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良医(校对)第51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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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安泉单膝跪地赶紧称是,随后上前,没直接用剪刀或者刀子割,而是一圈一圈,缓缓将染血的纱布拆开。
  要知道德胜他们只是给胡祥璆进行了包扎,可这位胡二公子是被王安泉割下去两块肉,有巨大缺损不说,伤口还极深,纱布每拆一圈胡祥璆就疼的呲牙。
  毕竟行刑的时候是灌了臭麻子汤,压根也没觉得有多疼,这会儿不一样,王安泉如此做一个是让痛苦延长,再一个让胡宗懋仔细看看,这都是老子作孽,儿子偿命。
  胡祥璆瞥了一眼王安泉,这个人他记得,就是他行刑的,瞥了一眼身侧的父亲,瞬间明白他们的意图,赶紧咬紧牙关不再哼唧。
  王安泉是什么人,这点儿心思他怎么可能不明白,正好纱布也快到了尽头,刚刚已经开始凝固的伤口完全和纱布贴合,王安泉一笑用力一扯,纱布直接被撕开。
  胡祥璆啊的一声,凄惨的叫声让胡宗懋瞬间张开眼看过去,血顺着胡祥璆的手臂流下来,张辅龄一挥手,王安泉十分上道,扯着胡祥璆凑到胡宗懋身边。
  “胡御史好好看看,想来你不知道这是怎样形成的伤口,我来解释一下,之前审问医女李南青,就是你家二公子的未婚妻。
  那位倒是狠人,怎么受刑都不说,不过给胡祥璆剐刑的时候,才两刀她就受不了了,将她知晓的和盘托出,什么你们胡家是受到金乌教所支持,还有时间地点需要威胁的人,全都招了。”
  张辅龄一摆手,王安泉赶紧施礼,随后将胡祥璆用铁链捆绑结实,这才带着人退出去。
  胡宗懋看向张辅龄,一时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没有急着说话,见张辅龄拎着两个酒碗还有一壶桃花醉,径直朝着自己走过来。
  “刚刚是必须要走的流程,朝堂上,你是御史,我曾是大理寺少卿,那时候很多事儿针锋相对,但对你的为人,我一直是比较认可的,不迂腐有见地,不畏强权,不参与党争,算是朝中清流。
  而今没想到,却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见面。”
  说着张辅龄将酒碗放下,倒入桃花醉,一碗放到胡宗懋面前,一碗独自端起来。
  胡宗懋一歪头,将散乱的头发甩到一侧,面带疑惑地看向张辅龄,他没有想到张辅龄能和自己席地而坐,还找自己来喝一碗酒。
  瞥了一眼歪在一侧的儿子,一手拽着铁链,一手端起酒碗,仰头喝了一大口,辛辣刺激的口感,差点儿将他呛得流泪,从口腔到胃肠瞬间热乎乎的感觉。
  “这桃花醉是真的好喝,临死前能再喝上一碗也算没白活一回,老夫是无法过恣意的人生了,张大人自然是官运亨通。”
  张辅龄端着酒瓶,给胡宗懋满上,随即也给自己满上,抬头看向胡宗懋。
  “胡御史觉得,这桃花醉可好喝?”
  “自然是人间难得的美味!”
  “那大梁的天下,可比前朝魏国强大?”
第六百二十章:对酌
  张辅龄的一句话,让胡宗懋瞬间怔住。
  是啊,前朝魏国的君主不是荒淫无度,就是求仙问道,有更甚的竟然十几年没有临朝,宦官当道,不然也不会出现金乌教这样一个东西存世。
  而大梁国建国百余年,历代君王无一不是兢兢业业,别的不说当今皇帝就是如此,赈济灾民,保卫国土,阻止鞑靼南下侵扰百姓。
  即便是沐王谋反,也是兵力镇压后,斩杀了沐王一族,并未株连川南军民,他的狠厉只是对待官员和亲族上,这是为了稳固政权也无可厚非。
  如若此事放在前朝,别说是沐王府的府兵,就是川南当地百姓也不会幸免,屠城之事屡见不鲜。
  就像张辅龄问自己一样,大梁的天下,可比前朝魏国强大?
  这个回答是肯定的,大梁比魏国强大,为了百姓能解决温饱,如今还开始种植金土豆和玉米,这些产量翻了多少翻不说,在京城竟然可以两季种植,这代表什么?
  这就是国力提升的重要一步,有了充裕的粮食,百姓自然不会闹事,可以有更多的盈余去建设其他,比如水利,比如耕种机械,还有更重要的军力提升。
  而越是如此,魏国复国越是无望,想到这里端起酒碗,胡宗懋仰头喝了,随着仰头的瞬间,一滴老泪顺着脸颊流下,放下酒碗的时候,抬起袖子擦了一下。
  “今日能跟张大人喝碗酒,此生足以,魏国也好,大梁也好,这不是老夫该操心的事儿了。”
  顿了顿,胡宗懋看向张辅龄,接着说道。
  “大梁确实胜于魏国,历代君王都勤政爱民,即便有些手段,那也是帝王之术,这一点我没有异议。
  不过我胡家就是楚家的家奴,能苟活于世数代,并且有今天的一切,都是他们给的,现在不过是到了该还的时候。”
  张辅龄没说话,微微垂眸,胡宗懋的话不假,他能够理解,如若此人不是一个正直之人,也不会再朝堂上有如此口碑,不过如何选择,这不是张辅龄能左右的。
  张辅龄起身,将房间的窗打开,窗外的景象映入眼帘。
  这里是女子医学院的二楼,算是北山地势最高的位置,稍微俯身就可以看到外面的全貌。
  “胡御史你站在这里看看,虽然这北山是周伯爷和世子的产业,可下方的作坊里面,制作的都是军需,即便是我们脚下的医学院,也是为了培养军中大夫所建设的。
  昨日爆炸的酒精作坊,可不是普通的酿酒,或者是为了医用消毒的使用,那是为我大梁飞球航行制作的燃料,我想你应该没有见过飞球吧?
