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欢(校对)第14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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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人们都在路上亡故了,还有个二叔在别处,联络不便。小夫妻便没有另开府,与丈人生活在一处。
  “爹好久没这样开心了。他都很久没喝醉过了。”妻子怀念的道。
  从前在家里,至少每个月要喝一次大酒啊。喝完了酒就要撒酒疯,母亲陪着他一起撒。不止是他们两个人,祖父还活着的时候,还会把隔壁的外公也喊过来。祖父、外公、父亲、母亲还有叔叔……一起撒酒疯啊。
  两个老人家常常为了一句经义的正解辩得面红耳赤,撸袖子就开打。无良的儿女们居然也不拉,还架桥拨火,瞎起哄。
  爹爹叔叔一喝高了就写得满屋子都是字纸,母亲在一旁击缶高歌。每听说她家又开酒宴了,来求字的人便在院门外排起长队……
  只有她和婶婶十分无奈。
  来窜门子找她玩的小伙伴给吓的不轻,临到走还带着一脸“我老师一家子神经病”的蛋疼表情。后来这小伙伴成了她的丈夫。
  那时候的生活多么美好啊。但后来祖父和外公相继去世,连叔叔都病逝了,婶婶留下阿翔,大归去了。
  后来父亲和母亲便再没喝得那样醉过,但他们常常在月下小酌,吟诗作对。母亲很少击缶高歌了,更多是抚琴。现在回想起来,那琴声里全是抚慰,让隐逸乡野的父亲内心宁静。
  后来连母亲、阿翔都没了,那张传承了几百年的古琴也被马蹄踏碎。她从此再不能过小女儿天真的生活,必须挺直背脊,迎面这乱世。
  父亲这几年都没碰过酒。偶有应酬饮宴,不过作势沾沾唇而已。他时时刻刻都保持着清醒,绷紧的弦从不放松。
  偶尔,会看到夕阳中他站在屋檐下望着老屋的方向,他望的是家的方向。
  形孤影只。
  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
  见妻子眼中有泪花,已经躺下的丈夫赶紧起来抱住她。
  “别难过。”他说,“我们好好努力,生很多孩子。长子姓杜,次子姓范,三子姓毛。”
  妻子的愁绪被他冲散,含泪带笑捶了他一拳。小夫妻遂就寝。
  丈夫与老丈人不同,他喝多了就会睡不着,连续翻身,胳膊肘拐拐自家媳妇,问:“你说,竹生……真是神女吗?”
  妻子踹了他一脚,闭眼睡觉。
  丈夫又翻了几回身,忽然道:“乱世许多年,也是该有雄主出了……”
  妻子闭着眼,道:“如何就不能是‘雌’主?”
  雌主吗?丈夫挠头。
  大概还是因为人们的意识里,觉得男人强于女人吧。体力、能力、学识、见识,各方面都强。
  可的确,有那么个女人,她强过了所有男人啊。全方面碾压,碧刃军没有不服的。这样的女强人……雌主吗?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丈夫翻了个身,撑着头看着自家媳妇。
  这也是个女强人啊。她不管到哪个城,府吏们都不敢在她面前捣鬼。冀县的张书晨,其实是她手下败将。
  前两日竹生和岳父提起,想让自己媳妇担任涪城城守。
  涪城可不是澎城、冀县可以比的。竹生以后还会有很多城,但涪城不管怎么样都很重要。涪城城守就更重要了。
  岳父难得犹豫了。
  他知道岳父犹豫什么。岳父是竹生最心腹之人,位置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他在军中,将领中,以他和七刀为首。她呢,则掌着内政。若是再坐到涪城城守的位置上……他们家一家三口掌的权柄便太大了。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史书里多的是。岳父担心的是将来。
  其实没关系,他已经跟岳父讲了,真到那时候,他可以退一步。
  因为他知道,她是不会退的。她看似宁静,其实和竹生一样,心里有把火。她有穷其一生要做的事。
  真到了必须亲亲回避的地步,就让他退下来吧。她比他更聪明,更能干,他愿意把舞台留给她,她的才华不应埋没在后宅里。
  他看着自家媳妇白白的脸,越看越喜欢,趴过去“啵”的一声!
