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龙佳婿(校对)第39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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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至少,什么家贫卖了孩子阉割入宫这种事,本朝几乎是绝迹的,因为根本就不收!
  可如此一来,宫中阉宦从何而来?如今听四皇子的口气,这已经很清楚了,司礼监竟然私设善堂,挑选资质好的遗弃儿加以培养,然后断绝人和父母亲人的关系,甚至对人灌输父母遗弃的罪过,人为造成对父母的仇恨,然后把人收进宫!只讲忠,不讲孝,简直荒谬!
  最重要的是,除却入宫的那一批之外,剩下的人在外头做事?很明显,司礼监在表面上的那一小部分人之外,暗里还拥有一大批人手!这一年年经营下来,沈县令都不敢想象规模!
  四皇子对司礼监也谈不上多少好感恶感,此时只是想说明司礼监绝不是想进就能进。他压根没在意沈县令的表情,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司礼监规矩多着呢,只许用京言,不许用乡音。不许攀乡党,不许认外亲,禁引人入宫……哦,听说孤儿当中,还有北虏的幼童……”
  沈县令固然震惊得无以复加,而邹明等人,同样震惊得无以复加!
  自古以来,阉宦从来就没有断绝过,本朝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因为太祖皇帝一而再再而三在民间强调禁止自宫,也绝不收自宫之人,再加上宫中宦官数量一直都控制在很低的水平,宫人也到了年纪就按时放出,所以文官们自然欢迎这样的德政。
  谁会希望有一大堆阉宦在天子面前吹耳旁风,然后和自己争权?
  因为身边不大听说有谁谁谁阉割入宫了,宦官这种生物,也不大会出现在京城之外的地方,于是,邹明这些来自外地的书生,更是从来没想过,宫中如何补充宦官这样一个问题,此时四皇子的话在给他们普及了某种知识的同时,却也让他们无不为之惊怒。
  沈县令忍了又忍,此时也终于忍无可忍地沉声说道:“孤儿亦是人生父母养的,收养他们却阉割送入宫,断绝亲情乡情,天理人情何在?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呵呵,这算什么过分?阉割基督徒少年作为奴隶近卫军的制度你还没见过呢!再说,文人墨客家里那点蓄奴养婢,乌七八糟的事,除了没阉割人,哪里就比宫里干净?
  张寿深知。士大夫和阉宦那是天然的对立——这也正常,本质上说,那是阉宦代表的皇权和士大夫集团的博弈。除却晚唐权阉把持天子废立,代行皇权,而藩镇则掌握军权,文官集团试图对内压制宦官,对外收拢军权,最终却一败涂地之外,历朝历代都斗个没完。
  就连宦官名气好像没那么大的宋朝,北宋有最会玩弄权术的宋徽宗培植起来的童贯梁师成,南宋有号称崇尚理学却治国用兵一团糟的宋理宗弄出来的董宋臣,哪个不是皇权走狗?
  “哪过分了,我上次还让柳枫偷偷带我去内书堂看过,那儿书声琅琅,挺有意思的!我又不是没在国子监读过书,就里头不少监生混日子的架势,还比不上内书堂!”
  四皇子性格素来冒失冲动,甚至还有点逆反,所以对沈县令这种满口正义的老大人,他当然不太感冒,此时张口就怼。
  这下子,别说沈县令面色铁青,就连邹明三人也没办法忍了。之前千恩万谢张寿救人的那个书生就一字一句地说:“四皇子,司礼监内书堂又怎能和国子监相提并论?国子监的监生大多有正经功名,更是寒窗苦读数十年,一群阉宦收养的弃儿,读的又是什么圣贤书!”
  “我只知道,柳枫告诉我,每年收进善堂的京畿孤儿都有成百数千人,能在学习之后,通过层层岁考月考,最终进内书堂的,不过十分之一。而通过内书堂三次选拔,最后入宫的,又不过十分之一。而入宫之后能进司礼监的,又是三次大考,仍然不过十分之一!”
  “每次考试被刷下来的都痛哭流涕,追悔读书学本事不用功!可我看国子监六堂之中,兜兜转转在里头混个十年八年,到肄业也不过广业堂的也多了去了,这些监生也不嫌丢脸!”
  “四皇子,够了!”
