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四当官(校对)第14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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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老爷千万别这么想,在后面看其实蛮好的,坐前面反而不自在。”
  正说着,衙门到了。
  韩秀峰绕过仪门走进院子,只见张大胆穿着一身官服,挎着牛尾刀,正同他手下的三个汛兵在检查堆在墙角里的水火棍、长矛和几十根不晓得从哪儿找来的棍棒。苏觉民从泰州请来的两个绿营兵正在用裹着布的铁条擦枪管,大头嫌水火棍用着没从巴县老家带来的扁担顺手,正在余有福指点下往扁担一头缠布绳。
  平时负责管账和采买的潘二也一反常态地拿起牛尾刀,正在院子里挥舞着,显然想赶在大战前先练练。储成贵等昨夜当值的皂隶弓兵全被喊回来了,正同姜槐等今天当值的皂隶弓兵们傻傻的站在一边不敢吱声。
  “少爷,这是您的,我磨了一下午。”大头等的有些不浪费,一看见韩秀峰就跑回大堂拿来一把牛尾刀。
  韩秀峰接过刀拔出来看了看,回头笑问道:“许先生,你要不要带一把刀防身?”
  “韩老爷,我就不用了,我手无缚鸡之力……”
  “那到了地方之后你就跟在我身后。”
  “谢韩老爷关照。”
  张大胆迎了上来,拱手道:“韩老爷,一切准备妥当,就等胡家舍那边的消息。”
  “好,一有消息我们就启程。”韩秀峰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不能饿着肚子去,长生,宵夜做了吗?”
  “千步正在做。”
  “船呢?”
  “大队人马过河的渡船找好了,船家正在渡口等我们。张老爷担心走漏风声,胡家舍和七里甸的船没找。”
  张大胆连忙道:“韩老爷,我们到了之后肯定要歇一下再动手,等我们到了之后再让保正甲长去找船来得及。”
  “行,就这么定。”韩秀峰转身看着储成贵道:“成贵,把班房里关押的人犯全带出来!”
  “全带出来?”储成贵大吃一惊。
  “全带出来。”韩秀峰点点头,随即走到大堂前。
  张大胆手扶刀把跟上去站在他左侧,潘二、余有福、大头和张大胆手下的那两个汛兵则很默契地招呼姜槐等皂隶弓兵在院子里围成一圈,连苏觉明从泰州请来的两个绿营兵都把鸟枪架上了,做好弹压的准备。
  储成贵不敢再问,连忙从潘二手里接过钥匙开门。
  “出来,全给我老实点,排成一队站好!”
  “起来起来,大白天的睡什么觉,出来,不要挤,一个一个往外走。”
  ……
  陈景俊走出班房,看着站在大堂前的巡检老爷和外委署张大胆,再看看四周严阵以待的皂隶弓兵和绿营汛兵,以为要被押往泰州受审,心里咯噔了一下,吓得魂不守舍。
  顾廷贵也以为该“上路”了,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想喊冤叫屈又不敢开口。
  马国忠在班房里总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总说啥脑袋掉了不过碗大块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何况他罪不至死,可一看到这架势却吓得挪不动步。
  “磨蹭什么,快点!”
  “陈虎,想什么呢,赶紧排成一队,排成一队听见没有!”储成贵不断呵斥,时不时踹上两脚。
  不一会儿,九十六名人犯全放出来了,整整齐齐排成九队,胆小的吓得瑟瑟发抖,胆大的抬头偷看,不过也只敢偷看,不敢东张西望,更不敢交头接耳。
  “禀韩老爷,九十六名人犯全部带到!”
  “好,下去吧。”
  “是。”
  储成贵刚退到一边,韩秀峰便清清嗓子,环视着一众地痞无赖道:“把头抬起来,看着本官!”
  “听见没,韩老爷让你们抬头!”生怕有些地痞无赖听不懂,张大胆用本地话厉喝道。
  陈景俊等人缓过神,纷纷抬起头。
  韩秀峰紧握着刀把,大声道:“俗话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本官来海安上任,自然要为分辖下的百姓做主,还分辖下的庄镇一个朗朗乾坤。而你们横行乡里、作恶多端,不从严究办天理难容!”
  “韩老爷,小的冤枉啊……”一个泼皮吓坏了,腿一软噗通跪下喊起冤。
  “住嘴!”储成贵连忙跑上去猛踹一脚,随即把他揪了起来。
  “冤枉,本官到底有没有冤枉你,不但你自个儿心里清楚,而且铁证如山!”
  韩秀峰冷哼了一声,随即话锋一转:“但不过咋说你们也是本官治下的百姓,这些天你们的父母、兄弟等亲人几乎全来求过情,或托人求情。你们犯了事,他们这个年都没过好!本官不忍他们伤心,思前想后,打算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将功赎罪,什么意思?
  陈景俊听得懂官话,心思顿时活络起来,紧盯着韩秀峰想知道怎么才能将功赎罪。
  “刚接到消息,有一伙私盐贩子私运了十几船私盐经过海安。这是你们最后一个机会,只要愿意帮同官差查缉私盐,不但能将功赎罪,并且拿下这帮私盐贩子之后本官还有赏!不愿意本官也不勉强……”
  抓私盐贩子虽然有风险但也比押往泰州强,陈景俊不假思索地喊道:“韩老爷,小的愿意,小的愿意!”
