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四当官(校对)第29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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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秀峰跟陈虎他们其实没啥话要说,简单问了几句,便让余掌柜带他们在会馆里转转,然后回到后院的状元房磨墨给家里写信。
  刚写好,墨迹还没干,大头、任钰儿和翠花回来了,一回来就跑状元房拜见。
  “四哥,我和翠花帮你买了双鞋,你原来那几双都穿快破了,试试这双!”大头从包裹里取出鞋献宝似的说。
  韩秀峰接过鞋笑问道:“是翠花帮我买的吧?”
  “你咋晓得的?”大头下意识问。
  韩秀峰笑骂道:“因为这些年只有我给你买东西,从来没见你帮我买过东西,所以不用问都晓得是翠花买的,不会是你买的。”
  大头猛然意识到确实是这样,一脸不好意思地说:“四哥,我不是小气,我以前是没钱!”
  “逗你玩的,没说你小气。”见翠花眼巴巴的看着手中的鞋,韩秀峰干脆坐下脱掉旧鞋,正试新鞋合不合脚,任钰儿突然看着他刚写好的书信问:“四哥,您打算让嫂子带士畅来京城?”
  “是啊,我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只能让她们过来团聚。”
  “太好了!”大头最高兴,竟兴高采烈地问:“四哥,能不能让嫂子帮我把八爷也接来,我以前没出息赚不到几个钱,现在有钱了,得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
  八爷早死了,只是一直没敢告诉他。
  韩秀峰比谁都清楚他不但脑壳不好使而且脑子一个筋,哪敢轻易跟他说实话,故作轻松地说:“接八爷过来,亏你想得出来!”
  “咋了?”
  “八爷今年多少岁?”
  “七十……七十三还是七十四,我也记不大清,反正七十几。”
  “这就是了,你也不想想巴县离京城有多远,八爷一大把年纪经得起折腾吗?”
  “也是,四爷,既然不能接,那你能不能帮我再给八爷捎点银子?”
  “这可以,想捎多少我等会儿帮你写信里,让我岳父先垫上,省的汇来汇去麻烦。”
  不等大头开口,任钰儿就忍不住问:“四哥,发匪都杀到直隶了,据说离京城就两百多里,离您要去上任的固安县更近,这个时候接嫂子她们过来合适吗?”
  韩秀峰穿上翠花帮着买的新鞋,站起身走了两步,跟翠花说了一声正合适,随即回头道:“本来我也担心,不敢轻易给你嫂子写信的。昨晚听黄御史他们说林凤祥和李开芳现而今已是强弩之末,别说能不能突出重围杀到京城,恐怕连能不能全身而退都两说,所以没啥好担心的。”
  “北犯的发匪不足为虑?”任钰儿将信将疑。
  “林凤祥和李开芳是广西人,他们手下也大多是广西老贼,北方人不服他们,加之他们年前攻下沧州之后竟大开杀戒屠城,城里的男女老幼一个活口也没留,且不说地方上的士绅,就是那些走投无路的百姓也不会跟他们去造反。”
  韩秀峰顿了顿,接着道:“所以他们的人是越来越来少,朝廷的兵马和各地招募的乡勇是越来越多。静海离江宁那么远,他们孤军深入又没援兵。僧格林沁和胜保只要稳打稳扎,就算饿也能把他们给饿死。”
  “没什么好胆小的?”
  “没啥好担心的,再说我是做啥的,我一个堂堂的正五品同知,难不成连婆娘娃都保不住?”