  尽管张寿也很想多听听四皇子今天这突然倒出来的大堆司礼监干货——毕竟这些东西纵使他也不好胡乱打探,否则那就是货真价实的窥探宫闱——但他此刻还是沉声大喝。当看到四皇子满脸不服地住了嘴,他就冲着其摇了摇头。
  “说话要有分寸,不过是柳枫对你说的话,也能拿出来当成和人争辩时的证据?再说了,你只盯着国子监中那些不学无术,搅坏一锅粥的老鼠屎干什么?国子监中也出过人才,比如……”
  “比如莹莹姐姐的大哥。”四皇子闷闷不乐地哼了一声,但在张寿严厉的瞪视下,他最终只是小声嘀咕道,“都是读书人,干嘛瞧不起别人?”
  四皇子这一句都是读书人,挤兑得沈县令和邹明等人面色煞白。
  知道他们绝对不愿意和一群未来的司礼监“精英”,现在的司礼监善堂出身弃儿相提并论,张寿只能再次把脸一板。可不等他再次喝止四皇子,沈县令突然开口问道:“敢问四皇子口口声声说的柳枫,究竟何人?”
  张寿顿时愕然看向沈县令。柳枫好歹也是乾清宫管事牌子,沈县令身为宛平县令,不会不知道吧?但是,见人仍旧那么郑重其事,他就意识到,沈县令就是要四皇子亲口说出来。
  果然,年少的四皇子哪里懂这些门道,当即不假思索地说:“他是乾清宫管事牌子啊?他说自己就是当年读书不用功,所以没能进司礼监的废柴。”
  张寿对柳枫的滑胥善变还印象深刻,此时听四皇子这么说,他只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柳枫好端端的没事告诉四皇子这些干什么,知不知道四皇子有时候容易口无遮拦?果然,下一刻,他就听到了沈县令硬梆梆地说:“原来是他……竟敢如此蛊惑皇子,我定要弹劾他!”
第六百一十二章
这个位子,你来坐
  兴隆茶社中,随侍在皇帝身边的柳枫眼看皇帝和太后谈笑风生,品尝着一个个名厨的手艺,而三皇子在这对至尊帝后时不时的考问之下,大多数时候也表现得很不错,至于裕妃和妃以及几位公主郡主们,那也至少从表面上看其乐融融,他不禁轻轻舒了一口气。
  容易惹是生非的张寿和朱莹这一对一走,真的就天下太平了!
  然而,在他没注意的时候,皇帝却有些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呵欠。
  再好吃的菜肴,哪怕是龙肝凤髓,吃多了也就这么一回事。更何况从刚刚到现在不停地吃吃吃,味觉都已经快麻木到吃不出好滋味了。而当皇帝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三皇子,见人赫然正在发呆,他就知道,儿子也嫌无聊。
  早知道就不放张寿和朱莹走了!张寿那小子常常会带来事端,偏偏又妙语连珠,极其擅长狡辩,而朱莹又快人快语,从不管对手是谁,有这一对妙人在,他饭也能多吃两口,哪像现在这么四平八稳,连个说话逗趣的也没有……哎,这一点三皇子就比不得四皇子了!
  想到这里,皇帝就直接撂下筷子,没好气地吩咐道:“去个人到江都王府打探一下,那小两口不回来也就算了,四郎怎么也不见人影了?看个热闹要这么久?”
  三皇子这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可他才张了张口,皇帝就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眼疾手快抄起盘子里一道粤式盐焗鸡的鸡腿,直接塞进了儿子嘴里,把人到了口边的话给堵了回去,这才好整以暇地拍了拍手。
  “这道菜滋味不错。自汉之后,盐铁专营,素来乃是朝廷取利的不二良方,因而盐价常常贵到平民百姓常常吃不起,私盐贩子更是猖獗。然则太祖皇帝应天命而生,重农亦重工商,不以盐取利,就连煮盐之法也大为改进。如今这道菜,成本虽高,却也谈不上贵重了。”
  三皇子被这鸡腿噎得满面通红,可听到父皇的这么一番话,好容易才把鸡腿从嘴里拿出来的他顿时恍然大悟,随即满脸崇敬地点了点头。
  而这一幕落在太后眼里,太后却是又好气又好笑。都已经是二十七年的太平天子,膝下儿女一大堆的人了,竟然还这么任性!明明只是逗儿子,却还煞有介事说一番大道理,也就是三皇子这种老实孩子才会当真。这样纯良的孩子是很好,但还得多学学机巧……
  裕妃看皇帝戏弄三皇子,也不禁哑然失笑。一旁的和妃性子恬静,两人随口闲谈,却也不嫌无聊,只是她看着宗女们那一堆中,已经名花有主的德阳公主三人明显很说得来,可却还要不时照顾落落寡欢的永平公主,心中就不免有些叹息。
  反倒是太夫人和九娘坐得安如泰山,两人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商谈着朱廷芳和朱莹的婚事该如何操办……至于之前永平公主和朱莹针锋相对那点事,两人仿佛完全没放在心上。
  只有吴阁老和大学士张钰,今天压根不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只能干脆把精力全都放在了吃这个字上,评点时倒是比谁都尽职尽责。眼看这已经快完结了,两人忖度帝后刚刚的反应,正小声商议回头入选的会有几人,突然就听到楼梯上传来了一个蹬蹬蹬的上楼声。
  知道二楼是陆三郎招呼着一群民间评审,闲杂人等此时绝对不会被放上来,吴阁老和张钰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应该是四皇子回来了。果然,下一刻,两人就听到了一个响亮的声音。
  “父皇,儿臣回来了!”
