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煌(校对)第116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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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守心中一惊,立时把杂念抛开。正欲把这些神霄问心雷力收束时,却又忽然心中一动。
  心念一引,便催发起了啸月蚀恶之能,试着吞噬恶煞。
  只须臾之后,便任由那神霄问心雷力,注入金不悔元神。
  仅仅一息,宗守就目透出惊喜之色。他自己修为大幅提升时,并不觉高兴,反而为儒家的衰落而惋惜,儒家理教其实都并非无可取之处。然而此刻金不悔元神,在神霄问心雷的灌注之下,元神伤损在一点点修复时,宗守胸中却陡然开怀,欣慰无比。
  这是苍天有眼,不使忠良蒙冤!
  纯白的王气,冲耀天空。龙凤震鸣,似乎在宣泄怒火,使天空中赤焰弥漫,狂风席卷。
  万余道儒士浩然之气,被强行震散。而剩余的两万余道,也是颤颤巍巍,摇摇晃动。在那纯白王气的压迫之下,苦苦的支撑。
  而此时宗守的袖间,另一团白色气芒,竟也同样冲凌于空。
  同样是纯白之色,洁净无瑕。浩然正大,微含紫意,与宗守的纯白王气,交相辉映。那气柱虽小,却也并没有被映衬得黯淡失色。
  金不悔的魂躯虚影,此时也在宗守身旁现出。神情茫然的,看着这四周,眼含不解之色。
  他之前一直在宗守袖中沉睡,直到此时,才清醒过来。
  发觉神念内的虚弱感,已经消失不见。反而温暖无比,强壮甚至还胜过拥有肉身之时。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那文庙之内,儒门三圣之前。
  正盘坐于此的朱熹,是猛地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了自己胸前的衣袍。
  眼中黯淡失神,浑身气机错乱,使体内痛如刀割。
  然而此时这肉体之痛,却远不及他心神间,仿佛被千刃凌迟,烈火灸烤。
  一股难以言喻的后悔,惧怕之念,在朱熹胸中蔓延,心灼万分。
  而此时在他身周,同样有数十儒门夫子盘坐,此刻也同样胸前染血,是满眼的难以置信。
第1188章
至纯至善
  “便连九玄归藏问神雷也无用,居然真是纯善至正之躯,在世真正圣贤!那么今日我等所做所为,到底是为何?”
  “纯善至正?哈哈,当真是可笑,可笑!即便是上古三位圣皇,也绝不可能在九玄归藏问神雷劫力中安然无恙。荒谬,无稽——”
  “这乾皇既是在世圣君,那么我等又算什么?那大乾国策,与我儒家教义可谓水火不容,截然迥异,然而这十载以来,却已现盛世之景。老有所养,幼有所依,国泰民安,灾而不乱。其京城之内,更人人锦衣玉食。哪怕上古三代之治,也不过如此!”
  “难道真是我等错了,儒门传承一万六千年之教义,都是误入歧途。”
  “那一位乃是圣君!是被天地认可,九玄归藏问神雷下安然无恙的圣贤!无瑕无疵,纯善至正。错的怎么都不可能是那一位——”
  “只怕错的不是儒门,而是理教一脉!”
  这个声音,自噪杂乱音中响起,却立时压过了其他,似如振聋发聩,使这文庙之中,都是一阵死寂。
  错的不是儒门,而是理教!
  儒门传自三圣,同样被天地,被世人认可,目自然不会有错。
  那儒家要想再传续,那么有错的,自然只可能是其他——
  朱子面色铁青一片,却再未出言训斥。威望已经动摇,除非是宗守身死神霄问心雷劫力,那么再如何都无法挽回。
  此时却是神情怔怔,看着那风华宫的方向。两万浩然正气,依然是遮蔽天际。然而此时在宗守那纯白王气冲凌映衬之下,却再无之前,挥斥万邪,灭压威势的威势。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那宗守傲立虚空,先是深吸了一口气,才发出这声叹息。
  虽是目光游离,直视着前方。可朱熹却清楚知晓,宗守这句话,是在对自己言语。
  “可惜苍天不佑!这神霄问心雷,朕侥幸无恙呢——”
  宗守说着,又目视着天空,那两万道摇晃不休的浩然之气。眼透出冷讽之色。
  “倒是你等,不觉愧煞?浩然正气,由心而生,寒窗苦读,明人世之道,晓世界之理。故此能守心持道,养胸中正气。然而今日,尔等敢言无愧于心?”
  就在他说话之时,那龙吼凤鸣之声,是愈发的雄浑清冽。
  受这纯白王气冲击印照,那两万浩然白气中,竟是隐隐现出了一丝丝黑点。就仿佛是漆染的白纸遇水褪色,现出了内中污秽。
  宗守顿时失笑,摇头道:“原来诸位,也不是真正就道德就完美无瑕,正人君子。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念,也有自己的欲望,也曾做过恶事。可既然如此,尔等又有何资格,要求他人要做到至纯至善,遵守儒门礼法,道德典章?都说己说不欲,勿施于人。试问诸位,又可曾真正做到过?”
