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龙佳婿(校对)第24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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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阿六迸出这狗屁两个字,张寿先是一阵好笑,可想到之前华掌柜把那个毕师爷押送去了县衙,如今这位黄公子又出了重金想要上船,明显是为了跑路,他顿时眉头一挑。可就在他打算吩咐阿六去掺一脚的时候,牵着他身下坐骑缰绳的那白头巾汉子就品出了滋味来。
  “张博士,那条小船上的人是您老人家的仇人?”
  再次听到这老人家三个字,张寿顿时啼笑皆非。天可怜见,他现在才十七……怪不得皇帝受不了被宫里人外头人天天喊爷爷,他这还没老呢,就被人叫老了!
  但此时无疑不是去纠正人家这个称呼的时候,他就轻描淡写地说:“人家把我当仇人,我却还看不上他。只不过他身边某人如今还在县衙里背着案子没清,却也不能让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跑了……阿六!”
  阿六答应一声,正要立刻下马跳上运河那条船去抓人,谁曾想那白头巾汉子立时丢下张寿那坐骑的缰绳,上前大吼一声:“别放了那小船上的人走,他是国子监张博士指名要的人!”
  张寿被这破锣似的怒吼给叫得差点懵了,随即才忍不住想,他这个钦使大多数时候都躲在朱廷芳后头,这家伙报他的名头有什么用?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就是这一声高呼,刚刚还在一人独篙和三个对手打得难解难分的那个船夫,猛然间停了手。
  “我呸!他娘的,要知道这狗屁家伙是国子监张博士要缉拿的人,别说一百贯,就是一千贯我也不要他的!我这就把人揪出来!”
  然而,这人往船舱里钻时,那边厢刚刚和他打得如火如荼的三个船夫也同样停了手,却赶紧撑船接近,其中两个艺高人胆大的轻轻一跃跳到了对面这船头,一副严防人逃跑的架势。这时节,就只听船舱中大呼小叫,仿佛里头的人不愿束手就擒,还在那负隅顽抗。
  两个船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就起哄似的说:“岑三,你到底行不行啊!刚刚一个人和我们三个打了一场,瞧着倒是还没丢下当年那威风,怎么现在对付个软脚虾就不行了?”
  “放屁,老子会拿不住这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公子哥?还不是怕磕着碰着他!”随着这骂声,刚刚单人独斗三个的那船夫已经是揪着一个人出了船舱。见两个刚刚的对手不怀好意地打量自己,他也不怕他们抢人,轻哼一声就往岸上看去。
  “刚刚谁嚷嚷说这家伙是县衙里头那位国子监张博士要的人?出来,人我已经拿住了!”
  说话间,他就只见一个白头巾汉子满头大汗地挤到了围观人群的最前面,而他的身后,赫然跟着一人一骑。只是看了一眼,瞧见马上那赫然是个清雅的年轻公子,他登时眼睛大亮。而这时候,一旁的围观人群也都叫嚷了起来:“真是张博士来了!真是张博士来了!”
  第一次来运河码头,此时眼见无数道炙热的目光朝自己射来,张寿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么大的名气,或者说人气,微微一愣后,他索性就笑着朝四面八方的人群招了招手。当看到人群中一时骚动到沸反盈天,就差没有姑娘丢手绢了,他总觉得有一种自己化身明星的感觉。
  好在随着人群让开一条路,那个一手拽着黄公子的船夫大步走来,他终于听清楚了那些议论的声音。其中,小部分人在议论他和赵国公府那桩婚事,在议论他和朱莹郎才女貌,但大多数人的说法却非常朴素。
  他们议论的却是他安抚那些告状百姓,是他出面让蒋家等各家大户重新开业复工,是他不顾朝中反应饶过冼云河等人的性命,口口声声青天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那手拖黄公子上岸赶上前的船夫,弯腰行过礼后也直截了当地说:“虽说我收了这家伙的钱,但也一直犯嘀咕,这为了什么急事上京城,居然舍得砸一百贯?敢情是因为他犯了事,走官道怕被人追,这才包了我这条小船!”
  “张博士你对咱沧州人公平公正,我虽是个一字不识的大草包,但也信得过你!这家伙我交还给你,那一百贯报酬我也原物奉还!”
  见这船夫随手就把黄公子往地上一丢,随即就要到怀中去掏钱票,张寿心中触动,本待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想地上本来如同一条死狗似的黄公子陡然之间跳了起来,竟打算往人群中窜逃。他微微一愕,可还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呢,黄公子就被几个人打翻在地,扭送了回来。
  “还想逃?知不知道咱们沧州是什么地方,咱们沧州就连小孩子都会武艺!”
