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龙佳婿(校对)第43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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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这一走,再加上举人们都走了,那些天文术数人才也早就走了,放眼看去都是自己人,四皇子就犹如从鸟笼里放飞了一般,高兴地欢呼了一声。
  “难得三哥不要我回去一块上课,老师,你别以后讲,现在都说给我听听!等我回去之后,一定原原本本地复述给三哥……我可会讲故事了!”
  面对这么个放飞自我的熊孩子,张寿饶有兴致地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呵呵一笑道:“你真的确定要我现在就给你讲?你记得住吗?”
  见四皇子把胸脯拍得震天响,他终于呵呵一笑:“那好,我再给你讲个故事,这故事叫做《稻草人》。”呵呵,我倒要看看你这天性乐观的熊孩子,听这隐喻重重的黑暗童话,那是什么反应!想当初,看了课本外的未删节版本,他深深抑郁了……当然不止叶圣陶的,安徒生童话集里一大堆故事都是治(致)愈(郁)的,多少慕名而去的小伙伴完全看懵?
第六百七十六章
郁郁
  当慈庆宫中的三皇子听完岳山长讲的这一次课,把人送走时,已经是申正过后了。之前他从公学回到宫里已经是快要午时,留了岳山长在慈庆宫用饭,饭后散步一阵子,没有午休就开始了下午的课。
  此时送走人,他看看已经渐渐偏西的日头,不由有些担心还没归来的四皇子。当然,他绝不是担心自家四弟遇到了些什么状况,而是担心……人给张寿添麻烦!
  四弟那种坐不住的性子,他深有体会,这些天陪着他在慈庆宫上课,岳山长肖山长和徐山长的课还好点,但凡翰林院那三位上课,人那简直就是在苦捱!
  难得可以被放出宫去,四皇子大概不是去了张园,就是在公学里上窜下跳……
  等了又等,眼看太阳彻底偏西,在慈庆宫中努力专注临帖的三皇子突然听到了楚宽的声音:“太子殿下,四皇子好像回来了。”
  三皇子手一抖,一笔好好的捺最终写歪了,原本临了大半页帖子的这张纸就此作废。他烦躁地将其揉成一团扔在纸篓中,板起脸来,打算回头谴责一下自家四弟的偷懒,可在外间一阵说话声后,四皇子就匆匆冲了进来,那竟然是一见他就眼圈发红。
  “呜哇,三哥,稻草人好可怜!”
  三皇子完全被这没头没脑的话给说懵了,眼见四皇子冲过来之后,抱住他的肩头就在那哭个不停,他更是不知所措,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一如儿时安慰人一般,拍着人的脊背耐心安慰。终于,他从抽噎的四皇子口中大体搞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他走了之后,张寿讲了两个故事,后来肖山长和翰林院另一位学士也争执了起来,而紧跟着,四皇子兴致勃勃地要求张寿继续讲,甚至连午饭都是一边吃一边听,然后就被一次次虐惨了。稻草人只是其中一个,但也是四皇子自认为最悲伤绝望的一个!
  心中满满当当都是好奇,三皇子立刻要求四皇子转述。然而,在张寿面前还拍着胸脯保证说一定能完整讲述的四皇子,真正开讲时就傻了眼。
  他只记得每一个情节全都让人伤心,每一个转折全都是向着不好的方向,可具体如何组织语言,他就有些抓瞎了。好容易磕磕巴巴说到最后田地荒芜,鲤鱼干死,生病的孩子也奄奄一息时,他忍不住鼻子一抽,再次掉下了眼泪,鼻子就好像完全堵住了一般。
  “呜呜呜,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虽然四皇子的讲述语无伦次,但楚宽见多识广,大体已经了解了整个故事的脉络。他见三皇子手忙脚乱地安抚着自家情绪崩溃的弟弟,他就突然开口说道:“四皇子,张学士那其他几个故事,也都是这种格调吗?”
  正在抽噎的四皇子微微一愣,随即细细想了一想,这才闷闷不乐地说:“反正都是这种挺晦暗的故事,听得我心里噎得慌,可难受了……”
  他断断续续地又讲了《多收了三五斗》、《药》、《少年闰土》、《傻子》……虽说有的故事印象深刻,有的故事已经不记得细节,只能说个大概,但大体的基调却已经在他的讲述下显得非常分明了。
  故事中的场景不再是朝中官员奏疏中的天下承平,不再是文人墨客诗词中的盛世长歌,而是普普通通的生活,多了很多沉甸甸的意味。楚宽稍稍迟疑了一下,最终出声说道:“太子殿下,如果可以,这几篇最好能请张学士用文字录入下来送进慈庆宫,以便于您仔细看看。”
  三皇子正有此意,楚宽这建议可谓是正中下怀。他立刻点了点头,随即无奈地看了看哭得涕泪齐流的自家四弟,最终开口说道:“楚公公去打盆水来吧,四弟这样子出去实在是不好看,得让他洗把脸换件衣服才行!”
