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精校)第22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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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见孙九爷也跟在身后,便骂道:“还他奶奶的想蒙谁,这情况连傻子都能看出来,不是地震是什么?看震幅估计最起码也有八九级。”
我说:“我经历过地震,应该错不了,肯定是九死惊陵甲破坏了地脉地层引发的震动,但不可能有九级,九级地震差不多都属于毁灭性的陆沉式地震了,连整条山脉都能陷入地底。”
孙九爷似乎急于想告诉我们什么,但他上气不接下气,一时之间,竟然做声不得,我担心他再做出什么令人难以想象的举动,就想找东西将他绑了,谁知地面的倾斜程度越来越大,岩壁中格外隆音,震耳欲聋的地颤一波紧似一波,震得人耳鼓都快破了,说话的声音完全被吞没,不断有碎石从我们藏身的岩穴前滚过,其中还有许多瓦片。
我心中猛然一惊,山体的倾斜必然使地仙村房倒屋塌,如果我们现在还没离开棂星殿玉窟上的石坊,都得被顺着地势倾泻下来的乱石碎瓦所埋,刚才突然动念想要到峭壁的悬棺岩穴里藏身,多是出于不想听孙九爷的话留在原地,难道真是命该如此?
假如世界上确实存在由上天注定的“命运”,我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冥冥中主宰命运的“重力”,在整个地仙村会发生的巨大浩劫里,无论我们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做出任何行动,都绝不可能阻止最终灾难的发生,在无形之中,有一种凡人无法窥测的神秘力量控制着一切,而我们这几个被困在“棺材山”里的人,只不过是沙漠风暴中的一粒细沙,又如同是汪洋大海中的一滴水珠,即便再怎么拼命挣扎,也永远都是身不由己。
但看此情形,这座棺材山顷刻就要被深埋地下了,棺材山上边都是棺材峡里的崇山峻岭,就好比上头压着一片片摩天接地的高楼,如果地震剧烈,就会造成更大规模的山体崩塌,千仞高山即便从中裂开,但是掉下来的碎石泥土都能把棺材山埋没,真要是那样的话……天启中预示的“地仙村”无数死者会爬出山外之事,又怎么可能发生?
孙九爷突然起身,紧紧抓住我的肩膀,想让我听他说话,但山中轰鸣不绝,震动之中,我光看他的嘴在动,却不会读唇术,无法理解他究竟想告诉我们什么。
孙九爷见说不了话了,就拼命打手势比划,此刻众人犹如置身于一辆剧烈颠簸的车厢中,黑暗中仅有几道微弱的射灯照明,但我还是很快领会了孙九爷想要传递给我们的信息,稍一会意,不禁先是吃了一惊,仿佛连躯壳内的魂魄,都在随着地震颤抖。
我判断孙九爷可能是想说:“这不是普通的地震,而是棺材山在移动,它不会被埋在地底,这座填满死尸和各朝古墓的大山……很快就要进入长江了。”
“棺材山”里发生的地震现象并不寻常,不象是“九死惊陵甲”绞碎地脉岩层的动静,而此时山中不断遭受铜甲攒刺挤压的情况,反倒没有先前来得猛烈了。
第五十九章
超自然现象
我虽然隐隐约约产生了这种感觉,却始终没有想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莫非是Shirley杨以前提到过的“超自然现象”?直到孙九爷当面一阵比划,方才恍然大悟——“地仙村”将要面临的真正灾难,远远要比“地震、山崩”更为恐怖。
我不知道孙九爷是如何想清楚这件事的,在地动山摇的混乱之际,只能猜想到他是想告诉我们,山里的地震是由一场“洪水”引发的。