  随着这个声音,一个敏捷的人影就窜了上来,随即一溜小跑直接到了御前。见三皇子手上还拿着个大鸡腿,满脸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四皇子就笑嘻嘻地说:“三哥放心,我虽然饿了,可也不会抢你吃的……”
  嘴里说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四皇子眼珠子却一阵乱转。他先是到太后与裕妃和妃那儿行礼道安,转而一溜烟回到了皇帝身边,附在人耳边,可怜巴巴地说:“父皇,儿臣闯祸了!”
  皇帝额头青筋跳了跳,随即却也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说:“哦,说来听听?”反正不是偷听偷窥却被江都王抓住,便是在江都王府又偷偷溜进了他那位堂弟的工坊,弄坏了什么东西……反正这熊孩子就是这种捣乱的性子!
  然而,皇帝那张淡然不惊的脸,很快就僵住了。因为四皇子大爆嘴速,飞快地将那桩诡异的落水案,以及他在沈县令和三个书生面前说的话,一五一十原原本本都招认了。
  若是按照四皇子的性子,那当然不会这么老实。然而,同样在场的张寿,却知道四皇子今天“童言无忌”闯出来的祸有多大。最要命的是,当时在场的人实在是不少!
  所以,在沈县令说出弹劾两个字时,他就立刻把四皇子拖了过来,疾言厉色地要求他立刻回兴隆茶社,向皇帝禀报这件事,不许有任何隐瞒。
  可是,四皇子此时嘴里说着自己闯祸,心里却不觉得自己闯了什么祸,可皇帝却是又惊又怒,到最后一只手甚至忍不住死死捏着扶手,否则他怀疑自己会不会一把抓过身旁的柳枫,然后把这个多嘴多舌的乾清宫管事牌子给踹下楼去!
  上一次这家伙便泄漏消息给四皇子,他已经重重罚过了,这一次竟然还再犯!
  不但再犯,泄漏的更是司礼监的秘事!要知道,宫中阉宦是如何来的,如何培养的,这也就是少部分人知道的隐秘,阁老们也许会了解一点,但平常朝臣和读书人却绝对不知道!
  柳枫这家伙是活腻味了吗?
  侍立在天子身侧的柳枫突然发觉浑身发冷,可他迅速往四周围瞥了一眼,却没察觉到什么异样,一时只能归结于自己太敏感。他完全没注意到,正把玩着一把刚刚切羊腿小刀的皇帝,此时此刻嘴唇紧抿,眼神幽深,竟是已经怒到了极致。
  好容易克制住了立时三刻发作的冲动,皇帝瞥了一眼此时如同老实鹌鹑一般的四皇子,这才没好气地问道:“就你一个回来了,他们呢?”
  出这么大事,张寿和朱莹就这么躲了?躲得过初一还躲不过十五呢!
  四皇子虽说是熊孩子一枚,但却是最擅长察言观色的,此时见父皇这样子,他不禁心里发毛,暗想老师真的猜对了,父皇竟然真的怒了!
  虽说不知道自己到底错了什么,他还是上前伏在父皇肩膀上,对着那耳朵小声嘟囔道:“老师对沈县令和林老虎他们说过话,就把三个书生带回张园去了。”
  皇帝眼皮子一跳,暗想总算张寿还知道控制住那三个很可能会大嘴巴的书生,还嘱咐了沈县令和两个捕头,前者估摸着在张园还不会乱说话,后者估计没用,县衙里人多嘴杂,肯定难以禁绝。可当四皇子说出下一句话,他就觉得脑袋炸裂了开来。
  “沈县令说他要弹劾柳枫……父皇,就这么点小事至于吗?”
  “小个屁!”皇帝终于忍不住骂出了口,见太后和其他人都讶异地看了过来,他就强打笑容解释道,“四郎这小子不干好事,一出去就闯祸,九章和莹莹都没看住,朕还得去给他收场!这接下来到底选谁进御膳房,干脆母后做主吧!”
