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年(校对)第4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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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他感到一阵可怕的疼痛。这回轮到他号叫了一声。一把军刀捅进了他的腹腔。一只手,爬上来的那个人的一只手,从箱子下方的第二个枪眼里伸进来,将一把军刀捅进了羿马蛑的肚子。
那伤口挺吓人,肚子被捅了个对穿。
羿马蛑并没有倒下,他咬紧牙关说:
“好!”
然后,他踉跄地拖着脚步,退到铁门边正在燃烧的火炬旁,把手枪放在地上,抓过火炬,用左手捂住流出来的肠子,右手放低火炬去点燃硫黄导火线。
导火线点着了,燃起来。羿马蛑扔掉火炬,火炬继续在地上燃烧。他重新抓起手枪,人已倒在石板上,还是尽力支撑着,用仅剩的一口气,去吹硫黄导火线。
火焰哧溜地向前燃去,窜过了铁门底下,钻进了桥堡里。
看到这罪恶的行径就要成功了,这个人大概对自己的罪行比对自己的德行还满意,他刚才还称得上英雄,现在只不过是个杀人犯了。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却露出了微笑。
“他们会记得我的,”他喃喃说道,“我在他们的孩子身上,为我们的孩子——关押在圣殿里的王子报了仇啦。”
十四 羿马蛑也逃脱了
这时,只听见一声巨响,箱子在猛烈的撞击下崩塌了,一个手握军刀的人夺路冲到了厅里。
“我是拉杜。谁要和我作对?我可没有耐心等待。我不顾死活冲了进来,不管怎样,总得将你们之中的一个剖了腹才行。现在我向你们所有人攻击啦。不管后面的人跟没跟上来,反正我进来了。你们共有多少人?”
这果然是拉杜,只身一人。羿马蛑打死了楼梯上的几个人之后,郭文担心有伪装的地雷,把自己的人撤了下去,正在和西穆尔登合计。
拉杜握着刀站在门槛上,对着那只有快灭的火炬发出一点光的黑暗,重复他的问话:
“我是一个人。你们共有多少人?”
没听见任何回答,他就朝前走去。快要熄灭的火,有时会蹿出一个火苗,可以称为“回光返照”吧。这时,快灭的火炬就蹿出一个火苗,映亮了整个房间。
拉杜瞥见墙上有面小镜子,便走拢去,照见了自己满是鲜血的脸和耷拉下来的耳朵,说了句:
“这相破得可真难看。”
他猛转过身,惊愕地发现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没有人,”他叫起来,“兵力是零。”
他看见了旋转的石头、洞口和楼梯。
“啊!我明白了,溜啦!大家快来啊!同志们快来啊!他们全跑啦。他们跑啦,逃啦,溜啦,逃之夭夭啦!这个瓮一样的旧堡垒原来有条缝。瞧他们钻出去的这个洞,这伙流氓!他们竟玩弄这种鬼花招,叫我们怎么制伏皮特,攻克科堡呀!一定是仁慈的上帝见了鬼来搭救了他们。一个人也没啦!”
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胳膊肘飞过,打在墙上。
“不对!这里有人。哪个家伙这么愿意给我面子?”
“我。”一个声音答道。
拉杜探头看去,昏暗中依稀看见一堆什么东西。那就是羿马蛑。
“啊!”他叫道,“我找到一个啦。其他人都逃走了,你小子休想逃脱啦。”
“你这样想吗?”羿马蛑答道。
拉杜逼近一步,站住了。
“喂,趴在地上的家伙,你是谁?”
“我就是趴在地上的人,我蔑视站着的人。”
“你右手里是什么东西?”
“一支手枪。”
“左手里呢?”