青溪山区的“棺材峡”古迹中,留有累积了几千载的大型“巫盐”矿洞旧址,山体内部犹如蜂巢蚁穴。在过往的几百年间,深埋地底的“九死惊陵甲”不断增生繁殖,棺材山周围的岩层和泥土受其钻掘,许多区域早已被掏挖一空。
加之“棺材峡”自古就有洪水泛滥,峡谷中水量充沛已极,在今天最大的一次地颤中,也就是地仙村里大量“棺材虫”蜂拥逃窜的时候,被九死惊陵甲绞得支离破碎的岩层,终于坍塌崩裂,几条潜伏在地底的地下水脉,还有汛期山腹中积沉的大量雨水,犹如一条条汹涌奔腾的巨龙突然出现,不断以惊天破石之势力,从“棺材山”上首冲击着整座山体。
环绕在棺材山外部的岩层,都是纵横叠压交错的矿洞,也有天然形成的岩窟,各处洞窟矿井之间的岩层极其脆弱,根本挡不住受巨大暗流冲击的移动“棺材山”。
在这势如催枯拉朽的自然之力中,棺材山就像是一口漂浮在洪水中的浮棺,遭受急流冲击推动,一路随波逐流撞穿挡住去路的薄弱岩层,有可能被大水冲进峡谷,只要这座棺材山足够结实,最后甚至会进入长江。
“九死惊陵甲”对地脉的不断侵蚀,引得地下水脉改道,使‘棺材山”被洪流冲击而移动,其山体撞破了一层层薄弱的岩壁,好似乌羊伐河般贯穿数座洞窟,直至棺材山最后进入峡谷才会彻底崩塌瓦解,这仿佛是一趟由死神指引的旅程,最后的终点站必然就是最后灾难发生的所在,但棺材山究竟要载着“地仙村”在河道中移动多远?这段距离却是谁都无法推测判断的,只知每当山体移动一米,我们和死神之间的距离也就拉近了一米。
孙九爷虽然没办法作出直观的描述和解释,但我和Shirley杨等人也并非是死脑筋,见他提到峡谷中的水流,就像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思路总算是转过了这个弯来,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说了。
最初我们对地仙村里的尸仙出山之事,做出过种种设想,但每一种的可能性都不太大,几乎都是难以成立,唯独没想到这座“棺材山”可以移动,据乌羊王时期留下的传说记载,盘古脉里的“尸仙”,是可以附着于死人与活人的躯体上,埋在地下后能够使死者不僵不腐,可是一旦离开盘古脉这片神仙窟宅般的风水宝地,被尸仙所凭的死者就会使尸瘟蔓延,害死无数人畜,当年盛绝一时的“巫邪文化”,就是受其牵连,从而没落消亡。
但是在“棺材山”被奔腾的暗流冲出山腹之后,是否真会如天兆启示中描绘的那样——地仙村里的全部死人都会逃向四面八方,天地间完全变做了一片尸山血海的地狱?难道这种比山体在地底移动更加不可思议的“超自然现象”,真的会出现在巫山棺材峡中?
我知道“一切事物的发展变化,必然是通过内因和外因,共同发挥作用促成的”,观山太保数术通神,地仙村里的布置真称得上是诡秘无比,从破解“观山指迷赋”到现在的“天启”为止,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想到此处,我不由得心头起火,暗暗决定即便拼个粉身碎骨,也觉不能把棺材山里的尸仙放出去,那地仙封师古处心积虑想要死后成仙,在古代社会来讲也算情由可原,但封师古显然觉得为他陪葬的人还不够多,在杀生道里以“杀劫”度人,死多少人也不嫌多,这活人的性命,杀死一个两个是切切实实的触目惊心,而到了死亡人数上升到一百万、两百万,则只是一个令人麻木的统计数字而已。
死后几百年还要让自己的尸体出山以杀劫度人,这种想法只有地仙封师古这种疯子才会想得到,可正应了天才大多是疯子的说法,也不得不承认,“棺材山古墓”只有封师古这种不世出的奇人异士能够控制。