  那飞球,就是借助酒精喷灯的燃烧,可以将人还有东西带着飞行,你可曾见到有哪个国家,有哪些人制作出如此东西?从京城到大同,不过几个时辰就可以抵达。
  这次大同地动,宁王被困,就是周伯爷带着飞球队和回春堂的一队人马,带领禁军去进行救援的,如此大的天灾,只是有几十人死于地动灾祸,就是因为救援及时,还有这飞球的妙用。”
  胡宗懋晃悠着站起身,身上虽然有鞭伤,不过并未阻碍他的动作。
  张辅龄说的这些,让他震撼不已,毕竟官职低位,无法知晓更多的大事,不过此言既然是张辅龄所说,定然不虚。
  拎着锁链站到窗边,朝着北山的各个作坊看过去,那焚烧过后的酒精作坊,那样刺目那样明显,确实让人无法避开,不过此时已经有人在拆除烧毁的屋顶,似乎在进行维修。
  他闭上双眼,负罪感让他感到羞愧,虽然自己为了祖宗的一句承诺,做了自己并不后悔的事儿,但良心的谴责还是逃不开的。
  他侧头看向张辅龄,叹息一声说道:
  “老夫知道张大人所言不虚,可老夫是无奈之选,这也是老夫一家的宿命。”
  张辅龄一甩袖子,脸上显得有些激动,手指都有些颤抖。
  “宿命?良禽择木而栖,这样的道理不用本官跟你讲,你是言官,对这些引经据典的事儿不在话下,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如此迂腐?
  你胡家还有李家,一共一百多口的性命,你可以不顾及,难道你真的要逼着当今陛下,将朝野上下进行清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样的道理你真的不懂吗?
  就因为你的家族,百年前得到金乌教的资助,你现在带着家人舍身成仁,可这些被株连之人,有何错处?一个小小作坊的爆炸,难道能毁掉大梁的百年基业?
  不可能,只不过陛下的一世英名,会因为这场浩劫,留下一个暴君的恶名,而大梁百姓也会因为动荡不安民不聊生,这些百姓有罪?被牵连的官员有罪?
  百姓不会骂当今陛下有多残暴,只会诅咒前朝余孽不安生苟且,金乌教祸害忠良,还有你们一家,也会背负奸臣的名声,死都得不到安生。
  你觉得自己杀身成仁,大错特错了,你的得到的只有遗臭万年!”
  胡宗懋身子晃了晃,扑通一下坐在地上,酒劲儿上来了,他确实有些头晕,而更加遭受打击的,却是张辅龄的这番话。
  张辅龄说得没错,自己铁定遗臭万年了,想到毫无生机的二儿子,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及。
  胡宗懋苦笑了一下,目光再度看向窗外,北山他这是第一次来,不过这里给他的震撼已经够多了。
  刚刚张辅龄所说的飞球,一定是军中最为重要的东西。
  毕竟由古至今,没听说什么人能上天。
  还有这里的医术,简直是让人瞠目,眼见着大梁如此繁荣,他心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哎,遗臭万年就遗臭万年吧,很多东西不是我能选的,不过自幼苦读至今,我是真心希望大梁能够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是我的心里话,张大人……你信吗?”
  张辅龄点点头,脸上没有讥讽,带着十分的真诚。
  “我信,不然今日也不会拎着桃花醉来找你,陛下也好朝臣也好,都想要国泰民安。
  可是,这金乌教存在就是最大的变数,说句逾越的话,老百姓不管谁是君王,他们只是看谁对他们好,是否吃饱穿暖,别的我不想多说,陛下给我七日时间,今日已经是第二日。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想好就告诉我知道的一切,虽不见得能免了你胡家和李家的罪责,至少能不牵连无辜,也不会朝野震动,天下百姓也不会因此流离失所,再度卷入战乱。”
  胡宗懋定定地看向张辅龄,如若此刻张辅龄说去找老皇帝解释,尽力减轻他们几家的罪责,他反倒不信,因为事情已经出了,酒精作坊已经成为废墟,如此大的事儿,牵扯甚大,他没想着独善其身。
  想到这里,躬身给张辅龄施礼说道:
  “多谢张大人,老夫真的要想一下。”
  张辅龄点点头,他知道逼得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需要我将二公子留在这里吗?”
  胡宗懋摇摇头,“多谢张大人美意,不用了让老夫静静就好!”
  张辅龄起身,拎着两个酒碗和一个空酒瓶,直接出了房间,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他抬头看了看,这样的阳光真的舒服。
  王安泉在一旁凑过来,“大人,人需要带出来,还是送回顺天府看押?”
  张辅龄摇摇头,京城暂时不能回去,这样不利于调查,也容易受到外界干扰,此刻还是要等着方纪中回来,看看皇帝的意思,再决定下一步的去留。
  “将二人分别看押,至于其他人,暂且不用审问。”
  王安泉一怔,“不用审问?”
  张辅龄点点头,“吃喝上不要克扣,先等方公公回来再议。”
  王安泉没敢说别的,带着人将那二人分别送去关押,张万询凑到张辅龄身侧,将酒壶还有酒碗都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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