“我的肠子。”
“你成了我的俘虏啦。”
“你休想。”
羿马蛑趴在燃烧的导火线上,尽最后的力气吹了一口气,就死了。
过了一会儿,郭文、西穆尔登和大家到了大厅里。所有人都看见了洞口。他们搜寻了各个角落,探测了楼梯,找到一个通向山沟的出口,证实那伙人的确逃走了。他们摇动羿马蛑,发觉他已经死了。郭文拿了一盏灯,细看为被围困者提供了出路的那块石头;他曾经听说过这块会转动的石头,但他也把这种传说视为无稽之谈。在察看石头时,他看到了用铅笔写的几个什么字,将灯凑近一看是:
再见了,子爵先生。
朗德纳克
盖尚也赶到了郭文身边。追击显然没有用。这次逃走做得干净利索,没有漏洞。逃跑者有整个乡村,包括灌木丛,山沟,丛林,还有居民,掩护他们。他们可能已经走得很远了,没有任何办法找到他们。整个富热尔森林,就是一个广阔的藏身之所。怎么办呢?一切得从头来。郭文和盖尚分别谈了自己的失望和对情况的分析。
西穆尔登严肃地听着,一言不发。
“对了,盖尚。”郭文说,“梯子呢?”
“报告司令,没有运到。”
“可是,我们不是看见一队骑兵护送一辆车子来了吗?”
盖尚回答:
“运来的不是梯子。”
“那么运来的是什么?”
“断头机。”西穆尔登说。
十五 手表和钥匙不要放在同一个口袋
朗德纳克侯爵走得并不像想象的那么远。
不过他很安全,想抓到他是不可能的。
他一直跟着阿尔马洛。
他和阿尔马洛,随着其他逃跑者下了楼梯。楼梯脚下紧靠山沟和桥洞,与一条拱顶窄廊相通。窄廊通向一条很深的天然地沟,地沟一头通到山沟,另一头通向森林。这条地沟弯弯曲曲,被钻不进的植物覆盖着,绝对不会被人发现。要在这里抓到一个人是不可能的。一个逃跑者一旦进入这条地沟,就会像水蛇一样溜走,杳无踪迹。楼梯脚下那条秘密窄廊的入口,被浓密的荆棘堵得严严的,建筑者认为,根本没有必要用别的东西来封住这条地下通道。
侯爵现在只要走就行了。他不必花心思去化装。自到达布列塔尼以来,他一直没有脱下农民服装,认为这样反而能显示出大贵族的气度。
他只是摘下了佩剑,将皮带解下扔掉。
阿尔马洛和侯爵从窄廊进入地沟时,纪鲁瓦佐、金枝瓦斯纳、一线爱情、夏特奈和图尔莫神父五个人,已经不见踪影。
“他们溜得倒是快呀!”阿尔马洛说。
“你也该像他们一样。”侯爵说。
“爵爷是要我和你分手吗?”
“当然。我已经对你讲过。只有单独一个人才好逃。一个人过得去的地方,两个人不一定过得去。咱们一块走会引起人家注意。不是你使我被抓走,就是我使你被抓走。”
“爵爷熟悉这带地方吗?”
“熟悉。”
“爵爷还坚持在郭文石会齐吗?”
“明天正午。”
“我将按时去。我们将按时去。”
阿尔马洛停顿一下。
“啊!爵爷,想起我们一块在大海上的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当时我想杀了你,可是你是我的老爷,你本来可以这样对我说,你却没有说!你是多么了不起的人啊!”
侯爵又说:
“了不起的是英国。现在别无出路啦。必须让英国人在半个月之内进入法国。”
“我有许多事情要向爵爷汇报。你交给的任务我都完成了。”
“所有这些明天再谈吧。”
“明天见,爵爷。”
“我说,你饿吗?”
“大概是饿啦,爵爷。我急急忙忙赶来,今天是不是吃过饭也闹不清啦。”
侯爵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掰成两半,将一半递给阿尔马洛,自己开始吃另一半。
“爵爷,”阿尔马洛说,“你右边是山沟,你左边是森林。”
“好。离开我走你的吧。”
阿尔马洛顺从地走了,钻进了黑暗之中。一阵灌木丛响动过后,就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再过几秒钟,就根本寻不到他的踪迹了。林区这地方,到处是密匝匝的荆棘灌木,对逃亡者十分有利。人不是逃走了,而是消失了。正是这种便于迅速分散的特点,使我们的军队在节节后退的旺代军面前,在这些极善于逃跑的战士面前,迟疑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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