我们五个人都挤在峭壁下的一道岩缝里,这里原本是用来安放悬棺的所在,比普通的墓室要狭窄许多,在山体一波接一波的震颤中,根本没办法做出任何举动,虽然心中焦急万分,可以只得听天由命了。
如此苦撑了一阵,实际上可能没有多久,但即使只有几分钟,也会觉得犹如几个世纪一般漫长,棺材山和从山后涌出的激流,似乎已经撞穿了挡在前方的几道岩层,地震般的颤动逐渐平缓,只有隆隆的水声仍然响彻于耳。
我从岩缝墓穴里探出身子向外张望,只见地仙村里一片漆黑,似乎棺材山移动的山体还没有穿地而出,这时忽觉峭壁中发出一阵极为刺耳的动静,仿佛是用无数金属钎子快速摩擦岩石,完全压过了激流涌动的声响,一瞬间便使人双耳嗡鸣,我们赶紧捂住耳朵张开嘴,尽量减轻这阵触人神经的苦楚,可那生音似是有质有形,仍然不住地从四面八方钻进脑中。
我赶紧堵住耳朵就地滚倒,翻出了藏身的岩隙,其余几人也先后爬了出来,人人面色如土,似乎连魂魄都被这阵金属锐动声击碎了,但棺材山如箱似峡,内部到处拢音,所以离开岩隙后情况并未出现好转。
所幸这阵密集攒动的声音来得迅速,去得也极快,不消片刻,那生响便从锐转钝,变作了“喀嘣喀嘣”的动静,而山体的震颤再次出现。
众人都知那些声音是“九死惊陵甲”发出的,听起来显得非常可怕,却不知有何征兆?这时耳鸣已经恢复,如果在面对面的大声说话勉强可以分辨,Shirley杨指着黑漆漆的上空问我:“刚才那阵动静……是不是九死惊陵甲都死掉了?”
我点了点头,有这种可能,“九死惊陵甲”是种生存在地底的嗜血植物,据说其根须都生在三代青铜古器之中,不能脱离地脉,否则“九死惊陵甲”就会立刻枯化死亡,棺材山受暗流冲动离开了原位,紧紧缠裹在山壁上的铜蚀虽然强劲,却无法阻止整座“棺材山”在地下的移动,听那声响不难想象,八成都被从泥土中扯拖而死了。
孙九爷插言说:“咱们的恩恩怨怨先放一边吧,眼下这座棺材山算是被连根拔了,接下来肯定会被大水冲入峡谷,要想阻止尸仙离开古墓,咱们应该还有一点时间,此山一旦漂入大峡谷中,可就一切都完了……”
胖子不愿听孙九爷罗嗦,抄起工兵铲就想再拍他的脑壳。我拦住胖子,没有容人之量难成大事,何况即使是将孙九爷乱刀分尸了,这场必定将要发生的灾难也不可避免,当务之急是要想些办法——改变早已在天启中注定出现的“命运”。
山体颠簸晃动使人难以立足,我只好让众人倚在壁上,想要尽快寻思一个对策出来,在脑中闪过一个个念头,不论是打算逃脱,还是打算阻止地仙村移动到峡谷中,首先必须清楚自身处于什么形势之中,知己知彼才有胜算,盲目的行动只会适得其反。
此时事态之奇,真是连做梦也梦不到的情形,在摆脱了“九死惊陵甲”根须发源的古铜器之后,“棺材山”遭受激流冲击,轰隆隆的在地底洞窟中不断穿行,山体不住的颠簸起伏,四壁的岩层也当真坚固,暂时并未出现破裂崩溃的迹象。
而那些枯死的铜甲,就好比是缠绕在周围的层层铜茧硬壳,也在随着山体迅速移动,“棺材山”上边虽然没有石盖,却被“惊陵甲”形成的铜网遮住,地底崩塌的碎石都没落进山中,地仙村里的大部分建筑尚且完好无损。
但在不断的颠簸和撞击中,想要行走几步都难于登天,面对这种情况又有什么办法可行?想起Shirley杨先前做的比方,棺材山地仙村将会引发的巨大灾难,如同是一部早已完成的小说结局,故事中的人物绝对改变不了注定成为事实的故事结局,我却觉得命运更象一具无形的“枷锁”,虽然无影无形,但是“挣不开、砸不破、甩不脱”,不论我们再怎么样拼命努力,事情的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地仙村”随着棺材山进入大峡谷的结果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置身于此事之中,明明知道最终的结局将是灾难性的,却偏偏无能为力,我虽然凡事都能看得开,现在也不由得渐觉自身渺小无力,深深的陷入了绝望之中。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颠簸晃动中的“棺材山”忽然猛地震了一震,虽然不知山体外边的情况,但凭感觉象是被卡在了地底洞窟的狭窄区域。