  “听本官说完。”韩秀峰顿了顿,接着道:“私盐贩子虽是乌合之众,但也全是些好勇斗狠的亡命之徒。你们想仔细了,要是这会儿说愿意,到了真刀真枪跟私盐贩子干的时候却临阵退缩,可别怪本官军法伺候!”
  “临阵退缩者,斩!”张大胆厉喝道。
  马国忠心想私盐贩子一样是人,不就是打架吗,谁怕谁?何况这是帮衙门做事,看架势不但巡检司衙门的皂隶弓兵会去,连外委署的汛兵都要去,甚至有两杆鸟枪,这么多人有什么好怕的,不禁喊道:“韩老爷,小的烂命一条,小的不怕!”
  “真不怕?”
  “不怕!”
  “好,站那边去。”韩秀峰一边示意储成贵帮他打开手铐脚镣,一边抑扬顿挫地说:“本官赏罚分明,若你们能帮同官差拿下这帮私盐贩子,过去的事不但既往不咎,每人还会赏银五两。如果运气不好死在私盐贩子死了,照绿营汛兵抚恤。”
  “横竖是个死,还不如跟那帮私盐贩子拼了,算老子一个!”
  “说什么呢,你是谁的老子?”张大胆厉声问。
  “张老爷,小的不会说话,小的愿意,算小的一个。”
  居然敢在巡检老爷面前自称“老子”,不但潘二等人笑了,连后天的那些地痞无赖都忍不住笑了。
  “韩老爷,小的愿意将功赎罪,算小的一个。”
  “不就是一帮私盐贩子,谁怕谁啊,韩老爷,小的愿意帮同官差查缉私盐。”
  ……
  不出所料,一帮地痞无赖为了不被押往泰州,无一例外地愿意去跟私枭拼命,韩秀峰终于松下口气,环视着他们道:“既然你们全愿意将功赎罪,那你们从此刻现在全听张老爷调遣,张老爷是朝廷武官,张老爷的话就是军令,军令如山,谁要是敢不听命,可别怪张老爷行军法!”
  
第二百四十九章
深夜血战
  海安的百姓一样讲究风水,无论盖房子还是埋葬先人都要请阴阳先生看风水。但地是百姓的命,无论大户人家还是普通庄户,家里要是有人去世又都舍不得往好地里葬,大多葬在河边,对祖坟不像北方人那么看重。
  田家庄与胡家舍交界处的河港上就是一片坟地,有这几年葬的新坟,更多的是十几乃至几十年葬的旧坟。一些坟当年葬在坡下,而河堤因为雨水冲刷不断坍塌,白天行船从这儿经过时能清楚的看到腐烂甚至塌了棺木裸露在外面。
  北岸是七里甸的刘家墩,据说早前有几户人家,后来因为南岸死人越埋越多,那几户人家不敢再住便陆续搬走了,跟南岸一样变成了坟地,而这一带也渐渐变成了方圆几十里有名的“乱门场”(乱葬岗)。
  埋了太多死人,阴气太重,附近百姓不但不敢在此沿河而居,连在两岸的地里干农活儿也不敢干到太晚。河港里长满芦苇,这些芦苇也因为生长的地方不对,几乎没人敢来割回去编席子或烧火。
  长满芦苇的河面勉强能行船,再往西南走五六里便是一条东西向的大河,河南岸就是如皋县。
  李昭寿这是第二次经过这儿,闭着双眼躺在船舱里听着远处的爆竹声,呵欠连天地说:“如皋这一段好走,就入江有些麻烦。到时候看看闸口好不好过,要是不好过就绕一段,找个近点的地方把盐背过去。”
  “大哥,你是说把盐背到江边上?”
  “不能做一锤子买卖,能不动刀枪就不动刀枪。”李昭寿翻了个身,又无精打采地说:“老三,到时候你跟船过闸,我跟盐走,等船过了闸进了长江再找个地方会齐。”
  “也行,等到江上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
  正说着,岸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昭寿下午去岸上转过一圈,记得最近的人家离这儿也有三四里,以为疑神疑鬼听错了。就在他琢磨着要不要出去看看之时,岸上传来一阵“咚咚咚”的鼓声,鼓点急促的让人心惊胆战。
  “弟兄们,抄家伙!”
  李昭寿意识到出事了,连衣裳也顾不上穿便抄起手边的火枪爬起身,结果爬到船头一看,南北两岸隐隐约约全是人影,正准备问问对付什么来路,北岸出现火光,只见一个个人影打着火把冲下河堤,紧接着传来“哐哐哐”的锣声。
  “船上的人听着,衙门办差,还不束手就擒!”
  “官差抓贼,还不把刀枪放下!”
  “放下兵刃,抱着头上岸,胆敢犯上作乱,格杀勿论!”
  张大胆、余有福、姜槐和外委署的几个汛兵,各带一队下午还是人犯的泼皮从南岸围了过来,借对岸的火光两边散开,持着刀枪棍棒呵斥起刚爬起来的私枭和船工水手。
  大半夜看不清,生怕误伤自个儿人,也为了震慑住这帮私枭,张景俊等泼皮胸前全缝着一块写有“兵”字的白布。潘二和储成贵早摸了河对岸,同三个村庄的保正、甲长一起领着晚上召集的青壮敲锣打鼓,虚张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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