  媳妇困得睁不开眼了,可是被窝里动了动,牵住了他的手。
  夜深了,不胡思乱想了,睡觉吧……他打着呵欠躺下。和媳妇手牵手,暖和和的睡了。
  另一边,城守府里,竹生也喝醉了。
  偶尔喝醉,其实是件挺舒服的事。头也飘,脚底下也飘,整个人都飘飘的,有种极为放松的舒适感。
  比喝醉的放松感,还有种更舒服的感觉,让身体发热。
  竹生夜夜提防着三昧螭火,对这种莫名的舒服的感觉最敏感,立刻便睁开了眼睛。
  三昧螭火没出来作怪,七刀浑身酒气的在作怪。
  压在她身上,扯开了她前襟,含咬着。
  居然不告而取。竹生恼怒,一把把他掀翻下去。
  有身份的人都遵从古风,马瘸子那种人才睡床,城守府里都是卧榻。不过脚踝高,翻下去也不会摔疼。
  七刀翻身又爬到她身上,竹生把他踹下去。七刀还想爬上来,竹生已经翻身骑在了他身上。
  “老实点!”她恼怒道。
  酒精让她两颊桃花般粉红,衣襟敞开,露出大片雪肌,莹莹有光。
  七刀看得眼里冒火,掐着她的腰往自己下身按。
  “我疼……”他气喘吁吁的龇牙。
  竹生喝高了,脑子发飘,反应了一会反应过来他不是摔得疼。气得给了他一拳:“我叫你疼!”
  趁着他头被打得歪过去,她拇指在他颈侧一滑一按……很好,消停了。
  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竹生把他丢到榻上,自己也躺下去,困倦得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醒来,在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里。男人把她抱得很紧,啃咬着她的后颈。
  竹生睡得迷糊了,推了一把。
  “道君,别闹。”
第103章
103
  过个了冷冷清清的年,邯军发现了一件更加苦逼的事情。之前他们和碧刃军联手打丰军,现在变成了碧刃军和丰军联手打他们。
  碧刃军给赫明的丰军送去橄榄枝,表示愿意和他们合击邯军。则丰军去一强敌,碧刃军得安州,此谓双赢。
  丰军大将考虑过后,同意了。
  邯军便面临着两面夹击的窘境。
  又一次,一队邯军与碧刃军不期而遇,竟然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带队的那个,叫胡喜,自称是前涪城守军一校尉……”回来的那个小校道,“他们原先被俘了,被关押在景昌山做苦役,后来碧刃军拿下涪城和景昌铁矿,他们就投了碧刃军。”
  这原本没什么,但这小校后来私下与人说,涪城原来那些弟兄在碧刃军都混得很好,又说,他们现在这么苦,不知道到底是给陛下卖命,还是给方家卖命。
  大将得知后,斩了这小校。但军心已然浮动。“邯国早就是方家的邯国了”这种说法,悄悄流传。
  当邯军粮草难支,军饷拖欠的时候,开始有人悄悄出奔。逃兵这种事,一旦有了第一个跑的,就有第二个。大将斩了数人,都杀不住军中颓败之风。
  到了夏日里,安州已经与别的地方都失了联系,已成了孤城。大将站在城墙上,看着围了了安州城的碧刃军,长叹一声。
  碧刃军扩张之快,令人咋舌。不比深入异国,孤悬在外的丰军。碧刃军大多都是本乡本土的邯人,占着地利人和之便。那玉将军更是有信阳范伯常辅佐,把一个大本营经营得兴旺繁盛。
  玉将军仁政之名,广为传播。
  对比之下,安州守军,真是凄凄惨惨戚戚。不说军心,便是城中民心,都已经背离。
  城中已断粮,连守军都开始吃树皮和麻袋。还有人把皮甲煮了吃。再这么下去,易子而食的事,也不远了。
  大将长叹一声,知道大势已去。
  他唤来了自己的副将,令他秘密与碧刃军取得联系,达成了协议。
  待到约定的这日,他独坐中堂,沉默许久,拔刀横颈,预备自刎。不料副将早有准备,冲进来抱住了他手臂,又呼喝来亲兵,十几个人按手按脚的将他按住。
  大将怒道:“放开!尔知我心,何不成全了我!我家三代为将,不能在我这里折了忠义之名!”
  副将道:“那也得看向谁忠,值不值!”
  指挥着亲兵们将大将绑成了个粽子,开了城门,除了献城,还献了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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