众人头晕眼花,全身骨骼几乎都被颠散了架,心头“砰砰砰砰”的迅速跳作一团,天摇地动中的“棺材山”好容易停了下来,人人都觉如遇大赦,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可就在一眨眼的功夫,耳听头顶上“喀嚓嚓”一片乱响,原来是棺材山半途停住,是由于上方裹缠的“九死惊陵甲”被地底岩层阻挡,山体后边的潜流冲动不绝,阴风攒动中,一片片枯死的惊陵铜甲顿时被山岩刮断,残甲犹如一阵“枪林剑雨”般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这时山里一片黑暗,最先落下来的几条残甲铜棘中,有一段足有矛头般粗细,刚好擦着我的脸戳进地里,另有一条断裂的铜刺,掉下来插进了我身后的背包里,其余几人也险些都被钉在地上,借着战术射灯的光影,我看得格外清楚,戳在眼前那截惊陵铜甲虽已枯死,但锋利坚硬的倒刺依然存在,自上落下完全可以贯穿人体致命。
不等众人惊魂稍定,几乎就在转瞬之间,上方铜蚀“崩裂、折断”的声音突然变得密集起来,已有更多的铜刺折断坠落,破风声中纷纷落下,真正到了生死关头,往往可以激发人体的潜在力量,众人本以筋疲力尽,但出于求生的本能,竟然蓦地里生出一股力气,从地上挣扎着起身,想要拼命向刚才藏身的岩穴移动。
孙九爷叫道:“躲什么?既然是命中注定要送尸仙出山,现在想死都难,就算天塌下来也砸不到咱们……”
他话音未落,却忽然从中断绝,我和其余三人,本已都躲入了峭壁之下,听到孙九爷声音不对,急忙回头看他,只见竟有一条从上飞落的铜刺将孙九爷贯在地上,钉了一个对穿,他神色茫然地盯着那根将他刺穿的铜刺,似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Shirley杨见孙九爷被铜蚀贯穿在地,闷不吭声地反身冲出岩缝,想要舍命救人。
我见状急得额前青筋乱跳,有心伸手去拦Shirley杨一道,不料手中抓了一空,急忙在后紧紧跟住,只踏出两三步,便听上方破碎断裂的九死惊陵甲不断滚落,我赶紧把“金钢伞”撑起当头护住,将砸落下来的一大团铜甲挡开。
第六十章
悬棺
这时Shirley杨已将插在孙九爷肩头的残甲拽出,那铜蚀上全是倒刺,一拽之下,当即连血肉带碎骨都给扯下来一片,鲜血四溅,崩得我们满身满脸都是,但孙九爷硬是忍得住疼痛,伤成这样,仍是一声未吭。
我们无暇细看孙九爷的伤势,趁着惊陵残甲断裂坠落的空隙,招呼胖子和幺妹儿在洞口接住,二人半拖半抬着,把孙九爷抢回了藏纳悬棺的岩缝。
胖子愤愤不平地说:“老胡你们都活腻了?为了这孙老九险些把命搭上……值吗?”
我随手摸去脸上的鲜血,敷衍胖子道:“这趟买卖反正算是彻底赔了,也不争再多赔一些,只要留得命在,以后早晚还得捞回来,现在就全当是放高利贷了。”
Shirley杨却道:“没有这么简单,我救回孙教授,是因为突然想到了一个盲点,命中注定将会发生的事情……也许并不是咱们想象中的样子,咱们都被关押在地仙墓石牢中的囚徒给误导了。”
缠绕在山体上的“九死惊陵甲”虽然根须已断,但紧紧附着在山壁上的残甲不断刮蹭岩层,使棺材山被挡在了地下洞窟的狭窄之处,此刻地动山摇的震颤稍有平息,我听到Shirley杨的话,一时不解其意,使劲晃了晃头,还是觉得眼前金星乱转,恍恍惚惚地问道:“莫非地仙墓石牢中的天启不是真的?”