  用一连串故事把四皇子说得眼泪汪汪落荒而逃,张寿可不觉得自己是恶趣味,又或者揠苗助长。和所谓的恐怖格林童话相比,叶圣陶老先生的童话故事集,只不过更现实更灰暗而已,反而没有那种诡异的恐怖,其实在某些方面和鲁迅的文章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也不觉得自己是在揠苗助长。他讲的故事中,不少一度进入了后世初中乃至于高中的课本,只有整体风格平实,唯独最后结尾较为沉重的少年闰土要低幼一些。
  然而,年纪不大的三皇子和四皇子,那可不是他们小学六年级那会儿似的懵懂,生活在宫中的他们固然看似被皇帝养得娇憨,但其实早知世事!
  虽然有道是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但是,光读经史,只见帝王将相,兴衰存亡,忠奸黑白,却只能在某些描述中,窥见一点真正的生活,但那大多是泛泛而谈。
  真正的生活,在文人笔记当中,可笔记杂谈相较于小说,在鲜明生动上就有所不足了。
  只不过,张寿没想到的是,不只是四皇子,听了他的故事,同样致郁的人里,还有一个朱莹。虽说不至于像四皇子这样情绪外露,但在公学中蹭了一顿午饭,傍晚方才归家的朱大小姐无精打采,意兴阑珊,和早上出门时的神采飞扬形成了鲜明对比。
  听到下人禀报上来,早就知道朱莹是去了公学听张寿那堂公开课的太夫人和九娘婆媳俩不禁莫名其妙。张寿那堂课据说是繁难复杂,众多去申请旁听的人根本连任何质疑都说不出来,听完课之后就落荒而逃,据说对这些心怀不服的人震慑效果很不错。
  既然如此,朱莹这么一副样子是怎么回事?在张寿那儿受气了?不可能啊,想来人在公学中也不会有时间和张寿单独相处,而朱莹更不是因为张寿忙于正事就冷落她就耿耿于怀的人,那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虽说叫来朱宏,兴许能问出究竟,但太夫人和九娘私底下交流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叫了朱莹到庆安堂亲自过问。可不问不知道,一问之下,两人竟是哭笑不得。
  “这么说,竟然是张寿闲来无事,给四皇子和其他人讲他儿时从什么叶老先生和周先生那儿听过的故事,结果左一个右一个全都是格调沉郁,你听了心里憋得慌,所以回来才会不高兴!莹莹,你都多大的人了,至于吗?”
  “当然至于!”
  朱莹忿然挑了挑眉,随即满脸不服气地说:“祖母和娘要是不相信,我说给你们听!虽说肯定没阿寿讲得好,但最重要的那些东西我还是记住了的!”
  仿佛是生怕太夫人和九娘不信,朱莹竟是真的径直开讲了起来。头一个《多收了三五斗》,就成功地让太夫人和九娘面上笑容完全退去,等第二个《药》说完,婆媳俩已经是眉头紧锁。待到之后那一个个故事大意从朱莹口中说出,两人最终一个揉眉心,一个叹气。
  九娘忍了又忍,这才让朱莹说完,最后方才苦笑道:“我算是明白莹莹你的心情了。阿寿这几个故事说凄惨,确实凄惨,但比起那些血肉横飞的凄惨,却又截然不同……这是在心里剜刀似的难受!”
  “对对,娘说得没错,我刚刚就是一时形容不好!憋屈难受,我简直难受极了!”朱莹在祖母和娘面前团团打了几个圈圈,最后方才恼火地叫道:“我一直都觉得阿寿心性豁达,乐观向上,真没想到他还能编出这么让人难受的故事!”
  “谁说是他编的,他不是说从别处听来的吗?”太夫人顿时就笑了,见朱莹满脸不信地看了过来,好像是想说那肯定又是他的托词,她就语重心长地说,“要知道,人力有穷尽,阿寿在算经方面天赋异禀,在其他方面自然就要稍稍欠缺一些,他自己也是承认的。”
  她顿了一顿,仿佛在思量如何组织语言:“刚刚你说,阿寿讲的并不是什么辞藻优美的传奇,反而好似是口耳相传的民间故事,可细细品鉴,却也仿佛内含深意,不曾经历过的人,是不可能凭空想出这些故事的。所以,就如阿寿所言,不是他想的,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
  九娘也点头赞同太夫人:“没错,而且莹莹你虽说转述得不那么清楚,但其中有些语句好像是不经意间重复了阿寿的原话吧?听着固然犹如市井口语,但细细品读却别有一番滋味,很明显是极有学识的名士手笔。而写这种东西,风霜或者说阅历不可或缺。”
  朱莹当然不会觉得祖母和母亲这是小看张寿,她微微瞪大眼睛沉吟了片刻,随即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好像没错,阿寿从小就在那个小村,自始至终就没离开过,哪怕他再聪明,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应该没见过那么多!”