  “打死你这狗东西!”
  眼见群情激愤,双股战战的黄公子在恐慌之下,终于忍不住大声叫道:“我爹是河间知府,我爹是河间知府,我是读书的儒生!张寿,你有什么权力缉拿我!”
  随着河间知府四个字话音落地,张寿发现四周围那无尽的骚动喧哗突然为之一轻,他就嗤笑一声道:“河间知府之子?你敢告诉别人,你这个河间知府之子在沧州都做了些什么?朱将军和我好不容易才安抚官民商贾,还了沧州平安,你呢?”
  “打着尔父河间知府的名号,招摇撞骗,游说挑唆,就凭着一己之怨气,兴风作浪,妄图再掀起变乱,将沧州民乱这四个字钉在沧州人身上!”张寿陡然之间提高了声音,随即怒斥道,“你刚刚说自己是读书的儒生……呵呵,我问你,你有什么功名?”
  被张寿拆穿自己这数日以来的行踪以及目的,黄公子登时面色大变,而等到张寿突然质问他功名的时候,他更是一下子闭上了嘴。
  他那读书不过是被自家老子逼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再加上有母亲溺爱,哪里用功过,哪有什么功名?就连一个监生,那也是凭父亲的官职而得到的恩荫……等等,他是监生的话,岂不是就意味着张寿这个国子博士能管他?
  见人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却是再也不做声了,张寿就冷冷说道:“你既然口口声声读书人,那之前在极乐街上,你于酒肆二楼饮酒作乐,而后因为一时心情不佳就将酒杯从二楼高处掷下,以至于伤人的事,可还记得吗?”
  “别以为伤的只是个难得去极乐街看热闹的寻常百姓,就不当一回事!读书人常被百姓敬称为君子,君子三立,立德立言立功,尔有何德,尔有何言,尔有何功?”
  刚刚张寿骂人兴风作浪的时候,四周人群就再次发生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此时张寿又提及极乐街伤人事件,一时围观人等登时为之大哗。
  极乐街那种地方,这运河码头的小商小贩大多是没钱光顾的,但没钱并不意味就不能去溜达一圈。而他们这种人,也往往是在极乐街上被人推来搡去,被豪奴呵斥乃至于驱赶踢打的对象,可想而知,被这位知府公子砸杯伤了的,也多半是和他们同类!
  如今张寿说伤的真是一个平民百姓,人们顿时出离愤怒了。河间知府的公子,这要是往日,足以令最任性豪侠的武门为之退避,令最跋扈嚣张的豪门为之丧胆,小民百姓唯有仰望,顶了天在背后跺脚怒骂,可如今却不一样。
  因为有那位敢于和明威将军朱廷芳一块杀了许澄的张博士顶在前面,有敢于饶了冼云河那八个人活命的张博士,有敢于替无田无业小民张目的张博士顶在前面!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喝了一声:“张博士说得没错,除了打着你爹的旗号招摇撞骗,你还能干什么!”
  张寿见人群一时喧闹,骂什么的都有,仿佛是一直以来因为被贪官污吏压榨至今尚未宣泄干净的那点怨恨,此时此刻也跟着迸发了出来,他就冷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牵扯着话题。
  “而且,你要是真的理直气壮无愧于心,跑什么?你要是悄无声息地跑,好好的在船上等候起行也就算了,非要嚷嚷着你那一百两的定钱,仿佛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有钱似的!”
  “出门在外不知节制,露富炫富,你知不知道,这漕河上可是大段大段都在荒郊野外,有的是见财起意的人,就算你这船夫人仗义,武艺高,可他一个人抵得住十几个几十个贪图你钱财的匪类吗?”
  听到这话,刚刚三个人才和那船夫岑三斗了个旗鼓相当,此时也跳上了岸的船夫们顿时哄笑了起来。其中一个就大声说道:“没错,也不知道你从哪听说岑三是个高手……他是个高手不假,可这运河上的水匪可是一窝一窝的,知道你有钱,还就一个人,不抢你抢谁!”
  黄公子这才面色渐渐煞白。听说毕师爷被人扭送去了县衙,他就知道不好,立时吩咐几个护卫带着那几个之前和他一块游山玩水的读书人上路,假造自己从陆路仓皇离开的证据,却企图从水路上京,然后去找在六部当官的舅舅帮忙。
  可现在张寿这一说,他方才醒悟到,身上带着一大沓钱票的他就是大肥羊!