Shirley杨说:“至少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都应验了,但接下来的事情却未必如同咱们先前所想,地牢里的壁画是根据卦数星象所绘,我记得你以前曾经说过,世间万物由数生象,在最后的天启中,是尸仙附在盗星之上离山……”
我点头道:“盗星之兆肯定就是应在咱们这伙人身上了,看情形咱们身不由己,不论做什么,最终都会使古墓中的尸仙逃出山外。”
Shirley杨接着说:“孙教授说在尸仙出山之前,即便遇到再大的危险咱们也都不会死亡,可你想过没有,记载着天启的壁画虽然隐晦抽象,但盗星只有一个,并且无法判断离山时是生是死,也许咱们都死在了山里,尸仙也将会附在咱们其中一人的尸体上,当然……在地仙村进入峡谷之前,所有的推测都没有依据,我的意识是说这件事无法用常理判断,不要先入为主地去猜想。”
我听Shirley杨说到这里,已明白了她言下之意,事情并不会象孙九爷认定的那样,而是我们在离开“棺材山”之前就随时可能送命,即便是全员死亡,也无法扭转乾坤,地仙村里的尸仙最后一定会逃出山外,但是真实的情形不到最后时刻,还根本无法推测。
这时我不由得心中起疑,转头看了孙九爷一眼,只见幺妹儿正为其处理伤势,把强力止血凝胶,喷涂在他肩部的贯通伤口处,而孙九爷神色木然,在如此重伤之下,竟似根本就没有觉得疼痛。
我突然想道:“孙九爷的举止与行尸没什么两样,而且他对自己身上为何有尸气笼罩,又有尸虫出现的异状推说无法解释,难道此人还有更深的图谋?有没有可能孙九爷就是尸仙?还是他被封师古附体上身了?”
一连串的疑问在我脑中走马灯似的旋转着,迅速搅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越往深处想越觉得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种种可能都显得不合逻辑,单是孙教授这个满身尸变迹象之人的存在,就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常识和理解范畴。
孙九爷见我盯着他看,就推了我一把说:“此前我锁住地道暗门,并不是存心想害死大家,经杨小姐这么一说,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咱们这五个人是生是死,都没办法改变地仙村早已注定将会引发的灾难,希望你们别往心里去,要知道……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对事,而不是对人,我跟你们从来没有怨仇,我只是想尽我的一切能力,阻止尸仙逃出棺材山。”
我看孙九爷虽然行事偏激,但他应该是把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再与他纠缠下去毫无意义,如今只须暗中提防,找个机会引蛇出洞才是,就说:“别跟我说这些谬论,我不懂什么叫对事不对人,事都是人做的,对事就是对人,不过咱们之间的事一时半会儿根本掰扯不清,眼下大祸临头,还是先想法子脱身才是当务之急。”
孙九爷叹了口气说道:“你胡八一这是有容人之量,这辈子我欠你们的恐怕没法报答了,要是我封学武还能有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还你们。但是棺材山被激流冲动移向峡谷,咱们区区几人想阻拦这天崩地摧之势,无异于螳臂挡车,我算是彻底看透了,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别和命争,咱们就在这闭眼等死算了。”
我和胖子向来是“不怕黑李逵,只怕哭刘备”,孙九爷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自然也不好再难为他了,但我可不想就此等死,既然棺材山暂时被地底岩层挡住,就说明祖师爷保佑,给摸金校尉留下了一线生机,天机微妙,天兆隐晦,最后的灾难会不会发生谁能说得清楚?万一那些乌羊王的守陵人推算错了,我们在此等死岂不是坐失良机?