  “哎呀,幸亏他能遇到这些通达博学的老师,否则岂不是白白耽误了?都是爹不好,娘和我救命恩人的儿子,他居然顾忌这个顾忌那个,险些就害了人家!”
  见孙女习惯性地又开始替张寿打抱不平,太夫人不禁莞尔。然而,她也不得不承认,张寿在乡间这十六年,哪怕生来一副好皮囊,可之所以没有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乡下小子,绝对是教育和熏陶的关系。
  腹有诗书气自华,这绝对不是说说而已。朝中无数贫寒之家出身的官员,哪怕居官清正,可只要官越做越大,治理的人越来越多,居移体养易气,二十年下来,昔日看上去再普通的相貌,不知不觉也会威严自生。
  至于相貌猥琐的高官,那完全是不存在的,别说一级一级考试就淘汰掉十之八九,甚至就算侥幸考中进士,那也很难再有往上走的机会。而相由心生,张寿能有如今这样的风仪气度,自己的努力也许很重要,但师承和资源更重要。没人教,没书看,仲永也会泯然众人!
  因此,安抚了一通情绪一度抑郁的朱莹,把人给哄得高高兴兴回房先去沐浴之后,太夫人眼见朱泾和朱廷芳父子全都没回来,家里除了朱莹就只有朱二,她一面吩咐小厨房晚饭少准备几个花样,一面就留下了九娘单独说话,吩咐了李妈妈等人在外头守着。
  “张寿的师承虽说有葛老太师一个人给他挡了,皇上心知肚明有问题,却也不闻不问,但他流露出来的那些异乎寻常的理念越多,就越是瞒不住。所谓鹤立鸡群,便是如此。”
  九娘自然赞同太夫人的这番判断,可心里却不免仍有疑窦:“可阿寿那村里的佃户,全都是当初府里安排的人,他最初体弱多病不出门,如今提到的那位叶老先生和周先生,兴许还有其他人,又是怎么遇到的?”
  这还在于其次,她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而这些人又怎么会到京郊那样一个村子里?又如何能避开村中人的耳目?又为什么要避开村中人的耳目?”
  太夫人正是觉得这个问题匪夷所思:“你问的,恰恰也是我想问的。要是有人教他权术谋略,那么肯定是没安好心,可你看看阿寿自从重开九章堂后的所作所为就看出来了,大多数时候是别人瞧着他年轻以为好欺负,于是就去踩一脚,结果就踩上了尖锐的钉子。”
  她说着就觉得有趣,嘴角也翘了起来:“至于他,那是真的对升官发财不怎么在意。”
  “是啊是啊。”九娘不由得也笑了,“但这一年多,您也看到他如何升官发财了。”
  太夫人一时笑得捶了一记扶手:“你回家这么久,这才终于有了当年新妇时那活泼爱玩笑的性子,总算这个女婿认得好!总之,既然人家教咱们家的女婿算学,经史底子也略打了一些,又教他世情,让他不但腹有诗书,为人处事更滴水不漏,咱们家也记他们这份情。”
  站在檐下的李妈妈虽听不见婆媳俩究竟在说什么,但屋子里的笑声却清清楚楚,因此她也不由得在心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心想如今夫人归来,两位公子和大小姐全都姻缘定下,赫然家和万事兴。
  当看到院门有人匆匆过来时,她连忙迎了上去,不欲来人打搅屋内谈话。可听清楚那禀报,她犹豫片刻就转身回到了门前,:“太夫人,夫人,广东会馆宋会首持书求见,说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如果太夫人和夫人顾忌他是外男,他愿意把情由写成书信呈进来!”
第六百七十七章
天惊
  之前还一度因为宋举人不务正业,半路把人拿下带回会馆痛打一顿的广东会馆宋会首,在宋举人去江都王府谈婚论嫁的那会儿,人就到天津去了,一直都没回来,以至于宋举人病急乱投医,先是找张寿提亲,后来则是死缠烂打宋推官,差点把人吓跑。
  而等到张寿推荐了渭南伯张康之后,宋举人还嫌不足,甚至还打算请张寿的准老丈人赵国公朱泾一块去,最后方才被张寿三言两语吓住。结果,提亲的事都已经办成了,但宋会首还是没回来,以至于宋举人没事就说幸亏下手快,否则等到这位叔父回来,黄花菜也凉了!