  他真蠢,不过是被朱莹教训了一顿而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应该先回去找老爹哭诉的,而不是留在这沧州城想要证明自己……
  直到瞧见黄公子已经失魂落魄,张寿这才淡淡地说道:“好了,以防你担心我和朱将军,又或者县衙当中那些官吏差役觊觎你的钱财,你不妨在这里当着众多沧州父老的面实话实说,身上带了多少钱,回头我绝不会少了你父亲河间知府一分一毫!”
  “张博士真仗义!”
  也不知道是谁这般叫嚷了一声,四周顿时赞口不绝,全都在称颂张寿这君子作风。而黄公子被这各式各样的话语给说得方寸大乱,再加上他带的钱确实不少,也确实担心别人见财起意,当下就把心一横,沉声说道:“我带了八千贯钱票!”都是他老娘贴补他的私房钱……
  话一出口,他就发现人群又起了一阵骚动,随即就看到张寿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那一刻,他登时醒悟到自己好像错了,可慌忙再仔细一想,他却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慌忙又补充道:“那都是我娘给我的,一分一毫都干干净净!”
  只有张寿自己知道,只要这位知府公子吐露出的随身钱财是一个相当大的数字,那他爹就真的被这个儿子给坑死了!他可是早就特地向人打听过,这位河间知府出身清寒,夫人家境也只寻常,凭俸禄积攒了那么多家财,儿子出门就能拿出八千贯?呵呵呵呵!
第三百八十六章
狗咬狗,人捧人
  张寿离开县衙的时候,不过只带着阿六和小花生两个人,然而,当他再回到县衙的时候,身后却是呼啦啦一大堆人。
  这其中,戴着白头巾的徐八是最不想来的,却因为阿六虎视眈眈不得不来,而此外的那些,除却押着黄公子的岑三,和岑三打过的那三个船夫,还有不少纯粹凑热闹的吃瓜群众。然而,当众人来到县衙大门外的时候,就听到里头传来了一个极大的嚷嚷声。
  “冤枉,我也都是听黄公子指使,我只是奉命行事!我有功名,朱廷芳,你不能对我用刑,否则你就是和天下读书人做对!”
  张寿瞅了一眼气得整张脸都快变形了的黄公子,再次呵呵一笑。紧跟着,他就只见刚刚还一直揪着人的岑三突然面色表情微微一变,随即仿佛很自然地松开了手。他见状不禁有些愕然,可再看阿六脸上笑容一闪即逝,他就知道,必定是这小子给人传了话。
  果然,黄公子丝毫没反应过来是别人主动松手,还以为是自己挣脱了钳制,连忙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县衙,紧跟着人那愤怒的咆哮声就传了出来。
  “毕云如,是你给我出谋划策,拼命怂恿,现在竟然还敢推到我一个人身上?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只考了个秀才就再也没出息的穷酸,又不会刑名,又不通钱谷,就是有点小聪明,要不是我爹收留了你,你有今天!”
  仿佛是因为毕师爷吓得不敢作声,黄公子的骂声赫然更大了一些:“要不是你打着我爹和我的名义招摇撞骗,至于坑得我这么惨吗!”
  “黄威,你在马骝山上色胆包天,被人家朱大小姐揶揄后就气不过口出狂言,结果被人家踹下山去。你又咽不下这口气,跑到沧州要报仇,是你要我给你出主意,出了事你还想往我身上推?瞎了你的狗眼!你要不是有个好爹,你算什么东西!连秀才功名都考不出的废物!”
  听到里头那位黄公子嚷嚷完之后,最初似乎被咆哮声吓呆了的毕师爷也开始大吼大叫,两个人很快就开始针锋相对彼此拆台,张寿忍不住掏了掏耳朵,随即就呵呵笑了起来。
  而他身后那些跟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虽说看不见他的笑容,但县衙里头那狗咬狗的一幕却还是能听明白的,一时自然议论纷纷。
  直到这时候,张寿才转身对众人说道:“到底是河间黄知府教子无方,以至于儿子为泄私愤,听随行的毕师爷挑唆,以父亲的名义在沧州兴风作浪;还是毕师爷借着黄知府和黄公子父子的名义招摇撞骗。这事情恐怕一时半会不会有结果,毕竟,毕师爷也算是半个黄家人,就算是如朱将军这般能谋善断的人,也清官难断家务事。”
  他满面诚恳地对众人说道:“而沧州之事,其他的我不敢保证,但我业已和朱将军一起,将所有情由事无巨细地禀报了朝廷,而有葛老太师做旁证,断然不会让这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败坏了沧州好不容易方才得来的安定局面。”
  见众人顿时叫了一声好,他又顿了一顿,笑着对岑三点了点头。
  “至于刚刚岑三上交的一百贯钱票,乃是黄公子的随身钱财,我不能慷他人之慨赏赐出去,自然要物归原主。但你能够舍弃丰厚的赏钱,却扭送了他过来,此等义举官府自当奖赏,当然,赏钱不多,我可不是轻易就能拿出八千贯给儿子零用的那位知府夫人。”
  调侃了两句之后,见岑三赫然有些惊喜,张寿就笑道:“见义忘财,值得嘉奖,十贯赏金,那是你该得的!”