  任钰儿突然发现韩秀峰变了,不再是之前那个一心想回家的韩秀峰,再低头看看他刚写好的书信,任钰儿猛然意识到他之前并不是想回老家,而是想远在老家的妻儿。现而今能把妻儿接来,他这官自然可以接着做。
  事实上韩秀峰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还有一些其它考虑。直到昨晚,他才真正明白了啥叫“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在京的同乡官员前些年不但过得清苦,而且仕途也不顺。要不是向荣剿匪有攻,成了总揽江南军务的钦差大臣,不但黄钟音和吉云飞、江昊轩等人依然要举债度日,连薛焕和刘存厚都别想能跟现在这般出人头地。
  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谁也不晓得江南大营能撑多久,谁也不知道向荣这个钦差大臣能做几天,所以黄钟音和吉云飞等同乡必须未雨绸缪。
  总之,现而今这官不光是为自个儿做的,也是为同乡们做的,就算做不到向荣那样,也得维系好与郭沛霖、乔松年、许乃钊甚至彭蕴章等地方大员和朝廷重臣的关系,只有维系好这些关系,将来才有机会帮到京里京外的那些同乡。
  想到这些,韩秀峰又喃喃地说:“等领到官凭上任,这永定河南岸同知有得做,估计三五年内不会再跟之前一样频频调任。不过这样也好,真被折腾怕了,今后只要能不挪窝就不挪窝。”
  
第四百六十一章
我要去京城
  在京的举人几乎全赶在年前回来了,不但带回韩秀峰的书信,也带来了韩秀峰升任松江府海防同知兼江海关监督的消息。
  松江府海防同知跟重庆府江北厅同知是一样大的官,对新任川东道而言算不上什么,但同时兼江海关监督就不一样了,所以道署年前封印大宴宾客时专门为女眷们摆了一桌酒席,道台夫人特意差人邀请琴儿去吃酒。
  上行下效,道台夫人都请了,府台夫人和县太爷的夫人自然也要请。琴儿就这么换上五品宜人的官服,带着幺妹儿,抱着狗蛋前去赴宴。而吃了人家的酒不能不回请,所以腊月二十六那天也在家摆了一桌酒席,回请道台、府台和县太爷家的女眷。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来二去,她竟跟平时想见都见不着的道台、府台和县太爷的夫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正月里又要忙着拜年,又要忙着赴宴吃酒,虽然韩四不在家,但这个年她们娘儿俩倒也过得充实。
  不知不觉已进入二月,道台夫人打算去华严寺上香,差家人来问愿不愿意一道去,琴儿岂能不晓得能陪道台夫人一起去上香是一件很风光的事,不但一口答应下来,而且让柱子赶紧帮着准备上香所需的香烛瓜果等供品。
  其实最风光的不是她,而是没资格赴宴只能帮着跑腿的段吉庆。见女儿越像越官老爷的夫人,跟前来看看新房子盖得咋样的江北厅举人刘山阳笑道:“始真,你说我家老三迎娶令妹时,要不要请道台夫人?”
  “自然要请,”刘山阳想了想,又无奈地说:“就怕人家不赏光,毕竟人家只会给琴儿妹妹面子,不会给你我这么大面子。反倒是幺妹儿出嫁,琴儿妹妹要是去请,人家一定回来。”
  “这倒是,毕竟幺妹儿出嫁是韩家的喜事。志行不在家,只能由琴儿出面帮着操办,道台夫人、府台夫人和县太爷的夫人跟琴儿那么要好,自然会帮琴儿把面子撑起来。”
  费二爷放下茶杯笑道:“始真,段经承,说到底人家还是看志行的面子!”
  段吉庆深以为然:“是啊,说起来我们都是沾志行的光。”
  费二爷笑了笑,旋即话锋一转:“二位刚才说幺妹儿出嫁,我突然想起件事。幺妹儿虽是志行的堂妹,其实跟亲妹妹差不多,现而今志行官运亨通,幺妹儿也算官家小姐。可柱子却是个仵作,门不当户不对,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还真是!”段吉庆意识到这不是一件小事,想了想愁眉苦脸地说:“可也不能因为门不当户不对悔婚,再说柱子那娃不但老实而且能吃苦,也是跟志行打小耍到大的,跟幺妹儿更是青梅竹马。”
  “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悔婚自然不能悔婚,但柱子肯定不能再做仵作了,他和幺妹儿的婚事甚至都不宜大操大办。”
  “段经承,二爷说得对,志行今非昔比,不能因为这事被人耻笑。”刘山阳抬头道。
  “琴儿早上还说过几天就得开始准备,要把幺妹儿风风光光嫁出去,要是不好好操办,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让柱子和幺妹儿成婚,琴儿一定不会答应。”
  “跟她解释清楚,这真不是一件事。”
  段吉庆在衙门当那么多年差,岂能不晓得这不是一件事,可想到琴儿那边不一定能说通,正为此头疼,外面传来日升昌重庆分号徐掌柜的声音。
  “二爷,在家吗?”