  这事儿太夫人和九娘都听朱莹当成笑话似的提过,可如今那位据说是因为有事而紧急赶去天津的宋会首竟然回来了,而且直接跑到她们面前求见,这就匪夷所思了。而且,宋会首明显考虑到了男女有别,声称如若不见就先请她们看信,这就明显更不是小事了。
  虽说不喜欢多管闲事,可宋举人还住在未来孙女婿张寿家里,那桩婚事也可以说是因为张寿方才阴差阳错铸成的,因此,太夫人沉吟片刻,最终开口说道:“虽说男女有别,但他既然说是十万火急,那就请进来吧,也不用什么书信那么麻烦了。”
  太夫人既然不避嫌疑愿意拨冗接见,李妈妈自然立时亲自出去吩咐了一声,随即又在二门亲自接了那位大冷天却满头大汗的宋会首进来。一看他这样子,她就确定人已经急坏了,却也不敢多问,直到把人送进庆安堂,见太夫人没有吩咐外人进去,她就继续守在了门口。
  至于屋子里只有太夫人和夫人两个女流,却接见一个外人,这会不会惹人闲话,她是想都没想。退一万步说,就算宋会首有什么不妥,夫人一个人大概就能把宋会首打趴下。
  更不要说,太夫人还宝刀不老呢!
  而太夫人和九娘与李妈妈一样,看到宋会首那一进来顾不得行礼就在拼命擦汗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恐怕很不小,因此,太夫人也没有等人寒暄兜圈子,直截了当地问道:“宋会首说十万火急,到底是什么事?你侄儿和我未来孙女婿相熟,直接去找他不好吗?”
  “我也不是没想过去找张学士,但兹事体大,我觉得找朱家这样的皇亲国戚,这才更加稳妥一些。”宋会首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却是左右看了两眼,最后干脆竟是不顾礼仪再上前了两步。看到那位赵国夫人已经露出了极其警惕的表情,他就赶紧停下了。
  “请恕我大胆冒犯,可我实在是被吓怕了。这消息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双腿打颤……”
  即便知道不应该卖关子,可宋会首还是瑟瑟发抖,使劲吞了一口唾沫之后,他才吞吞吐吐地说:“皇上不是把二皇子送去琼州府种树吗?我们宋家一条船本打算从天津启程返回广州,结果才走没几天就在海里救了一个人,他说是那条船上幸存的船工,还说……还说……”
  在听到“幸存的船工”几个字时,太夫人就勃然色变,九娘亦是又惊又怒,偏偏这时候宋会首竟然还支支吾吾,骨子里都是火爆急躁性格的她们顿时急了,竟是异口同声喝道:“快说!”
  宋会首被吓得脚下一颤,直接就瘫软在地,牙齿甚至都在打颤:“那个船工说,那条船……那条船在半道上又是着火又是进水,已经沉了!”
  轰——
  即便是以太夫人半辈子沉浮,此时也不禁有一种天打雷劈的感觉,一下子竟有些坐不稳。而一旁的九娘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竟晚了一刻方才发现太夫人的异状,连忙起身上前半蹲在了婆婆的跟前,急忙问道:“娘,可要我叫李妈妈进来?”
  “不用,不用!”太夫人摇了摇手,缓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缓过神来,这才轻轻握住了儿媳妇的手,再次低头看向了依旧在地上没能爬起来的宋会首。
  “我再问你一遍,你刚刚说的这件事,当真?”
  宋会首刚刚还只是双腿打颤,牙齿打颤,但此时恰是浑身全都在打颤,声音更是带出了几分哭腔:“我也希望这是他胡说八道,可船上的人说,得到消息之后大惊失色,就立刻在周边四处搜索,结果没能再救上什么人,急中生智用了网子,却打捞到了一些杂物。”
  “什么杂物?”太夫人自己都没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非常尖利。她死死盯着宋会首,见其颤颤巍巍从怀里往外掏东西,不禁极为不耐烦。而在她旁边的九娘却不像她这么在乎二皇子万一真死了的政治意义,却是微微眯起眼睛,同样是全副精神都放在了宋会首身上。
  她不怕别的,却怕这位是丢出一个石破天惊的大消息来当诱饵,实际上却趁着掏出东西时图谋不轨。古往今来,这种例子也不是没有!专诸刺王僚,荆轲刺秦王不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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