我同胖子稍一商量,决定先听听Shirley杨和幺妹儿的意见,究竟是应该冒险逃出去?还是困在这等死?因为列宁同志曾说过——从一切解放运动的经验来看,革命的成败往往取决于妇女参加解放运动的程度。
幺妹儿没什么见识,可遇到生死大事的抉择,自然是想活不想死,而Shirley杨也觉事在人为,地仙墓石牢里的囚徒遭受酷刑折磨,他们为封师古推算出的天象,也许会在其中深埋祸机,虽然可能性不大,可是不入虎穴,难得虎子,不到最后的时刻谁也无法知道。
我见除了孙九爷之外,意见都以统一了,就决定趁着山体停留在地底的这一时机,翻越峭壁逃出“棺材山”,这时半空掉落下来的铜蚀恰好止歇,正是开始行动的绝佳时机,我当即不由分说,和胖子二人揪起不肯行走的孙九爷,先后钻出藏棺的岩穴,顺着石壁上开凿的鸟道盘旋上行。
棺材山形同无盖石棺,四壁有许多裂缝和岩穴,藏纳着无数悬棺,大多是装敛古尸器官的小棺材,峭壁间“鸟径、栈道”纵横交错,加之岩缝里生长了许多腐化的苔藓,最深处恶臭触脑,自远一望,就如同是古棺上攀龙栖凤的花纹图案,人行其中,实如一只只爬在棺板缝隙里的棺材虫般微不足道。
绝壁中相连的通道,有一部分是凿了木契铺设石板的古栈道,更多的则是凹入山缝间的“鸟径”。那些木桩石板结构的栈道,大多都已在先前的地震中坍塌,仅剩下些凌空的朽烂木桩兀突耸立,我们只好在断断续续的鸟道中,绕过一处处岩穴蜿蜒向上。
在黑暗中攀至半途,举其“狼眼手电筒”来向上照射,已能看见到头顶覆盖着密密的“九死惊陵甲”,虽有不少残甲在碰撞中碎裂折断,却只是些根须末节,裹缠在“棺材山”周围的惊陵甲主体尚且完好,铜刺密布无隙可称。
先前众人本以为惊陵铜甲已有大半脱落,趁着棺材山还没被冲入峡谷,可以脱身出去,不成想竟裹得如此密不透风,看来打算翻山而走的计划不得不搁浅下来。
众人无可奈何,在峭壁绝高处久了,恐有失足跌落之险,只好觅原路下去,谁知棺材山里的盘古脉中,喷涌出无数股漆黑的地下水,原来山底被铜甲撕扯的裂缝最多,四周涌来的地下水与山脉中血泉混合,化作了滚滚的浊流,棺材山里的水平面不断上升,已将地仙村吞没了将近一半,一时间山中满是腐腥之气。
“地仙村”下边埋压的座座古墓,以及棂星殿里的无数尸体,都被大水冲出,并且随着持续上涨的黑水浮了起来,我们看不到远处的情形,但射灯光束所及的水面上,几乎漂满了古尸和棺椁明器,一片片地都在水面旋涡里打着转,我心中生出一阵寒意,眼中所见正是“血海尸山”之象,如今的境地是进退两难,通往山外的出口都被惊陵甲堵死,而山中水位上涨迅速,一旦掉在尸气弥漫的水中也绝无生理,落入“棺材山”这天罗地网里真是插翅难逃。
正当我们一筹莫展之际,蓦地里一片惊天动地的剧响,就如“撕铜断铁”一般,头顶上“喀嚓嚓”乱响不绝,原来层层缠绕在棺材山周围的惊陵铜甲,终于抵受不住水流轰然冲击之势,但又遇四周狭窄的岩层阻挡,硬生生被从山体上扯脱开来。
形如金属荆棘的“九死惊陵甲”盘根错结,倒刺互相咬合,一部分铜甲脱离棺材山的同时,也将其余的铜甲从山体上剥拽下来。
棺材山的体积和重量顿时减小,被汹涌而出的地下河流一冲,立刻撞破前方薄弱的岩层,又继续在颤动颠簸中,倾斜着向前移动。
“九死惊陵甲”被剥落之时,山体震颤格外猛烈,我们身处在石壁岩缝的间隙里,都险些被撞入水中,随即移山倒海般的震动一波接着一波,再也没有给人喘息的余地,地底的巫盐洞窟一路偏滑倾斜,棺材山便顺着地势不停的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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