终报,快意已极,娇笑声中,领着众女翩然而出,殿门重闭。
  等到脚步声渐不可闻,拓跋野这才一跃而出,收起两仪钟,依样画葫芦,挥掌将香炉机关震开。
  咆哮如雷,热浪扑面,恰逢鸣鸟振翼冲起,青焰排山倒海奔涌而来。他怒叱一声,抢身挡在姑射仙子身前,左手绚光怒爆,激撞在火浪上,光焰重重炸涌,四壁轰鸣,和着那鸣鸟狂啸,震得两人喉中腥甜,难受已极。
  姑射仙子虽早猜到他必会前来相救,但见他奋不顾身地挡在自己前方,心中仍是一颤,喜悦酸甜,泪水不自禁地滑落脸颊,惊惧之意荡然无存。
  鸣鸟又惊又怒,平张双翼,张喙尖吼,盘旋着灼灼怒视。那百十条混金锁链被它绷得笔直,叮叮脆响不绝。
  拓跋野天元逆刃急斩,奋力劈在姑射仙子的混金索上,不想那锁链极之坚固,以他真气之猛,神兵之利,连劈数刀,竟也只斫出半寸来深的缺口。正欲再斩,那四道锁链突然一沉,如万钧巨石,拽着他们朝下急落七丈。
  鸣鸟等得便是此时,双翼飙风怒卷,狂啸猛冲,赤浪滚滚。
  狭路相逢,避无可避,拓跋野索性旋身逆转,大喝着急冲而下,天元逆刃银光炸舞,“轰轰!”赤浪纷涌,刀芒势如破竹,霎时间劈开层层火涛,遥遥直刺鸣鸟头顶。
  那凶鸟大怒,脖子陡然一鼓,碧翎如炸,纵声啸吼。
  拓跋野脑中嗡地一响,有如万千雷霆在耳边狂奏,眼前金星乱舞,神刀气芒登时大敛。被那汹涌火浪猛推,当胸如撞,翻身高弹。
  姑射仙子呼吸凝窒,亦抵受不住,与他并肩倒飞,衣袖、长带着火即燃,手中一松,那少年登时朝下冲落,待要回救,已然不及。
  “呼!”火焰狂舞,焦臭四溢,少年嘶声惨叫,霎时间已被烧得面目全非,豁然坠入鸣鸟张开的巨喙中,踪影全无。鸣鸟脖子微微一动,纵声欢鸣,周身火焰陡然猛涨。
  拓跋野大凛,才知自己小看了这凶鸟,当下荡灭火焰,撕下几条布幅,塞进姑射仙子的双耳,道:“仙子,我先送你上去。”抓住她左手,抄足上掠。
  姑射仙子被他手指扫过耳垂,芳心巨跳,双颊登时一阵烧烫。岂料身形方动,上方隆隆闷响,那厚重的偏殿地板竟已自动关闭。
  拓跋野暗呼糟糕,气浪卷扫,猛撞在石坂上,当当连声,碎石炸裂,露出青幽幽的玄冰铁面,任他如何奋力震劈,也再不能撼动分毫。心下大为懊悔,早知如此,方才便当解开那幻冰仙子的经脉,内外接应;现在受困地底,可真成了无路可逃的祭品了。
  念头未已,鸣鸟又怒吼着疾冲而起,“嘭嘭”连声,断链飞扬,两条混金铁索竟被它生生挣断!
  这凶鸟饿了七年,原已怒爆如狂,此时吞了少年,食髓知味,凶焰更炽;两翼交拍,气浪鼓舞,姹紫嫣红的火焰层叠翻涌,势不可挡。
  拓跋野连劈九掌,气光炸爆,震得左臂酥麻,脏腑翻位,难受已极,天元逆刃被青焰烧卷,刀身紫红,炽烫无比。他灵机一动,五行火克金,既要劈开姑射仙子的锁链,岂能放着这大好资源不用?
  当下从怀中抓出那饕餮离火鼎,急念法诀,“呼!”四周青焰狂卷,陡然冲入鼎内,紫光大炽;指尖一弹,火光喷卷,猛烈地冲扫在天元逆刃的刀锋上,右手疾挥,神兵席卷青焰,轰然怒劈在姑射仙子左腕的锁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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