  只这须臾之间,又是数千浩然之气,纷散开来。或者意念激荡,难以维持,或是心中愧煞,主动收回。
  而宗守的声音,也在继续。
  “为传道统,为诛朕这离经叛道之君,不惜与魔为伍,视皇京城内千八百万子民为草芥,这就是你们儒门所为?只因朕之所作所为,所行之国策,背离了你儒门的道理。所以哪怕是牺牲这一千八百万人的寿元,也要使朕伏诛可对?只因在你朱子眼中,儒门的道理,你儒门的声望传续,远在这些人的性命之上?格物致知,朱子你认为这天下都逃不开一个理字,世间再大也大不过道理二字。然而朕不知,你朱子所循,是自己的道理,还是这天地世人之理?”
  朱子的心脏蓦地抽紧,额角间是青筋纠结,然而此时此刻,却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只因此时那风华宫内,乃是圣贤!至纯至善,被天地世人认可的圣君!
  所以无论宗守怎么说,都是对的!无论他朱子怎么反驳,都是无用,苍白无力——
  再何况自己,这一身的坚持,就真是对的么?
  这心思一起,朱子的神念,就开始动摇。
  不止是己身的道基动荡,就连那发于身外的浩然之气,也同样是现出了丝丝黑气。再不复之前,那般的堂皇正大,那般的浩荡磅礴。
  “呵!原来便是你朱子,也同样无法做到呢!心有不可告人之念,身有无法抑制之欲,做过后悔终生之事,也不能够完全遵循自己的道理。这就是你所言,存天理,灭人欲么?若论到一生坦荡,原来还不如我这义兄——”
  随着他的言语,众人才注意到金不悔。那堂皇正气,赫然也是纯白洁净,无半点污秽。此时更远胜朱熹,更远胜这皇京城内,三万大儒。
  只有金不悔,依旧是神态迷茫,仍是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宗守冷笑,却已是收起了言中讥讽冷嘲,语气平淡道:“尔等既自身都衣冠不整,又何以正人?何以教化万民?敢说儒家教义,乃是天地正统?”
  轻轻一句,却使文庙中的朱子。胸中气血激荡,口中再一口郁血吐出。
  乃是一身精血所系,色呈紫金,而这一刻的朱子,更是气机黯淡灰色,接近于消亡。
  此时皇京城内,所有文庙,太学,御史台,翰林院。所有的儒生,亦都是面如死灰。
  距离御书房两万丈外,清玄也同样是失神的看着这一幕。
  良久之后,才愣愣道:“这朱熹完了,儒门除非再有乾皇又或世人认可的圣人现世,否则大衰之局已是注定——”
  无论今日这宗守,是生是死,都改不了儒门,衰败之局。
  只因今日,儒门坚持一万六千载的教义经典,已经被宗守彻底动摇。
  只因那位,乃世之圣贤!圣贤之道,自然无错。
  太黄却在思索其中的原因。半晌之后,才皱起了眉头:“难道是太始魔君那头黑麒麟?只需收服,黑白善恶,倒确有几分可能。然而即便有无量终始神通,也绝无法办到才是。除非是有更高层次的大道神则,为媒介纽带。难道这宗守的根本之法,其实并非无量终始——”
  徐福在旁静听,也不禁眯起了双眼。如果只是纯粹的无量终始,自然不可能使善恶麒麟共存。那么在宗守身上,到底还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清玄心知太黄之意,无非唇亡齿寒。道儒两家合作万年,一旦一家倒下,另一家也必定是倍感艰难。
  可即便明知其意,清玄还是摇头:“此法无用,即便朱子道出了这其中玄虚又如何?世人只会以为,这是天意如此。否则何以会有神霄问道雷?何以有黑白麒麟,护持其身?其人其身,都被苍天庇佑。”
  太黄倒吸了一口寒气:“如此说来,今日这宗守,是非诛不可?只怕那三万大儒,都要与你我为敌。”
  清玄苦笑,对道门而言,还真是如此。绝不能容宗守,生离皇京城。
  可在此时的儒家,在朱子看来,只怕确是无论如何,都需要护住宗守的性命。
  只需宗守还活着,圣贤还在人世,那么所有一切,都有挽回纠正,重新证明的机会。
  然而宗守若亡,那么所有之事,都将盖棺定论。儒家分裂,将成定局。
  朱子,文庙,乃至白鹿洞书院,在世人眼中,只会是冤杀真正忠良之臣,与魔道宵小联手,使在世圣贤之君殒落的罪魁祸首。
  “总之见机行事——”
  清玄目光凝重,此时那件可使李别雪成道的神物,还有旁边的徐福,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那位商皇陛下,此时只怕比我等还更想要诛杀此子。”
  可这言语说出时,清玄的视角余光,却望见徐福脸上,依然是似笑非笑。
  心中顿时一沉,不自禁的在想。这徐福到底有何依仗,如此胸有成竹?
  此时的御书房,殷御亦是面色阴沉似水,仿佛死人般,难看无比。
  望着那浩荡的纯白王气,那震天长鸣的龙凤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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