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将军的白月光(重生)(校对)第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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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一怔,下意识地摸摸脸。
  谢玉璋心里一突,补充道:“孩儿看那李铭一走,父皇的脸上就没有笑了。”
  皇帝没有说话,沉默地缓步而行。谢玉璋怕多说多错,也不敢再追问,小心地搀扶着皇帝。
  皇帝其实还在壮年,这搀扶不过表达孝心的姿态而已。
  沉默了一阵,皇帝似是叹息了一声。
  “三月里,有色目人南下。”他说。
  谢玉璋不知道当年还有这样的事,她抬眼:“我大赵国势强盛,定然是无事的?”
  这话不假,节度使们个个把自己养得兵强马壮,该领兵五万的,实际养了七万兵,该领兵七万的,足足养了十二三万不止,对外,大赵的确是强盛的。
  只是这强盛的兵力,早已经脱离了皇权的控制。
  皇帝当然比谁都更清楚这情况,说:“无事。李铭将之击溃了。”
  谢玉璋舒了口气,道:“原来父皇是宣李大人进京褒奖的。”
  皇帝嘴角扯动一下,道:“但是李铭驱赶色目人一路南下到了兆州,就再不肯撤兵了。张柏崇告状告到御前来了。”
  谢玉璋明白了。
  兆州是陇右节度使张柏崇的辖地,李铭不肯撤兵,那就是吞占了人家的地盘。
  谢玉璋又觉得悲戚——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兆州是“陇右节度使的地盘”,明明天下都该是大赵朝,都该是他们谢家的啊!
  可现实是,在这个时候,中央已经失去了对地方的掌控,节度使们各自为政,在自己的地盘上当土皇帝。
  而真正的皇帝,还得捏着鼻子为这些节度使之间的矛盾居中调停。
  谢玉璋更明白,此时此刻才十三岁的她,是不该明白这些事的。
  她故作天真模样,问:“他为什么不肯撤兵啊,是色目人还没打完吗?”
  这愚蠢的问题显然令皇帝对这事失去了倾诉的欲望,他对自己向谢玉璋说了这么多也感到诧异不解,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了?
  或许,是因为他最疼爱的这个女儿,今天看起来格外的懂事乖巧的缘故吧?
  他拍拍谢玉璋的手臂,换了话题:“你新排的那支舞,怎样了?何时可以跳给父皇看?”
  宝华公主谢玉璋,民间传言是瑶台为王母作舞的仙子谪于凡间。她十二岁的那年,在万寿节为圣人献舞祝寿,引来百鸟朝凤,文武百官、内外命妇皆亲眼见证,传为奇闻。
  云京人莫不想一观。
  但宝华公主是天潢贵胄,金枝玉叶,她不是舞姬。
  她爱舞,却并不为娱人而舞。这世间除了皇帝,能有幸观得的,也都是沾了皇帝的光。
  愈是如此,她善舞的名声愈是响亮,云京明珠之称愈是令人遐想无限。
  谢玉璋涩然说:“最近身子不适,停了几日没练,生疏了。”
  皇帝慈爱地说:“不要紧,身体重要,好好休养。”
  谢玉璋凝目看着这男人,他对她的慈爱不是装的,因为此时他还是皇帝,还有能力给自己的孩子富贵荣华和慈蔼关心。
  哪怕是将她远嫁漠北和亲,也还顶着大义的名分,能说一句为国为民。
  后来他被新帝封为逍遥侯,惶惶然如丧家犬,日夜惊惧,不知道白绫或者鸩酒哪个先到,什么时候到。
  听了别人的撺掇,他起了心思,想把这好不容易才从漠北活着回来的女儿像舞姬一样……献给新帝!
第5章
  谢玉璋离开了御花园,每迈出一步,都仿佛还能感受到右脚踝的疼痛。
  那时候真疼啊!刀子挑断脚筋,流了好多血。
  等林斐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昏过了去了。再醒来,伤口已经包扎好,要面对的,是林斐哭得红肿的眼睛。
  别哭,谢玉璋却笑着说,这样以后就清静了。
  她跛了,再不能给什么人跳舞了,也再不会有人惦记着想看她跳舞了。
  她不想跳。在漠北,她跳了太多次了。给老可汗跳,给夏尔丹跳,给乌维跳。
  她早就跳够了。
  好不容易回到了云京,新帝许她活着,给她生路,她就想安安静静地活。
  哪怕吃糠咽菜也可以的,更何况,逍遥侯府虽然监管森严,衣食住行却从未亏待过前朝宗室。哪怕只是为了图史书中的几笔好名声,也能看出新帝的仁厚。
  如果牺牲一条脚筋,便能安安静静地缩在逍遥侯府里过这样的生活,谢玉璋是愿意的。
  谢玉璋疾步走进朝霞宫,看到迎上来的林斐瓷白清秀的面孔和弯弯的笑眼,那一路上在心脏里左冲右突让她疼痛扭曲的情绪突然便静了下来。
  她凝视着林斐。
  林斐的两腮还丰润饱满,皮肤还有着健康的光泽。不像后来为了照顾保护她,呕心沥血,瘦得一把骨头。
  一切都还没发生呢!她和她都还没有受到那些伤害,经历那些痛苦呢!
  不不!那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她现在重头来过,为什么还要再经历一次?她难道明知了命运的走向,还要束手待毙吗?
  不,那怎么行!
  “怎么了?走得这样急?”林斐惊奇地问。
  谢玉璋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才发现为了跟上她的脚步,娇俏的宫娥们都在微微地喘。
  “太热了,想快点回来。”谢玉璋搪塞说。
  林斐嗔怪:“怎么地不坐肩舆。”
  回到放着冰盆的凉爽室内,林斐说:“适才五殿下来过,你先前要的琉璃珠,他已经使人做好了,特特给你送过来,偏你不在。”
  说着,唤宫人捧过一只檀木匣子,掀开盖子来,满满一匣各色的琉璃珠子。
  琉璃烧制不易,要烧这样一匣接近浑圆的珠子,不知道烧废了多少残次品。
  她不过是看着父皇的琉璃杯,随口对五皇子说了句“琉璃若烧成珠子,岂不是跟宝石一般好看”,五皇子就真的使人去做了。
  那都是七八个月前的事了。
  “五哥……”谢玉璋怔忡。
  她自三日前重生,这几天都缩在朝霞宫里,连皇帝来了都谎称喝了药睡下了,更何况别人。
  除了朝霞宫的这些人,她重生以来,今天还是第一次走出朝霞宫,见到其他的人。
  谢玉璋垂下眼:“回头我去谢谢五哥。”
  林斐却说:“还有太子殿下也谴人过来问过你身体,我回说‘见好了’。殿下回头一并去道谢吧。”
  谢玉璋明白林斐的用意。
  比起太子,她从前一直都是更喜欢五兄。彼时年少,毫无城府,大约表现得太明显。
  在林斐的眼里,太子才是将来要继承大统之人,纵然眼前皇帝深宠谢玉璋,为日后计,怎么可以不与太子亲近。她总是推着她多与太子亲近的。
  只是,这些人……
  谢玉璋垂下了眼眸。
  别去想,她告诉自己。那些都没发生。
  不,应该说,那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今生既能重生一回,断不能什么都不变。
  谢玉璋抬起头来,笑道:“好呀。”
  林斐见她听劝,高兴起来,问起李铭的两个义子。
  “都很高。”谢玉璋说,“一个壮些,一个瘦些。”
  “北地男儿嘛,自然是高些的。”林斐说。
  “阿斐。”谢玉璋问,“河西节度使是不是领兵最多的?”
  林斐说:“是啊。”
  她说完,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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