  费二爷快步走出花厅,一边开门一边问:“在在在,原来是徐掌柜,您今儿个怎么得空来这儿的,是不是有京城的信儿?”
  “二爷吉祥!”门一开,徐掌柜就拱手作揖,见刘山阳和段吉庆也在,急忙拱手道:“刘老爷,段经承,您二位也在,您二位吉祥!”
  年前向荣等重庆籍武官和兵勇从日升昌泰州分号寄来三百多封信、汇来七万多两银子,全是段吉庆和费二爷帮着让关班头、余有福等衙役挨家挨户送到人家手里的。人家收到了信和银子,自然要给远在江苏的亲人回信。所以这一个多月,陆陆续续收到了两百多封那些武官和兵勇家人送来或托人捎来的信。
  想到那些信得赶紧寄出去,段吉庆起身道:“徐掌柜,您来得正好,您要是不来,我这两天也得去拜访您。”
  “信的事,是吧?”
  “正是。”
  提起这个,徐掌柜禁不住笑道:“段经承,费二爷,年前可把您二位给忙坏了,我寻思您二位不妨开办个民信局,找几个信得过的人专门办理家信交寄、银钱汇兑这些事。”
  不等段吉庆开口,费二爷就坐下笑道:“徐掌柜,您是在商言商,我和段经承跟您不一样,我们可不能把家信交寄和银钱汇兑这些事当作买卖。且不说人家已经给了寄信捎信的脚钱和汇兑钱,就算一文没有我们贴钱也得帮人家把这些事办妥。”
  银子当然重要,但人情可不是能用银子买来的,段吉庆不想因为这点小钱丢了交情,很认真很严肃地说:“徐掌柜,二爷不是在跟您说笑,因为不管捎信还是捎银子,都不是钱不钱的事!”
  “二爷高义,段经承高义,在下佩服!”徐掌柜岂能不晓得段吉庆和费二爷究竟是咋想的,坐下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是来给您三位报喜的!”
  段吉庆下意识问:“报啥喜?”
  “韩老爷又调任了,算算日子,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京城。”
  “调任何职?”
  “永定河北岸同知,我们京城分号掌柜在信里说,韩老爷这次调直隶是协办大学士、军机处行走、工部尚书彭蕴章彭大人保举的!”
  费二爷在京城呆那么多年也没见过军机大臣,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禁不住问:“军机大臣保举的?”
  “正是。”徐掌柜笑了笑,接着道:“二爷,刘老爷,您二位都去过京城,一定晓得永定河道究竟是个什么衙门。韩老爷调任永定河北岸同知,做得虽说是直隶的官,其实跟做京官没什么两样,您二位说这是不是一件大喜事?”
  段吉庆欲言又止,费二回头解释道:“永定河道衙门跟顺天府衙门差不多,真没想到志行竟能调任永定河北岸同知!”
  段吉庆还是觉得做江海关监督好,竟喃喃地说:“这么说志行不做税官,去做河员了?”
  “段经承,你是有所不知,永定河道的官员不只是治河,永定河沿岸的州县一样归永定河道衙门管。这么说吧,志行这个永定河北岸同知相当于小知府,能分辖永定河北岸的好几个州县!”
  “虽不是正印官,但跟正印官差不多。”
  “正是。”
  “那同知署的治所在哪儿,在不在京城?”
  “好像是在顺天府下辖的固安县,离永定河道的道署不远,距京城也就一百里。”
  ……
  家里来人,在楼上做针线的琴儿自然要打开窗户看看都是谁,没曾想竟听到了娃他爹调任永定河北岸同知的消息。
  再听到固安离京城并不远,想到年前来送信的那些举人老爷全是从京城回来的,琴儿的心激动得砰砰直跳,扔下针线蹬蹬蹬跑下楼,扶着花厅侧门的门框道:“爹,二爷,我想去京城,去江苏那一路不太平,去京城这一路好走!”
  “琴儿,你先别急,这么大事得从长计议。”
  “爹,我都已经等好几年了,光我等也就罢了,可狗蛋从出世都没见过他爹,我不想再等了,我想带狗蛋去找他爹。”琴儿说着说着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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