  此话一出,那些好事者顿时啧啧称羡,起头还和岑三打过的那三个船夫,也忍不住起哄。一百贯看似不少,但那要把人送到京城,自己再撑船回来,遇到运河枯水的时候,有时候还不得不雇佣纤夫,赚得虽说最终肯定比十贯多,但付出的却也不少。
  哪像现在,扭送个狗屁知府公子,然后就是十贯赏金!
  至于岑三会不会遭受报复这种事,已经没人在意了——或者说,数日前才刚经历过一个堂堂县令被一刀砍了的场面,今天再亲耳听到堂堂知府公子和师爷推诿扯皮,沧州百姓已经不把那位河间知府看在眼里了。
  或者说,大多数人都觉得,那位河间知府距离下台应该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而岑三接过那见票即兑的十贯赏钱,立刻就喜笑颜开,拍着胸脯就大声说道:“张博士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一定擦亮眼睛,但凡有作奸犯科的想混上船,我准保拿下他们送到官府来!谁不希望咱们沧州越来越好?”
  耳听得四周围都是响亮的应和声,张寿不禁莞尔。他哪曾想今天无心去运河码头一趟,原本只是为了逛吃,结果却碰到了这样一桩匪夷所思的奇闻。他笑容可掬地对众人说了几句,等到转身进了县衙时,再一看,却发现阿六直接把满脸苦色的白头巾徐八给拽进来了。
  他停下脚步,简直哭笑不得地问:“阿六,你这是干什么?他那做生意的小推车呢?”
  “这家伙鬼得很,刚刚差点想跑。”阿六毫不客气地抓着人肩膀,随即很耐心地说,“至于他那做生意的小推车,少爷不用担心,我亲眼看到他叫了个熟人带走了。否则,这家伙就敢对着您叫撞天屈说,都因为跑了这来一趟,吃饭的家伙丢了。”
  徐八心里的盘算被阿六这样简单直接地戳穿,顿时不敢再有丝毫侥幸。再加上如今再次踏上这长芦县衙的地盘,他就更不敢耍小花招了。于是,他立刻老老实实地说:“我哪敢有这讹诈的心思,刚刚张博士您要抓那个知府公子,我不是还振臂一呼……”
  “人本来就跑不掉。”阿六仿佛是很恼火没有用武之地,硬梆梆地打断道,“多管闲事。”
  “是是是,小哥你那么厉害,他本来就跑不掉,可难保人在狗急跳墙之下,不会乱嚷嚷一气败坏张博士的名声,是不是?”见阿六这才轻哼了一声,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随即就满脸讨好地对张寿说,“之前偷东西是我的罪过,可之前……能不能算我将功折罪?”
  见张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却也不说话,他就搓着手满脸不安地说:“我知道偷拿的那瓶辣椒肯定很贵,这点芝麻大小的功劳肯定赔不起。可我家上有老下有小……”
  阿六再次打断了他:“你家只有你一个。”
  竟然再次被戳穿了那点小伎俩,徐八忍不住一把拽下自己脑袋上的白头巾擦汗,偷瞥了张寿一眼,终于老老实实地说:“我家是我一个,可隔壁邻居家孩子七八个,还就是不肯学别人,或溺死或丢到善堂或送人,宁可拼命挣钱养活他们,有时候我也接济他们一点儿……”
  生怕张寿不信,他赶紧又解释道:“真的,虽说我也接济不起什么值钱东西,也就是当天卖不完的米粉送他们吃!前两天生意太好,米粉卖完了,我还买了几个饼子送他们。”
  “我要是真的因为这窃盗吃官司,他们家里说不定会饿死一两个……您老人家就发发慈悲吧,我以后一定管好这只不安分的手……”
  这一次,张寿终于笑了。他没有再吓唬人,淡淡地说道:“你不告而取,偷拿东西,确实有罪过,而那瓶辣椒要说贵重,它确实是大明从前从来都没有过的,可以说是价值连城。但要说贱,它也是很容易就能用种子种出来的,只不过来自海外而已,其实没那么值钱。”
  见徐八先是受到了惊吓,随即方才稍稍如释重负,纠结到一张脸都皱在了一块,他就不慌不忙地说:“只不过,既然你用辣椒做出了别人喜欢且称赞的美食,那就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所以,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而且,我还可以再给你一点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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