  说到这里,皇帝就直接站起身来,随即瞥了一眼满面茫然的三皇子,一锤定音地说:“三郎,你是就要做太子的人了,这一次的事情,你帮你皇祖母一同参详斟酌,刚刚朕的喜恶你应该最清楚!朕不在,这个位子,你来坐!”
  最后这七个字带着鲜明的意义,一时间,吴阁老和张钰不由得双双站起身来。
  而太后微微一怔,立时意识到所谓四皇子闯祸,绝对不是在江都王府做了什么这么简单。见裕妃和太夫人等人也纷纷起身,她想了想,索性也站起身来,冲着皇帝点了点头。
  “皇帝你若有事就去吧,留下三郎就行。你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我也消受不起,倒是三郎比你这个父皇呆在这儿,反而还稳妥一些。”
  “那好。”皇帝对太后挤出了一个笑容,随即伸手拉过三皇子,把他往正中椅子上一按。见人愕然坐下,随即就像屁股被烫着了似的,一下子弹了起来,他就笑着摸了摸人的脑袋,复又把人强行按坐在了椅子上,“三郎,做好这件事,权当是朕给你的考验!”
  三皇子呆滞地点了点头——哪怕他此时此刻心里一团浆糊,很希望能够拒绝。就算是让他帮着太后选拔御厨,却也不用坐在这个位置吧?然而,见皇帝就这么拽着四皇子急匆匆离去,柳枫慌忙紧随在后,他心里不由得窜出了一个念头。
  看父皇这风风火火的架势,四弟难不成真的闯出了什么弥天大祸吗?他要是不去,父皇要是冲着四弟发作起来,会不会连个劝解的人都没有?老师和莹莹姐姐怎么也不来,怎么让四弟独自回来禀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有个人对他说说清楚!
  三皇子的心情,皇帝此刻已经完全顾不上了,他只知道,有太后压阵,三皇子行事稳妥,必定不至于出什么纰漏。而等到出了兴隆茶社,众多卫士簇拥上来,他翻身上马,眼瞅着后头柳枫也已然跟上,他不禁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父皇,现在上哪去?”饶是四皇子再熊,此时也知道情况好像比自己预计的更加严重,当下就小心翼翼地探问了一句。见皇帝黑着脸不说话,他只能硬着头皮问道,“是去宛平县衙,还是去老师那儿?”
  “回宫!”皇帝迸出了这两个字,随即毫不犹豫地拨马便走。面对这种情形,四皇子吃了一惊的同时更吓了一跳,赶紧打马跟上。而随着大批锐骑营兵马训练有素地开道护卫跟随,落在最后的柳枫不禁有些幸灾乐祸地嘿然一笑。
  今天楚宽在太夫人和九娘面前吃了瘪,而不知天高地厚的四皇子也分明是惹怒了皇帝,这还真是痛快解气!这两个一个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另一个害他被皇帝责罚,又丢脸,险些又丢了位子……最好皇帝一气之下,好好责罚这两个家伙!
  皇帝一路风驰电掣,等到径直从东安门进了东华门,长驱直入乾清宫,他就直接喝退了所有伺候的内侍宫人,唯独留下了四皇子和柳枫。眼见柳枫眼观鼻鼻观心,一脸事不关己地坦然,他越看越火大,最后不由得重重一拍扶手。
  “混帐东西,竟敢在四郎面前搬弄是非,谁给你的狗胆子!”
  柳枫最初听到混帐东西四个字时,还没意识到这是在骂自己,等听到后面的话,他才意识到不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在扑通一声跪下的同时,立刻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了起来:“皇上,奴婢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呵,什么都没做,四郎怎会知道司礼监是怎么收人的,怎么知道那都是善堂收养的孤儿,怎么知道要断绝亲情乡情,怎么知道那要通过层层筛选!”
  连珠炮似的一连串问题之后,皇帝见柳枫这才渐渐脸色发白,他就冷笑了起来:“看来你是想起自己对四郎说过什么话了?”
  四皇子见柳枫偷看自己,他就恼火地瞪过去一眼,随即索性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柳枫告诉自己,自己又在众人面前说过的话依样画葫芦再次说了一遍,末了才闷闷不乐地说:“他信誓旦旦说这都是真的,还带我去内书堂看过……所以我今天忍不住才说的!”
  如果说之前觉得自己委屈到了极点,那么此时此刻,柳枫看到皇帝那张越来越冷的脸,他就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告诉四皇子司礼监的那些事,他自然是居心不良,可他是希望四皇子到皇帝面前说,谁知道四皇子竟然大嘴巴到外头瞎说,甚至还加上了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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